“嗯,我也这么猜测!”夜天煜点头。
“可惜七弟出手,遇到了个归来的景世子!而云王叔身上什么也没查到。看来是被暗中破解了。”夜天倾仔细分析,片刻后疑惑地问,“不过为何父王不盘查云王府那些侍妾?他们与云王叔相伴多年,总也该知道他有没有胎记?”
“你当能查得出来?即便那些侍妾都说没有,只要从云王叔身上查不到,父皇也拿他莫可奈何。父皇太清楚这一点,所以根本就不会行没必要之事。”夜天煜笑了一声,“另外你怎么忘了据说云王叔在侍妾之处落榻从不燃灯?那么她们能知道?云王府双生子之事如今隐秘,被知道就是灭族大罪,老王爷既然知道这一点,又怎么会让他从这件小事上疏漏?不过也难为了云王叔这么多年。不燃灯,把所有的女人都可以当成云王妃。”
“是有这么回事儿,这件事情一直都不是云王府的秘密,这京中私下里人都说云王叔看得窝囊没骨气,就对云王妃这件事情上,还算个执着的。”夜天倾恍然。
“可不是,这些年京中的那些人一直将这件事情当做笑话,尤其是孝亲王,不知道背地里笑话了云王叔多少次?偶尔还取笑他问知道不知道他床上躺的人是男是女?云王叔也不气。现在想来,岂不是正好与这个胎记的事情对上?”夜天煜笑着道。
“你说得不错!”夜天倾点头,“人人都以为云王叔痴情已故的王妃,或者有特殊癖好。殊不知是为了掩饰胎记。”
“父皇何等精明,但只要遇到已故云王妃之事,也不过是个愚蠢的男人而已。这些年他一心想整垮云王府,只是抓不到把柄。如今七弟给了他一个把柄,他焉能不好好利用?所以,你又怎知今日的事情只是七弟自己所为?父皇难道就不得知?我看不见得,父皇就因为知道七弟对云王府下手,才会前去云王府观礼。否则他应该在宫中才对,就算观礼,也应该是观你这个身为他儿子的礼,而不是女儿的礼。”夜天煜又道。
“嗯!这样说来,父皇定然知道这件事情。”夜天倾再次点头。
“父皇和七弟联手,做得何等隐秘,想打云王府一个措手不及。更何况当时我看到云老王爷的脸都变了,便猜出这个措手不及是打着了。事情过去四十年,有朝一日突然被抖出,岂不是正巧抓了云王叔一个现行?可惜偏偏景世子这时候回来了!我见父皇看到景世子的那一刻脸都变了。”夜天煜冷笑,“容景一句为荣王府辩驳的话都没有,却挨个询问了一遍证人和云王叔这个当事人。之后便让云王叔去验身。父皇大约心里知道怕是今日的计谋会泡汤,但还是做了一搏。于是派了他的隐卫之主出动,这可是隐主第一次在文武百官面前现身。还派了德亲王和孝亲王,可惜最后没查出个所以然来。事情都到了那个份上,难道父皇还要继续往下查?即便为君者,也不能对臣子咄咄相逼不是?况且再查下去,有容景在,能查出个什么来?”
夜天倾颔首,“不错!云王叔是真正的云王叔,还能再查出什么来?”
“想想当时的情形,我就觉得解气。父皇一直以为他有铺天盖地的网,可以罩住所有事情。可是不想老了终归是老了。制衡你我是绰绰有余,但是对付月妹妹和容景,可就难了!”夜天煜颇有些解恨地道。
“是啊!他若是真能制衡得了月妹妹,也就不会允许她如此屡次不给他面子,言语无忌,放肆无礼了。况且还有一个景世子在月妹妹身后。”夜天倾忽然笑了笑,将手中攥了许久的凝脂露扔在一旁,“月妹妹喜欢上景世子,也不是没有来由。那样的人,谁不喜欢?天下有几个容景?也就那一个罢了。”
“错!东海国的玉太子就堪比他。”夜天煜摇头。
“东海国的玉太子?嗯,据说他和月妹妹有交情,在河谷县,月妹妹曾经和他单独在翠微山的碧波亭相见,回城时候二人言语神色好似故友。真没想到,月妹妹每每让人意外。可惜我眼拙,月妹妹追在我身后这么多年,我生生没看透。”夜天倾苍白的容色有些懊悔。
“呵,七弟倒是看透了,那又如何?还不是抵不过容景的一笑?”夜天煜笑了一声。
夜天倾沉默下来。
二人不再说话,各自想着心思。
云浅月出了二皇子府后,略过丞相府,只见丞相府一片清清的冷寂,红绸喜字被风吹来,飘飘零零。仿佛如深秋枯拜的落叶残花。红的刺目张扬,却又昏暗阴森。
云浅月想着不知道这丞相府里埋了多少阴魂,她想起了上次入了秦玉凝闺阁盗走的那副紫竹图画,那是关于荣王府的秘辛。而显然一直被秦相府保留,传到了秦玉凝手里。若非得知秦相府原来是百年前的南疆嫡系分流,投靠天圣皇室,那么她到奇怪那幅画的由来。如今得知秦相府的隐匿身份,秦相府有那副画自然不足为奇了。
云浅月不多做逗留,甚至身形都未停顿,掠过丞相府,向云王府而去。
一路很是顺利,回到云王府,前方大厅喜堂依然觥筹交错,好不热闹。她向里面看了一眼,见容景好端端地坐在那里,把玩着杯中酒,神色淡然惬意,说不出的慵懒优雅,似乎察觉她回来,低着头抬起向外望来,云浅月隔着数桌的宾客和来回走动伺候的丫鬟小厮对他吐了吐舌头,转身脚步轻快地向西枫苑走去。
容景自然看到了云浅月对他俏皮的表情,收回视线,端着酒杯闷声而笑。
夜天逸同时也向外看了一眼,正见到她对容景做俏皮的神色,他眸光缩了缩,收回视线,瞟了容景一眼,微低下头,遮住眼中的暗沉。
苍亭同时也感应到了云浅月的气息,抬头望去,同样坚定了云浅月的俏皮神色,他端着酒杯怔了怔,须臾,云浅月转身离开,他才收回视线。
夜轻染自然也知道云浅月来,向外看了一眼,同时将容景、夜天逸、苍亭三人的神色看在眼里,用鼻孔轻轻哼了一声,忽然放下酒杯,离席而去。
“小魔王,你去哪里?”老皇帝喊住夜轻染。
“尿急!”夜轻染丢出两个字,头也不回地出了喜堂。
老皇帝住了口,看着夜轻染离去,收回视线,对停下觥筹交错的众人笑道:“这个小魔王,朕以为他做了将军后会收敛些性子,不想如今是越来越野了。以前每当这种宴席他都坐不住跑出去玩,朕一旦问他,他一准尿急。如今指不定又跑哪里玩去了!”
“这个小魔王实在让臣头疼!出去历练七年,也不见长进。”德亲王无奈地接过话。
“其实也不止他,还有一个月丫头,也是个坐不住的主!可惜每次宴席到一半的时候,趁朕不注意她就偷偷溜了出去。朕连她个衣服边都抓不着。你们看看,如今自家的喜宴,她干脆都不来应场了。”老皇帝又笑道。
“都说这性子是天生来的,改也改不了。依老臣看,这浅月小姐和染小王爷到真是投脾性。”孝亲王看了自家儿子一眼,笑着附和。
“都是一对小儿女,胡闹而已!”德亲王看了容景一眼,笑着摇摇头。
“哎,若非月丫头和天逸自小有婚约,这小魔王到和月丫头合拍……罢了,罢了,不谈论这两个孩子了!来,喝酒,众卿今日务必尽兴而归啊!”老皇帝老眼看了夜天逸和容景一眼,笑着对众人摆手,示意继续。
众人连连附和,但早先的热闹不复存在,空气中多了一丝敏感和小心。
这一番对话容景仿佛未听见,依然低着头把玩着酒杯,看着杯中酒在杯壁转圈,透出晶莹剔透的色泽,他薄唇似笑非笑,看不出心中所想。
云浅月自然不知道她就短短地露了一面,便引起喜堂内一番口舌纠葛,她脚步轻快地向西枫苑走去。如今她无事一身轻,自然想看看云离和七公主洞房没?嗯……换句话说,怎么个洞房法?可以学学,以备后用。
刚走出不远,听到身后熟悉的脚步声,她转回头,斜睨着夜轻染,“怎么出来了?”
“尿急!”夜轻染没好气。
云浅月眨眨眼睛,伸手向西一指,“喏,那里是茅房!”话落,她转身继续向前走去。走了一段路,夜轻染还在她身后跟着,她再次回转头,疑惑地问,“你不是尿急吗?怎么不去茅房?”
“西枫苑有茅房没?”夜轻染问。
云浅月默了一下,点点头,“有!”
“那我去西枫苑上茅房!”夜轻染见她磨蹭,反而越过她,大踏步走在前面。方向自然是西枫苑。那样大步流星的姿态看起来真像是很急的样子。
云浅月跟在他身后,忍不住好笑。觉得夜轻染别扭的时候的确很可爱。
二人就这样一前一后来了西枫苑。还没靠近,便感受到西枫苑暗中无数微暗的气流,几乎一步一岗,将西枫苑防守的如铜墙铁壁。
“小丫头,你还怕有人抢了你的嫂子不成?”夜轻染打量了西枫苑一眼,回头问。
“那没准,以防万一。秦玉凝不是就被人抢了吗?”云浅月很是满意西枫苑的防守,伸手对内院的一个角落一指,“喏,那就是茅房!”
夜轻染轻咳一声,“还是不急了!”
“不急了?”云浅月挑眉。
“嗯!你看看这里四下多少人监视着?本小王就算急能上得出来?”夜轻染哼一声。
云浅月默,看着夜轻染,实在忍不住道:“有了尿能憋回去?”
夜轻染脸上一红,闪过一丝尴尬,片刻后对云浅月低声怒道:“小丫头,你可别忘记你是女人,有这么和一个男人谈论尿不尿的事儿吗?”
“人有三急。你我朋友一场,我总不能看着你被尿憋死。”云浅月尽力地憋着笑道。
夜轻染俊脸红白片刻,咬牙切齿地道:“放心,憋不死!”
云浅月“扑哧”一声笑出声,当她以为她不知道他每次偷偷从宴席溜出来都用尿急做借口?以前就是这个毛病,说起来这人也够懒的,都懒得找别的借口。出外历练七年,如今回来还是这个借口。让她想不觉得好笑都不成。
“笑够了没有?笑够了听壁脚去!”夜轻染回过身,红着脸一把拽住云浅月的胳膊,拖着她就走。
“听壁脚是可耻的行为。”云浅月笑着提醒夜轻染。
“学习一下而已,你我勤奋好学,不算可耻。”夜轻染的理由冠冕堂皇。
云浅月很是认同地点点头,笑道:“你说得对,敏而好学,这可是好学生的行为。”
夜轻染得意地挑了挑眉,不再说话,拖着云浅月走了几步,似乎觉得太慢,便足尖轻点,径直向大红喜字的新房房顶而去。四周有隐卫刚要现身,见到云浅月,都又隐了下去。夜轻染带着云浅月轻飘飘落在了房顶。踏瓦而无声。
上了房顶,夜轻染松开云浅月,伸手去揭瓦。
云浅月也不阻止她,不但不阻止,还跟着他一块儿揭瓦。两人对于此道都是个中高手,于是很快两块瓦被轻轻拿下,半丝响动也无,古代的房就铺设一层瓦而已,所以,两片瓦拿下后,房顶露出一个小窟窿,正好够两个人探头,二人对看一眼,齐齐将头贴了过去。
就在这时,身后一阵轻微的风拂过,伴随着一抹如雪似莲的气息袭来,云浅月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揪着后衣领给提了起来,转眼间轻轻一个旋转,她只觉得一抹月牙白的衣袖拂过她的脸,轻轻柔柔的,转眼间,人已经被带离了房顶,飘身落在后院。
“弱美人,你做什么?”夜轻染压低声音的怒意传来。
“对啊,容景,你做什么?”云浅月挥手打掉容景的手,转回身看着他。
容景淡淡瞥了云浅月一眼,伸手拉住她的手,带着她抬脚就走,“打扰人家洞房是遭罪的!”
“我这是来学习!”云浅月脸一红,争辩。
“哦?原来是学习啊!那你不必了,等我们洞房的时候我会好好对你言传身教的。”容景回转头,深深地看了云浅月一眼,转回头继续向前走。
云浅月感觉心“砰”地一声炸开,放了一个大大的烟花。她眼前一黑,然后又是一白,定了定神,觉得那“言传身教”四个字让她想死的心都有了。她深吸一口气,怯弱地道:“我什么也没看见!”
“那是最好!免得到时候有什么不对,我还得费心帮你更正。”容景慢悠悠地道。
云浅月一个趔趄,险些跌倒,但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抓着她手的这一只手很牢固。她任命地闭上眼睛。想着今日此举有些亏,太不应该了,依照她对容景这家伙这么多年了解,他绝对是个记性好的主。想到以后的洞房花烛和他说的言传身教,她忍不住打个哆嗦。
“弱美人,你给本小王解开穴道!可恶!”夜轻染低吼。
云浅月这才想起夜轻染,回头,就见他被定在了房顶上,姿势还好是站着的,大约是发现容景来到立即起身,但还是着了容景的道。
“你不是能重开穴道?那就慢慢冲吧!”容景头也不回,看也不看夜轻染一眼。
“本小王需要十二个时辰才能冲开!”夜轻染恼怒。
“那正好从现在开始,到明日这时,你想学习洞房花烛,足够了!”容景语气温和,怎么听怎么是为夜轻染着想。
夜轻染闻言磨牙,“给本小王解开穴道!”
容景不答话,再不理会夜轻染,拽着云浅月脚步不快,但走得很是利落干脆。
“小丫头……”夜轻染知道容景这个黑心的任他磨破嘴皮子怕也是无用,于是转向云浅月。语气哀哀怨怨。
云浅月听到这个声音觉得好像她扔下夜轻染做得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轻咳了一声,受不住地对容景出声,“容景,这不好吧?”
“嗯?那你说怎样好?要不今夜我们也洞房花烛,将夜轻染请去观看?我会好好让他学习的。你说怎样?”容景转过头,目光柔柔地看着云浅月,似乎化出水来。
云浅月脸色一变,身子一颤,立即摇头,“还是算了……”
“算了?”容景扬眉。
“算了,他在这里观看哥哥和嫂嫂……挺好……”云浅月点头,心里磨牙,夜轻染这样被定住,距离被他们掀开的瓦有三尺距离,能看到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