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洋洒洒一大篇,天圣百年来第一份《自省诏》。
夜天逸看了一眼,之后吩咐人将《自省诏》贴了出去。之后命人去西山军机大营宣容枫回京接管京兆尹。
一道京兆尹发配和调遣圣旨,外加一份《自省诏》,瞬间京中传开。
百姓们视线很从对朝廷不满中被转移,愤怒纷纷被牵引到了刺杀景世子之人与皇登基之日刺杀之人是同谋上来,一时间人人义愤填膺,纷纷责骂背后之人其心可诛,定要皇上伤好后大肆彻查,找到其人,诛杀九族。
午时,容枫接到圣旨,从西山军机大营赶回京中,疏散百姓,清扫街道,他是荣王府旁支,同时文伯侯府世子京中百姓中也颇受百姓喜欢,谁也舍不得拿臭鸡蛋,烂菜叶子砸那个清秀俊逸人,于是纷纷散了去。
混乱了一日京中恢复太平。
容枫迅速接管了京兆尹府衙,东西南北四城重调派了守城,这是即夜轻染登基后,京中京麓四门第一次换血。
容枫归来,西山军机大营三十万兵马就没了主管,夜轻染下令,兵令交由安王接管。
安王拥有整个北疆,如今又有了西山军机大营三十万兵马兵权,一时间举足轻重。百官们纷纷暗里叹息皇上用人大度,竟然不怕安王夺位。
因景世子、沈大人休假,文武百官没有了丞相管辖,如群臣无首,德亲王、孝亲王又休养府中,朝中无人辅政,于是皇上再下旨意,封赐云离为暂代丞相辅政,冷邵卓接管刑部,彻查皇上登基之日刺杀以及景世子遇刺一案。
朝中又是一番政权兵权变革。
这一日,天盛京城如坐云霄飞车,喧嚣到云霄,又低沉到平地,终于落幕。
容景和云浅月府中养伤,外面消息滚雪球般地滚进荣王府。
云浅月昨日睡了半日又一夜,午时醒来,喝完药,人也有了些精神,一边吃着蜜饯一边感叹,“做人不带这样,人比人果然气死人啊!有人也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怎么就能做到这么收买人心不留余地呢!”
容景笑而不语。
云浅月瞅了他一眼,继续又道:“黑心到这个份上,怪不得这么些年招老皇帝恨呢,若我是皇上,我也恨死你了。不除了你,如鲠喉啊。”
容景看了云浅月一眼,没说话。
云浅月继续长吁短叹,“京中住着十来万百姓吧?偌大天圣京城啊,连老弱妇孺都出动了,哪里来那么多臭鸡蛋和烂菜叶子?啧啧,夜轻染竟然没帝寝殿里被气死,还洋洋洒洒写了一篇《自省诏》,虽然扳回了局面,但也丢了面子。若是我,他妈还养什么伤啊,我命令三十万大军都进了城,攻入荣王府,直接杀了那个祸害,让他再不能得百姓爱着,反正大家都别想活……”
容景似乎终于受不了,出声温声提醒,“容夫人,别忘了你是荣王府女主人,你口中那个祸害是你丈夫。”
云浅月立即扔了蜜饯,搓了搓手,回身抱住容景,呵呵一笑,“哪儿能忘呢!我这不是高兴吗?果然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一回夜轻染估计气肝疼,他即便是皇帝又如何?也掌控不了民心,就民心这一说上,十个他也不及你。”
容景挑眉好笑地看着她。
云浅月伸手摸着他脸,仔细地研究他五官,“你说你怎么就那么招人爱?你这些年也没干什么啊!百姓们却万众一心将你当佛供着。”
容景慢悠悠地道:“荣王府十年来壮大财富富可敌国,但是如今富只可抵这一个京城了,你说那些银两都哪里去了?”
“娶我了。”云浅月立即道。铺万里锦红用了多少银两啊,想想就肝疼。
容景好笑地道:“娶你也不过用了几个城池财富而已。”
云浅月唏嘘一声,仰脸看着他,见他明明受了重伤,还如此姿态华贵,她似乎有些明白了,“难道你将那些财富都千金散,救济了人?可是为何百姓们还如此苦?”
容景轻轻一叹,“政业不兴,农业不兴,工业不兴,商业不兴,百业不兴,多少钱财也救不了百姓于苦海。”
“那你还救?”云浅月知道这是救表救不了里,天圣已经千疮百孔,不是靠钱能救。
容景笑了笑,低头看着她,眸光温柔得似乎要碎出水,“自然是为了民心,否则你以为天下人人会说我好?对我推崇备至,歌功颂德?天下从来就没有白得午餐。我用富可敌国财富,十年换得天下民心。可值?”
云浅月眨眨眼睛,“就冲今日,值死了!”
容景低头吻了吻她,怜惜温柔。
片刻后,容景目光温凉地道:“先皇活着时,一直想要荣王府财富扩充国库,但是我偏偏不给,他以为我藏了隐秘之地,一直不对我下手,却不知我不过是陆续散了出去,天下子民便是我财富。否则我十年闭门不出,还能有多少人知道荣王府病世子?”
云浅月想起他那被寒毒顽疾折磨十年,今日扳回一局畅顿时消失殆,抱着他清瘦腰,将头埋他怀里,低声道:“我做得对事情,就是爱上了你。”
容景低笑,面容如雪莲绽开,低低润润声音从胸膛深处溢出,如春起初开百花,温柔地道:“我做得对事情,也是爱上你。”
云浅月笑容蔓开,觉得幸福莫不如是。
“臭小子,小小丫头,说话酸酸麻麻,恶心死了。”臭老道声音从外面传来,须臾,挑开帘子,大踏步进了屋。
普善大师二人身后,双手合十,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死秃驴,你这句话比他们话还恶心,当了几十年和尚,还没当够?”臭老道回头骂了一句。
“你有时候还说贫道着,也没当够?”普善大师反驳了回去。
臭老道一时没了话。
云浅月看着二人出入她和容景房间如跟自己家似,如入无人之境。她不满地看着他们,“干外公,打扰人家好事儿,是要下十八层地狱。没看见我们谈情说爱吗?”
“你个小娃子,也不脸红,大白天腻床上,有伤风化。还好意思说!”臭老道哼声。
“我们我们自己家里,我们自己屋子里,我们自己床上,爱着谁了?”云浅月瞪了臭老道一眼,“果然不得人喜欢,怪不得你打了一辈子光棍。”
“我老道是看破红尘。你个小娃子懂什么?女人都是麻烦东西。”臭老道坐了椅子上,嗤笑了容景一声,“看不透都是愚人痴人。”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要都跟他一样想法,不要女人,天下人类都绝种了。
容景笑了笑,对二人道:“干外公和普善大师是来取灯?”
“对,赶紧给我们。”臭老道倒了一杯茶催促。
云浅月心神一醒,看了容景一眼,立即问,“你们打算今日就去杀那两个老东西?”
“嗯!”臭老道点头。
“我爹来了?”云浅月问。
“还没,还得三日,太慢了,不等他了。”臭老道不耐烦地道。
“你们两个和我娘三个人能奈何得了那两个老东西吗?”云浅月不放心,“三日就三日,我爹也不慢了,要依我还觉得你们会晚来,我爹先来,怎么也要半个月。”
“没有神灯对付不了,但如今有了这个灯,就对付得了。”臭老道说道。
“那神灯其实什么也没有,就是一堆破铜烂铁,我和容景都给拆吧看了。”云浅月看着二人道:“你们不是还想着后半辈子藏起来酿酒喝吗?万一有个好好歹歹,这打算可就泡汤了。”
“你个臭丫头,咒我们是不是?”臭老道瞪眼。
“我说是事实,而且万一连累我娘,我爹还去哪里找媳妇去?不行,为了保险起见,等我爹来了再说吧!”云浅月摇头,不同意。虽然杀那两个老东西要紧,但是他们也不能损失,人命要紧。她虽然恨那两个老东西,但分得清轻重。
“我们知道神灯里什么也没有,但虽然什么也没有,但那也是神灯,里面自有能对付那两个老东西东西。”臭老道看着云浅月,“你放心,我们两个出手,你娘把风,连累不到她,你爹也不会没媳妇,我们两个老家伙就够收拾那两个老东西了。”
“这么急做什么?”云浅月皱眉。
“如今时机正好,那两个老东西还不知道我们来了京城,他们伤没那么好,我们两个合计了两日,弄出一个万全之法,一定能对付了那两个老东西。同时也趁着宫里那个小皇帝还没从从龙床上爬起来,解决了那两个老东西,又够他乱一阵了,你们俩也好好趁机养伤。”臭老道说道。
普善大师也点头,“你们放心,我们俩老东西惜命得很,不会就这么折了。”
云浅月看向容景。
容景微微一笑,对外面吩咐,“青裳,将神灯取来。”
青裳外面应了一声。
“小小丫头,将你酒方现就给我写来。免得我杀了那两个老东西你出尔反尔不作数不给我,拿了去孝敬楚家那个老头子。我岂不是亏了?”臭老道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人品受到质疑,不满地瞪了臭老道一眼,磨磨蹭蹭下地,铺了宣纸桌前,对于酿酒,她确会很多方法,也会好几种酒酿制。这归功于她过目不忘本事和以前权利便利。写起来并不难。
臭老道盯着云浅月,她写完一张酒方,他拿起看了看,当宝似地揣进怀里。
云浅月也没写多了,就写了三张。她私下留了两张,等着讨好容景外公。毕竟如今嫁给容景了,大婚时候碍于身份不暴露,没请楚家老爷子观礼,以后早晚要去拜见,她总得留着讨好那同样爱酒成痴老头。
虽然得了三张,也够臭老道欢喜不已。
普善大师也是连连说,“秒!”
青裳拿着神灯走了进来,云浅月罢了手,臭老道提起神灯,揣好了三张酒方,对普善大师招呼一声,二人飘飘然地出来紫竹院。
云浅月见二人身影离开,对容景轻声问,“你说他们今日能成吗?”
容景笑笑,“今日时机好,十有**。”
“我其实挺想去看看。”云浅月觉得高手过招拼杀,一定天崩地裂,鬼哭神嚎,错过话未免可惜,可是她和容景这副虚弱身体,实是拖后腿。
“干外公和普善大师不是什么善类,未必有惊天动地之举,也没什么可看。”容景笑笑,安抚她道:“我们就安心府中等消息吧!”
云浅月思索,想起二人谋划了两日,又跑去容老头那里谋划了一日,应该是准备背后耍阴了,敌人明,他们暗,这确占优势。尤其还是他们两个活蹦乱跳,那两个老东西受伤未愈,且不知道他们算计他们情形下,她点点头,“行吧,谁叫我们目前身体白搭来着,好生府中猫着也是个理。”
容景点点头,拿起一本书来看。
云浅月伸手夺过他书,“不准看,费神,闭着眼睛睡觉。”
容景好笑,到也乖觉不反驳,转身抱了她闭上眼睛。
这时,外面传来一声高喊,“太后驾到!”
云浅月皱眉,“这个老女人怎么来了?”
容景闭着眼睛不睁开,温声道:“皇上《自省诏》里下了命令,请太后前往荣王府探望我,太后自然来了。太后亲临,这是做给百姓看呢。”
云浅月哼了一声,“不见!”
容景没说话。
这时,青裳门口低声道:“世子,世子妃,太后驾临,由德亲王府小郡主陪护,从云王府招了七公主陪驾一起来。奴婢是否出去推了后驾,还是……”
云浅月面色一寒,“她竟然打了嫂嫂注意。”
“七公主是太后亲生女儿,这是不可改事实。”容景慢慢地道。
云浅月想着七公主如今怀孕四五个月了吧?那个女人舍得折腾她女儿,到底安什么心?是怕来荣王府坐了冷板凳,还是怕吃了闭门羹?而且还有夜轻暖也来了,他是来看容景?她脸色难看,“谁来也不见。”
“见吧!”容景道。
云浅月看着容景挑眉。
容景笑笑,淡淡地道:“夜小郡主陪着太后来了这里,文王帝寝殿,真武殿就两位帝师了,也方便干外公和普善大师下手,没有别阻力,顺利一些。我们如今府中,她们来了,无非是对我们伤势一探虚实而已,何不见见?况且你不想弄明白这个太后有什么本事,竟然让老皇帝托付遗照吗?就算弄不明白,但帝师若是出事,也摆脱了干系。”
“那就见吧!”云浅月被他说动了,压下心中厌恶。
“既然卧病床,是没办法迎驾,就请太后移驾来紫竹院吧!”容景对青裳吩咐。
“是!”青裳应声,立即出了紫竹院。
荣王府大门口又传来两声高喊,须臾,太后凤驾来到,太后下了凤辇,由身边宫女嬷嬷搀扶着,夜轻暖、七公主陪同,走了进来。
青裳接了驾,言:“世子和世子妃伤势极重,卧床不能接驾,请太后前往紫竹院。”
明太后面色含笑,“本宫就是来看望景世子和景世子妃伤势,带路吧!”
青裳带路,太后一行仪仗队跟随,过了紫竹林,来到紫竹院。
紫竹院小厨房正熬着药,弥散出浓浓气息,连空气中都是一种浓郁药味。
“景哥哥伤得这么重吗?”夜轻暖忍不住问青裳。
青裳不卑不亢地道:“回夜小郡主,世子伤得很重,险些去了一条命,幸好当时世子妃去得及时,否则世子如今早已经……”话到此,住了口。
夜轻染眸光暗了暗,“云姐姐真是去得及时。”
青裳不再答话,来到门口,上前挑开门帘,禀告道:“世子,世子妃,太后来了!”
太后脚步门口略微顿了一下,抬步进了房间,夜轻暖和七公主以及几名近身随侍跟了进来。谱一进入,顿时屋中弥散着浓浓药味,几人一眼便看到靠床上脸色发白,身体虚弱二人。
“景世子和景世子妃还好吧?”太后当先开口。
容景笑了笑,“劳皇上挂念,太后亲自跑一趟,景无事。”
太后坐下身,开始说着场面话,“你无事就好,皇上和哀家听到你遇刺,心都跟着提起来了,尤其是皇上,派了好几个人请我来荣王府看你们……”
话匣子打开,似乎便多了话,明太后彻底拉开了自己三寸不烂之舌。
容景偶尔附和一句,气氛融洽。
云浅月从来不知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