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没送喜服来吗?”脸色微沉,语气里满是对这做工粗糙布料低劣的衣服不屑。
“有——”元容顿住了,正以为他要追究的时候,宇宁面露倦意,疲乏的摆摆手,“罢了,这等小事本皇子还不想知道,退下吧”。
“额、”暗自松了口气,元容点头退下,谁料到当她拉开门扉时,门外怔怔站住了少官,元容被吓的一愣,少官瞅着她奇怪的问道:“驸马,您这是上哪去!?”说话间,余光遇过元容眺望房内,元容侧身遮去她探究的目光,身后响起了一把跟方才冷漠不同的娇嫩嗓音,“驸马,你这是作甚,还不快回来”元容被着酥|麻的声音弄的身躯一僵,讪讪瞅着少官傻笑,然后急急合上门扉。
面对那跟刚才声音截然不同的冷厉表情,说出一句话都可以冰死人,“你睡地下”。
“额??????”元容看着泛着寒光的地面,再看看一脸淡漠的男人,他自顾解下冠霞,一头乌发倾泻而下,没了冠霞的遮挡男人精致的容颜在柔和的烛光下显得柔情细腻。
似乎是感觉到头上那束目光,他板起脸警告她,“别想打什么歪主意,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说着就露出藏在袖子里的发簪,一副作势要刺向她的模样,元容挥着手后退了一步,“只是这地上没被褥??????”她也不奢望男人会让她睡床上,但总也给她枕头吧。
闻言,宇宁回身抓起一个软枕扔给了她,伸长着没有受伤的脚在地上比划一条界线,“不准超过这儿,不然——”他又亮出发簪,元容点头如捣蒜,本份的抱着软枕谁在离男人一米外的地上侧卧背对着男人。
宇宁瞅了她两眼放下帐幔和衣而睡,跳动的烛光令这“春宵”不至于那么冷寡。
元容一向浅眠,背后那细碎的窸窣她听的一清二楚,男人不安的在床上转辗反侧,转来转去最后还是仰卧着盯着帐幔,眼角瞄了眼外面,忍不住伸出手撩开窥视一下,看到那背影安然躺在那他又躺回去,每隔几分钟他总是不安的掀开帐幔窥探,元容也感觉到这异样的目光在身后戳得她睡不着,似乎男人对她很戒备,思及此,她抓起枕头站了起来,看到这情景宇宁弹坐起来握紧了手中护在胸前,如果她敢冲过来的话他就刺上去!
元容察觉到帐幔后男人微妙的变化,床榻里正渗出杀意,恐怕是以为她要扑过去吧,挠挠头元容抱着枕头走了出去顺便替男人带上门,听到门一开一闭,男人战战兢兢的掀开帐幔,房内已没了女子的身影,握着簪子的手垂放在腿上,绷紧的神经稍微松了点。
元容是打算回房睡觉的,但放眼望去四周寂静无声,回头瞧了眼房门,她在地上腾出一尺干净的地方睡下,外面的地比屋里的冷上几分,而且初春的寒凉无声袭来,拢了拢手臂偻着身子取暖,就这样,两人度过了洞房花烛夜。
翌日,拂晓后的第一束白光悄悄透过纸窗渗进了房内,昨夜的忐忑让他三更才合上眼皮,元容早早起来盥洗一番,退下喜服又穿上他那身粗麻衣裳,坐在圆椅上静静听着床榻里传来的绵长吐息,看来男人睡沉了,刚抬眸就瞧见门外晃动的身影,她放轻脚步上前开门,半夏正捧着一盆热水在外侯着男人醒来。
“驸马,这——”元容在嘴边竖起手指示意噤声,侧身走出房间连关门都极其轻细就怕把男人吵醒,半夏也注意到这看似粗鲁的驸马其实也是细心之人,嘴畔轻轻翘起,看来这驸马还不太差。
“五皇子看来没这么早起,你还是先下去吧”元容直话直说,可半夏却不一样,暧昧的笑了笑,“是~!”捧着水盆边低头偷笑边走着,元容没弄懂是不是自己说了什么话惹男孩笑了!?
听到里面有动静,她又走回房间,看见男人迷蒙的掀起帐幔,还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在看到门前的女子睡意全散,慌忙回身寻找昨夜一直握在手中的发簪,几经寻找他终于在床角找到那支簪子,“不准靠近我!”现在的他就像一只受惊的小猫,正竖起浑身的毛发戒备着她。
见男人又摆出此阵势,元容也很困扰,她虽然不是什么英俊女子,但也算是张的憨厚老实,但在他面前就是这么不待见,“五皇子,您醒啦!?”想着说些话化解一下绷紧的气氛。
“废话!”宇宁直接反唇讥笑,“半夏!半夏!”嗓音不大,但足以让本该在外侯着的侍童听见。
“半——”就在他准备扯着嗓门喊时,元容介入了,“我以为你还要睡上一阵,所以让他下去了”。
宇宁眉头一皱脸色一板,“谁让你自作主张!”区区一个驸马居然敢使唤他的人!?
“我是看——”她欲分辨可他却不给机会,“出去!”纤手怒指门口,元容也不敢久留免得让这怒火再次升级,遂转身走了出去,刚好遇到回来的半夏,“五皇子醒了”,闻言,半夏又急急转身回去准备盥洗用品。
一趟来回半夏已跑出一身热汗来不及擦拭,他惶恐的叩响了门,“五皇子”尾音带着微颤。
“进来”低沉的声音告诉他五皇子气正在火头上,半夏捧着铜盆战战兢兢的走了进去,门一关,元容在外面站着,就听到里面传来呵斥的声音,害那小侍童被骂她甚是愧疚不安,想敲门求情可想起男人对自己的态度,她立即打消了念头,停顿了半响,扭身走回房间。
10、第十章
农家人一向贪早,睁开眼就有一堆忙不完的活等着,可当元容在天刚咋亮时起来却是无聊乏味一天的开始,现在不用翻土除草所以当她睁开眼的时候脑子里原本计划好的活都一下子打消了,下了床打开柜子,看着一套套高贵的华衣,她果断拿起那包洗的泛白的包袱取出一套麻衣,盥洗后站在小花园前伸展一下筋骨,本来她是有一名侍人伺候起居饮食的,但元容觉得自己有手有脚自食其力,所以就婉拒了好意,小院虽小但五脏俱全,一个小小的灶房刚好让她自己煮食,而且也配备一些瓜果蔬菜比以前的杂菜粥好多了。
吃过早饭她想着该如何打发时间,打扫吧,拿着帕子却无从下手,院子有奴仆打扫到处一尘不染,元容思来想去发现灶房的木柴并不多于是乎走出了小院,一路上询问了一些侍人才来到有她两个院子大的灶房,这里主要是供五皇子一个人膳食的地方,后院有口水井,侍童正忙活着搓衣,灶房的小工在清洗蔬菜,元容一路走来发现了一件事,就是这皇子府除了她一个女性,连劈柴那个侍人都是男性,让元容有错觉自己是进了男儿国。
“驸马”劈柴的侍人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皮肤因经常在太阳底下工作而变得黝黑,身段不似养在闺中的男子娇柔,壮实的身板看着就像现代的男人。
“给我,你去休息一会儿吧”元容夺过他手中的骨斧头,这可吓坏了男子,连忙想夺回可都被元容躲去了,害男子憋急着脸,“驸马,这种粗活哪能让你干”。
“你应该知道我也是农妇出身,这种事我也经常做的呀”说着,元容用斧头在空中画了一朵刀花提臂正中那根竖起的木头,顿时一分为二,完了元容冲他憨笑道:“让我来吧,反正我闲的发慌,可以打发时间”。
“可是这是奴才的份内事,怎能——”男子还诚惶诚恐的想再次夺回她手中的斧头,元容一转身态度也坚决,“让我来!”难得板着脸,男子也不敢再说,退到一边看着。
元容动作干脆利落一下子就把工夫完成了一半,这时来替五皇子备糕点的管事看到了这一幕,面无表情的走了过来,吓得一旁的男子畏缩的僵直着身子生硬的道:“关管事”。
轻瞥一眼,目光落在元容的手上,锐利如刃的刺向那个无辜的男子,“这是你的份内事,怎能让主子干,既然如此咱皇子府养你何用,立即收拾包袱到帐房结算工钱”。
男子一听,脸色煞白无措的挥舞着双手分辨,“不、不是的,求您别辞退奴才”皇子府规矩多言行举止都要诸多避忌,但胜在工钱比外面的府邸高几倍多的想进来的人,所以关管事也不愁招不到人。
看着男人被自己连累,元容慌忙扔下斧头求情,“关管事,此事是我一个人执意要做,与他人无关”。
关燕目光轻瞥,冷若冰霜的眼神着实让人不寒而栗,“驸马,皇子府的每一个侍人都是各司其职绝不容许他人僭越顶替,您身份尊贵岂能干这些有失身份尊卑的事”严肃的口吻说着教条,元容连连点头称是,恭顺的态度一点都没有作为主子的威严,一旁观看的奴仆都不禁掩嘴嘲笑这个憨傻的驸马。
最后这事以扣一个月的工钱作惩罚,看着男人松气得救的抚了抚胸口,元容愧疚的压低着视线,“抱歉,我没想到会弄成这样”。
“不、哪的事,您是主子这本就不该您做的,奴才犯了错就要受罚”侍人毕恭毕敬的点头弯腰,疏远的态度让元容很是受挫,感觉自己连屋子里的人都融合不了。
垂头丧气的走回屋子里,望着满园的春|色她一点都开心不起来,视线稍抬,是那片洁蓝的天空,现在牛婶她们应该在田里忙活了吧,羡慕之色溢然于表,颓然一叹,反倒感觉自己就像她猪圈里的猪,每天不是吃了睡睡了吃,什么事都没能干上。
第三天,元容又是起了个大早,没法,这已成习惯改不来,呆愣的坐在椅子眺望一园的春|色,微风轻拂带起一片树叶沙沙作响,霍然,一个念头从她脑海掠过,她惊喜的拍着大腿起来,从包袱掏出一个土黄的方型小袋,拉开束带,倒出里面一粒粒褐色的小豆子,元容满心欢喜的握在手里。
从厨房的墙角处找到一个小锄头,元容撸起袖管带起斗笠遮挡头上的旭日,蹲着身子从草地里腾出一片空地供她栽种,拿着锄头捣弄了一个下午,接近黄昏的时候,元容满心欢喜的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凝着那新翻的土壤笑颜逐开。
接下来元容感觉自己这才踏实的过日子,每天都照顾着那片来之不易的土地,看着小嫩芽破土而出她就更用心呵护每天都浇以肥料等待收成的那天的喜悦。
元容这边厢就高兴了,可负责打扫的侍人就郁闷了。
关燕准备吩咐下人准备五皇子早上的膳食却见一名侍童呆愣的伫立在茅房,“怎么了!?”奇怪的走上前。
侍童被他的冷调吓了一跳,见他走来赶紧垂头见礼,“关管事”。
“愣在这儿作甚”。
“额、那个??????”侍童支支吾吾欲言欲止。
“说!”关燕冷面一出侍童便颤颤巍巍的说了出来,“最近发生了怪事”。
关燕眉心略颦,“什么事”。
“这茅房的夜香全都不翼而飞了”负责的侍童连日来甚是不解,询问过一同做事的孩子都说不知道,这可一直在他心里嘟哝不解。
关燕闻言,嘴角一沉,脸上的冷意又添了几分,“此等小事,大惊小怪!”,侍童缩了缩脖子,小声呢喃,“可是我没有清理过??????”,关燕不再言语转身走去灶房,侍童侧首瞟了眼茅房,心里直嘀咕:‘到底去哪了!?’。
从成亲后,她就没再见过五皇子,如果不是她故意要找他俩人还真没法偶尔遇见,五皇子喜爱在他那个大院子作画吟诗,闲来还爱阅读一些记事野史,这天午后,明媚温煦的眼光洋洋洒洒的铺在一院的翠绿之上,美人长椅半卧,一张美颜掩于书中,小茶几的香茗还冒着热气,幽幽茶香扑鼻,他并不打算喝,而是喜欢这味道,恬静悠闲。
忽然,吹来一阵东风,清淡的茶香骤然被一股难闻刺鼻的味道掩盖。
“这是什么味道!”宇宁噌的弹坐起来双手捂鼻,嫌恶的皱眉瞪眼,但就算他把鼻子捂塌了那味道还是穿透进来。
半夏也捂着鼻退到跟五皇子身边,“奴才不知道”,嗅着味道没有散去,反而随着风向更加浓烈,他刚想站口喊来关燕,嘴巴一张又闭下,他才不想吸着这口浊气,于是贴到半夏耳边。
“是”领命的半夏往着气味的方向走去,就算再不情愿他还是要去找关管事,还没走出拱门就遇到匆匆赶来的关燕。
“关管事——”半夏想说明情况,但关燕眼神凛冽摆手示意他不用说,跨步走进阿子房半夏转身尾随。
“奴才参见五皇子”关燕弯腰礼拜。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污秽浊气从何方而来的!”宇宁一手做扇一手严捂驱散那难闻的味道。
“这、奴才也不知”关燕难得脸色凝滞,“五皇子,还请您先回房,此事奴才会尽快查明”,臭气让他烦躁不定,秋目一扫凝着东方,抬手指着,“那里是什么地方”。
关燕眼角轻瞥颔首道:“东面是花厅、流亭阁、还有驸马的住处”。
“驸马!?”宇宁似乎扑捉到了什么,眼眸一眯甩袖摆驾驸马屋。
在院子里浇肥料的元容,看着苗子嗖嗖的往上长就笑的合不拢嘴,可这开心还没持续多久,小院子就冲进了三个手持铁撬的奴仆,随着他们身后扬起的一声命令,他们提起铁撬一把将玉米连根拔起。
“你、你们这是作甚——”元容想上前阻止,可又碍于他们是男子不敢施以动粗,只能心急如焚的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毁于一旦,又有奴仆找来一袋细沙倾倒在那片乱土之上,臭气,瞬间熄灭,这时,一身冰蚕丝缎面芍药衬袖,身如弱柳盈盈步来,可精致的容颜却被眉心的怒气给破坏,对着元容就是一声呵斥:“大胆莽妇!居然在皇子府洒下此秽物坏本皇子祥和之气,你该当何罪!”。
“额——”元容一怔,她没想到种棵菜就惹来什么罪。
宇宁也不等她的解释,当即命人将泥土全更换连带将这小屋里里外外的洗刷一片,看着自己的心血全毁,她无奈一叹。
虽然已经没了气味,但宇宁还是捂着脸露出一对剪水秋眸,微薄的怒色轻笼着眉梢,“好好的院子何以要弄的肮脏不堪!”。
元容挠挠头面露窘色,“我??????我只是想在这儿种些农物”。
“农物!?”宇宁眉心一凝,看了眼铺上黄沙的小丘嗤笑一声,“哼,驸马官不当,还惦记这那卑贱的农籍!?”。
元容羞窘的呵呵笑了笑,憨厚的脸上没有因男子出言侮辱而展怒,反而挂起傻愣愣的笑意,“像我这种粗皮厚肉的人一天不干活就浑身不自在”。
宇宁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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