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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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嫡- 第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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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舟看着他,由着他将自己抱起,回到营中。

如果有一天,他与她不立于朝堂,不再为臣,她答应长孙写意,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一天,她不得再骗自己……

樽前拟把归期说,

未语春容先惨咽,

人生自是有情痴,

此恨不关风与月。

盛丰二七年间,盛帝派出三路大军,攻打蛮夷诸国,达成协议,以承天恩,令长留郡主远嫁,却被刺死与蛮夷剑下,盛帝大怒,逐下令攻打。

同年,嫡七皇子元昊,伤风逝。

盛丰二九年,征战蛮夷告捷,盛帝三道圣旨,召回都城,定安王爷以边关未定拒之。

同年,元军与逆党交锋与景旸城中,瓮城为根据,应天太子被生擒。

“兵败如山倒,戈云轻你还有什么好说。”一身银色铠甲,刺人眼目,手中盘蛟枪直指面前青衫之人咽喉。“若非小舟提起,我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些,这一局,你败了。”

戈云轻嗤笑,可不是败了,败的心服口服,这孩子,还真是布了很大的棋局,连自己也被迷惑在其中。

若是他身边也有那么多可以为他去死的人,他是否能赢?

这般想着,他便轻轻的摇了摇头,将此事抛之脑后,此时再多思也无意,倒不如问问眼前的事情。“你恨我?”

“我不该恨你吗?从一开始你便算计,这么多年,有真心过没有?”

“你都说完了,我还说什么?”

“小舟你是在救我,是不是真的,说如果没有你,我早就死了,是你用计谋将我发配,是不是真的。”

“你都说了,还要我说什么。”

“果然是这样。”姬廉狠狠的闭眼,他与戈承相交多年,所以很信他,信他绝不会因为求生,而说这种话。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心人易变,我想,我赶上了。”城墙上,小舟慢慢的念着,然后丢了个藏青布包裹的东西下去,有什么从里面滚出,暗金色的圆盘,让城墙下的人瞪大了眼睛。

“多年前,李氏水娘拿着太师府的免死金牌,前去救尚书令性命,却在途中出了意外,马车翻下山崖,累得尚书令最终一家抄斩,其孙儿陈嵇朝为解尚书令遗孙儿解成晏,被一小乞丐强行夺走,自此失去了消息,几年后,有人查明其所在,将信物当票塞入一银质长命锁中,却在被追杀之际,塞于一李氏女童襁褓,那追杀之人,正是此物所有者。”小舟又丢下一枚半截柳叶镖。“这东西,你应该很熟悉,那人正是退出朝堂舞台许久的谢相。”

年岁相当,一饭之恩。是他戈承,戈云轻。

自此才将这一切的序幕拉开,有了李家的没落,有了史家的苦苦相逼,阿娘的死,阿婆的死,婶婶的死,夫子的下狱,以及他们师徒、兄弟、父女。

“当真,造化弄人,一切不过是误会一场,你戈云轻所恨,姬容我所怨,不过一场好心好意,造就的误会。”

姬廉与一身青衫的戈云轻相望,但见他气骨清如秋水,纵家徒四壁,终傲王公,一若当年竹林初见。

“你走吧,这里我自然会处理。”姬廉这样说着,后果他很清楚,但他愿意承担这罪名。

戈承看向了城墙头上,良久,终究只是一叹,“荣华富贵,权倾天下,这正是我所想要的,我为何要走。”

“不走连命都没了,还谈什么富贵荣华。”姬廉怒斥他,上前想擒住他,将他带走,却被躲开。

“我走了,谁来将这出戏唱罢。”戈承淡淡的说着,然后说道:“你若是真的愿意帮我,便将那孩子放了吧,他只是个庸才,不会对大元造成任何伤害,你便寻一个人代替了他,我与你回大都去。”

“不,你离开这里。”

“离开,一错再错,仍然会做错。”戈承说完看向天空。

无论如何他都无法释怀,一生都会活在对那些人的愧疚中,就算苟延残喘,他又能坚持的了多久,所以与其到那样,还不如这样死去,保留最后一点情意,情意。

戈承笑着看向姬廉,以口型说着什么,姬廉惊讶的瞪大眼睛,等察觉时,已经来不及了。

……

盛丰三一年,盛帝重病,朝堂风起云涌,太子元恒力压,却在随后爆出非龙脉丑闻,最终当众摘下遮着相貌的面具,那般容貌,似与蛮夷,一时间身世迷离。

随之,诸位皇子争夺地位储君,闻皇后将六子收入宫中,养为其子。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小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元恒的事情,根本很少有人知道,为什么会被人察觉。

到底会是谁将此事捅出去?

不,此时在想这些已经晚了,她真正要考虑的是,到底要怎么办。

数日之后,盛帝逝,除去六宫之首,其余嫔妃均殉葬,其中言妃娘娘被赐下三尺白绫自缢而亡。

一时间朝堂动荡,均是乱了阵脚。

“到底要怎么办,你不会真的要杀了他吧,我们当初说好的,可是你好像根本就没有上心。”小舟心如雷鼓,她帮元晦成为皇后之子,为他正名,也为保全姬家。

作为回报,他要答应她三个条件,其中一个便是用于现在,只要朝堂出事,必定要与她站在一边,可此时元晦的意思,却不明朗了。

小舟心中也明白,什么都清明,可还是抱着一丝奢望,她回到大都的时候,便明白她与元恒有缘无分,却一直小心翼翼的保全与他。“你以水麒麟的身份帮我个忙,对你来说,并不是难事,此事之后,我会跟元恒远走,你必定会得这天下。”

元晦看着小舟,不知道何时开始,他甚至快要忘记那最初的约定,变的渐渐麻木,费尽了尽心思,却越来越难以满足,他想要贴的更近一些,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越走越远。

曾经看向他的温暖目光和那无条件的信任,在他的多疑中,慢慢的绝望,他明明知道,可还不能停下自己的脚步。

在那段最黑暗的日子中,那唯一与自己不离不弃的人,最终转身,被暮色最后的妖娆,渐渐吞噬。

“史小舟。”他忽然的唤了一声,小舟便回头看他,不解怎么忽然唤了这样一句。

“你还记得旧人殿吗?”元晦轻声说着:“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从前元晦什么都没有,小舟不离不弃,现在元晦什么都有了,甚至就连这天下也将会是元晦的,小舟却又要离开,还是跟着别人走。”

“我对你好,是因为我以为我们是一样的,我从前一直认为我们一样,后来才恍然醒悟,我们不一样,完全不一样,你是天生的尊贵皇子,而我只是个官家弃嫡,你的身份注定你一生荣耀,而我,只是一颗雕琢之后,因为无法成为璞玉,而被弃之的石子,我一个劲的往上爬,就是想站的更高,去看看那天上的星子,与我有何不同。”小舟说着转身离去,元晦的意思,她已经很明白。

元崇年

六皇子元晦登基,国号元崇。

不日,宫中一场走水,定安王妃逝,玉满随猝。

出殡那天,定安王爷的眼睛充血,流出的不是泪水而是血。

三王爷元睿整日醉醺醺,最后干脆连朝堂都不上了,整日流连花街柳巷,最终因为惹事,被流放,猝死途中。

一直到小舟收到自南奔而来的无名信件,这才笑了起来,这人,总算是自由了。

四王爷卸甲,得了块封地,不日启程去了封地,只余一叹。

老臣们被架空了起来,说是停职待用,明眼都看的出,这众多新上任的年轻官员上位,哪里还有他们的份,还不若识相的早早辞官归隐,生得清白一世毁在这权利争斗里。

五王爷的兵权最终还是被罢了,又因顶撞圣上被罚在府中面壁思过。

九王爷早早的随母妃离国出使,一生致力于大元外交。

朝中大臣零零散散的被整治了一番,自幼饱受兄弟欺辱的元崇帝,表象仁义,实则心狠手辣,将曾经的太子党打压了一遍,其中以恒王最为惨,被撤了兵权封地,又被彻查身世来历,饱受侮辱。

“父王。”小舟从未见过定安王爷如此失魂落魄,他坐在那里,一瞬间好像苍老上了百年。

“前事至此,你还是想方设法,早早的抽身而退的好。”

小舟点点头,“长留知道,只是此时时机不对,若是贸然离去,必定……”

定安王爷打断了小舟的话,说道:“你以为他会等时机?他现在就好似一条疯狗,将所有有负于他的人咬了个遍,我们定安王府也是在劫难逃,你便去寻你那爹爹,此时也便只有他的势力,才能真正的保全于你,他的势力,远远不止朝堂。”

小舟刚想问定安王爷有什么打算,便听到定安王爷说道:“你出去准备吧,本王要一个人静一静。”说完挥手让小舟下去。

“本王一生谨慎,事事小心打算,本来可以求得一个全身而退,却唯独棋错一招,到头来还是得把这罪名一肩挑起来。”定安王爷叹息,轻不可闻,“你我父女一场,其实又何尝不知你所想,你想要自由,早该予你,一直舍不得,你不要怪本王才是。”

“父王……”小舟屈膝跪下,深深的叩首,再抬起头面上已经挂在两行清泪,本可逃出生天,却为了史册之名,一个个回来,面对这悲凉,她不懂,为什么声明远胜于一切。

定安王爷拧眉,“下去,你当真要让本王绝后不成!”

他不能走,一步也不能离开这里。

小舟出了定安王府,便马不停蹄的跑到了恒王府,恒王府早已落败,门可罗雀,小舟过去的时候,元恒正在作画。

他的砚台被摔去了一半,要垫高了才可使用,房中更是一片狼藉,这元晦当真是欺人太甚。

小舟狠狠的一咬牙,她明白,定安王爷不走,是为了一世声名,元恒不出恒王府,则是为了言妃娘娘清誉。

“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证明?”

“有是有,但这法子也不见得好使。”

“说来听听。”

“为我母妃接生的稳婆,此时或许还尚在人间,只有她可以证明,我并非是足月而生,而是早产。”元恒淡淡的说着,说的好像不是他的事情,倒像是旁人的事情,说完看向小舟,随后低头,笑着又勾处了一笔,“你穿这月白衫,倒是让我想起你为我穿素衣的时候。”

小舟闻言一嗔。“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话,咱们还是快些去寻那稳婆的好。”

小舟说着,心里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却被递到面前的画像给吸引了视线。“真漂亮,这是我吗?”

“嗯,你比画像漂亮。”元恒笑着说完,便将自己一直放在桌上的面具拿给了小舟,“我不能出去,你便拿着这面具,去城外三十里地,找一个叫牛三的人,他自然会明白,设法来救我。”

“嗯,等我。”小舟点头,三十里,她只要赶的快些,很快就能回来,虽然不知道能不能行,但听元恒的意思,似乎是他早已安排妥当的后招。

罢了,死马做活马医便是。

千帆,我的千帆,此时早已覆水难收,当你带着面具去的时候,那人会安排你离开。

小舟走的时候,元恒一直笑着看着她的背影,一直到小舟走远,元恒才收起面上笑意,冷冷说道:“来了。”

“是啊大哥,这些日子,可快活了?”

“哼,雕虫小技。”元恒说完,便感觉浑身疼的厉害。“堂堂一国之君,只会使这种下三滥的伎俩,大元算是败在你手里。”

听到这话,那元晦瞠目,“你夺了我的东西,我早该杀你。”

他只是想对小舟好,想要以后再也没有人能欺负他们,可小舟竟然拒绝为后,甚至要挟与他,虎贲军,虎贲军,他早晚要剪了她的羽翼,让她收了爪牙,乖顺的在他怀中。

“本就不是你的,何来抢夺之事。”

元恒嗤笑,元晦面露疯狂。“那么多人都死了,你总是不死。”

他说着便开始打砸,却在触及那桌上的画像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她可真美。”

他喃喃的说着,想要伸手拿起那画像,却被元恒忽然抢夺了去,用力撕碎,这让他的双眼更为癫狂。

“来人,还不来伺候恒王!”他话音刚落,便有数名大汉将元恒擒住,他哈哈大笑着,然后阴阳怪气的说道:“今个咱们不伺候恒王进烟,伺候恒王喝酒,哈,哈哈。”

他狂笑起来,杀死了嫡七子,取而代之,最终登上了皇位,他以为是胜利者,这场战争中的胜利者,现在才知道,他错了,他失去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而面前这人,正是这一切的祸首,他只要杀了他,小舟就会回到自己身边,只要他死,只要他死……

小舟拿着面具,出城去寻,却在途中被截住。

“小舟,回到我这来。”

“你打算囚禁我?”看着围上来的士兵,小舟心中有些不安,面上却还是冷笑,“你以为你做的到?”

“小舟。”元晦早已陷入疯狂,根本听不见小舟说什么。

小舟咬牙,续道:“说句不客气的话,元晦,你这江山根基,是在我赵千帆手心里,我想覆了你,不难。”

“他们都已经死了,你不要害怕,你看看,是不是,他们都在这里了。”元晦说着,几名士兵便向前,他们手中各自提出一个锦盒,看着那些锦盒,小舟不由打了个冷颤。

“难道……”

锦盒打开的瞬间,小舟眼前一黑,自马背上摔了下来。

“小舟——”元晦大喊着跑过来,要扶她起来,小舟浑身颤抖,凶狠的目光看向他,下一刻抬起手,袖中剑出。

“护驾——”

身体被刺穿时,其实没有那么疼,或者说心很痛,已经足矣遮掩一切的伤痛。

看着元恒给她的面具,她想要伸手紧紧抓住,却只是碰落在地上,发出声响。

小舟慢慢闭上了双眼,很抱歉,千帆真没用是吧,对不起。

“你这局,真他娘的好啊,连她也给算在了里面。”白衣胜雪,俊逸无俦,双目瞠红,似要滴出血来。

“我并没有将她算在其中,我怎么会……她,怎么这么傻……”青衫微颤,那人狠狠的闭上眼睛,“输赢参半,我输了。”

……

疼,好疼。

小舟慢慢的动了动手指。

“千帆,你看看,这个方案,我保证,这一定可行,你便信我一回。”

千帆?谁在叫我千帆?

这个声音是……

小舟,或者说赵千帆再次睁开了眼睛,这里是……

吊瓶?这里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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