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一片雪白的晶莹落在了她的头顶,瞬间融化了,苏岳抬头,天空下起了小雪。
苏岳再低头时,许绾的肩膀抖得更厉害,他心中闪过不好的感觉,扶住许绾的肩膀,伸手想要抬起她的下巴,然而她始终不让他看见她的脸,只是苏岳摸到许绾的脸上,指尖湿漉漉的,是她的眼泪。
那一瞬,苏岳的指尖传来刺痛,他的心里顿时像能感受许绾的痛苦一样,跟着一起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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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二十七:这不是悲伤的眼泪
苏岳以为是自己的原因才让许绾流泪,他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那儿,嘴张了又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不停地轻喊她的名字,一遍一遍。
“许绾。”
“许绾……”
雪,越下越大,一片片鹅毛一般落入两人的身上,落在苏岳的身上瞬间化了,落在许绾的身上,还要再停留会儿,苏岳突然觉得,或许许绾很冷。
他张开双手,抱住了她,她的身上果然是冰凉的,就连拉着行李箱的手,也在寒冬里冻疮了,小尾指和食指肿的很厉害,她食指的指甲断了,指缝里还有几道血丝,看得苏岳难受。
许绾被苏岳抱在怀里,闻到了他身上特有的香味,心里的难受逐渐平静下来,刚才听到苏岳提到了她的父亲,脑子里便不可遏制地想到最后一次见到父亲的场景。
那时母亲拽着金瑶瑶的头发撒泼,父亲伸出手便给了母亲一巴掌,声音清脆响亮,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她眼眶发红地扶着母亲即将倒下的身体,父亲紧皱眉头,护住了金瑶瑶,伸出食指指向她与母亲。
粗着嗓音狠戾地说:“看看你们俩现在的样子,一个下贱!一个**!”
如果不是苏岳在,她绝对不会哭。
她越是忍着要在一个人面前坚强,不能流泪,偏偏越受不了温柔的蛊惑,隐忍的泪水就这样落了下来。
苏岳在她的耳边一遍遍温柔的喊着她的名字,只消他的一个拥抱,他的嗓音,仿佛就能将许绾从过去十多年的痛苦里解救出来,可是这个温柔,不会存在一辈子。
苏岳能感觉许绾逐渐平静了,他终于松了口气,放开了许绾,只见她抬起手,有些倔强地用袖口擦掉了脸上的眼泪,声音黯哑:“我回去了。”
苏岳没拦许绾,只是在她转身的那一刻,问她:“为什么突然哭了?”
许绾回头朝他看去,只是此时的回头,已然没有难过的表情,眉眼平静,找不到多余的情绪,她突然对着苏岳一笑,笑容几分干涩,但似乎真的释怀了一般。
她说:“苏岳,刚才的眼泪,不是悲伤的眼泪。”
那眼泪不是悲伤的眼泪,父亲、母亲给她造成的伤害,早就不配她为之流泪了,那眼泪是高兴,高兴在她已经习惯周围人的冷漠;被人抛弃的滋味时,苏岳出现了。
就如今晚她疲惫不堪地回到了学校,她依旧感受不到人情冷暖,每一个过往的女生,要不是对她冷言嘲讽,就是无视,然而只有苏岳,只有苏岳在乎着她,关心她的一举一动。
他会担心她是否冷了、饿了,在回家的路上是否安全,只有他担心他的只言片语会伤害到许绾,其他人……都视她如无物。
许绾回到宿舍,将行李箱里的东西整理好了之后,才去洗澡,洗完澡出来吹头发,正看见李桃和吴瑶坐在桌边谈笑,见她过来了,便停止了说话,走到一边去了。
许绾垂了垂眼眸,继续吹头发,杨晓走到她身边,靠着窗户边的墙上,将窗户开了条小缝,吹着风,像是漫不经心地问她:“你把苏岳放在哪儿啊?他元旦早上在外头等了你一个小时,要不是碰见我,估计还会等下去,就算他身体再好,这样吹冷风,也是会病倒的。”
许绾抬眸朝杨晓看去,无从解释自己那天早上无法让苏岳将她送到火车站的原因,干脆便不说话了。
杨晓冷笑一声,最讨厌她这样闷不吭声,然而讽刺的话到了嘴边,却瞬间即止,她瞥见许绾将头发换到另一边吹时,落在她脖子间的一道深深的淤青,淤青边有凌乱的抓痕。
许绾发现了她的目光,立刻伸手捂住了那一处,目光躲闪,将头发散落下来,遮住了脖子,关掉吹风机,朝上铺爬去,逃避了杨晓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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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二十八:找茬
许绾身上的伤痕,杨晓并没有说出去,要说是她自己不小心弄的,杨晓才不信。
然而许绾并没有解释伤痕的意思,第二天照常上课,有时无视杨晓询问的眼神,她似乎变得更加封闭,原来还能说上几句话的人,现在一点儿也不理会了。
回了一趟家,许绾就像变了一个人,她对谁都藏着戒备,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大脑里斟酌了很久之后才说出来的,她的身上就像是笼罩着一层冰霜,不让人靠近。
唯独一个人,无视了她的防备,大大咧咧地缠着她。
十多天的时间里,学校里竟然安然无事,曾经追求许绾闹得最凶的苏岳也没再捅什么篓子,只是每天给许绾鞍前马后得不亦乐乎。
苏岳享受这样安逸的日子,虽然许绾没答应做他的女朋友,不过他成了许绾唯一一个愿意靠近的人,这样也不错。
直到那一天,难得天晴,阳光有些刺眼,中午的太阳当头照下暖洋洋的,许绾在教室里晒太阳等苏岳,等了很长时间,没等到苏岳,反而等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刘羽洹自上次见到苏岳之后,便在打听苏岳的消息,知道他每天中午都会到这个教室来吃饭,便打扮好了之后带着洗干净的水果到l大来。
进门时她脸上还挂着甜美的笑容,进门看见整个教室里只有靠窗的地方坐着一个女生,心里有些疑惑,可仔细瞧瞧那女生的长相,越发觉得熟悉,在脑子里搜索了几下,才想起来这女的就是上次在电玩城碰见的那个人。
苏岳对她照顾有加,让人好羡慕,只是那是对方低着头,她没看见长相。
刘羽洹冷哼一声,不过是长得有点儿姿色,也不是拿乔的资本。
许绾注意到了刘羽洹,打从她从门外进来的那一刻,她便立刻认出了她,她对刘羽洹的映象,停留在她抱着苏岳的胳膊撒娇的时候。
刘羽洹大步朝许绾走去,将挎包随手扔在一旁的桌上,一脚踩上了凳子,伸手朝许绾而去,手指涂着艳红色的指甲油,用力地捏着许绾的下巴,红色的指甲与许绾泛白的脸色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对上了许绾的眼睛,才啧啧说了句:“妖精。”
许绾甩过头挣开了她,站起来准备离开,被刘羽洹一把拉住了胳膊,扯到了肩膀上的伤,疼的她直皱眉。
刘羽洹一手抓住了她的头发,力道有些重,带着不友善的口气说:“喂,离苏岳远一点儿。”
许绾没理会她,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想要逃脱,然而刘羽洹一巴掌将她往前推了几步,直接撞在了前面的桌子上,桌子脚在地上拉出了尖锐的声音,许绾的手心在桌子边角磨破了点儿皮。
刘羽洹还想动手,便听见苏岳带着怒气地声音:“干什么?!”
许绾将磨破皮的手握紧成拳,苏岳大步走过来,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担忧地问:“没事儿吧?”
许绾摇头,刘羽洹撇了撇嘴说:“我就是轻轻推了她一下,能有什么事儿啊。”
苏岳瞥上了许绾的脸,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似乎很疼,顺着她的脸看见了她脖子间的抓痕,一瞬怒火中烧,伸手便拽着刘羽洹的胳膊大力地拉着她朝外头走。
刘羽洹吓了一跳,苏岳将她朝教室外面扔去,带着威胁地口气说:“别动她,她身上的伤,我记下了!再有一次,加倍奉还到你脸上!”
刘羽洹心里委屈,刚想解释,又是一个包差点儿扔在了她的脸上,惺惺地接住了,她便愤恨地朝许绾看了一眼,这栽赃嫁祸的本领真强,这个委屈,她绝不会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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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二十九:伤痕
许绾头一次见到苏岳生气,从她认识苏岳的那一刻起,唯一一次与苏岳的不愉快,也没有被对方说过狠话。
这一次,他的眉头紧皱,脸色很不好,对刘羽洹说话的语气,就连许绾听起来,都觉得背后凉飕飕的,等刘羽洹走了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都异常怪异。
苏岳走到许绾跟前,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看见手心里磨破的痕迹,有些心疼,但更多的难受是她脖子间的伤痕,那伤痕比手心的严重多了。
苏岳的手朝许绾脖间伸去,指尖刚碰到她耳后的头发,便像是触动了某个机关一般,让许绾猛地推开他,往后退了几步。
她的眼神中满是防备,一只手捂着脖子上的伤痕,在瑟瑟发抖。
苏岳的脸色冷了下来,收回僵在空中的手,声音淡淡的问:“痛吗?”
许绾摇了摇头,苏岳闭上眼睛,几秒之后再度睁开,大步朝她走去,伸手扯开了她捂住伤痕的手,将她拉到自己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变短,短到许绾能感觉到苏岳洒在她脸上呼吸的热度。
许绾挣扎着,苏岳将她的手别在了她的腰后,用自己的胳膊搂住她的腰,不让她挣脱,就这样尴尬的姿势,迫使着许绾不得不与他靠近。
苏岳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拨开了她的头发,露出半边脖子,稍微拉下了点儿许绾的衣领,衣领下的伤痕更加严重,青紫了一片,凌乱的抓痕散落在上面,有些地方结痂了,伤口凸出来,看得苏岳皱起了眉。
这显然不是刚才刘羽洹弄出来的,这伤少说也有十天以上了。
苏岳强硬的态度让许绾一瞬间无所适从,只能用微弱的声音说:“放开我。”
苏岳放开了她,看着她惊慌失措的脸,心里骤然刺痛了一下,许绾身上有秘密,她的秘密与她现在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格有关,然而她不愿与苏岳说,她不愿坦白。
苏岳心里难受,但也不会逼迫她,只能忍着心中的那份不适,转身去整理桌上的盒饭,等他弄好了,才叫许绾来吃。
两人之间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可他们的心里,都有个疙瘩。
那天晚上苏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没睡着,隔壁的郑大和被他吵醒了,一个枕头砸过去说:“你身上长跳骚啦?”
苏岳的声音很低沉,认真到严肃,他说:“大和,帮我查一下许氏。”
郑大和仅剩的一点儿瞌睡都被他一句话给炸没了:“你疯啦?要我去查许氏?我就是个大学生你以为我是神仙啊?”
郑大和说完这句话,苏岳便安静了,郑大和以为他想通了,便没去管他,可事情没过三天,苏岳便又说了一遍一模一样的话。
那天是星期六,前两天下了小雪,l市的滑雪场开放,苏岳本想带着许绾去玩儿的,只是那天早上没等到许绾,他隔了一段时间便过去看一下,也问过了宿管员,对方说许绾早上七点出去之后,便再也没回来过了。
宿管员告诉苏岳,这是常有的事儿,她每个周末都是早上七点出去,晚上九点回来,让苏岳晚上再来找她。
果然,晚上九点许绾便回来了,她看上去有些累,但并没有不对劲的地方,苏岳问她去哪儿,她就说是出去转转。
等许绾上楼休息之后,宿管员才找苏岳招手,对苏岳小声地说了句:“我有次在布朗馆门口过,好像看见她在里面当收银员。”
苏岳震惊,刚想反驳说许绾根本不差钱,不会去做收银员,然而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许绾是许氏千金,就算家庭再怎么不和睦,也不会沦落到去打工的地步,更何况布朗馆建立在鱼目混杂的地段,只是这些理由,似乎有些不能说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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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三十:打工
第二天是周日,苏岳也不知自己脑子犯抽还是怎么的,早早的在女生宿舍楼下等许绾,看见许绾穿着整齐地准备出门,便跟在了后面。
他没有出现在许绾面前,只是与她保持一百米左右的距离,不让她发现,也不想跟丢,大约半个小时的路程,许绾果然转身进了那条暗巷中的街道,布朗馆就设在那条街道的中间。
苏岳是l市本地人,自然知道这条街道里有什么,l市的混混多半都是在这条街上游荡,有些酒吧里面会卖一些不干净的东西,而布朗馆就是卖酒的,不过它不是酒吧,只不过这里所有的酒吧都是在布郎馆里进酒,所以它也干净不到哪儿去。
至少苏岳觉得这里不适合许绾。
许绾进了布朗馆就没出来了,苏岳在对面的蓝调酒吧里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有一层薄纱似的窗帘遮挡了他的身体,只要他一扭头便可以看见对面布朗馆的收银台。
许绾真的在那儿做收银员,她换了一身制服,像是日本女仆装一样的打扮,头上戴着**边的帽子,披下了一头长发,的确好看,可苏岳却觉得心里不舒服。
那感觉就像自己想要私藏的宝物一瞬曝光在大众之下,被人议论。
许绾上了多长时间的班,他就在对面的酒吧发了多长时间的呆。
索性一整天下来也没有一个闹事的人,许绾认真工作,与她在学校时一样不爱与人交谈。偶尔有两个带着坏笑过来的,看见她最多是口头占点儿便宜,许绾没搭理他们,他们也不敢放肆,似乎是忌惮布朗馆的老板。
中午休息的时间只有半个小时,许绾吃的是布朗馆的工作餐,两样蔬菜,一个卤蛋,于她来说这已经是很好的菜色了。
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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