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别扯了,赶快跑吧,一会上学迟到了”胖子在一边催促着。
二娃子和胖子朝前跑去,冷仁却执拗的不肯动弹,因为二娃子的话让他很不高兴,发现冷仁落了后的胖子急忙停住脚丫子回头喊他:“嘿~我说你思想老溜啥号?快点跟上啊?”
“我、我今天不去了”冷仁说完转身就跑了,气的二娃子和胖子在后面直跺脚,无论怎么喊他冷仁都不搭理,一溜烟的就消失在街角。
失魂落魄的冷仁根本无暇顾及今日旷课的事情,满心满脑子想的都是二娃子刚才的话,和昨晚司徒绝亲吻他姐姐的画面,心里越发的激动起来,说啥都想给她姐弄条红纱巾。
于是就朝着市场跑去,当时年代的市场根本没有商棚,就是露天摆在道边上,有点像像现在乡下周六、周日的集会,不过倒是很热闹,人山人海的,卖的东西也五花八门,什么小鸡仔、骡子、牛的。
吃喝拉撒睡的东西都有,自然也会有冷仁想要给姐姐买的红纱巾,只是在那个年代什么东西都很落后,质量也很差。
冷仁蹲在地上,看着摊子上的红纱巾,摆弄来摆弄去,摆弄的小商贩都急眼了仍旧恋恋不舍的。
最后小贩真的急了,朝着冷仁直摆手,然后不耐烦的嚷嚷着:“去去去~哪家的孩崽子?赶快起开这里”
一根筋的冷仁不想走,死皮赖脸的蹲在旁边和老板墨迹:“那个~你能把这条给我留着么?我以后一定会来买的好不好?”
老板皱着眉毛用手轰赶冷仁:“去去去~哪凉快给我哪待着去”
“老板~你在考虑考虑嘛~先不要急着卖人哦~”冷仁挤眉弄眼的谄媚着,却招来老板的破口大骂。
“滚~你他妈的赶快给我滚开这”老板骂骂咧咧掳胳膊挽袖子的出拳吓唬冷仁,冷仁见状撒丫子就跑开了。
可是冷仁不死心,就躲在一旁的大树后饿着肚子守株待兔,他觉得他不能白挨骂,无论如何都要把红纱巾弄到手,想来想去就只有这招了………偷,对~就是偷。
这一等就是一大天,太阳都快下山了,那老板才磨磨蹭蹭的往起收拾摊子,把零七八碎的东西都卷吧卷吧丢进毛驴车里,然后那肥头大耳的老板赶着毛驴车就奔着道口走了。
冷仁把自个儿弄的跟个江洋大盗似的,故意用地上的沙土将自己的本来白白胖胖的小脸弄的好像个大花猫,又用红领巾勒住自己的脑门,他以为这样那老板就不会认出他了,才自欺欺人的一点一点加快脚下的速度朝着毛驴车凑过去。
自始至终冷仁都死死的盯着那红纱巾的摆放位置,一面没好气的在后面喘着,一边拼命的往上凑,终于靠近了毛驴车,可是隔着车斗不好往里伸手,他是拼了全力的咬紧牙关伸长脖子和手臂往里扒拉。
每次都只差一点一点就能摸到那条他相中了的红纱巾,最后他急了往起一蹦,真的就扯住了那纱巾的一角,结果往外拽的时候太过着急,一使劲把压在红纱巾上面的包裹给拽散落子啦,叮当的发出很大的响声。
老板急忙回头,正好撞上造型怪异的冷仁手拿着丝巾看他,老板暴跳如雷:“你个小崽子,快给我放下,不然老子扒了你的皮”说着就扯正在前行的毛驴。
冷仁见状哪里还敢磨蹭,撒丫子就没了命的跑,感觉心脏都快从胸腔子里蹦出来了,眼前的世界颠颠簸簸,后面那个丢了纱巾的老板在叫骂什么他一句也没有 听进去。
土道上扬起一溜灰土,粘的冷仁烫绒布的三紧鞋都灰突突的,他怕被那老板追上,不敢再正道上跑,跑跑就顺着土坡子窜了下去,然后不管不顾的钻进老高的苞米地里,没了命的跑,把人家的苞米地都给踩踏了好大一片。
惹得人家守地的狗汪汪叫个不停,惊动了苞米地的主人:“唉呀妈呀~这是谁家崽子干的好事啊?给我站住啊”那妇人追在后面叫喊着,十分臃肿的妇人根本追不上冷仁的速度,只追了几步确定了是哪家的孩子后,那妇人便收住了脚,回去看她的苞米地,心疼的捧着大苞米哭天抢地着。
在说那卖纱巾的商贩,也不可能为了那几块钱的东西丢了整个车还他的毛驴,最后只得忍气作罢掉头回去。
满身的草叶子,满脑袋的苞米穗,脸脏的好像个钻了地洞的土老鼠,手上拿着一条红纱巾,心里那个美,乐的几乎合不拢嘴,迫不及待的往家奔,想把那条纱巾偷偷塞到姐姐的枕头下给她一个惊喜的冷仁,却在他家那趟杆儿口愣住。
05 开心
又是那辆讨厌的红旗小轿车,由于天色太暗,离的又很远,冷仁看不大清楚车里的两个人,他屏住呼吸慢慢的靠近,好像一个被输入程序的机器人,只知道傻傻的往前走,越靠近心跳的越快,几乎快跳到他无法承受的地步。
停住脚步,他看清楚了车子里正在缠绵的两个人,男人压在女人的身上呼哧带喘,车子在有力的律动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同时还微微起伏着。
冷仁简直目瞪口呆,他站在车门处,清楚的看见女人的两腿长腿缠在男人裸露的腰肢上,发出动人心魂的嘤咛声。
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完全失去了控制的僵硬在那里,眼前的激烈的画面正在荼毒着他明亮的眼睛,灼烧着他的视觉神经,久久无法回神。
男人用力的一声低吼,女人满足的一声呻吟,将傻在车外的司徒绝唤醒,那、那个男人身下玩弄的是他的姐姐么?冷仁错愕的瞪大眼睛,待到司徒绝提上裤子的时候,冷仁似乎才恍然大悟,疯了般的敲砸着黑色的车门,杀人般的嘶吼着:“流氓,你个臭流氓,你给我出来,出来~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握紧的拳头很大劲的捶打在玻璃上,手腕上系着的红纱巾似一团火焰,随着他暴躁的动作上下飞舞着。
司徒绝泰然自若的从另外一边打开车门走出来,冷仁一愣,急忙绕过去,二话没说,朝着司徒绝的肚子就挥拳打去,闭着眼睛叫骂着:“流氓,臭流氓你敢糟蹋我姐姐,我杀了你,杀了你~”
司徒绝很冰冷,看着冷仁就好像在看小孩子要不到糖果满地打滚似的,大手一抓,就将跟个猴子似的冷仁制服住。
冷仁不服,气呼呼的瞪着冷仁大吼:“你放开我,放开我咱俩打一场,俺赢了不许你在缠着俺姐~”
司徒绝根本没有心情听他说什么,一双迸射狼光的眼睛始终都在看着冷仁手腕上系着的红纱巾,他当然知道那是送给谁的,想着整张脸就黑了下来,变得凶神恶煞甚至有些扭曲。
“大流氓,松开我,我要和你决斗~呜呜~好痛~决斗,决斗”冷仁鬼哭狼嚎的叫嚷着,试图挣脱伸手矫健的司徒绝。
不知道什么时候,车里的女人穿好衣服走了出来,嫌恶的瞅了瞅冷仁,又一脸娇媚的问司徒绝:“他是谁啊?在这鬼哭狼嚎什么呢?”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是?是谁的?冷仁挣扎的动作戛然而止,惊讶万分的瞪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满面潮红的大姐姐,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很快错愕的脸上便露出久逢雨露的喜色,嘴巴都快咧到后耳根了,傻了吧唧的自言自语着:“啊哈哈~啊啊~哈哈哈哈,你不是我姐,不是我姐姐,啊哈哈哈哈~”
司徒绝眼中怒色渐浓,极具危险的气息,这个可恶的笨蛋,这个没长大脑的混球,简直快要把他气死了,他的一双大眼睛里就只有他的姐姐么?
看着他笑的那个得瑟样,司徒绝气的咬牙切齿,挥手就是一巴掌,使劲的打在冷仁的脸上,手一松,一个趔趄就摔倒在地,但是冷仁似乎并不生气,还傻笑着站起来,屁颠屁颠的往家跑去,嘴里哼哼着:“呵呵~不是俺姐,她不是俺姐~哈啊哈,姐~姐俺回来了~~姐~你猜我给你带啥礼物了~”太过开心的冷仁几乎把要给他姐姐惊喜的这件事情忘得一干净,忘乎所以的就喊了出来。
一脚踹开大门,冷仁兴高采烈的就奔了进去,高声嚷嚷着:“姐~姐~俺回来了~呵呵”
“吼什么吼?叫魂啊?你个死崽子”屋里传来冷父暴躁的吼声,冷仁急忙闭上了嘴巴,吐了吐舌头,缩着脖子跑回西屋。
冷艳果然在屋内,不过却没有睡觉,而是挡着帘子不知道在干什么,但是从她嘴里发出的哼歌声,就知道姐姐今天的心情很不错,冷仁也讨好的凑了过去。
小心翼翼的开口问:“姐~姐?啥事这高兴啊?告诉俺啊?”
“站住,别过来,我换衣服呢”冷艳突兀的喊了一声,声音很尖细,吓了冷仁一跳,随后声音又软了下来,在看帘子被冷艳一把拉到边上,然后一个焕然一新的冷艳出现在冷仁的面前,冷仁急忙把手中的红纱巾藏在了身后。
06 不领情
冷艳根本没有注意到冷仁失落的表情,而是自顾自的咧嘴笑着,不停的手舞足蹈着在冷仁的面前转圈,开心的问他:“呵呵~怎么样小仁?好看不?”
冷仁没吱声,站在炕边上 看着姐姐笑靥如花的样子,真的很美,真的很美,好像动画片里的花仙子,好像田野里的花蝴蝶,小冷仁的脑子里只有这么两个比喻。
“小仁~漂亮不?呵呵,这是绝给我买的~很贵的,哈哈,要比村长女儿的料子还好呢~呵呵你来摸摸看,可滑溜啦~贼凉快呢,她那个破纱巾算个啥,我根本都没有看上眼,哪里比得上这个呀~在咱们这里根本买不到的,呵呵”家里没有镜子,冷艳就瞅着窗玻璃照,拧来拧去的摆着不同的造型。
冷仁整颗心都凉了下来,无精打采的钻进了被窝,他其实是想告诉姐姐那个司徒绝就是个花花公子,想告诉姐姐他今天看见的一切,但却没有勇气把手里的纱巾给姐姐。
“姐~俺有事和你说~”冷仁下定决心般的叫了一声,冷仁根本没有扭头,仍旧自顾自的冲着玻璃照,美滋滋的问他:“咋地了?啥事要和姐说?”
冷仁眨了眨眼睛,最终没有忍心打碎姐姐的美梦,用被子把脑袋一蒙,翻了个身背对着她说:“没啥,俺睡了”
然而,一个伟大的几乎就此在心中诞生,结果计划没有实行,第二天放学回来,才一踏进院子里,就被号称十三香的父亲拿着笤帚劈头盖脸的一顿擂。
不中听的破口大骂着:“你个死崽子,祸害精,老子打死你~敢给老子 逃课?还踩了人家的苞米地?看老子今天不抽死你~”
“啊~爹~爹~别打了,别打了~俺错了,俺错了~”冷仁跳着脚满院子的跑,气的冷老爹脱下脚底下的鞋子很抽他的脸和身子。
“跑~跑~还敢跑?我抽死你个祸害,让你上房揭瓦还成精啦你~”冷老爹虽然干巴瘦,但却十分有力气,一脚就把冷仁踹出去好几米,一口气儿没上来,憋在腔子里,冷仁差点没背过气儿去。
本来还有些嬉皮笑脸的冷仁,立即闭上了嘴巴,在一句话也没有说,硬是承受着冷老爹狠心的抽打,反正自妈妈离开后,冷老爹总是动不动就没事找事的抽他姐俩,小的时候姐姐挨打的多,现在他大了,冷艳便挨打的少了,只要冷老爹一有个不顺心指定拿他姐弟俩撒气,每次挨顿毒打都是在所难免的,护着姐姐也成了他最自豪的一件事。
冷仁默默的趴在地上,就想着让父亲抽个够,踢个够,这样等下姐姐回来就不会再被打了。
冷仁只觉得眼前尘土飞扬,眼前模糊一片,脑袋天旋地转着直迷糊:“爸~爸你这是干啥啊,真要抽死他么?快住手,快住手啊”一脸高兴的冷艳急忙冲上前去阻拦冷老爹。
撕扯了半天,冷艳挨了好几个耳光后,才算制止了冷老爹的暴行,丢下笤帚转身就回了东屋抽起旱烟来。
冷艳搀着冷仁进了屋,一边给他擦药水一边说:“还想在这家待着不?”叹了口气继续道:“不想的话就给我好好的和绝相处着,这样等着姐姐嫁过去,一定把你也接去。”
本以为冷仁能顺他意的冷艳,没想到冷仁倔强的要死,竟然瞪着眼睛伸长脖子冲他说:“姐~我不怕疼,真的~俺保证在也不逃课了,一定好好学习,长大了赚钱养活你,行么?别离开这个家~别离开咱爸,咱妈走了,咱们再走,爹他就自个儿啦”
冷艳一听就急啦,一把推开冷仁,把碘酒小棉花啥的都丢在了炕头上,瘪嘴道:“刚才就应该叫咱爸打死你个强种好了”
“姐~那个司徒绝,他真的不是好人,你不要被他骗了”冷仁委屈的看着冷艳的后背说着。
“给我闭嘴”冷艳好像变了个人似的,面部在灰暗的灯光下显得特别扭曲:“你和咱爹一个鼻孔出气是不是?都见不得我和咱妈过上好日子是不?”
“姐~”冷仁真心诚意的叫了一声:“姐俺说的都是真的,你咋就不信?俺是你弟弟能害你么?”
“别说了,俺不爱听,以后俺的事你少管就是不害我了”冷艳不领情的吼着冷仁,气汹汹的一把拉上帘子,也不再管冷仁的伤势了。
07 尾随
冷仁全身好像散了架子般的疼痛,一夜难眠,这一夜他想了好多,他要做姐姐的天使一辈子保护她,他要拯救他的姐姐不被恶魔司徒绝骗走,无论如何都要拆散他们。
自那日之后,冷仁每日放学变多了一件事情,就是跟踪司徒绝,他要抓住司徒绝的小辫子,然后再威胁他离开姐姐,或者拿出证据给姐姐看,让姐姐彻底的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许多的学生排着队放学,才一踏出学校大门,二娃子就嚷嚷上了:“哎~胖子小仁,晚上上俺家看电视去啊?”二娃子的父母是养狍子专业户,虽然累,但在那个年代算得上是万元户了,所以他家是整个村里除了村长家以外唯一有电视机的。
“中~晚上你顺便把俺作业也写了吧,哈哈~”胖子在一旁嬉皮笑脸的。
“小仁呢?”二娃子一把搂住冷仁的肩头,然后大叫着:“咱先砸画片,晚饭在俺家吃,俺妈晚上今天蒸包子,咱一边吃一边看铁臂阿童木中不?”
还未等冷仁说不行,胖子在另一边搂住冷仁嬉笑着:“嘿嘿嘿~今天俺俩可不许你在借口跑掉~走~把他押回去”最后一句话可是冲着二娃子说的,两个人会意的互瞅了一眼,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