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窗前的紫丁香目录
第一章、 初识
第二章、 丁香花戏水
第三章、 在受辱中站起
第四章、 窗前的紫丁香
第五章、 友谊的春天
第六章、 两国少年醉卧桃花林
第七章、 情窦初开
第八章、 家家扶得醉人归
第九章、 逆境丹心
第十章、 小河湾风雨话当年
第十一章、 在风儯в陜u的日子里
第十二章、 新春佳节断肠诗
第十三章、 风催边关人维谷
第十四章、 爱洒青山
第十五章、 在劫难逃两相望
第十六章、 相逢在边境线上
第十七章、 血气方刚的一群
第十八章、 放开舞步,跳!
第十九章、 在美人怀里
第二十章、 怎么能这样恋爱!
第二十一章、 转场
第二十二章、 被放逐的黎民
第二十三章、 从猛兽穴回到人间
第二十四章、 天涯孤旅
第二十五章、 中苏鏖兵血洒青山(上)
第二十六章、 中苏鏖兵血洒青山(下)
第二十七章、 佳期如梦
第二十八章、 解真又插一杠子
第二十九章、 黑娃子的黑色爱情
第三十章、 狱中探故友
第三十一章、 收大院亲情难续
第三十二章、 金紫玉中国认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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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识
第一章、初识
一九五七年春节刚过,金大雨通过了插入莫洛托夫中学的考试。今天,他按照教务主任的要求,去学校报到。
他沿新华大道向西,到西河坝东岸,举目:大地素裹,山舞银蛇,莽莽无垠;空中的鸦阵飞过关堞;地面的驼队缓行在山脚,渐渐远去。他大步走下河坝。
西河坝,又叫加吾尔塔木河坝,在旱獭城西,城里人习惯叫西河坝,下游叫西河滩。新华大道直上河滩西堤岸到莫洛托夫中学。大道北侧,河滩逐渐变窄,河岸变陡,树木逐渐增多,在树木的掩映中进入山里。它的南侧,地势缓平,越向南越是开阔,沿河流两边林木稀落。大道在下河滩段宽一公里半左右,到最南边与多尔布津河交汇处,至少有两公里宽;从大道到多尔布津河少说也有三公里,九棵古枝苍虬大树独领*。加吾尔塔木河从旱獭城东北沿城流向西南,在河水的一段坦露处折向正南,沿城西被扶疏的林木遮掩着走。多尔布津河由稍偏东北向西南,曲曲廻廻,经过四、五十公里的奔波,与加吾尔塔木河相汇,两条河流把这个边境重镇束了起来。
白雪的道上,时而闪过马拉的爬犁,热心的驭手向他招呼:“小伙子,上来,别迟到了。”他扬手道声谢谢,说今天报道,不碍事。心想:这儿的人真热情。
他进教务主任朱恩永办公室,向主任鞠个正规的躬,主任热情的让他坐下等一会儿,出门走了。没有几分钟,主任带来一位容光焕发的外国女人,指着金大雨说:“这位学生叫金大雨,初一上学期是自学的,除了俄语、维语,主课成绩都很优秀,给你一班,在你班上他俄语会很快赶上的。”她说声谢谢主任的信任。
主任介绍,老师叫乌斯金娜·丽达,俄罗斯族。他抬眼看她一眼,但见她金发碧眼,比教务主任高少半个头。她光彩夺目,像在一幅什么画上见过;他不敢正面细看,低下头去。乌斯金娜笑着看他:面貌美俊,头发自来微卷,瓜子型脸白中带黑红,隆鼻方口,齿白唇丹,唇上胎毛茸茸,关节大而骨节长,一个好篮球运动员的发展势头。有几分土气,穿的大腰裤,裤脚极宽,对襟棉遥桥┘抑耐敛甲龀伞K砗冢派厦扌呛谶龠茨孛妗K铀且欢杂⑵呐即笱壑锌吹绞歉鲇邢M纳倌辏南胧撬亩痈枚嗪茫
她说不尽的喜欢,拉起他手,在他头上轻吻一下,问:“你愿意做我的学生吗?”他回答愿意。“走”,她向教务主任点点头说:“谢谢朱主任,给我送来一名好学生。”
她牵着他手,出了教务主任办公室,顺走廊向南走,她问,为什么上学期是自学呢?他说他哥是五月份支边来的,他是在九月初拿着迁移手续自己来的,走错了路,十月底才到石河子,那时莫洛托夫中学不收插班生,只好自己学。老师问他,自己从河南来到新疆?爸爸不送他?他说已经是大小伙子了,他爹也不能离开家。老师问谁带他来考试的?他说自己来的。老师问他新疆还有他什么人?他说只有个哥哥,在石河子。丽达夸他聪明有胆量,他说在路上遇到的人好,都帮助他。
在走廊里,他们的脚底发出响声,丽达是硬底皮鞋的后跟儿响声,他的鞋是全鞋底响,老师问:“你的鞋底为什么是那样的响声?布鞋会有那样响声?”他说是他姨用桐油油的,鞋底硬。老师问:“为什么要把鞋子用桐油油一遍?”他说为了结实,他姨给油了三遍。老师问:“你妈妈为什么不给你油鞋?”他顿了一下说他娘死了。
乌老师急忙向他道歉:“对不起,让你伤心了,我不是故意的。”金大雨心想,老师真好,还向学生赔礼道歉,她没有问错呀?
她对他分外同情,一个多好的孩子,这么小就失去了母爱,就自立了。她想起了宝贝闺女,失去的是父爱,调皮得不成样子,怎么能自立呀,有这个小家伙陪她,该多好!
她觉着这几年自己在寻找什么,丈夫去世了,谢琳娜不是在中国出生的,要在中国扎住根,应当有个有根的家。她经常想到米什卡·夫罗伊勃诺夫,他在患难中娶了阿尔芙洛·玛利娅,生活得很幸福,在卫国战争爆发以前,苏联驱逐汉人的政策,要么与汉族人离婚,要么跟着汉族人到中国,他们为了爱情,到了旱獭城。她跟丈夫来中国不是这个原因,却有着这个影子。那是个历史的教训,她在躲避,远离高层的纷争,潜心做学问,把根扎牢,来了旱獭城,再也不想去苏联了,却发生了丈夫去世的变故。
她看一眼身边的小男孩儿,批评自己:又想些什么呀。
走过两个教室后折向东,穿过一段走廊,走廊两厢也是教室。这栋教室是“工”字型建筑,两头担着八个教室,中间四个教室。教研室和行政办公室在“工”字的中间。全是砖木结构,俄罗斯式建筑,直到东头向南拐,到尽头的东侧,上写着“五九级甲班”。
开学第一天,学生们集中在教室里打打闹闹,说说笑笑,等待班主任老师编座位。丽达走进教室,学生们立即回到各自上学期的座位上。她站在前排手扶着金大雨肩,叫着:“同学们,这是新同学金大雨,欢迎。”
一阵热烈的掌声之后,他向大家鞠躬。鞠躬的姿态有些拘谨,双手中指贴着裤缝,腰躬得接近九十度,引起大家开心地笑。乌老师则矜持含笑,也觉得躬鞠得过分认真。老师把他带到一个空位子上,这张课桌的另一个位子上坐着个女孩,那女孩金发,两眼碧蓝,大而灵活,滴溜溜地直转圈儿。那是这一排的倒数第二张桌,她的个子可想而知。她脸向他一转,他觉得闪过一片雪光,她穿着银灰色紫貂领粗呢子短大衣,这是全教室的亮点。他只是瞟了她一眼,不敢正看。乌老师对他说:“你坐在这里,她是你同桌,叫谢琳娜。”
他刚点一下头,谢琳娜站起来,往他身边靠,他莫明其妙,以为她要出去,向后退,老师在他身后,不能再退了,谢琳娜便在他前额上吻了一下,说她喜欢养蚕,要他春天帮她养;自我介绍叫谢琳娜,汉语意思是紫丁香花。
乌老师说:“谢琳娜,你不能欺负他。”
全班轰然笑了起来,可见这位女同学在全班同学心目中的地位。这个位子上的学生转学走了,全班男生眼睛都瞅着这个位子,现在一个土疙瘩补了缺,心里都不是滋味。
金大雨心里也不是滋味,刚才那一吻,使他浑身不自在,脑子混乱。她怎么不害臊?那个生气了打他屁股的姐姐也没有这样亲过他呀,那是个什么姐姐?救过他命啊,两人和睡一个被窝的姐呀。
两人的穿着反差太大,他自惭形秽,坐凳子尽量向边靠,生怕自己衣服把她衣服擦脏。乌老师交待了新学期应注意的事项及课任老师的变更情况,把课程表读了一遍,让班长带几个同学去领书,回头走了。金大雨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拐弯处。他胆怯地看同桌一眼,她则笑脸相迎,他的目光急忙躲开。多么圣洁的形象!感到看自己有些亵渎神灵。
她问他:“会骑马吗?”
他说会骑牛。她很吃惊,牛很难骑呀,有些牛还牴人,她父亲就是白花头?股巳ナ赖模谷换崞锱#】醋潘暮┭睦锒运嗳黄鹁础?
他的骑牛,是在家乡的时候,放牛骑在牛背上玩耍,那是自家养的牛,引起他对牛兴趣的是他家那只大白牛,在全区的牛交易会上被评为第一。那牛十分高大,有劲、利索、听话。他放它、骑它的时候才七、八岁。
她说:“你要教我骑牛,我教你骑马。”
他“嗯”了一声,想起了刚才的心事,起身去找老师。办公室有很多同学和老师,他不敢吭声。丽达见他有心事,把他带到里间办公室,问什么事?他求老师给他换个坐位。丽达笑着问,是谢琳娜欺负他了?他急忙说没有,她很好。丽达问哪为什么换坐位?他嗫嚅了一会儿说:“我怕,怕——老师,我衣服脏,她那衣服蹭脏了我不会洗。”
丽达长出口气,笑了起来,宽慰道:“男孩子嘛,脏一些才有男子汉的本色。”她在他额头上吻一下说:“谢琳娜脏起来可怕得很,她调皮,你防着她就是了。”
开学第一天晚自习不安静,同学们最好奇的是对他的穿着,尤其他的裤子。社会上人拿河南人开心时说“河南人的大裤裆,买菜不用框,到田里偷红薯,扎住裤腿往里装”,少有人领教过真实,现在开了眼界。谢琳娜从他说会骑牛后就把他当成知已,想知道他的棉裤腿有多宽,从抽屉里悄悄地抽出尺子,从最后排课桌绕过,在他的右腿后边蹲下。他在认真看书,其他同学,尤其对他独占校花不满的人,如卜岚、程子才、乌拉孜汗、艾山、卢国英等,静等着看洋相。她蹲下以后,看到她要做恶作剧的人用指头戳一戳同桌或前、后坐位的同学,等待着“包狱”抖开。
谢琳娜举起尺子,宣布:“一尺,一尺宽的裤腿!”同学们大笑起来。
金大雨知道是笑自己的裤腿太宽,分辩道:“没有一尺!”她把掐着尺子的地方给他看,说就是一尺。他红着脸说,“不对,只三十厘米,一尺是三十三厘米。”又是一阵开心地笑。
他本来就很自卑,衣着穿戴别说在这样虽说不是纨袴子弟,却是达官显贵子女占绝大多数的标准化学校里,个个比着穿戴;就是在农村,也是贫苦人家孩子的衣着穿戴。他不断告诫自己,别惹人家,谁都比自己伟大,谁都比自己富有。谢琳娜的举动伤了他的自尊心,他眼角噙着泪,望她一眼,似乎在说:我与你无冤无仇,何必这般侮辱于我?就因为我家穷才这般对我?一会儿,心中升起一种气概: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让别人笑话。
谢琳娜见他的神情,知道自己闯了祸,忙拉他胳膊让他坐下,说对不起,她不该开那个玩笑。周围同学也觉得玩笑开得过分,都不再张声。他低着头,认真地掉了几滴泪,然后收拾课桌,离开了教室。
他前脚走,丽达来到教室,见他不在,问谢琳娜金大雨到哪儿去了?她向老师胆怯地翻一眼,轻声说不知道。老师问纪律委员卜岚,卜岚说他好像有病。谁也不敢说明真像。丽达感到发生了什么事,离开教室去学生宿舍。
莫洛托夫中学的所有学生一律住校,星期六下午在城里住的学生可以回家,星期天下午必须赶回学校上晚自习。宿舍与教室隔着操场,三百多米距离。学生睡的是通铺,乌斯金娜推门进去,他正在流泪。她问他是不是谢琳娜欺负他了,他摇摇头。然后止住泪,说是想家了。老师笑了,说男孩子要坚强,好男儿志在四方,他能够自己从河南老家走将近五千公里到旱獭城,很不容易。
话刚说完,谢琳娜推门进来,走到金大雨面前,向他轻轻地鞠个躬说:“金大雨同学,我对不起你。”老师问她欺负新同学了?谢琳娜低头看着自己的黑毡筒尖,说确实没有恶意。
金大雨说:“乌老师,谢琳娜没有做过分事,是我想家了,家里人很苦。”
谢琳娜胆怯地说她量了他的裤腿有多宽。她把眼瞪得大大的看着金大雨,意在求他宽恕,她心里是很崇拜他的,他那么英俊,还会骑牛。
丽达嘴角显出一丝淡淡的笑,十分严肃地说:“谢琳娜,你不可以那样,中国是个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一个省相当于一个中等国家,有几千年的文化,几千年形成的风俗,怎么可以用不同的风俗去侮辱人格。”
金大雨急忙解释,说谢琳娜只是开玩笑,他的穿戴不是民间风格,主要是家里苦,没有钱,她不是有意的。谢琳娜与他拉拉手,老师说他们和好了,都别把那件事记在心上,让他别去教室了。谢琳娜向他一笑,表示对不起,跟着老师走了。
第二天有人叫他“一尺宽”,班主席郝志远立即进行制止,批评卜岚、乌拉孜汗不该给他人起绰号,他把这件事反映给乌老师,老师立即开班会进行批评,同学之间要相互尊重,为了班上的荣誉,不允许给他人起绰号。她问金大雨能不能原谅起绰号的同学?他说都不是故意的,闹着玩的,他也跟着开过心。老师说大家都相互原谅了,心中无芥蒂了,今后再不准叫绰号了。这才不敢在公开场合叫他“一尺宽。”
丽达确实喜欢这位新生,她问朱恩永主任是不是有意把他安排到她班?主任说他第一眼就看上这个学生,他的朋友关照他,帮一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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