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前的紫丁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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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前的紫丁香-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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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三道:“看,省劲儿也不省了。你开始。”省劲向小三打个手势,他学着狗咬作开头:

  汪,呜——汪,汪汪!

  省劲用快板的调子唱:

  奴家刘张氏,家住甘肃省,高粱县,村靠黄河边。

  小三的狗叫着:

  汪汪呜——汪汪!

  省劲接着唱:

  羊皮筏子当军舰,

  乘上军舰去要饭。

  呜——汪!

  要饭回家好过年。

  汪唧唧……汪,唧唧汪!

  一进门,床上看,

  汪!

  砂锅里煮的洋芋蛋。

  汪汪,呜——呜汪!

  灶下看,

  汪!

  烧的驴粪蛋,

  汪汪!

  炕头看,

  汪,呜——呜汪!

  炕沿坐着王八蛋!

  汪,唧唧唧——呜——呜汪!

  小三学的是两狗打架,另一只狗逃跑的声音。别人在笑,光蛋追着小三要打。年虎保护着小三,不服道:“光蛋你找小三什么麻烦,那是省劲的节目,小三是配乐器的。小三,咱俩来一段大实话,文雅一些。不学他们相互攻击。”

  别尔西依卡问金大雨:“小三表演得很好,他为什么打他?”

  金大雨解释他讽刺他们家用羊皮做的军舰像草原龟。别西卡问,羊皮能做军舰?炮弹、火箭打不穿?了不起。甘肃人了不起。在笑声中,宋小三用嘴打着竹板,年虎进行的题目为“大实话”表演,小三嘴打着竹板,并带着弹棉花的弓和木槌的声音,年虎随着动作唱:

  打竹板,迈大步,

  前边来到棺材铺。

  棺材铺里棺材好,

  一头大来一头小。

  活人躺进去受不住,

  死人装进去跑不了,

  哎,哎——跑不了那个跑不了。

  在人们的笑声中,宋小三梆子又起,年虎继续他的生死大实话第二部:

  哎,哎,打竹板,响连天,

  前边来到接生院。

  接生院真稀罕,

  都是女人在住院。

  孩子生下不会走,

  只会哭来不会喊,

  哎,哎,只会哭来不会喊。

  听众个个捧腹大笑……别尔西依卡对于部分话不懂,让金大雨给她翻译一遍。她听了以后感慨的说:“他们表演得非常诚实。”

  金大雨说那种文艺形式的名称叫“大实话”。别西卡十分兴奋问大实话?是最高的艺术境界?像舞蹈《天鹅湖》,莎士比亚的悲剧《哈姆雷特》?

  金大雨说是的,像中国古典剧《西厢记》和《窦娥冤》。不过一个是阳春白雪,一个是下里巴人。

  别西卡问下里巴是什么人?阳春还下雪?

  金大雨笑着向她解释,下里巴人是四川的乡下人,这里指的是民间艺术;阳春白雪是中国战国时候高雅的歌曲。《天鹅湖》、《哈姆雷特》、《西厢记》、《窦娥冤》都是高深的艺术,属于阳春白雪。

  “啊,了不起!宋小三是民间艺术的天才。”

  她拉过宋小三,在他额头吻一下说他是个天才!然后拉着小三到大树下,示意柳芭停下手风琴,用俄语向她的同伴介绍小三的天才,向金大雨要求,让小三表演口技。宋小三受宠若惊,那样的大美人在自己额头上吻一下,使他全身血液流畅。他看一眼金大雨,金大雨说今天可是小三好好露脸的时候!

  宋小三的口技表演没有系统地展示过,只是根据不同的场合表现一、两样,但表演的场合多了,大家知道他什么都会,究竟会多少,连他自己也没有统计过。也难统计,他可以随时学会。大体上学四肢动物叫,狗、马、驴、羊、牛、猫、鼠、虎、狮、狼;学鸟类,鸡(无论公鸡打鸣、母鸡下蛋)、黄鹂、布谷鸟、夜莺等;在乐器方面;他会弹棉花、莲花落、吹号、打鼓、敲梆子。乜斜眼知道他的底细,心想:那个狗肏的,爱表现自己,今天看我把他的嗓子累哑,舌头累断,*累翻,让他得痔疮。

  开始小三选自己最拿手的表演,后来斜眼点项目表演,累得小三直翻白眼。牧一队的人为自己连上出这个天才自豪,外国朋友从来没有见过演技那样全面的艺人,一阵喝彩又一阵喝彩。还是金大雨体谅小三,说他一场口技表演四十多分钟,再表演下去身体受不了。他看看手表,已是五点半时光,一天中最热的时间过去,奥尼娅要求开机收割。

  下午开机后他们一口气割到晚上北京时间十二点。在十点钟的时候,饭送到地里,在月光和马灯下康拜音手和汽车司机轮换着吃饭。在十二点钟,苏方阿约累农庄的带队人对金大雨说他们康拜音要撤回。保尔斯说五号地还剩下一百亩左右未割,两台机子,一个多小时就收割完了。金大雨不好意思让加班,带队人经不起保尔斯、奥尼娅、别尔西依卡等人再三要求,奥尼娅答应,她回农庄向她父亲解释割完五号地的理由,带队人只好同意。到凌晨一点半,五号地麦子割完,麦粒运到场上。苏方人员回农庄去,参加割五号地麦子的人全体到麦场上送别。都很疲劳,还是以礼相送,该握手的握手,该拥抱的拥抱,该吻的吻别。那几个捣蛋的小伙子再也不敢放肆地吻俄罗斯女子的嘴唇了。倒是别尔西依卡调皮地给关山牛一个嘴对嘴的响亮的吻,转身拥抱着金大雨说愿友谊长存,对他表现得恋恋不舍 说见到谢琳娜,一定转告他的爱情和思念。

  姚勤子听了她说的那个话,心里很不是味儿: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呢?他们是真心的朋友吗?看他们的样子,那么难舍难分,刚才互递了信件吗?大雨啊,你让我琢磨不透。

  别西卡继续对金大雨说,到九月初她要离开阿约累,他们全家离开阿约累,请他代问她姑姑安娜&;#8226;巴甫洛芙娜好。柳平荣与她拥抱后,她把平阳抱起,说:“你将来一定是个大美人,比你姐姐还要美丽。”

  平阳说:“明年姐姐教我开康拜音。”

  “一定,一定!”别尔西依卡吻着平阳。

  柳芭最后与宋小三拥抱,给他一个响亮的吻说:“我爱你,我永远记住你对我的爱。我们要建立永远的友谊,列宁式的友谊加上爱情。”

  关山牛还在场边站着,汽车变成了黑影,他用手摸了摸嘴唇,轻轻地重复:“愿友谊长存。”艾秋梅摄影机灯光闪了几下,记下了分别的情景。宋小三带着满肚子惆怅,望望天上的月,在想着柳芭的“我爱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金大雨笑着对斜眼说:“你看这两位,陷入幸福的遐想当中。”

  风,吹来山谷里的花香和月光的清爽,平阳拉着金大雨的手,一声不吭,拽着他回家。突然一匹快马奔来,人在金大雨面前滚鞍下马说:“连长,何指导员给你的信。”

  艾秋梅手电筒给连长,他打开电筒看信,那是一张便条:

  谢金连长:

  苏方在苏云麦地的西南哨所下绑架我牧民谢家成、李德新,请速回。

  砖头即日

第十九章    在美人怀里(1)
第十九章、在美人怀里

  金大雨找见乐山,让他把黑旋风鞍鞯备好,通知杜子非到他宿舍,分别对其他几位连领导说,五号地麦子平安割完,牧业上的人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告诉姚勤子,继续和艾秋梅普查牧业各畜群的分布位置,调查职工的思想动态,边境禁区内其他人员的活动情况。

  他回到宿舍,杜子非在门口等他。他问谢家成、李德新是不是他带来的?杜低着头,心事重重,金大雨等着他说话。他说他欺骗了组织,他本来不是副连长,在后峡是副排长。那天连长说谁是什么职务自己报,以为乱中可以隐瞒过去,报了副连长,之后自己好好表现,组织上可以根据他的表现,任命为副连长。金大雨说,那事以后再说,他这一段时间表现很好,过后建议组织上任命他为副连长。他与敌人斗争,可以把命豁上去,大节好,但现在要实话相告,那两个人怎么样?

  杜子非说他俩都是刑满释放人员。谢家成在解放前干过伪保长,五二年劳改到兵团,六零年初刑满释放。两人同是四川剑阁人,解放前干过土匪,和伪保长有牵联。他俩没有相互揭发,是别人供出了他们的关系,也判八年刑。两人同时与一批犯人送到兵团服刑。他带的二十六个人有十个是刑满释放人员。花名册上没有隐瞒。杜说自己犯了个大错误,请撤他的副连长职务。金大雨说他现在只要知道他俩的情况,他的事,自己向何指导员讲清楚,现在把心思用在收麦上。

  杜子非走了,金大雨起身要走,平阳牵着柳平荣的马与她姐在门口等候。他要平阳把马留给姐姐,他俩同骑黑旋风。乐山牵来黑旋风,光蛋、关山牛、秦川等八、九个人前来送行,乐山把爷爷那刀子递给他,他接过系在腰间,笑着要大家快回去休息,一会儿天就亮了,不是远征,用不着十八里相送。说着,把平阳抱在黑旋风鞍上,黑旋风咴咴儿叫两声,平阳对黑旋风说他们是好朋友,不要对不起她;说得送行的人都笑起来。

  月在中天,麦田一片青白,草原一片青白,山高月晶,青山寥廓,单骑在路上显得格外的渺小和沉寂。金大雨心事重重,小平阳兴奋不已,小嘴时不时地向他提出问题,他不断提醒她,抓好马鞍,掉下马来大家都不好看。平阳说自己是老骑手,不会掉下马。他们走得快,天不亮就赶到连部。金大雨安排平阳睡下,到隔壁叫起何砖头,听他介绍两人被绑架的情况,他向砖头介绍杜子非本人及谢、李两人的简历,然后向他介绍五号地的收割过程,并告诉他对艾秋梅、姚勤子的安排,材料写好后派专人送到团里。

  交待完毕,起身要走,何砖头从床头取出一把二八盒子枪,说是昨天下午营里派人送来的,两把,他手里那把是德国造,让金大雨用,一把汉阳造留下谁有急事谁用。每支枪有两个弹夹四十发子弹。金大雨说他的“54式”可以了。砖头说他,不是答应给姚勤子了嘛,二八盒子遇到危难时管用。他说边界上带那玩意不方便,以民对军,一公里内不准打枪。砖头说山里危险,不要认为自己会两下,有它遇到野兽也好自卫。

  金大雨心里热乎乎的,这么长时间以来,没有一天不在紧张、危险之中;在以往的日子里让乌斯金娜、谢琳娜呵护着,现在听不到她俩的声音,突然听到一个男人的关切,而且,在感到身子很不合适的时候,使他胸中热血上涌。他接过简易枪套,查看一遍,向砖头投以感激的目光,说他就不客气带上了,把“54”式手枪交给了他,让他给姚勤子。

  谢家成和李德新本来安排在牧业上放羊,半个月前,金大雨问苏汉文苏云麦地情况时,他介绍那里在几十年前就有人住,人民公社化后,大队上安排三家人种地,解决冬牧场的口粮。往年春播时队上派人去帮助春播,今年因为外逃,没有派人。那三家免强把麦子种上,浇过一遍水后,传说要进行第二次边民外逃,三家人害怕,搬回伊克苏村。苏云麦地的收成,关系到冬季牧场人的面粉供应。金大雨听了,本想亲自去看一趟,实在没有时间,安排杜子非与苏汉文去看看,让杜安排两个人看麦地。杜把谢、李二人从牧业上抽下来,给他们一峰骆驼两匹马,带着行李、炊具,住在苏云麦场。

  金大雨没有去过苏云麦场,他本想从习惯线上走一趟,考虑到边界局势的变化,万一与苏联军人遭遇,后果难以设想。从内线走,到麦场五十公里,崇山峻岭,道路不熟。麦场上现在空无一人,对西南哨所情况一无所知。想来想去,拿不定主意,到波尔干河的时候,决定让苏汉文同去,路上好有个照应。

  习惯线是巴尔鲁克山借给沙俄之后牧民从春、秋牧场转向冬牧场,从冬牧场转向春、秋牧场形成的转场线。它距《伊犁条约》线还有一到六、七公里不等的距离。苏方犁的松土带,在西南麦地一带,一部分越过习惯线,一部分没有过习惯线。从下冬拉台沟开始,凡是松土带地段,都越过习惯线,进入中国领土纵深。没有犁松土带地段全在山区,拖拉机无法从岩石上犁出松石带。

  苏汉文一心想着割麦,把坐骑放开了。他们的行动带着探险成份,不骑自己的坐骑,心里不踏实。刘光潭派人找马,到十一点马还没有找回来,苏汉文有些不好意思,说湖上起云了,就骑通讯马。金大雨问骑老油条行不行?苏汉文说那马倒聪明,出不了事,就是太慢,要急死黑旋风,金大雨说安全第一。

  他俩沿习惯线走,两匹轻骑,不管它什么松土带不松土带,大着胆子走。他俩知道,苏联军人通过几次不明不暗,似是而非的冲突,也不常在他们认为的边境线上巡逻。金大雨对苏汉文说,万一遇到紧急情况他只管躲避,由自己对付局面,有可能的话,把周围出现的现象记住。一路上苏汉文向金大雨介绍习惯线两侧的设施,过去和现在发生的种种故事,讲习惯线为什么叫克孜勒黑雅克路。

  ——原来克孜勒黑雅克是个哈萨克族姑娘,人长得很漂亮,平时胆大,马术精湛,会使用刀剑、枪棒,她父亲木拉提江&;#8226;阿合买提拜是开列部落的一个部落长。在一八八二年秋季,也就是巴尔鲁克山租借给沙皇的当年秋,在转场中沙皇士兵阻止,发生正面冲突。第一次冲突在习惯线的上路口,波尔干河西岸。沙俄士兵很野蛮,当大批牲畜上路之后,士兵用马刀砍羊,刺牛,阿合买提拜用马鞭抽沙俄队长,那队长用马刀劈死阿合买提拜。转场牧民们群情激昂,打起架来。当时各家都有刀剑,沙皇士兵有枪。他们对空鸣枪,向后撤退,实际是继续阻拦牲畜转场。沙皇士兵退向丘尔丘特河北岸。

  在克路一线,要说打仗的地方,一处是四号地和五号地之间向西南到冬拉台沟那一段,一处就是丘尔丘特河北岸一段。占领那两处,就能控制全局。中间有个岔沟,顶部叫插杆山,一九五四年开始叫的,那是苏联在给中国测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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