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妖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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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妖邂逅-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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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前生活富足了,谁还愿意去当苦行僧啊?何况都不信神佛了,谁知道苦修个几年能换来些啥?

    如今手枪炮弹发明了,谁还愿意去练武呀?打起架来,你拳脚再好,人家掏出手枪一枪就把你给崩了。

    想通了这个道理,我心中微涩的失落便悄然而去,复埋头啃读手中的书卷。

    俗话说:“饱暖思淫欲。”

    衣食住行的物质条件一旦解决,大家的脑子就开始往娱乐方向转了。

    而小说,就是古往今来、承前启后、继往开来的一大娱乐活动。

    从远古神话、唐宋传奇到明清话本,已然完成了三级跳,再到如今的网络小说,则更是一大飞跃。

    想古代那些坊间小说,无外乎才子佳人,几乎看到开头就可以知道结尾。比如寄宿的书生爱上大宅门里的少女;比如借伞的男子爱上借他伞的那个人;再比如状元高中之后必定娶宰相之女;夜夜来相会的女子必是妖怪;女鬼往往比人痴心……诸如此类,随便翻开一本,只须读上两页,就能把故事猜个**不离十。

    远远比不上人类社会中真实上演的故事来得繁复纠结。

    千年来,人类在进化的同时,人心也在复杂化。心上的窍孔越来越多,可以藏污纳垢的缝隙也越来越多,照不到阳光的角落同样越来越多。

    黑暗被吸引、心魔被诱惑、人性被考验。

    于是世界不复单纯,小说的题材在纷乱中衍生。

    我们一路从纯情走向后妈,进而演变的既宅又腐。
第十章 虐心虐身虐人虐文(2)
    我爱你,爱了你整整八年,可是你始终都没有正眼瞧过我,站在你身边被你呵护被你宠爱的始终是别人,你一直以为你爱的是她们,然而,当我车祸身亡后,你才发现原来你爱的是我,你只是习惯了我对你百分之百的爱、认定我一定对你不离不弃永远在你身边,所以忽视我的爱恋无视对我的伤害转而流连花丛,直到我死了才发现自己是那样的爱我,爱到没有我的陪伴无法生存。于是,你后悔了,后悔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发现自己的心意,后悔为什么一直对我如此冷漠无情,后悔……然而一切都随着那场车祸而不可挽回了,你悔恨交加、悲痛万分,但还是顽强的活了下来。这时候,又有一个女子走入了你的生活,当你终于走出我的阴影,选择和这位女子携手一世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我并没有死,而且我已经因为车祸而失忆了,忘了你,忘了对你的爱,忘了你给我的伤害,也忘了我们所有曾经的过往……

    以上就是我正在阅读的故事文案,看得我内心郁结无比、滞涩怅然,简直有一掌把男主角拍死、然后把女主角许配给一个更好的男人的冲动。

    “呼——”我深吸一口气,重重的呼出,像是要把因为故事而抑郁在心底的浊气都吐干净,然后抛下手里这本乱纠结的,顺手捞起下一本。

    谁知,这本更加虐心,文案倒是很简单,寥寥几句话就能概括:男主由于和一位有家室的男配交往而被逐出家门,随后在男配父亲的葬礼上首次遇见了男配的老婆并一见倾心。当男主终于想法设法谋害了其情人男配,从而得到了男配的老婆以后,却意外的发现该老婆其实是男主的爷爷当年留下的私生女,也就是男主的姑姑……

    综上,在这篇短短五六万字的文里,主线竟然就能加入如此众多的热门元素:**、外遇、小三、谋杀、私生女、乱(和谐)伦……实乃小说史上古今中外融会贯通的巅峰之作。

    作者写得淋漓畅快,我读得心下骇然,同时对作者肃然起敬,他委实是一把虐文的好手,在有限的篇幅里将“虐”的境界发挥放到了极致。

    随后我又挑挑拣拣翻了几本,无一不是故事曲折离奇,好比那山路十八弯,不拐过弯,你永远不知道后面还会有多么凄楚的故事发生,如今柳暗花明又一村已经不流行了,流行的是才出狼穴又如虎口,不把你虐到身心俱疲,决不罢休。

    但不得不说,所有的故事都写得极为扣人心弦、催人泪下,若是拿到人间去,足以骗取千千万万少男少女大叔大婶甚至大爷大妈阿婆的老泪纵横。

    作家呀,我面前的都是能够独当一面的言情作家呀!

    完全看不出来这些八卦为生、多愁善感、伤春悲秋的月老们居然能写出如此符合流行趋势的虐心虐身虐人虐文来!

    对于我的这点疑惑,月老们解释得通透。

    写文,于他们而言,就如吃饭睡觉上厕所一般自然。天天关注着红绳两端的一对一对恋人,不仅要跟踪报道,还要随时提供售后服务,几千年以来,人情世故早已见了不知多少,正所谓艺术源自生活。将些世事取其精华、去其槽粕,然后加以斧凿糅合制作成虐文,简直手到擒来、轻而易举。

    因此,旧文尚未过期,新文已经源源不断,每创作出一篇就收藏到鼎书阁去,等阁满了,再一次性大清理丢进偏僻的仓库里去自生自灭,像我一开始看的狗血文就是淘汰进仓库的旧作。可是遥想当年,它们也曾在鼎书阁中辉煌过的吧。
第十一章 生以食为天
    如春日一般和煦的冬日下午就在成箱成箱的言情小说文稿中被埋没了。

    约莫又一个时辰以后,也就是两个多小时以后,哎,到了古老的地方不由自主就想用古老的言辞来配合,尽管这一个时辰的判断源于我的生理机能,因为我的肚子开始高歌“空城计”了。

    我的生活素来十分规律,一日三餐,绝不会短了一顿。而今日,起的有些晚,早饭本就吃的不多,后来又爬了一趟千层梯,到现在肯定过了一点钟,却还没有如常吃上午饭,饿,是在所难免的。

    就在我饥肠辘辘,饿得头晕眼花、前胸紧贴后背,几要虚脱的时候,身后喜殿的大门终于洞开了。

    五位月老捧着厚厚的姻缘簿疲惫不堪的鱼贯而出,匆匆而去。

    张长老走在最后,虽也是面如菜色、劳心费神过后的模样,但神情间如释重负,招了招手示意我进去。

    只见偌大的喜殿里唯正中央坐着书蠹一只。

    周围堆满了从箱子里取出来的书稿,面前放着一砚浓稠的墨汁,它就大大咧咧的坐在地上,伸手左撕两张纸,右摘几片书页,一股脑儿的塞进嘴里,称心如意的就着墨汁,闭着眼吧唧吧唧的咀嚼着,一副安享美食的盛态。

    “咕噜噜!”长老的目光顿时扫向我,不,是扫向我的肚皮。它在参观过书蠹大快朵颐的雄赳赳气昂昂以后,不失时宜的出声抗议了。

    我不好意思的朝长老笑笑,看着他唤来一名小童子去准备人间的饮食。

    鉴于这里是天上的姻缘司,众神餐风饮露、不食人间烟火,我心中一抖,担心他们就给我上那么几颗无公害的瓜果蔬菜,肯定喂不饱我食肉嗜甜的胃,连忙疾呼:“我……我要蛋糕!蛋糕……”我吞了口口水,把心一横,决定彻底抛弃廉洁奉公、忠厚老实的思想,直接讹他们一顿大餐,怎么说,我也在这里磨了一个多小时的墨,又在外头被成堆的悲情文案摧残了一下午呀!不趁机犒劳一下,也太不对不起自己了!

    “……泡芙、蛋挞、布丁……奥,还要有肉!猪肉、牛肉、羊肉什么的都可以,我不挑的……”我一边说一边瞧着张长老的小眼睛越瞪越大,然后终于可以和小时候玩的玻璃弹珠媲美了。

    一顿饭的功夫。

    我和书蠹不约而同的抚着滚圆的肚皮,打了个饱嗝。

    “呼——”它心满意足的长吁一口,“终于吃到十二分饱了,半年了!半年了!就那么一回吃够了!”

    “啊?!”我大惊,“难道你平时顿顿都吃不饱?”脑海中配合的飘过在狂风暴雨的肆虐中,书蠹紧握半张小纸片一步一爬,然后颤巍巍的举起纸片抬首迎风呈四十五度角流泪满面,接着“好饿啊!”三个大字从天而降的凄苦场景。

    “嘁,就所里头那点儿纸,哪够我吃?小夏又不许我出去乱吃,只好大部分时间都窝在巢里睡觉,节省点儿消耗。”书蠹不满的撇着嘴,语声赶走了我脑海中哀怨的场景。

    温饱都不能够实现的书蠹,半年来居然只有一次饱食,平日里居然要靠睡觉节能……我登时对它心生怜悯,随即觉得先前蹲在殿门外被悲情小说摧残的那一个多时辰真是太值了,它往后至少一年的时光都不用在半饥不饱中挨过了呀!
第十二章 收费
    自从所长给我强调过我们是营利组织以后,我就对收费这个概念有了更明确的认识,并于此时付诸实施。

    “张长老,所长说,除却书蠹的伙食之外,再向贵司讨要两样东西作为报酬。”

    对于我的这番收费之词,张长老似早有准备,并不惊讶,只是面容肃然的问道:“他要什么?”

    我清了清嗓子,模仿所长的口气粗着嗓子重述:“张长老,贵司去年偿付的‘双缘色’太难伺候,今年就不要拿来充数了。”

    “充数?!”长老立刻跳脚,“‘双缘色’可是我们司里最名贵的玫瑰品种之一,你居然还敢嫌弃!”

    “厄,这是所长的原话,我只是照章办事。”我扁扁嘴,被迫承受长老的怨愤,尽管心里十分理解他的感受。所长开口索要之物,必非凡品,即使是往昔索要的甚至嫌弃了的,也铁定罕见,他却轻描淡写的将其称为“充数”之物,莫说张长老,就是换了我,也要忿忿了。

    且说这“双缘色”,在来此之前,我并不知道它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如今听长老一解释,方才晓得这是一种十分稀有的玫瑰。难种难养,是朵对环境、温度、土壤、水分、甚至浇水时间都极其挑剔的爱情之花,不过一旦开花,经久不衰,可达百年之久,足以人类完成十世轮回。也就是说,倘若有男女恋人经由此花为系,情缘可相续十世。你想想,十世啊!和所爱之人可以相守十世!眼下的人界社会里,纯洁的爱情想要维持一辈子都不容易,何况是十世?当真是举世无双的宝物!

    张长老长叹一声,语气软了下来:“唉,那他今次要什么?”

    “唔,‘绕指柔’和——”我尚未说完,就被张长老夸张的一口倒吸冷气给打断了。

    只见他眼睛瞪得浑圆:“‘绕指柔’?前年不是才给过他一株吗?”

    我默然不语,心中直觉长老这话说了等于白说,就凭所长的脾气,能是给过了就不用再给的么?他铁定会说前年是前年、今年是今年,保不准还会将什么绕指柔划分进易耗品的行列。

    张长老哭丧着脸,知道跟我讨价还价是无用功,报酬必是所长说了算的,哪里能容我一个新人肆意更改?我就是有心也无力啊。

    张长老退一步、再退一步,终于泄气而认命的续道:“他还要什么?”

    “比翼蚕一只。”

    “比翼蚕?”长老再次大惊失色,转而目光忽然又变得混沌了,“一只?”

    “嗯,所长额外交代了,说今年天象不好,估计你们培育出的幼蚕不多,所以照顾一下,就不多要了,一只就好,哦对了,他还特别强调,一定要是活的,而且要能养活的,倘若这只蚕不能寿终正寝,他就用它的尸体再来换一只。”

    一语未尽,张长老已是欲哭无泪:“他这哪是要一只啊,分明就是要一对!谁都知道,比翼蚕双宿双栖,假使两地分隔,很快就会抑郁而终……”

    我无言的看着长老痛心疾首、呼天抢地,心下却爱莫能助,谁叫他要委托所长办事呢?既然有求于所长,自然就要充分做好被讹诈的准备,但即使是做好了足够的准备,所长他还是有本事一上来就让你的自制力和良好修养都见鬼去。

    无论是“绕指柔”还是“比翼蚕”,我都没有听说过,但顾名思义,约莫可以猜得后者是吐丝的一种,不过万万没有料到它竟然是一种情根深重、独留便不独活、堪称情圣的痴情物种,真是长见识了。

    “唉唉,我们整个姻缘司不过就那么几号稀罕之物,怎么就尽给他知晓了去!”招惹上如此一号难缠的人物,张长老简直肠子都要悔青了,“那些言情本子倒是没什么,再多也能承受,可小夏提的这两样东西——岂是千金可换的?”

    就在这时,先前在殿外遇见的那位鹤发童颜的老者踏进门来,乍一瞧见张长老痛苦的捶胸顿足的架势,就了然的问道:“老张,小夏又勒索咱们什么了?”

    “绕指柔……比翼蚕……”张长老回答的有气无力。

    老者“啊”了一声,腾的从地上弹起,落地时铿然出言:“他去年已经讨去了十二只胭脂虫,如今又来要绕指柔和比翼蚕,莫不是——”

    我正竖起耳朵凝神细听,企图从他们的对话中挖掘出这几样奇珍异宝的作用,谁知张长老迅疾无比的捂住了老者的口,将后半句话打回了他的肚子里:“老徐,你别胡说!私制——”他陡然住口,语气已是严肃之至,“这岂是玩笑之事!”

    “可是,那三样东西正是……”被唤作“老徐”的老者声音越渐越小,最后几字已是不闻了。

    我撇撇嘴,心知是没法从他们这听到答案了,不过至少可以得出绕指柔、比翼蚕和胭脂虫能够共制一宝,且这宝贝就像军火一样,不得私制私售的结论,可惜不知这宝贝是怎样的宝贝,值得如此机密。

    “长老,所长虽然言行自在些,但绝不至于肆意妄为。”我也不晓得自己怎么会突然为所长说话,或许是看到两位长老犹豫不决,唯恐自己完不成任务带不回报酬吧,但话说回来,我始终觉得所长虽然不喜欢按常理出牌,但做事亦是极掌握分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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