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微微抽搐,沈先非咬了咬牙说:“好,那就走吧。”
将蛋糕放进冰箱里,他率先出了门。
桑渝双手抄在屁股后的口袋里,哼着不成调的歌,在心里念着:小样的,今晚一定要好好出口怨气。
两人打车到了北圩路,北圩路上从头到尾,灯火辉煌,整条街浓缩了人生的百态和世间的浮华,不经意的品尝,不经意的收获,这里,总是在你黯然失落的时候给你一些意外的惊喜。
“忘不了”门口有一排卖烤羊肉串的,闻着那诱人的肉香,桑渝偏过头看了看沈先非,问:“吃吗?”
“脏!”言简意赅。
“嗯,老板给我来十串,”桑渝朝沈先非努了努嘴,“付钱!”
别过脸,沈先非压下心中的怒气,他说他不吃辣的,她要吃酸菜鱼,他嫌烤羊肉串脏,她就点十串,这挑衅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掏出钱包,付了钱,他便往饭店里走去,却被桑渝拦着:“你跟进来干嘛?等羊肉串好了再进来。请客要有请客的样子,要让客人宾至如归,吃好喝好。在那里等着,我去找位子点菜。”
僵在门口,沈先非望着那几个赤着上身汗流夹背的人,一边烤着一串串黑乎乎的东西,一边在卖力地吆喝着,闻着那刺鼻的气味,他真想将那个恶霸女给丢在烤架上一并烤了算了。
那几个烤肉的生意特别好,过了起码有二十分钟,沈先非才拿到那些羊肉串,抓着那些羊肉串,他在二楼的角落里找到了桑渝。
桑渝看到羊肉串并没有吃,而是放在盘子中做观赏用,然后目光不停地四处张望,口中小声念叨着:“朱仙仙推荐的什么烂地方,环境这么差,真是吵死人了。”
包间全满了,要是过会菜上桌了不好吃,回去她就去扭朱仙仙的猪耳。
锁着眉头,沈先非望着那一盘羊肉串,忍不住问桑渝:“你点了这个东西为什么不吃?”
对上沈先非不悦的目光,桑渝不以为然,鼻子哼出一声:“我有说点了就一定要现在吃吗?我过会吃不行吗?”
咬着牙,沈先非抓起眼前的点菜单,一行行扫下去,头上的青筋隐隐泛出。
酸菜鱼,剁椒划水,水煮肉片,麻辣龙虾……
将那点菜单往桌上一扔,沈先非回过头对身后几米远的服务生说道:“服务生,这里加菜。”
女服务生微笑着走过来,还未开口,就被桑渝狠瞪回去:“就这几道菜,不用加。”
“我要加菜。”
“浪费是可耻的行为。”
那位女服务生很为难地望着两个人,不知道究竟是要加还是不加,唯有眨着眼来回地看着二人,最后小声地说:“那个……到底要不要加,两位商量好了再叫我可以吗?”
浅浅一笑,桑渝对那位女服务生点了点头:“嗯,帮忙催下菜。谢谢!”
打发了服务生,桑渝轻啜了一口面前的茶水,然后皱了皱眉头,低档茶叶,于是将茶水推向一旁。
“为什么不点饮料?”
抬眸刚好对上一双锋锐含怒的眼眸,桑渝挑了挑眉,白了沈先非一眼:“不是有茶水吗?吃辣的喝什么饮料,要保持口中的原汁原味,你懂不懂?”
沈先非刚想发作,这时,刚好服务生来上菜。
桑渝顾不上和沈先非大眼瞪小眼,抓起筷子,夹了一片鱼片丢进嘴里,然后嚷了起来:“唔,尝尝,真的很好吃,又香又嫩又滑。”
沈先非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手中的筷子始终不曾落下。
“这个看上去也不错,”桑渝又夹了一片鱼划水,然后笑看着沈先非,“看过猪跑的,就一定知道猪的味道吗?不尝尝,你怎么就一定知道不合你口味?如果你望着这些红红的辣椒而不敢下筷子,那么你今晚可是要饿肚子了。要不吃这羊肉串也行?”
狠瞪了桑渝一眼,沈先非垂下眼帘,夹起一片鱼片,入口那辛辣刺激的味道让他不禁深皱起了眉头,在吞下鱼片之后,端起一旁的茶水连灌了几口。
13、谁劫谁还不知道呢
“好像这鱼分不辣,微辣,和辣,既然是川菜,当然是要吃辣一点的才够爽。你要多吃一点,浪费是可耻的。”桑渝趁机往他的碗里丢了鱼片、水煮肉片、龙虾和鱼划水,“要是不把这些吃完了,你就是男子汉大豆腐。”
男子汉大豆腐?难道强逞就是大丈夫?什么歪理!皱了皱眉头,沈先非夹起碗中的鱼片,放入嘴中,辣味充斥着整个口腔,顺着喉咙一直蔓延到自己的胃。他微张着嘴唇,不停地吸着气,那火辣辣的感觉让他整个神经都紧绷了起来,这种火烧的痛楚真的很不舒服。
“是不是辣得很爽很舒服?那,这块大鱼片也给你,长尾巴的人要多吃一点。”桑渝又往他的碗里夹了很多鱼片。
终于,一直在埋头苦战的沈先非抬起头,忍受不了她的热情:“你为什么老是往我碗里夹菜,你怎么不吃?”
“谁说我没吃的,这不是在吃吗?”桑渝夹了一块肉片,吹了吹,放进嘴中,嚼了两下,眨了眨眼,笑着对他说:“嗯……好吃……”
两个人一直埋头奋战,不知过了多久,桑渝的手机响了,她连忙站起身,对沈先非说:“我出去接个电话。”
出了“忘不了”的门,桑渝拼命地眨着眼,张开小嘴哈着辣气,不停地伸出舌头舔着被辣红的嘴唇,倒吸着气。左右张望,找寻便利店。
真是辣死她了,如果不是一条天气预报的短消息来,她还不知道要强忍到什么时候。为了让那只笨鸟尝尝苦头,她选了她最不能吃的辣,结果把自己辣个半死。她最后悔的是,点菜的时候对那个服务生说,多加点辣,要超辣,还坚决不点饮料。
这就是所谓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望着马路斜对面有家超市,桑渝一路小跑着过去。为了买一瓶矿泉水,她还要跑上超市二楼,等买到水,出了超市,她早已被辣得泪流满面,迫不急待的打开,仰头便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不是辣得很爽很舒服吗?为了保持口中的原汁原味,还坚持不点饮料。”
听到这熟悉的讽刺声音,心下一阵慌张,桑渝便被水给呛住了,不停地猛咳着。
回过头,她便看到沈先非的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正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看。
“你……咳咳咳……”桑渝弯着腰指着沈先非,想问他怎么跑出来了,却因激烈的咳嗽着而无法开口,整张脸胀得通红。
从口袋里抽出手,沈先非轻轻地帮她拍了拍背。
那白皙修长的手指仿佛带有千伏电流一般,在触上桑渝背后的那一刹,热度从掌心透过上身的T恤传遍她的全身。她不禁红起了脸,捂着辣辣的嘴唇,回眸看向沈先非。
“原来你是块冒牌豆腐。”沈先非轻勾了勾唇角嘲讽。
桑渝的目光凝视在他被辣红的嘴唇上,唇瓣看上去很鲜亮,他的唇本来就薄而好看,说话比较恶毒的时候,嘴角习惯性带着一种冷冷嘲讽的味道,看起来有点坏,却又迷人得紧。就像他现在说话,那嘴唇微动的样子真的很诱人,尤其是嘴角上那抹笑意,让她忍不住很想伸手去摸摸,是不是如看起来那般感觉好。
察觉到桑渝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沈先非转眸看向她,她那不怀好意的目光,让他心底一阵发毛,轻拍着她背部的手似被T恤下热力灼烫了,迅速收回,转过身,尴尬地轻咳了几声。
好可惜!
只能看不能摸。
面前的是笨鸟,不是江南,不是曾梓敖,不是其他男生,不然,她一定将他按到墙边先摸两下在说。
桑渝望了望对面的“忘不了”三个闪烁的霓虹灯招牌,对于她这个不能吃辣的人来说,果真是忘不了。皱了皱眉,她看向沈先非:“喂,你别告诉我你已经把账结了。”
沈先非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说:“不付钱,怎么能站在这?”
“我根本就没吃饱,还有我的羊肉串你也没帮我给带出来,你这就是请客之道吗?”桑渝问道。
沈先非没有看她,直接往马路斜对面走去。
桑渝跟上前,拦住他:“你这就算请客了?”
“既然你没吃好,那就再回去继续吃。”沈先非面无表情地回道。
“……不要。”她根本就不能吃辣,之前纯粹是想报复他,倒是把自己推进了火坑。
四目相对,两人立在那一动不动,为了究竟要吃什么而僵持着。
终于,两人同时出声:“王记大碗皮肚面。”
达成共识,不理会桑渝的意愿,沈先非带着桑渝挤上了去市中心那家面馆的公交车。下了公交车,还要穿过一条幽黑的小巷。
这条幽黑的小巷,两旁路灯破损的很厉害,昏昏暗暗,嗞啦作响。
与沈先非并肩,桑渝一直埋着头走路,乍听到轰轰作响的声音,抬起头,一束强光刺入眼中,尚来不及反应,她便被沈先非给拉了一把,脚下一个不稳,跌进了他的怀中。
整个人僵住,桑渝的一颗心差点自胸腔跳出,她清楚得听到笨鸟的心跳很激烈,笨鸟这是在向她暗示已经喜欢上她了吗?
这时,一阵极为刺耳的摩托车引擎声,伴随着一个粗暴的骂声在身边响起,接着是更多的摩托引擎声音和轰隆震天的摇滚音乐声。
桑渝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她自作多情了。从沈先非胸前抬起头,她转头看向身后四辆列成一队的艇王扬长而去,不禁皱起了眉头。
可没一会,那四辆艇王又开了回来,“轰轰”的摩托引擎声和不成调的舞曲混在一起充斥着整条小巷。
车上近七八个二十岁左右,穿着不正经,打扮乱七八糟不知道什么风的男男女女,有叼着烟,有嚼着口香糖,一看就是那种到处惹事生非的混混。
皱着眉头,桑渝挑着眉靠着沈先非,看着这几对男女,想当年,她也七混八混过,也没像这几个人这么没品味。印象中离这里隔几条街有个什么不入流的狗屁夜总会,那里尽出这种打架斗事瞌药犯事的人,八成是她和笨鸟方才挡着他们的路了。
领头的“金毛狮王”坐在艇王上,目光上下不停地扫视着桑渝和沈先非,慢悠悠地嚼着口香糖,过了许久,他才懒洋洋地向沈先非发了话:“喂,小子,你过来。”
沈先非冷冷地看着他们,一句话也不说,伸手抓住桑渝的手,轻道一声:“我们走。”
“金毛狮王”口中骂着脏话,手中的油门一转,身下的艇王已经横挡住了去路。那几个混混一看沈先非不理不睬的架式,开着艇王将巷尾也给挡住。
手被沈先非紧紧地握着,这种感觉,犹如冬日的一缕阳光……
桑渝张开手指,顺势插入沈先非的手指之间,紧紧地扣着,无视他身体微僵,低声问他:“会打架吗?”
她真的好久没有打架了,每次都打曾梓敖太没激情了,今夜能遇上这几个送上门的,她浑身的狼血都在沸腾。
“你想干什么?”沈先非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她的眉目之间满是亢奋之色。
“金毛狮王”身后的女人和旁边一个女人不知小声地在说什么,蓦地,“金毛狮王”回转身便给了她一巴掌,怒骂道:“你个贱货,就他妈的喜欢小白脸,给我滚下车,待会再收拾你。”
那女人捂着脸,下了艇王,站到了沈先非的身旁,目光火热地看着沈先非。
松开了与沈先非十指交握的手,桑渝将那个衣着暴露的女人与沈先非隔开了,头昂得老高,用鼻孔看向那女的。
胆敢窥视她桑渝的男人!
“金毛狮王”也下了车,站在他们面前,点着了烟,吸了一口,走进几步,将烟吐在了沈先非的脸上,沈先非直觉皱了皱眉,但并未开口。
桑渝以手挥了挥烟。
那“金毛狮王”一看这情形,咧开了嘴,以眼色示意弟兄们点了一支烟,在桑渝的面前绕了一圈,吸了一口,说:“吸了这支烟,你做我女人,我就放你男朋友走,怎么样?”
“我不抽别人抽过的烟。”桑渝微微扬了扬唇角。
“金毛狮王”的表情一僵,瞪大了眼,一把扔了烟,凶道:“别他妈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今天很不爽,活该你们俩倒霉。你们俩想走也成,得给我们留点零花钱花花。”
“你要多少?”沉默了很久的沈先非开了口。
桑渝偏过头望向他,惊道:“你疯了?”
“金毛狮王”说:“一千块!”
沈先非说:“我身上没这么多现金,要去银行提。”
“沈先非——”桑渝忍不住叫了起来,就这么几个不中用的家伙,还想勒索他们一千块,隔开沈先非,她向前一步,指着“金毛狮王”说;“想拿钱,跟我要!”
“金毛狮王”怪笑一声:“哟,妹妹好大口气。别急,拿了钱,我们再好好去快活!”“金毛狮王”的手向桑渝的脸伸去,却被桑渝一把挥开了。
桑渝回头扫了一眼身后的几个混混,又看向“金毛狮王”,说:“想要钱,可以!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要是你们几个赢了我,我给你们两千块,就当是你们今天陪我玩一场。输了,你们就给我跪下磕六个响头,叫我三声奶奶,叫他三声爷爷!”
一听到桑渝提出要以武力解决方法,沈先非便忍不住大叫一声:“桑渝!”他根本就没想过要给这几个混混钱,只是想引他们到人比较多的地方而已,那样才好报警。
“金毛狮王”仰天大笑:“小妞,原来你叫丧鱼,知道老子外号叫什么?叫丧狗。真是绝配啊!”身后的兄弟跟着一起大笑。
“绝你个死人头。老娘肚子饿死了,打完了还要去吃饭,”动了动筋骨,桑渝将拳头捏得叭叭作响,回头对另三个人说,“别浪费时间了,一起上吧。”
“桑渝——”沈先非嘴角抽搐,额上的青筋在不停地跳动。
桑渝偏过头对沈先非挤了个眼:“笨鸟,打赢了,你就是我的人,打不赢,我是你的人。”
14、你就从了我吧
另三个混混全跳下了车子,站在了丧狗的身旁。
丧狗黑着脸,望着两人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加上之前桑渝的出言不逊,这会气爆了,大吼一声:“死三八,今天让你尝尝我们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