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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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墨-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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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内的宫女们在后一阵窃窃私语,她装作充耳不闻。在她们看来,她满是心机,无非是想借这个机会引人注意。

其实,她只想在他面前,找个地洞掩藏起来。他已不记得她了,而她又何必杵在那里,招他讥笑。

23

23、可汗召你侍寝 。。。

有人说,但凡是人,便一定有喜好。所不同的是,这喜好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自古至今,有多少帝王枭雄是死在自己的喜好之上。

例如,有人嗜杀,有人嗜酒,也有人嗜女人。这些喜好都非常要命,特别是作为君王。

相对这些喜好来讲,宁远觉得,自己的爱好真的是最无害的——他爱吃肉。

本来,草原上长大的男子,没有不爱吃肉的,宁远只是特别喜欢,各种吃肉的方法他都会去尝试。

不过,宁远最喜欢的,还是吃烤肉。

就着酒,带着他信任的人。

熟悉宁远可汗的人,例如巴图鲁,他就知道,能被他请了一同去吃烤肉,便是对你最大的肯定。

所以,今日可汗提出,要带张成良一同去打猎烤肉,便是要对他委以重任的意思,至少,也是对汉人朝臣中这个少壮派的肯定。

当然,可汗吃肉的时候是不爱谈政事的,对于他来说,这是他放松的方式。

空地上面燃起篝火,两边支起两个铁架,几只鸡与野兔被置于火上,宁远执着烤叉,缓缓在火上转着,皱眉细细观察野味被烤熟的成色,享受肉食被火生烤时,散发出的吱吱声响与诱人香气。

“成良。”他呼唤道:“你也过来一同烤。”

张成良微露腼腆笑容,从随侍侍从手中接过一只叉入烤叉的生兔,缓缓走过来,放在火上加热。

他是世家之后,清秀斯文,却阴差阳错入了军营,挂了军职。

军营之中,人随境迁,也会沾染些粗鲁习气,不过烤肉这事情,他依旧是很少做,脸上微露兴奋之色。

宁远侧目看了成良一眼,微微一笑:“以前烤过肉?”

“没有。”成良答。

宁远抬眉,与巴图鲁相视一笑,爽朗道:“今天烤过之后,你会喜欢。”举起烤叉,将猎物举到面前,细细看了看,送到鼻端嗅闻,随手拿起身边小刀,一刀深割下去,肉汁流出。

皱眉道:“还要再烤烤。”接着,相继在野鸡身上再割了几刀,放在火上继续烤炙。

“刚才去哪儿了,这么晚才跟上来?”宁远看着巴图鲁,淡淡问。

巴图鲁举着烤叉,与其他两人站成三角,围着火,想了想:“刚才那个女孩儿,哭得实在伤心,样子太可怜了,便差人将她送回去休息,回来便晚了些。”

抬头见宁远可汗知晓地点了点头,挑了眉,双眼直视手中野鸡,说:“知道她为什么哭么?哭得那么伤心。”

巴图鲁目光并未从火上移开,低着声音回禀:“臣下不知道!看她今日哭成这样,也觉得很奇怪。”

宁远微抬了眼:“你以前认识她?”

“有过几面之缘,印象还是挺深刻的。”

“哦?!”宁远笑笑,不再问下去。

“张大人,你还记得当日

23、可汗召你侍寝 。。。

攻入宫中的时候么?”巴图鲁盯着张成良,缓缓问着。

张成良点了点头。宁远左右看看面前两人的表情,问:“怎么?你们两这个眼神?”

巴图鲁笑了:“刚才那个在亭内痛哭的女子,是前朝的即墨公主。记得那日入宫时,她就坐在龙椅之上,直接将几本奏折扔到了张大人脸上。”

“哈哈~~~”宁远大笑起来,看到张成良被巴图鲁用话揶揄的样子一脸爽朗:“真的么,成良?”

张成良闭上薄唇,微微点头。

“当时看她那样子,觉得还是个生性很剽悍的模样,不知今日,怎么就如此柔弱起来。”依旧是巴图鲁,他说话时,好奇地瞪着眼睛看着面前的张成良,似乎想要从其中挖点内幕出来。

成良低低叹息一声,并不多言。

宁远抿了唇,似笑非笑地望着他。这是宁远喜欢他的地方,他从来都不如一干其它朝中的老臣新人,聒噪无比,说话也就只有一两句,点到为止。遇到真做起事儿来,样样办得都很周到。

不过,他今日是铁了心地要问出些事情来的,于是穷追不舍。

“成良,该不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情,她才这样看你?”

张成良侧头皱眉,仿佛自言自语一般:“我与即墨公主确有过几面之缘,并没有什么逾矩过份的事情发生。若说有,细算起来,的确是我这里辜负过她。”

抬起烤叉,将兔肉放到面前,仔细看了看,想要从上剥下一块,被宁远阻止:“成良,肉还没熟,放回去再烤。”

点了头,将肉放回火上:“当年,家父曾经向即墨的母后提过亲,想要将她娶过门来。”

“哦?这样么?”巴图鲁插话:“你喜欢人家。”

无奈摇了摇头:“也没有,当年见过即墨公主,那样的美貌女子,多少会留心看几眼,不过也是因为知道家父的意思,才会更加在意些。喜欢倒也说不好,不过家父似乎对她很是欣赏的样子。提亲的事情,是家父先提的,我对这事儿,没有多少好恶。”

抬头看了宁远可汗一眼,见他面无表情,并未有什么表示。

“那后来呢?”巴图鲁在一旁继续问。

“后来家父投身可汗,按可汗的意思,与皇家联姻的事情不能做。当时,也是怕如果张家娶了皇室女子,以后~~~”他不再言语,毕竟涉及话题稍有敏感。

宁远在边上点头,“是的,如果当年你娶了她,如今的张家该没有现在的风光了。”

巴图鲁在一旁点头,过往的事情,他多少也有些耳闻,那时,老可汗与长子战死、二子重伤于阵前,宁远可汗从京城回到边关力挽狂澜,一边稳定大局,一边带来了吏部张家投诚的好消息。

不知他当年只身在京城如何办到,不过,期间的努力,

23、可汗召你侍寝 。。。

应该没有少付出过。

“坊间传闻,当年即墨公主坚决拒婚,无论如何都不愿嫁入张家。我不知这传闻从何而来。”他慢慢回忆:“其实,她与她母后,都未在张家面前提过拒婚二字。倒是家父,后来在即墨公主母后那里退了婚。想来,即墨公主该是记恨在心里的吧。”

“她一定恨你。”巴图鲁从烤叉上咬下一口肉,放在口中咀嚼。

“那肉还没熟。”张成良提醒。

“无碍。”宁远发话:“巴图鲁喜欢半熟的肉。”

巴图鲁笑了,边嚼边说:“半熟的比较嫩。”吞下一口肉,复又抬头对宁远说:“可汗,我明白了。即墨公主一定是对他情根深种,”他指了指张成良:“听说这么多年来,也未嫁人,估计就是为了他。”

“我觉得未必。”成良说着:“当年与她见面的次数本就不多,不觉得即墨公主对我有多恋慕。她不嫁人,原因可能有很多,在成良看来,与我无关。”

“那她为何看着你泣不成声?”巴图鲁眼神变得锐利:“连我看着都觉得心疼,仿佛她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

成良皱眉,“我也百思不得其解,也许,掖庭的生活太过辛苦。对她那样的女子,从云端落入地下的感觉不好受吧。又或者在她看来,是家父卖国求荣了。”他指的是宽甸六堡的事情。

宁远开口,打断他们:“肉熟了!”他觉得,这话不需要再谈下去了。

他刚才沉默许久,静静听张成良说完这些话,勾起过往不少回忆。

即墨,他以为差点要将她忘记。或者,他刻意选择将她忘记,不再在心里给她留一点地方。

如今,终是被一次次地提醒,让他不得不再面对她一次。

****

“皇姐!”即黛在屋外,声音已经传了进来,即墨慌忙拿起桌上汗巾,再抹了一遍泪痕,不想有人看出丁点异常。

片刻,即黛扶了母后进了屋子。

一日操劳,母后累得沉默不语,她走到门口,与即黛一同,将母后扶入房内,安置在床上,脱下鞋袜,轻轻捶背。

“累了?”即墨轻轻问即黛。

“啊~~~”即黛往凳上一坐,用力甩了甩两手:“累死了!”颓然向后一靠,脑袋一歪,一动不动。

“皇姐~~~”过了许久,即黛才又说话,气若游丝的语气。

“嗯?”

“今天你被叫去做什么了?”即黛关心问她:“有没有辛苦?”

即墨回身,不愿面对妹妹,轻轻摇了摇头:“皇姐还好,换了个地方,去给猎场充数伺候去了。”

即黛不疑有他,微微点头:“也好,总比洗衣劈柴要好得多。”

母后坐在床上,微笑着,看着她俩,即墨问:“吃东西了么?”

“吃过了。”即黛答,想了想又问:“知道我们今

23、可汗召你侍寝 。。。

日遇见谁了?”

“谁?”即墨随口问着。

“张成良!就是当年你拒婚的那个人,如今已经是可汗眼前的红人了。”即黛口中满是嘲讽,一脸不屑:“也不知为什么,近日什么人都冒了出来,高的矮的、死的活的。”

母后在一旁轻轻喝断她:“人家也是一片好意,过来问问我们最近境况可好,你又何来这一肚子埋怨?”

“是么?”即墨随口问着:“他有问候过我们?”

“嗯~~”即黛虽有些不情愿,也承认了:“过来给我们送了些简单干粮。”仿佛想起来似的,即黛从怀中掏出一包食物,递给即墨:“喏~~他送的。”

即墨接过食物,勉强往口中送了一些,问:“他还说了什么?”

“他呀?”即黛冷笑:“他大言不惭地说,会想办法救我们出去。呵~~~”冷笑着,即黛是不相信这种鬼话的。

母后在一旁,轻轻一句:“他这句话,信与不信,你也暂且听着。不管,是不是真能带我们离开这里,有这心便是好的。人家不记恨即墨当年,死活要拒婚,就已经很好了。”

即墨对着母后微笑,又送下另一口食物。

门外传来脚步声,管事公公也不敲门,直接踏入门内。

得势的小人,没有办法,屋内的三人同时起了身,迎接他。

不过这管事公公环顾四望,瞥见即墨时,却在脸上扯开了一丝笑意,走到他面前,操着依旧阴阳怪气的口吻道:“啊哟!即墨公主啊,你有福了。”

即墨与即黛两人相视一眼,这个公公从来没有称她为公主,今日却改了口,真是匪夷所思。

“公公?”即墨陪笑:“您有事请明说。”

管事公公笑着,对她弯了弯腰:“我也觉得挺惊讶的。刚才,可汗传下命令,召即墨公主入宫侍寝。”

“侍寝?!”即黛在一旁尖叫起来,一脸不敢置信。

“想是今日,找即墨公主去了猎场伺候,被可汗看上了,才得了这个福气的。待到即墨公主以后得了可汗宠幸,可要记得我呀。”太监笑得一脸谄媚。

母后从后面走了上来,淡淡一句:“有劳公公了。”仿佛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那公公笑得开心,便说:“事不宜迟,即墨公主请跟我走吧。”

“即墨,去吧。”母后笑着望她,眼神若有深意:“抓住这个机会,明白么?”然后,她又笑着,不顾即墨惊讶眼神,将她推出了门。

24

24、现在你要听我的 。。。

温泉水滑洗凝脂,讲的无非就是后妃侍寝前的准备工作。

不知历代的帝王是否有这癖好,让侍寝的女子在之前把自己洗干净,反正,多少年来,这已成了个不成文的规矩。

即墨坐在水盆中,低头看着水汽氤氲升起,被热水泡得有些恍惚。

身后的宫女、嬷嬷鱼贯而入,在盆内加入热水保温,混合着片片花瓣漂浮水面,将这房间熏得一室馨香。

如同傀儡娃娃般,被这些不认识的宫人摆布着,她竟然莫名地紧张。

以前的很多次,被服侍着沐浴也是相同的过程,只是,那时,自己纯然就是个公主,而不是为了某个男人的欲望,将自己洗干净。

“请即墨姑娘起身。”老嬷嬷站在浴盆前,面无表情地命令。

一边地宫女在盆前展开毛巾,等待她出浴时为她擦拭身体。

她愣愣地盯着那方毛巾,抵不住心中那股无力感,竟没有站起身的力量。

“即墨姑娘!”老嬷嬷再次呼她,她才抬了眼睫,望了那张陌生面孔,缓缓从水中站起,跨出浴盆。

宫女们轻轻将她身上残留水珠印干,动作很是小心。

穿上薄绸单衫,她坐于妆镜之前,看着镜中脸孔。

还好,只有月余的掖庭生涯,并没有让自己看来憔悴多少,刚才在水中舒缓半刻,此刻脸色绯红,也有了血色。

他,到底还记得她多少?

先是不闻不问,任她在宫中自生自灭;现在又突然一个命令,召她侍寝。

当她什么?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么?

嬷嬷走到即墨身后,从镜中细细端详她:“即墨姑娘,等下到了可汗那里,记得要机灵,可汗说什么,一定要照做,免得可汗不满,如果~~”

“嬷嬷!”即墨打断她:“这些不用说了。”

微微挑了挑眉毛,嬷嬷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拿起妆奁内的香粉,欲要往即墨脸上扑。

即墨推开嬷嬷的手,“不用了!”

嬷嬷看了她半晌,冷冷说:“既然要侍寝,自然要将自己打扮周正,可汗看了才会喜欢。不然,也就是这一夜,从今便再没有了~~~”

“嬷嬷!有与没有,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不牢嬷嬷费心。”即墨强硬着,并非对那服侍的老宫人,而是满腹的郁闷,不知何处发泄。

“可这梳妆打扮,是历来侍寝的规矩~~~”

“哪一朝的规矩?”即墨厉声问她:“前朝还是现在?”

“这~~~”服侍地嬷嬷愣了愣,不知如何回答。

“若是前朝的规矩,那便可以废了。还是现在,可汗喜欢画成玩偶的女子?”即墨问她,这些年的公主不是白当的,骨子里的高贵与高高在上的气势是别人学不来的。

嬷嬷向后退了一小步,讨好地解释:“可汗至今还不曾宠幸过谁,所以这规

24、现在你要听我的 。。。

矩,还是按着前朝来的。”

“是么?”即墨低头,唇角弯起一丝弧度:“我是他在这个宫里第一个临幸的女子?”

嬷嬷讪讪地点头承认。

“那好,既然没有先例,规矩就从我开始。”即墨推开一堆胭脂香粉,淡淡说:“找瓶羊脂玉露来,润了皮肤就好。”

嬷嬷撇了嘴,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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