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心茫然失措
许布恩,十二点多了,情人世界真的那么魔力?让你完全失去方向感,全然记不起回家的路?十年前你在我和爇枫之间选择了我,婚礼上许下爱的承诺,丝毫不顾及角落里泪水如雨的爇枫。今天的我成了十年前的爇枫,难道你的爱就在我们两个熟悉的女人之间轮回?撕磨撕扯粉碎两颗心?
木真子恨不起来。三人是大学同学,爇枫的靓丽和许布恩的俊朗在大学校园是个闪光点?k枫是山东女孩,热情大方妩媚。许布恩是柔婉的江南古镇人,性格的反差与互补让两个人的爱情天衣无缝。突然有一天很晚很晚爇枫把熟睡中的木真子从暖暖的被窝掀起,哭诉:许布恩一直暗恋你,你是他结婚的首选。
所以当许布恩淡定地告诉木真子那个人是爇枫,木真子宁愿许布恩多一些爇枫之外的情人。重温旧梦远比移情别恋可怕,因为旧梦重温的感觉由心底重燃,不过是加热一下爱的温度,让激情再度灼热。
生不出恨,爱又迷茫。望着窗,一颗心茫然失措。
听到脚步声,许布恩回来了。接着是开启门的声响,直接去了儿子卧室,比平日里待的时间久了许多。然后是关门声,该是去浴室洗澡了。
木真子的心有了着落,倦意袭来。尽管如此,木真子每夜每夜盼望许布恩如期归来,平安归来,因为,他是许诺的爸爸……
卧室门开了。
“真子,对不起,饭局应酬拖晚了。”
木真子早已厌听了许布恩挂在嘴边的敷衍,假惺惺随口而出的忏悔,一时睡意全无,扭转身子侧向一边。
茶几上的手机响起了信息铃音。
“不甘寂寞……几点了?!”
“垃圾信息满天飞。”
许布恩拿起真子的手机打开收件箱看信息,“寂寞僧。”把手机递了过来。
木真子看到桑吉两个字,不觉奇怪,细细读信息:喇嘛啦加素切,桑杰啦加素切,;曲啦加素切,根堆啦加素,;喇嘛意当根秋松啦加素切。这个佛经能带给您快乐,保佑您一生幸福健康长寿!
“不要讲那么的刺耳,前两天去八大处听他给那些佛教徒讲经,留了我的电话号码。”
“花喇嘛!”
“一个受了戒的喇嘛……”
“出家容易出界难!一个喇嘛,夜里2点多不好好睡觉,想到拨打一个漂亮女人的电话,能说没有一点因素?什么动机?不用脑子谁都想得出来……”
“他很质朴,蓝的像天,白的像云,没有一丝混杂。”
“睡觉!”许布恩遏制住升腾的怒火躺下,往妻子身边凑。
“保持距离……许布恩!无聊,不可理喻!”木真子起身下了床。
“好老婆,不要吵了儿子。我爱你永不变,你还气不过,我虔诚忏悔,忏悔到你心回意转……”许布恩挪到床边把妻子搂进怀里。
“慌言誓言听起来一样甜蜜,一样情话缠缠绵绵,拿开你沾满罪恶肮脏满是污垢的双手手,我不需要,留给 中意你的人吧,不要浪费。”
“真子?不要忘记我是你的老公,不就男人和女人?这个时代,有什么?梁山伯祝英台早过了几千年了,身上的刺越来越扎人……”许布恩松开手,无可奈何地躺下。
木真子赌气上了客厅,躺在沙发上,凝视着窗,心事如波涛。昏暝的夜幕侵入心头,愈来愈浓郁,愈来愈沉重,压得她难以喘息。想找个倾诉的人,这种事如雪花漫卷,满大街都是。同事同学有几个不是徘徊在爱人情人之间?进了家老婆孩子是温馨,出了门尽享二人世界的浪漫。许布恩,你在我和她之间扮演着什么角色?爱人?情人?谁是你的爱人?谁是你的情人?你是谁的情人?你又是谁的爱人?是否爇枫就是你心中永不凋零的玫瑰?木真子越想心里越乱,真想闯进卧室和许布恩发泄一通。
有信息来了。
“我在等。”
“谢谢你的美好祝愿。”
电话铃声响了,木真子接通,走进卫生间。
“你发信息什么意思?我不认识几个汉字。”
“谢谢你的祝福。可我并不幸福。”木真子情不自禁说出了心中的不快,这一度,桑吉可以作一个倾诉的对象,好象跟一个不大熟悉的人倾诉,心扉很容易敞开。
“为什么?”
“我的爱情有了灰色空间。”
“什么意思?”
“许诺的爸爸有了情人。”
“为什么?!你们汉地人就是这个样子,他和她,她和他,他又和她,乱找来乱找去,好多人不高兴不愉快,累不累?”
“桑吉,有时真的好羡慕你们,吃斋念佛远离红尘喧嚣,少了许多的烦恼。”
“十界有一百零八种烦恼,合成一千零八十种烦恼。喇嘛也是人……有时也有许多许多的不开心,修度成佛,永不轮回,要经历多么多么漫长枯燥乏味痛苦的夜晚。”
“真有你们佛家说的极乐世界?!”
“你不是佛的弟子,不知道。常念我讲给你们的观音心咒六字大明咒:嗡玛尼巴美吽!嗡能消除天界生死苦,玛能消除非天斗争苦,尼能除人间生老病死苦,巴能消除畜牲役使苦,美能消除饿鬼饥渴苦,吽能消除冷热地狱苦,六字心咒六道轮回。”
“桑吉,你是知道,我不大信佛的。”
“要信。多去灵光寺绕塔,消业障,功德无量。你很漂亮,知道为什么?前世佛前供过鲜花,修的今世好容貌。嗡玛尼巴美吽!嗡玛尼巴美吽!扎西德勒。”
看看手机屏幕,显示通话结束,犹如梦断。木真子觉得似一个奇奇怪怪的梦,梦里听一个红衣喇嘛讲经,进入佛的境界,推开卫生间门,熟悉的氛围又让她幕落红尘。
回到卧室,许布恩早已进入梦乡。看着熟睡的许布恩,那并不宽阔的胸怀一度是她舒适的榻,好想依进去,感受爱的温度,无奈他身边有个她。
把自己圈定在床边,凝神望着窗,看夜幕在瞬息之间冉冉递嬗……
木真子歇半个月的年假。吃过早点做完家务,心里空落落的。去逛商场买衣服?没买时时尚,穿身上就过时,时尚和流行把握在时装设计师的笔下。三十五岁的女人了,该怎么着装?职业装实在显古板矜持,花红柳绿更俗媚,不忍告别青春靓丽,已不是少女的情怀。所以木真子极不情愿逛商场,那是一种无言的伤害。去超市购物,更没什么新鲜,迫不得已而已。思来想去,竟没个去处。
正踌躇,桑吉来了电话,“嗡玛尼巴美吽!阿弥陀佛!你好?在做什么?”
“一个人无聊在家。”
“嗡玛尼巴美吽!阿弥陀佛!怎么不去八大处转塔拜佛?转一转塔,拜一拜佛,受佛的加持你的烦恼就没有了。”
“佛犹水中月,可见不可取。”
“你们汉地人就是这个样子,不信佛,有了事才去求佛。我们藏地人生活在佛教家庭,很小的时候在阿妈啦的背上就嗡玛尼巴美吽!嗡玛呢巴美吽!念。我们藏地人99%信奉观音法门,家家户户念观音心咒,早晨起床念多少遍,吃早上饭前念多少遍,放牦牛的时候念多少遍,中午念多少遍,晚上念多少遍,藏地人的生活离不开观音心咒,玛尼堆、石头上、风马旗上、经旗上、帐篷上、房子上,到处都是观音六字心经。”
“是吗?!”
“信佛没什么不好,佛是最公平的。就像太阳月亮,照不到是山头的问题,跟太阳月亮没关系。”
“是吗?佛那里真有公平?”
“真的!信了佛你就慢慢慢慢知道佛是最公平的啦。”
“管他公平与否,至少佛无言不语超凡脱俗,世人慕拜他也好,不理会也罢,他都保持他的沉默。无论如何他不会降罪于你,让人不开心,对吗?桑吉。”
“是的。”
“好吧,我放年假,正无处可去,听你的,我去佛那里享受公平,接受佛的洗礼。
“嗡玛呢巴美吽!扎西徳勒!”
桑吉挂断电话。
木真子不由想到八大处,佛们净地,宁静了世俗的喧嚣。去那里的人们大都烧香拜佛许愿转塔,至少在那一刻一心向佛,真心向善。缭绕的香雾和诵经声,那一度,那里的平静,至少在那一刻,可以释放几许的轻愁,因为自己不是佛教徒,无须焚香跪拜,向佛祈求什么,只想找个地方静静心灵,找个可以让心搁浅的地方……
来到八大处,随着人流沿阶而上,一个磕长头五体投地朝拜的时尚女郎出现在面前,一边口念南无阿弥陀佛,一边双手合十高举过头,然后行一步,继续双手合十,移至面前,再行一步,双手合十移至胸前,迈第三步时,双手自胸前移开,与台阶平行前,掌心朝下俯,膝盖先着台阶,后全身俯在台阶上,额头轻叩台阶,口手并用,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之声连续不断。五体投地磕长头朝圣是藏民族佛教徒对佛的虔诚,这么年轻时尚的女郎?是在向她心中的佛祈求发愿?不然为何一路沿阶朝拜?头磕在坚硬的石阶。木真子不解之余心生怜悯,对于佛家,自己是佛门之外的愚人,见识浅陋悟不到什么,不能妄语。想是女郎心中有佛,佛在心中,把心中的愿寄托于佛,一步一叩和佛进行着心灵勾通。走到庙门口,偌大的香炉前善男信女焚香默默祈求祷告,不拜佛不烧香的木真子有些无地自容。佛不就是人吗?佛教的创造者印度迦毗罗卫国净饭王太子悉达多,距今两千五百多年了,三十岁得道成佛,就是今天众所周知的释迦牟尼佛。看不见摸不着,一尊尊玉雕铜铸石雕木刻泥塑而已,为何芸芸众生如此虔诚?对于佛家,对于神圣的佛,木真子不懂不信只能掩口作罢。好不容易挤进佛殿,是依次排对等候跪拜的佛教徒。一时木真子惊悸不已,唯恐亵渎了神圣的佛,没去看人们拜的哪尊佛,心有余悸地从手包里拿出一百块钱放进功德箱,然后就匆匆穿过佛殿来到灵光寺金鱼池。依着石栏,看池内团团转的各色锦鲤和各自游荡的乌龟甲鱼。此鱼池原为寺内放生池,池西北有一暗流经年注入池中。池畔有一亭名曰“水心亭”。相传慈禧老佛爷常在此观鱼,有次竟将耳环佩于鱼鳃,可见当年池内所养之鱼身份之高贵。想是今日池内生灵一定是善男信女所放生,见有赏鱼者买来鱼食投放,木真子也买了一包,撒进鱼池,看鱼儿争相竞食。
走过来一老一小两个红衣喇嘛,跟随着一家三代。小喇嘛手里提着一个食品袋子,里面是两只大巴西龟。不言而喻,一定是要放生。一家人围住两个喇嘛。老喇嘛捻出手里的甘露丸,捏住乌龟的头,把甘露丸放进乌龟嘴里。一只乌龟顺从地咽下,龟甲颜色极浅的一只就不那么的乖,老喇嘛把甘露丸两次塞进嘴里都不肯配合,大概也懂事不过三,第三次勉强下咽。服下甘露丸,老喇嘛呜里哇啦抑扬顿挫铿镪有力念起藏经,一家人和围观过来的人双手合掌齐念嗡玛尼巴美吽!念罢长长的藏经,老喇嘛示意小女孩放生。小女孩从小喇嘛手里小心谨慎地拿过那只乖一点的乌龟,小心翼翼轻轻放进放生池,乌龟环视了一下周围,抬头回望小女孩,算是道别,欢快地游入水中央。
“你看多美!这儿伴儿多,跟它们玩儿去吧!”小女孩的爸爸似有不舍。
“爸,您说它会喜欢这儿吗?”
“肯定喜欢!它自由了!自由自在多美呀,谁不想自由自在?丫头,你瞧它哥们儿,美滋滋跟人聊上了。放吧……”
小女孩目光从爷爷依次扫过奶奶,妈妈,又从妈妈扫过奶奶,落在爷爷身上,“爷爷……”
“放吧。”三人不约而同地说。
“放生是慈悲、觉悟、消灾、富善。它们感谢你们,会助你们修往极乐世界。”
小女孩听了老喇嘛的话,恋恋不舍地把龟放进水里,乌龟立刻把头缩进壳里,一动不动了。
“爷——爷!您看它不高兴了!快捞上来咱们还带回家继续养着它吧。”
“那还成?”
“妈——妈?”
“听话!三四天不吃食老在缸里折腾。”
“它好像不喜欢这里,肯定在哭,好可怜耶。”
“很快就习惯了。瞧它哥们儿逮谁跟谁聊,那欢适。”
老喇嘛道了声阿弥陀佛离去。
“奶奶!”
“乖,没听大师说放生好。你别害怕,这儿没人欺负你,踏踏实实待你的。”小女孩奶奶看着无动于衷的龟说。
“来!跟爸喂喂它们,贿赂贿赂它们,别让它们这帮老人欺负咱们家那两只。”小女孩爸爸拿出拎在手里的乌龟食,拧开盖子倒了一大把撒进鱼池,片刻招来龟阵,冲散团团转的鱼阵急不可待地抢食。围观者们好奇地盯着源源不断四方汇聚而来觅食的龟阵连连惊奇。小女孩兴奋起来,一把接一把往鱼池里撒乌龟食。
老太太用伞柄轻轻碰触那只一直缩着头的乌龟,“出来吧,瞧这儿多热闹。伴儿多!舍不得我们?跟这儿好好待着,隔三岔五家里人开车来看你们,给你们带好吃的。”
“头出来了!”小女孩兴奋不已。
“真听懂了?”有几个围观者异口同声惊喜地说。
“乌龟的灵性很大。”小喇嘛自言自语。
木真子看了一眼小喇嘛。
“南无阿弥陀佛!姐姐信佛?”
木真子摇了下头。
“信佛好。一定要皈依,我五岁皈的依,小小的时候就跟爸爸妈妈一起念经,念经的时候心里只想到把经念好,什么事情都不想,有了不高兴的事情念经后就忘掉了。”
“是吗?小师父今年几岁?”
“不要不要这样叫,我叫你姐姐,你叫我洛桑,我叫洛桑,十五岁。”
“未成年。小小的,为什么不念书?”
“我们那里没有学校,只有寺庙和佛学院。小孩们都是小小的时候跟妈妈一起放牦牛,大一点去寺庙去佛学院,在家里干活路。干活路好辛苦好辛苦,没你们城里上班的好。”
“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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