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当然希望殿下一举功成,灭了逆贼!但局势动荡,有许多预测不了的事。三殿下是明着反,二殿下是暗着反,就怕殿下与三殿下激战正酣时二殿下暗中使绊子。殿下此去,一是要平反,二是想暗中收了二殿下的权。可是殿下的亲兵少,此去也是风险甚高。”
“皇帝怎么不说句话?他以天子名义出兵不就立刻平了乱?”我急急问。
“……谨言出来时,陛下已经昏迷不醒数日了,只留一口气息在。”
“是被三皇子下了毒?”
“三皇子这个逆子!樱妃娘娘就是武皇后害死的,三皇子如今又来弑父,早晚不得好死!”
“樱妃,是凤羽白的娘?她不是难产而死,是被武皇后害死的?凤羽白知不知道?皇上知不知道?谨言,你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谨言轻拍拍我的手:“娘娘一口气问了这许多问题,到底要谨言答哪一个。”说罢又笑笑:“娘娘不必烦忧,只照顾好自己。谨言是绍国宫里出来的,殿下说娘娘心机单纯,让谨言帮着以免受那几个娘娘欺负。不过谨言看着,娘娘也不是好惹的,今天那两个娘娘听了娘娘的话,不是也吓了一跳么。只是娘娘需防着人暗中使坏。”
“娘娘。”青姐从院中走过:“您瞧我说什么来的,膳房说了,没有酒。”
“你还夸我呢。”我抬头对谨言说:“还和娘娘们斗,我先要搞定的,就是这个膳房。”
八月二十二,信王爷回宫。
信王爷是展颜的亲弟弟,一直在外云游。此次回宫,展颜设宴清凉殿为信王爷接风,我推说身体不适,没有去。带着谨言在御花园中坐下,时至深秋,落花纷纷。我有些无端的感怀。
遥听那边清凉殿里传来鼓乐声声,心头更是孤寂。
“谨言,绍国那边最近怎样了?”我摸着身上的鱼佩,小鱼啊小鱼,你的另一半现在在哪里。
“为怕有人疑心,谨言不敢传递消息。一般皇上身边都有信使,若是找到那人,就可知天下消息了。”
“我一般也见不到皇上。”我望着清凉殿那边,叹了口气。
“娘娘别急,若是有急事,殿下派人来找咱们的。殿下必是怕暴露娘娘行踪,给人以趁之机。”
凤羽白,你现在在哪里,你到底好不好。我很想你,你知道吗。
“娘娘,回去用饭吧。”谨言劝道。
“你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起风了,风吹过,花瓣纷纷转着圈落下,真美。见她还犹豫,我挥挥手:“你若不放心,就把大大、三三叫来,我想听曲儿了。你和青姐回屋吃饭,别等我。”
凤羽白,要是当初我不走出赏月园,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凤羽白,要是当初我不急着嫁出来,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凤羽白,要是当初我不用药迷倒你,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凤羽白……我到底……是不是像展颜说的,就是你手中的一颗棋子……
你送我去大翼……真的只因为我肩上有个段字么……还是那段字,根本就是你刻上去的呢……
身后脚步声临近,我斜靠在亭中,头也不回说:“大大、三三,弹《烟花易冷》,一直弹一直弹,我就想听这个。”
箫声起,无边孤寂。筝声冷冷,撩拨人无限伤怀。
繁华声遁入空门折煞了世人,梦偏冷辗转一生情债又几本。
如你默认,生死枯等,枯等一圈又一圈的年轮。
一遍又一遍,那忧愁就是淡淡散不去。刚开始只是随意哼唱,后来越唱越认真。想起七哥曾说,此歌太悲,不易多听。是以大大三三两人以前只弹过两遍就再也不弹了。没想到时至今日再听,还是曲调纯熟,一音不错。要是再来些酒,那就更完美了。我这个样子,悲伤45度仰角,真像朵纯净的白莲花。
于是我更加深情入戏。
唱到j□j,曲声乍然停住。“娘娘。”大大轻声叫我。我不理会,仍把后半段唱完,心想难不成现在你们还怕老七过来说你们么,真是忠心不二。凤羽白还说把我托付给五哥或七哥,难道老七那微不足宣的小小情感,他看出来了?
“伽蓝寺听雨声盼,永恒。”一曲闭,我长叹不语。
默然片刻,见飞花片片,红的粉的落英缤纷,一时觉得美不胜收:“弹得不错!一会儿再教你们一曲《寂寞沙洲冷》。那首也是苦情歌啊!自你走后心憔悴,白色油桐风中纷飞……白色油桐,也不知这宫中有没有。”
“让你失望了,没有。”一个硬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转过身去,与展颜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对个正着。
我有些汗颜,刚才我是不是虐得有些过了?
他身边还站着一个风姿俊逸的男子,身材同他一般高大,正含笑注视着我。二人身后随行数人,二娘娘充满愤恨的眼神从展颜肩后向我射来。大大,三三垂首站立。
我拍拍身上落花,起身默默朝展颜行了个礼,便要回去。
“我听闻,你仍守着孤城。展信,你听听,老六是个人才,远在千里之外都知道绍国的动静。如今的倾城,可不就是座孤城了?”
我猛然转身,心霎时的抽紧,孤城?
他身边那人陪着笑说:“三皇子胁君王想令诸侯,二皇子手握重兵不动,好在凤太子借着北国的兵已连下三城,所到之处万民拥戴。还是皇兄有眼光。”
“哼,有什么眼光!我当时只想着月余还不完事,谁知这阵仗还越来越大了,早知姓凤那小子如此大意,当初就不该答应他!”
“三皇子用计控住了墨将军一队,才致凤太子孤掌难鸣,不过凤太子谋略惊人,算上皇兄的五千兵马,如今已是四万军队在手,就连二皇子的一些人,如今也投靠了过去。”
皇兄?展信。那个在外云游今日回宫的信王爷。
墨将军被控?凤羽白回不去倾城了?我脚下再也挪不动半步,只牢牢盯着正在说话的展信,希望他再说说与凤羽白有关的事。
展信朝我走了两步,恭敬一辑:“早就听闻皇兄新娶了六娘娘,今日得见,展信问六嫂子好。”
我迅速回个礼,盼着他再说下去。那边展颜却不耐烦起来:“展信,走吧,还去你的悠远阁,你不是说带了好酒吗?”
一行人转身欲走。二娘娘见我还盯着众人背影不动,瞥了一眼前面的展颜,上前来朗声质问:“六娘娘,你不是说你身体不适吗?怎么有闲心来花园里听曲唱歌?难道是存心不想赴皇上的宴?这可是欺君之罪!”
又来了,我冷冷看了她一眼,她眼中兴灾乐祸的样子更显。今天她穿了一身大红的衣服,头上金摇玉翠,其间还插有我的白玉簪。就连额头都点着一朵艳红的牡丹花,真美。今日的胸捧得也愈发的高。
我淡定的白她一眼,贴心贴肺的说:“二娘娘有兴师问罪这功夫,不如好好利用一下自己的特长,给皇上表演一个胸口碎大石,兴许皇上会更加对二娘娘,爱不释手!”
二娘娘愣在原地。前方传来几声轻咳,不等她再说话,我赶忙带着大大三三走开。果不其然,走了几步,便听一个柔弱委屈的声音无比凄厉:“皇上……”
辣手摧花过后,总有人能见到梨花带雨。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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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师问饭
回到心机宫,拉了谨言便一五一十的将刚才听到的学了来。
谨言听了蹙眉不语,后又迟疑说:“娘娘,那个信王爷的话,有没有准?说不定是道听途说的,娘娘不可轻信。”
“你跟倾城最近可有联络?”
“不敢联络。怕置娘娘于危险之中。娘娘,此事依我之计,还是打探到宫中传递消息的信使为准。”
“慎行对宫中万事可熟?”
谨言话里有话的说:“慎行素来与众位太监交好,让他多去跟别人喝喝酒,反正心机宫里也不缺人手。”
我寻思半晌,摘下手上戒指:“去,拿给慎行。跟别人喝酒岂能没有酒钱。只是,要花在刀刃上,我如今窘迫,再拿不出什么了。”
谨言接过,任是心头百般滋味,却再没有说些什么。
一下午坐立不安,终于等到晚间饭毕,我急忙带着谨言,一路打探,向悠远阁走去。悠远阁院中没有花草,只有数杆翠竹伫立窗前,挡住了屋中的灯火点点。
等了片刻,通传的小仆便引了我们进去,展信站在屋门处微微躬身:“六娘娘深夜来访,恐不合礼制……”我急忙打断:“夜深露重,我走过来深为不易,信王爷好歹赐一杯热茶。”他点头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便在前带路朝屋里走去。
屋中桌上放着早就沏好的茶,在外间坐下,待下人倒好茶奉与我后,展信手捧热茶陪坐在桌边,含笑问:“展信与六娘娘仅一面之缘,不成想娘娘竟登门拜会。六娘娘此番前来,不知有何见教?”
我轻笑不语,一口一口慢慢喝茶。他见我不说话,便也端坐不语,许是干坐无趣,也拿起茶水喝了几口。
“信王爷。”我开口:“你可否告诉我,倾城都发生了什么事,绍国局势怎样?”
他放下茶杯:“如今日在御花园所说,三皇子掌控了倾城,二皇子明哲保身,无有举动。皇上似被软禁。凤太子带兵讨之。听说六娘娘来自大翼,不知怎对绍国之事加倍关心?难道有熟人在绍国?”
我莞尔一笑:“有熟人,而且不少。信王爷,凤羽白有没有危险?”
“娘娘如此问便难为臣弟了,臣弟四方云游,原本不理会这些的。只是最近绍国不稳,这才回了北国。那些事也都是道听途说。”他呵呵一笑,不再接言。
我见他又持杯去喝茶,便随意问去:“远道是客的生意可还好?”
他似是一愣:“远道是客?臣弟不知那是何处。”
我深笑:“不知那是何处?毕老板,你让玉碎……情何以堪哪。”
见他还犹疑不定,我又接着说去:“别装了,毕远道,我早就识破你了。你就告诉我,展颜怎么知道我是凤羽白的丫头的,还有,凤羽白他现在,到底有没有危险,别让我再问你第三遍。”我一把将茶杯礅在桌子上。
他抖抖袖子边的水珠:“六娘娘,这是在北国,您要尊称一声,皇上。”
“少罗嗦。你先把我问的答了,让我叫他天王老子我都叫。”
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我装得挺好的呢。”
我被他逗笑:“是挺好。可是也有露馅儿的地方。你先回答问题,我满意了就告诉你是哪儿没装明白,日后你好改进。”
他挥手叫众人都出去:“凤太子有勇有谋,是胸中有大丘壑之人。倾城遭此变故,皇位岌岌可危随时易主,他却不急不燥,旨在慢慢积聚兵马,蚕食他人之兵。如今两人斗法,三皇子要分兵两路,一路保皇城,一路派兵征战。从此看,凤太子还是游刃有余。只是二皇子意图不明……”
“凤玄甲是想收渔翁之利?”
“凤玄甲以前与凤青麟就是死对头,不可能帮凤青麟。现在凤羽白不仅打着凤青麟,不知用什么法子还收了凤玄甲许多兵。现在局势太乱,凤玄甲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清楚。此时他若出兵,凤羽白怕不是对手。”
见我还欲张口,他一个手势打住:“先说这么多。凤羽白为什么要你嫁给皇上?”
“跟他没关系。我父皇怕被北国灭了,想用我去和亲。我自己感情受挫,想破罐子破摔。”我急急说完,又问:“你潜伏在绍国多年,目的是什么?”
“还能有什么目的,结交权贵,打探消息呗。不然怎么打听出来你出身的。你到远道是客说了那几个点子,我便疑心了。辗转到林府夫人陪嫁丫头那里,才知道你是凤羽白的贴身丫头。你去远道是客,也是凤羽白安排的?”
“不是,我是……自愿出来的。除了你,宫里还有没有每日通报消息的人?是谁?”
“皇上每日下了朝,便在日光殿接见信使。去年中秋皇上去绍国,在远道是客喝酒,你为什么上前陪酒?可是凤羽白让你去的?你知道那是皇上?”
“不知道,我自己去的。我那时感情受挫,想自暴自弃。”回想太子大婚,又至今日,我心里长叹,凤羽白,你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你对苏明婉,真的像你自己所说?
见我沉思不语,展信倒是快马加鞭:“你酒醒后还问我皇上可有娶亲,你是不是那时便喜欢上皇上了?”
我长叹一声:“毕老板,你是不是还没谈过恋爱?”
展信一愣:“是又怎样?”
“你要是失恋过,你就知道。一个人被甩后,就总想证明自己还有魅力。那时就算对面来了头猪,也能上去招惹招惹。你能不能安排我跟信使见一面?”
“不能。你被谁甩了?”
我站起身朝外走:“我没有什么好问的了。你这个问题我就不答了。最后赠送你几句。”我走到门槛处回首一笑:“你走路的姿势没有变,还有,一般人拿茶杯是用三根手指,而你,只用两根,其余的三根还是拳着的。下次,记得改改。”
展信,毕远道,我边回宫边笑。
“谨言。”回宫我兴致冲冲拉她至身前:“嘘。你拿下面具给我看看,你长什么样?你是不是我认识的人?是不是相思?”
她笑着给我通头解衣:“娘娘一看就是谈得不错,心情这么好。谨言就是谨言,只有娘娘心里认定了,才不至露出破绽。对了,慎行回来了。”
“他怎么说?”
“皇上每日早朝后在日光殿与信使会面。那人姓东周,是皇上布置在各地暗哨之统领。东周大人每日早朝时来,偏午时走。家住战野南城四条巷中。此人不沾酒色,唯一的爱好便是,养花。”
“养花?”我皱皱眉:“我上哪儿给他找名贵稀有物种去?”
谨言也无可奈何的摇摇脑袋:“娘娘,恐怕您料理了膳房,还要与储江院的人认识认识,宫里各屋日用摆设穿着例银都是那里管着。听说二娘娘宫中各色花草也都是那里送去的。”
我疲惫的往床上一躺:“这一天天的真累。没钱寸步难行!谨言,你武功怎么样,不行你化装成飞天大盗去二娘娘宫里偷点银子来吧。”
“娘娘无需发愁,车到山前必有路。先休息吧。反正近日的消息咱们已得了,以后的事,明日再操心吧。”
车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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