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此消彼长(28)
王成又小声地在他耳边说:“你就当是陪陪武主任吧!”李奇看见武主任并没有要走的意思,想到今晚上他们的主要目的是让武主任满意,把心一横,同意了下来。
还好只是洗桑拿,并没有其他节目。李奇和武主任脱了衣服先进去,王成帮他们把衣服拿去放好后,也进来了。王成和武主任悠然自得地大声谈笑,李奇却浑身不自在,左顾右盼的,生怕遇见什么熟人。
等到武主任尽了兴,王成结了账,大家出了大门。李奇悬吊着的心这才放下来,狠狠地吸了几口外面的新鲜空气。
王成开车送武主任回家。李奇昨晚上和王艳怄气,今早上走路去上的班——他原本是每天开车把王艳送到学校后,再到医院上班的。今早上为了表现自己的不满,他没有送王艳;为了不把自己的不满表现得太过分,他没有开车,留着车让王艳开。
李奇拦了一辆的士回家。下车付钱的时候,他摸到衣服口袋里多了一个信封,打开一开,里面一叠人民币。李奇知道这是王成给的,但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大方!李奇心里一阵狂跳,心想:我的好日子终于来了!李奇赶紧把信封收好,掏出零钱付了车钱。
走到家门口,李奇犹豫了起来,慢慢停住了脚步:以前,他的每一笔收入都要分文不少的交给王艳,自己有大的花费,还得再向她伸手要,她要是不高兴,可能还会不给他。这男人在外面要是没钱啊,很多时候可真不方便。若是被人知道自己一个骨科主任,身上随时只揣着两三百块钱,更是要丢尽颜面!
今天摸着这厚厚一叠钞票,李奇就有些动心了,在动心的基础上,很快又萌生了“歹意”——反正王艳也不知道他多了这笔钱,干吗不留着自己用?说到底,这毕竟是自己辛辛苦苦挣的!于是,李奇把钱掏出来,小心地放进里面的衬衣口袋里,把衣服抚平,这才用钥匙开了门。
6
李奇进了屋,想起昨晚和王艳闹过别扭,紧张关系还没有消解。今天晚上,他不准备给王艳道歉,他有没有错并不是关键——以前有没有错,都是他向她低头,向她认错和讨饶。现在想来就有点为当时的行为害臊:想想看,自己一个堂堂男子汉,一个骨科的大主任(虽然是副的),在外面谁不是对他客客气气乃至恭恭敬敬?偏偏回到家里,他马上变成了一个侏儒,对王艳俯首帖耳,对王艳的无理要求和坏脾气敢怒不敢言!
不过,不予理睬任由战火蔓延,也不是办法。毕竟,王艳还是他的老婆,没必要像对敌人一样“残酷无情”。正在为难处,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办法,可以无声无息地化解这场家庭纠纷。
李奇还是照习惯,先去厕所里洗了澡漱了口,然后进了卧室。房间里黑着——李奇已经不像以往一样“怕黑”了,什么事情时间一久就成了习惯,成了习惯就没什么好怕的了。李奇拧亮床头的台灯,看见王艳正背对着他睡着。
李奇脱了衣服上了床,顿了一两分钟,他伸出手,用手在王艳的背脊上,像是碰,又像是抚摸了一下。
王艳没有动。李奇说:“王艳,给你说一件事儿……”以前,李奇一直亲昵地喊王艳“艳艳”,当时王艳觉得挺肉麻,后来王艳习惯了,他又觉得肉麻,反倒喊不出口了。
王艳听了他的话还是没动。李奇只好出“绝招”了,说:“你知不知道,吴月娟的老公被抓了!”王艳的背脊像被跳蚤叮了一样耸动了一下,很快又静止不动了。
第3章 此消彼长(29)
李奇心里一阵恼火,看着王艳的背脊想:你不理我就算了——想让我像以往一样向你低三下四地道歉,没门儿!李奇倒在床上,翻了个身子,和王艳背对着背,开始睡觉。
清晨,李奇被王艳拍醒了。李奇张开眼,看见了王艳的蓬头垢面。
王艳刚刚睡醒——事实上,她昨晚上并没有睡好,她一直被两件事情折磨着。第一件事是:该怎样解决和李奇的这次“争端”?李奇这次的“胆大妄为”出乎她的意料,理所当然地令她感到愤怒!
但想着自己和他已经结婚这么多年,孩子也好几岁了,更何况,这个男人,处处都达到了她曾经的期望和标准,令她感到满意。既然对他的整体满意,就该对他偶尔的“过错”予以宽容。
所以,当李奇以一种“曲线救国”的方式,而不是像以往以直接道歉的方式,向她求和的时候,她的心就软了一半。最后听着李奇无奈的叹息着睡下,她就决定今早上主动和他搭腔了。
下半夜,王艳开始想第二件事——也就是李奇告诉她的关于吴月娟的事了。
在这个漫长少眠的夜晚,她和吴月娟这七八年的交往,像夜电影一样在她的脑海里滚动放映着。女人与女人间的纠葛远比女人与男人间的纠葛复杂,想起这些往事,王艳这个夜晚感情的变化就可以用“反复无常”来形容。
她时而幸灾乐祸:你也有今天啊,你不是很得意吗?不是时常在我的跟前炫耀你嫁了一个多有钱的男人,过的是多豪奢的一种生活吗?现在老公被抓了,我看你还怎么得意!
时而又很“人道主义”地为自己的朋友感到惋惜和担忧:你现在怎么办啊?还这么年轻,又拖着一个孩子——如果是别的事情还好,现在你怎么出去承受别人的闲言闲语啊?还有你的女儿,她长大后,怎么去接受自己的爸爸竟然是罪犯?
在越临近天亮的时候,后者——也就是对吴月娟的同情渐渐占了上风。尤其是想着现在自己的境况已经反超于吴月娟,王艳就更有同情吴月娟的底气和必要了。最后,王艳决定,明天白天去探望一下吴月娟。
王艳喊醒李奇的时候,正带着未睡好的疲惫、未梳洗的蓬乱,为了表示自己还生着李奇的气,她又故意拉着一张脸,瞪着一双眼。这一切加起来,就让刚从睡梦中苏醒的李奇看见了一张“丑陋”的——至少是一张与美绝缘的脸!李奇先是一阵惊恐,继而感到了一阵恍惚,最后,他有了一种被欺骗的感觉:她王艳算是美女吗?他妈的我这么多年是不是被骗了!
王艳装作没好声气地问:“你说吴月娟的老公被抓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李奇咂咂嘴,摇摇头,定定神,说:“她,她老公,一直靠着他的舅舅做生意,把整个市的医疗市场都垄断了。别人想打这块市场的主意,不是批不下营业执照,就是被黑社会恐吓毒打……现在他的舅舅垮了,他的事也给扯了出来……”
王艳从鼻孔里喷出两道冷气,说:“挣那么多钱又怎么样——全是黑心钱!吴月娟也真是的,选个这样的人,活生生的被他拖累了!”
李奇可没有注意王艳对吴月娟的态度何以突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他还处在刚才的惊悸与“被欺骗”里。
王艳突然想起了什么,问:“你们科室用了他们公司那么多的器械,不会有什么事吧?”
李奇心里突然变得不耐烦,怕王艳生气不敢表露出来,耐着性子解释说:“我们只是进他们公司的器械,又没有雇黑社会打人,会有什么事儿?真要说起来,我们还是受害者呢——被逼着用他们的产品!”
第3章 此消彼长(30)
李奇想,如果早点用王成的产品,他早发大财了!王艳这才放心地点点头:她丈夫的事业刚刚起头,她刚刚跟着他享受到事业有成的喜悦,可不能因为这样的事儿让她的生活出什么意外!
一场家庭纠纷就这样轻松地化解了。对于这样的方式,李奇是满意——他似乎意识到,自己在家里的地位已经在渐渐的提高了;王艳是不在意,不在意是因为,这些年李奇和她身上的变化,让她把这样的方式视为理所当然。
王艳下班后,径直去了吴月娟家。早上,她给吴月娟打过电话,如她所料,吴月娟已经关了机。这个王艳是能够理解的,换位一想,如果她是吴月娟,她现在也会掐断所有的通讯,把自己关在屋里大门都不出。
吴月娟平时没什么朋友,因为找了一个有钱的男人,养成了高傲的脾气,还很招人嫉妒和厌烦。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肯定会认为整个世界的人都在看她的笑话。
王艳想让她知道:自己不是这样的人,是她真正的朋友,会在她落难的时候出现,并给予她帮助!王艳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一种助人的快乐与高尚感。当然,助人的前提是她与吴月娟的地位发生了“逆转性”的改变,她现在可以像一个强者去帮助一个弱者一样去对待吴月娟了。
到了吴月娟所居住的小区,王艳的想法又发生了一些变化。这是目前为止,这个城市里最高档的住宅区,依山傍水,交通便利,有着配套完善的设施和服务一流的物管。住在这里的人,不是大官,就是大商。
以王艳的能耐——准确地说,是以王艳的老公李奇的能耐,即使再混过十年,也未必能拥有入住此处的权利。可人家吴月娟呢?即便老公垮了,她至少还拥有这样一套“豪宅”!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王艳还是没有吴月娟风光!王艳原本匆忙响亮的脚步,明显地减速了、降音了。
在吴月娟的门口,王艳在犹豫半响后,还是竖起手指敲响了门。半天之后,门移开了一条缝,露出了吴月娟三分之一张脸。
这张脸是无神的、沮丧的,残留了惧怕与惊愕,带着怀疑和戒备。她显然没有料到王艳会来,更不知道该怎样去迎接与面对她的到来。所以,当王艳带着笑容喊了一声“吴月娟”后,她丝毫没有反应,当王艳也无言地呆立几秒钟之后,她这才意识到该请客人进来。
她侧了一下身子,把门缝加大了一点,刚够王艳侧身而过。王艳进来后,她立即关上了门。
有那么一刹那,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甚至不知道该用怎样的目光去迎接对方的目光。但两个人的心,却在极速地揣测着、思量着。
终于,还是王艳开了口:“孩子呢?怎么没见?”
吴月娟说:“被她外婆接走了……”她的声音很低,有点哽,微微的发抖,像受了惊的蛾子翅膀的扑动声。
王艳说:“那也好,孩子还小,别让她知道这些……”
吴月娟突然说:“你坐吧,我去给你倒杯水!”说完,也不看王艳,快步地走进厨房。王艳在沙发上坐下,终于有机会平平心跳。
吴月娟在厨房里磨蹭了十多分钟才出来。出来的时候,王艳看见她凌乱的头发整理过了,因为洗过脸,脸色恢复了一点精神和清爽。因为这十多分钟的缓冲和各自的准备,王艳和吴月娟终于可以坐下来,貌似平静地相对,更为自然地交谈了。
王艳说:“不好意思,我今天才知道你老公的事……他现在,怎样了?”她压低了声音,以求表达出她对此事的难过,以及对吴月娟的关心。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3章 此消彼长(31)
吴月娟却摇摇头,神情漠然地说:“不知道,我也懒得管这些!”
王艳以为她是在说气话,劝她说:“其实你也可以活动活动,你老公平时交际那么广,朋友那么多,让他们帮帮忙,说不定……”
吴月娟不耐烦地打断她:“我不想管这些!他的事关我什么事?他把我害得还不够惨,还要我去帮他?!”吴月娟瞪着王艳,眼睛里喷着火,好像王艳是她的老公,是王艳一手造成了她今天的所有不幸!
王艳惊愕着不敢再说什么。很快,她心里开始不痛快了:我好心好意来劝你,你朝我咆哮!你以前不是老爱在别人面前炫耀你们夫妻多么恩爱,你老公对你有多好今天给你买名牌衣服,明天给你买高级轿车……现在人家犯了事,你就怨他了,恨他了,想抛弃他了!吴月娟,你也太无情了!
吴月娟看着被自己批得哑口无言独自沉思的王艳,像是猜到了她的心思,说:“怎么,觉得我很无情?”王艳看着她一笑,不说话——无声胜有声。
吴月娟哼一声,苦笑着说:“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你以为,你以为我真的过得很风光?真的像少奶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像公主,住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受着白马王子无微不至的宠爱?”
王艳不说话,心里说:这些可都是你向别人炫耀的!怎么,搞了半天你是“打肿脸充胖子”?
吴月娟继续说:“在很多女人看来,我王月娟相貌平平,竟然找了一个有钱有势的男人,不知道是祖宗给我积了多少福!不过,我从来不这样想,因为我认为这是我吴月娟应得的!我了解男人——尤其是那些有钱有势的‘成功男人’!不错,男人都爱漂亮女人,但女人的美貌是最脆弱的,经不起岁月的磨蚀,更经不起男人不断变换的口味!我知道,一个男人最终会选择一个贤惠、温柔、知书达礼的女人做老婆!就像,我那男的。其实,在和我结婚之前,他有过几个女人,个个都青春貌美,有两个还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但他最终选择了我!她们很疑惑、很不甘,其实是她们太愚蠢——男人不会娶那些什么都不会做、只会*裸地要钱或是没来由地发脾气的花瓶做老婆的!
“结婚那天,我感到自己达到了一个女人一辈子的顶峰。看着那些女人羡慕或是嫉妒的目光,看着她们撇起的嘴,听着她们酸溜溜的话,我心里的快乐不亚于嫁给了身边这个男人!但是,我也告诫自己:今天只是开始,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要保住婚姻里的这个男人,要击退外面那些心中不甘、虎视眈眈的女人,我要时时保持清醒!我要动用自己的才智,保住我辛辛苦苦得来的幸福!
“我知道自己不算美貌,就常常改变发型、尝试不同的服装——我知道男人对新鲜的兴趣远远大于对一成不变的美貌的兴趣;我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打扫得纤尘不染,装扮得温馨迷人。每次知道他要回来,我都要提前做准备,做他喜欢吃的饭菜,买好红酒,铺上新买的洁白的餐巾,给屋里洒上香水,化上妆,穿上新买的裙子……他回到家里,常常是带着一身的疲累和一肚子的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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