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世医报》
他美眸深情,这般凝视着她的眸色仿佛蕴藏着一汪深沉的湖泊,点点滴滴全是对她的爱。
只要你愿意,想将这九王府拆了重建都行……
所以,便应下来……好不好?
竹苓一掌直接拍开他搭在自己双臂上的大手,完全没有被感染的动心与欣喜,而是满满的怀疑,“你是打算搬走了么?”
看到了更好的地方所以打算举家搬迁?空下来没用的王府就打算送给她?
“……为什么要让姐姐捡你不要的?”她眉头拧得紧紧。这种捡剩下的事一贯是别人做的好吗?这混蛋活腻味了,居然敢自己选好留下堆歪瓜裂枣给她?
她才不要!再穷也没穷到这种捡人不要的地步!
“……不是。”这都扯到哪去了?温卿良愕然半响,才颇有些无奈的重又倾身在她唇间印上一吻,抢在她发怒前开口道:“我想娶你。”
成了他的王妃,那么这里的一草一木便都属于她了,他的一切……也全都属于她……要是看不上这九王府,那她大可以挑个喜欢的地方,再按照她所想的格局重建。
无论有多匪夷所思稀奇古怪,只要是她想要的,不管是什么他都可以弄来。
其实说起来也有些不可思议的,他从未想过,自己竟会对一个女子有这么深切的渴望,想要拥有她、想要与她一直在一起,这种刻骨相思的执念……究竟是何时开始滋生的呢?
毫无缘由……也毫无预兆,就这么突然的在他心里深深的扎了根,发芽、成长、都是那么的悄无声息不被人发觉,直到那朵小小的、柔嫩的花渐渐绽放,才让他明了与知道,她早已永存于心,并且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清晰刻骨……
竹苓那一肚子的谩骂就这么胎死腹中了。她的嘴型还维持着欲爆发的微张,溶溶杏眸却跟要掉出来般瞪得老大,神色很扭曲很可怕。
温卿良被她那表情逗笑,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她软滑的发丝,“我说的话很让你接受不了吗?居然一副这么震惊的表情?”
是的,想娶她,想日后的每一天都能见到她肆意飞扬嚣张跋扈的样子,也想着,能见到她羞恼不已却最后成怒的张牙舞爪……
那独独属于他,才能看到的风情……
竹苓合上嘴,咕咚吞咽了口老大的口水,“你……”一开口,忽然发现嗓子都哑了,不由清了清喉咙,“你没发热吧你?病糊涂了啊……”
都说什么胡话呢?他想娶她?那还不如说他想和陆卿言在一块来得真实。
好吧直到现在竹苓还是认为他们两兄弟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温卿良轻笑,却是无比认真的注视着她,一字一句清晰无比道:“小椒,我是真的想娶你。”
虽然平日里他喜欢逗她开她玩笑,但是现在,至少此时此刻,他一点玩笑的心都没有,真心真意亦诚心诚意。
竹苓的表情一点一点的收了起来,她静静看着他好一会儿,这才别开视线,“温卿良,这话我只说一遍,我不想做垫脚石。”
她走出房间,也没了先前见到此院落时的惊喜心情,来到院中扒拉起第一层的凤尾草来。
既然四哥希望她在这王府里住一段时间,那她也不好就说直接回去,虽然此刻,她是真的真的,很想离开……
温卿良敛笑步至她身边,“垫脚石?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非要我说明白……”
“这自然得说明白了。”他未经思考便直接打断她的话,语气坚定没一丝回转。
竹苓哑然,半响才将手中握着的凤尾草一丢,“你和陆卿言,不过是为了日后能名正言顺的登上皇位才来接近我的。”
“不愿顶着个谋反叛贼的名声,所以需要我这块垫脚石!说实话我真是不明白了,这朝中比苏家有权有势的重臣应该很多吧?难道就因着我们家有个贵妃?哈,后宫佳丽那么多,少我们苏家一个又如何?”
“……帝上身边服侍的,是苏贵妃和太医苑管事苏泽兰。”温卿良声音低沉,似乎带着点犹豫,“朝堂上的重臣已分为两派,我手握京畿要权,十六则后有文官支持。”
“你们倒挺有本事,明是天子谋臣,却生生被你们给弄得相互对峙。”
“……若是只我与十六间一人得此权势,你说,后果会如何?”
竹苓语塞,半响才吐出一句话,却是满含不屑,“喔,照你这么说,你能与陆卿言这么争锋相对的争皇位,倒是难为你了?”简直是辜负了帝上的信任!
竹苓最后那句话没说出来,因为她很清楚,跟他们这种所谓的皇室子弟将亲情血缘,也不过是让人笑话罢了。不然他们哪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蠢蠢欲动着,就为了坐上那个位置……
她没说,并不代表温卿良看不出来。他瞧着她那一脸的嘲讽,只得在心中暗叹,“帝上自幼体弱,朝中的机要事务都是交与我和十六,渐渐的,势力便聚拢了起来……”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我没兴趣知道你们的过往。”有些烦躁的往院外方向走了几步,竹苓面对着外头繁花似锦的美景,却无心欣赏,只觉心中悲哀。
如果帝上身体强壮的话,没有让他们接触到权治中心并滋长势力,现在会不会就不是这副场面了呢?他们还是皇城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份尊贵的王爷;而她也只是济世县的一个小小的恶霸,横行霸道肆意妄为,再不会有任何交集,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伤害与无奈……?
“我和你说这些,不过是想让你清楚,我是真心想娶你,并无关那些政权与其他……”不愿她逃避,温卿良转步来到她面前,“若是我想骗你,又何必将一切都全盘托出?”
想他流连风月夜宿笙歌,情场上的那一套还会用的少吗?一直这么被她当瘟神似的躲着逼着,也不过是因为动了真心无法使出手段了而已……
虽然,他之前未曾发觉……
“……谁知道你又在打什么坏念头。”竹苓轻嗤,根本就不相信他所说的那些。想当然了,一个人被那么彻底的欺骗过后,又怎么会上同一个当?
温卿良沉默了。相识以来,她从未给予过他信任,但现在却笃定了他一定是在骗她。这种完全没一点公平可言的对待,怎么可能不让人心冷?
他只不过是想对她好一点而已,这么小小的心愿,她都吝啬于满足他……
“……你可以不用急着回绝。”他慢慢说着,语气虽轻柔,却满满全是苦涩,“趁着天色还早,我带你四处转转吧。”
他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变得轻松起来。竹苓面色有些冷僵,却也没拒绝他的提议。
就那么气氛微妙的在府内逛了一圈,晚饭时也是各怀心思食不知味,直到竹苓丢了饭碗准备回房歇息的时候,温卿良忽然叫住了她,“小椒。”
竹苓回头,他却只放下筷箸来到她身边,依旧是平日散漫的语气与慵懒的姿态,完全看不出一点之前曾与她有过不愉快,“我带你去客房。”
领路的婢女低垂着眉眼退下去了,她看着桌上几乎没怎么动的菜肴,心下有些不明白了。
这种事随便找个人不就行了,干嘛还要自己也跟着走上一趟?
温卿良见她不解也未辩解,只领先她几步,示意她跟上来。
“苏竹苓!站住!”就在他们刚出厅堂之时,熟悉且嚣张的女声忽然乍响,接着只见眼前粉影一闪,前路已然被阻。
一干随从侍卫呼啦啦的全跑了过来,管事的气喘吁吁,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王爷……这顾小姐硬要进来,属下们……属下们拦不住啊……”
拦得住才有鬼……好歹是人镇国将军亲自督导着长大的。
温卿良抬指稍扬,管事立即消声。顾画一脸趾高气扬的昂着脑袋,语气一点都不客气,“我找苏竹苓有事,九王爷你肯还是不肯?”
问是这么问,但手下已经一把抓住了竹苓,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便将她给拽拉了过去,用着不容置喙的语气命令道:“本小姐有话和你说。”
温卿良看了眼竹苓,见后者并没什么不愿的意向,这才开口,“内院比较清静,你也是走熟了的,应该不需要带路了吧?”
顾画扭脸哼了声,拉着竹苓便往内院方向走去,连个眼神都懒得丢给他了。温卿良倒是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又惹到了这位祖宗,只得在原地无奈苦笑。
管事见她们走远,悄悄凑了上来,“王爷,需不需要派个人去探探?”看那顾小姐,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专门送人去给她打吗?”温卿良精致的眉目微挑,见着管事一脸被噎到的表情,这才轻嗤了声,“随她们去吧……”
反正闹得再大也是在他的府中,能出什么事?
世事太过不由己
据《本草纲目》记载,蜜蜂:蜂尾垂锋,故谓之蜂。其蜂有三种∶一种在林木或土穴中作房,为野蜂;一种人家以器收养者,为家蜂,小而微黄,蜜皆浓美;一种在山岩高峻处作房,即石蜜也,其蜂黑色似牛虻。三者皆群居有王。味甘、微寒、有毒。
————《济世医报》
顾画拉着竹苓进了内院,把里头打扫的婢女挥退后,这才掏出块玉佩交到她的手上殷殷叮咛,“回济世县的时候,你将这个交给苏半夏。”
手中的玉佩并不大,却像是对玉般成半圆弧状,摸上去触手生温,感觉该是个不凡之品。竹苓满肚子的不明白,摸着摸着,忽然反问了句不相干的话,“你不是在济世县的吗?什么时候来的皇城?”
顾画摇着头,也没解释的意向,“这事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当然了,你也不需要知道,记住,这东西一定得带给苏半夏。”
竹苓有些黑线了。喂喂,什么叫‘你也不需要知道?’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堵得慌?她不悦的蹙眉,心里犯起便扭了。
哼,现在好像是在拜托她的吧?这口气也未免太趾高气扬了!
“还有,就是关于你自己的……”顾画四下扫了一眼,确定附近没人偷听埋伏后,这才附到她的耳边放低了音量,“不管是陆卿言还是温卿良,这两人有多远就得离多远。”
她声音有些低沉,似乎还蕴含了无数复杂的情绪。
“……可我现在住在这里。”
“我当然知道,我眼睛没瞎。”
竹苓额角危险的跳了跳,顾大小姐,你这嚣张狂傲高人一等的语气究竟是什么意思啊?小心惹她不高兴了直接把玉压进当铺去,让三哥看都没机会看到!
哼哼,到那时再有什么情意绵绵的心意也无法传达过去了。
“反正我就一句话,他们俩不管说什么,绝对不能信!”顾画可没发现竹苓有什么负面情绪,还兀自在絮絮叨叨,“现在皇城是看着风平浪静,底下的水深着呢,你还是早点回济世县来得稳妥。”
“我已经和你的哥哥们说好了,会在我大婚当日想法将你给送出城……”镇国大将军的独女出嫁,不管怎么说他们俩也是得来露个脸的吧?别的她不敢说,但只要是进了顾家门,基本就断绝与外界联系的可能了。这时再趁机出城离开,绝对事半功倍!
不过当然了,还得让梵景那混蛋先把这丫头的蛊给解掉才行。
“……等等……”竹苓原本是有些心不在焉的,但在捕捉到她口中的大婚二字时,立刻就跟被蜜蜂蛰了般的跳了起来,声音诡异的拔高了好几度,“你要嫁人了?”
喂喂这玉佩不是给三哥当定情信物的么?
顾画像是没料到她突然说起这个,怔了半响才慢慢点了下头,原先的趾高气扬不知为何也一点一点的收了起来,“啊……是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
“那我三哥怎么办?”她语气有些激动,不自觉抓住了顾画的手臂,“我可一直以为你会和我三哥在一起的!对了,你们不是早就在一起了吗?”
顾画微蹙着秀眉,忽然露出个无比无奈的笑容来,“其实在一起了,也不一定就会永远在一起的啊。”她声音落寞,仿佛下一秒便会被吹散般飘忽。轻轻拂开竹苓的手,她眸色有些空远,还涌现出点点的缅怀与想念,“虽然说从小到大我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但是在济世县那短短的几个月,却让我觉得是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了……”
纵使老是有人在跟她唱反调惹她生气,纵使一直需要亮拳头的威胁恐吓……
竹苓看着她那不舍的神色,不由奇怪,“既然这样,那为什么要嫁给其他人?你是喜欢三哥的,这总没错吧?”
若是不喜欢,又怎么会天没亮就冲到济世堂来找三哥的茬?还在三哥被陆笙抛弃时那么替他担心?
顾画没有否认,却只是摇头,“或许以前的顾画会认为喜欢是两人在一起的必要条件,但是现在……”她抬眼看竹苓,仿佛透过她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都是那么的不知天高地厚肆意妄为……
“顾画一直被顾家给宠坏了……无法无天飞扬跋扈,脑子里只有自己,也一直是以自己为中心。可是现在……到了顾画回报这份宠爱的时候了。”
从小到大的玩伴要篡位,最好的闺中密友却从旁协助算计到了她的头上,糊里糊涂一直蒙在鼓里的,她差点就酿成大错毁了顾家。以前的她真的是被保护的太好了,所以才会完全不懂这其中的纠扰与复杂……
幼时的那些欢笑与单纯,终究是离他们而去了……
他们各自长大,有了各自的野心与抱负,所以那些过往那些曾经,也不过是可以随时丢弃的、丝毫不重要的垃圾而已……
没半点的……用处……
他们之中,似乎也只有她一个人……还傻傻的停在原地,以为什么都没有变……他们还是他们,她也还是她……
“……我还是不明白……”同样是被家里宠坏的孩子,可竹苓却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哎呀这个说起来也很复杂的,你不用明白了!”顾画皱了皱鼻子,忽然又恢复了以往的朝气嚣张。
竹苓垂眼,看着她跳起来拍着灰尘的摸样,不自觉抿唇,有些无所适从的喃喃道:“可是……三哥怎么办?”
当时三哥被陆笙在婚堂之上抛弃,现在喜欢的人又要嫁给别人……
以后,他该如何自处……?
顾画手下的动作一顿,像是被一些渐渐远去的往事牵绊住一般,过了好久,才慢慢说出一句:“这世上有太多身不由己的事了……”
在这种非常时刻,顾家纵使是朝中唯一的清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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