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
她等于只穿了件刚过臀部的大衬衫,当然也能理解成是比较短的裙子,凑合凑合也能敷衍过去。
如果让徐玮敬意识到她其实还没穿好衣服,以他的个性一定会大皱其眉,说不定还会觉得她很失礼,对客人太轻浮。
于是舒浣只能故作镇定,假装自己已经着装完毕,小心翼翼并紧腿在他对面坐下。
两人公事公办地商谈了一阵,徐玮敬对她的作品很赞赏,她对于徐玮敬开出的条件更是受宠若惊。
其实完全不必如此优渥,只要对象是徐玮敬,哪怕要她白干活她都是高兴的。
洽淡是很顺利,而窗外的天色则完全不乐观,隔着紧闭的玻璃窗,舒浣也被渐强的风声弄得心神不宁,徐玮敬也看着她:“看样子是起台风了。”
舒浣忙打开电视,转到地方台,屏幕上果然正是循环播放的暴风警报。
徐玮敬道:“我去检查窗户。”
舒浣怎么敢劳他大驾,忙跟着说:“我来吧!”
两人一起把所有对外的窗户玻璃都贴好米字胶布,检查过门窗全无纰漏,才刚要坐下,便看见屋外的新栽不久的树苗被连根拔起。
两人面面相觑。
舒浣吞了口口水,问:“你的车子,有停到车库里吧?”
徐玮敬点点头。
“那……等风停了,再走吧?”
徐玮敬又一点头。舒浣就更紧张了。
事情已经谈完了,而她居然还能有跟徐玮敬独处的时间!她还能比这更幸福点吗?
徐玮敬看了一会儿窗外,道:“不知道风什么时候能停。”
舒浣小心翼翼看他脸色:“你有事情要急着办吗?”
“没有,”徐玮敬皱眉道:“只是,这样就没办法叫饭了。”
舒浣有点不可思议:“……我厨房里有材料啊。”
这回轮到徐玮敬有些意外:“你会做饭吗?”
“……当然会了。”虽然不是特别高明。
徐玮敬看看她:“我还以为,你们这些独立的女孩子,都不做饭。”
“啊?”
“我公司里很多能干的女主管,都认为下厨房会折损女性的社会地位。她们都不愿意当家庭主妇,这是可以理解的。你的能干也不输她们,所以……”
“咦?”虽然说她也算是坚强独立的新时代女性,不愿意被关在家里当家庭主妇,但是……
“做饭只是一种技能啦,多掌握一种技能,没有什么不好啊。为什么要让自己挨饿?”
舒浣的头脑在大方向上其实很简单,不会钻牛角尖,也不太懂计较。被人占一点便宜也没什么,比男性多负担一点也无所谓,只要感觉上差不多就行了。
她的人生一直都是这种,粗心大意又糊里糊涂的快乐。
徐玮敬又看了看她,像是有种近似于微笑的表情,然而最后只说:“那晚上吃什么?”
“啊,”舒浣又慌了,“我厨艺只是一般般啦,等我看看有什么可以吃的……”
徐玮敬看着她打开冰箱,里面就跟田鼠过冬的粮仓一般,从鱼肉到果蔬鸡蛋到奶类制品,塞得满满当当。就算被困在这里一个礼拜不见天日,两人也绝对不愁吃喝。
转身对上徐玮敬的眼光,舒浣忙解释:“哈……我一般不出门,所以要囤粮食……”
徐玮敬表示理解地点一点头。
“鱼和牛腩,你会吃的吧?”
徐玮敬又点一点头,舒浣就把那两个袋子取出来。
看着她忙碌,徐玮敬挑挑眉:“超市有卖这样的鱼?”
“不是啦,这是我买回来的时候,就用调料腌好的。这样不容易坏,也方便入味,煮的时候很省时间的。”
徐玮敬这样的大少爷,没下过厨房,没去过菜场,搞不好以为稻米从地里收割起来就是白花花的。
“那现在要先烧鱼?”
“等一下哦,我煲一下米饭,这个时间最久……”舒浣边解说边去拿电饭煲,“在等饭熟的时间里,我们刚好可以做菜了。”
徐玮敬在她身边站着看她做饭,两人就好像自然而然地亲密起来一样。
~~~~~~~~~~剩下滴0。5章~~~~~~~~
舒浣脸红红地把鱼用专门的盘子装了,铺上半瓶剁椒,放进微波炉,调好时间火力。而后便转身又面热心跳地洗一个炒锅,炒了一盘莴苣,再借着那热锅,很快又烧了一个西红柿蛋花汤。
等这两样做好,鱼也蒸熟了。舒浣麻利地将盘子端出来晾着,再把用胡椒粉腌过的牛腩和切块了的西红柿,洋葱,一股脑儿倒进陶瓷大碗,加少许冰糖,盖上盖子,再塞进微波炉。
高火五分钟,中火十分钟。等她把餐桌铺好,摆好碗筷和刚做好的三道菜,微波炉恰好到处地叮了一声,电饭煲也“啪嗒”一声跳起,米饭熟了。
舒浣高高兴兴拿了勺子来盛饭,再把西红柿牛腩端出来。西红柿已经完全化开了,浓稠的汤汁融着黑胡椒和牛肉的香气,虽然和徐家大厨的手艺不能相提并论,但也很令人心情愉快。
最重要的是,她没让徐玮敬等太久。
舒浣忙得完全忘记自己只穿了个衬衫,转头的时候,才看见徐玮敬正望着她。四目相对,他迅速就把视线移开了。
“来,来吃饭吧。”舒浣不知道自己从背后看起来是什么样的,只能暗自祈祷背影不要太差。
徐玮敬尝了一筷子鱼,点点头:“味道不错。”
“谢,谢谢……”
“你很好。”
舒浣被他夸奖了,就兴奋得满脸通红,差点把饭塞进鼻孔里去。
吃过饭,舒浣又收拾杯盘清洗,再殷勤地拿出水果来切。她知道徐玮敬在看她,但不知道一个小女人穿个大衬衫在屋里忙来忙去的样子,看在男人眼里到底是好还是坏,只能心下忐忑。
外面依然是风雨交加,徐玮敬一时半刻是没法离开了。舒浣一边偷偷快乐着,一边又情怯,不敢贸贸然和他攀谈。只能跟他一起坐在沙发上,心头鹿撞,乐陶陶地看电视。
八点档的肥皂剧播了一集半以后,男女主角互诉衷肠的脸开始颤抖,模糊,而后挣扎着再一闪,屏幕上就只剩下一片蓝色。
电视线路在这种天气里终于报废了。
这下连唯一一点可以用来缓解尴尬的声音也没了。两人在一片寂静之中,只能相顾无言。
舒浣鼓起勇气搭讪道:“你,你要看书吗?”
徐玮敬看着她:“嗯,你有什么书?”
“呃……”她都是美容杂志,动漫期刊,还有一本老掉牙的红楼梦,“我,我去楼下便利店看有没财经杂志卖……”
“没事,不用了。”
“那要不然,我,我讲笑话给你听吧。”这种冷场的气氛实在让她诚惶诚恐。别说讲笑话,如果徐玮敬大少爷有需要,她还能演电影给他看。
“……”
“从前有根火柴,它走着走着,觉得自己的头好痒哦,于是就给自己挠痒痒,挠啊挠啊,它就烧起来了。”
“……”
“接着它就被送进医院包扎。出院的时候,它变成什么,你知道吗?”
徐玮敬看着她:“变成什么?”
“变成棉签。”
“……”
徐玮敬还是面无表情,舒浣不由愈发惶恐,忙紧紧闭上嘴。
突然却听得他说:“还有呢?”
舒浣擦把汗:“有,有的。牙医检查完病人的牙齿,说:‘你的牙齿有个洞有个洞。’病人说:‘有洞就有洞,为啥还要说两遍!’”
“……”
“牙医说:‘第二遍是回声。’”
“……”
“有一对朋友,名叫嘻嘻和哈哈。突然有一天,哈哈死掉了……”
“……”
“嘻嘻就说:‘哈哈死了,哈哈死了,哈哈,哈哈……’”
“……”
徐玮敬依旧是面瘫的脸,只是过了一会儿,又问:“还有吗?”
“还,还有……”
她突然觉得徐玮敬也蛮可怜的,这种陈年冷笑话居然都没听过,他的生活到底靠什么来娱乐啊。
舒浣给这位面无表情的听众讲了几十个冷笑话,隐约觉得头顶的灯光像是抖了一抖,下一刻屋内便一片黑暗。
连电都停了。
舒浣只得去找出香薰蜡烛,勉强点上。两人在带着香气的,如豆的一点烛光中尴尬对视,而后徐玮敬道:“今晚只能叨唠了。”
舒浣用了五秒钟,才反应过来他是要留下过夜的意思。没想到自己能中这份大奖,顿时气血上涌,连话也说不出,半天才颤抖道:“请,请便。”
幸而光线太过昏暗,徐玮敬看不清她脸到底红成什么样。
舒浣的公寓和人一样,都很小巧,小客厅小阳台,唯有卧室大一些。而徐玮敬若要睡在那粉红小沙发上,以他的高大,起码还有三分之一的身体得伸在外面,连翻身也不可能,实在十分勉强。
“你可以到床上来的,”话一出口,舒浣忙又解释,“我是说,我的床很大,我好朋友来我家也是跟我一起睡的。我们可以一人睡一边……或者我睡沙发比较合适啦。”
徐玮敬这样的绅士,断然是不会让女士去睡沙发的,于是权衡之下,便说:“那,失礼了。”
为了不让徐玮敬为难,舒浣去换上她那安全程度百分百的大妈睡裙,主动把枕头拿得远远的,以表示自己对他的美色没有半分歹念。
徐玮敬也只脱了西装外套,解了领带和袖扣,便礼貌地和衣躺到床上。
蜡烛吹灭以后,只剩下一点淡淡的薰衣草香气。感觉得到徐玮敬就睡在她身边,温暖,沉默,平稳,那是属于徐玮敬的气息。
舒浣幸福满满,激动得完全睡不着。她也只要这样就够了,再多的她想都不敢想。
舒浣醒来的时候,视野里模模糊糊有徐玮敬的身影,便揉揉眼睛,幸福地开口打招呼:“早安……”
“早安。”
徐玮敬似乎略微有些尴尬,将眼光转到墙壁上,而后说:“你的衣服……”
舒浣又迷糊了一下,才“哇”地整个惊醒过来。她的睡裙都快堆到脖子上了。
这种裙子本来就很容易睡着睡着整个往上翻,她睡相又差,一个人自由自在住久了,经常睡醒还被裙子蒙住头。而她居然把这种丢人的事完全忘记了。
舒浣“呜”了一声,忙胡乱往下扯裙子,惭愧得简直想一头撞死。徐玮敬也有些不自在,略微放软声音道:“你不用介意,我没看到。”
最好是这样啦T__T
不然被徐玮敬这样的男人看到她可笑的小熊内裤,她的人生还有什么指望啊。
一夜过去,外面已然恢复平静,舒浣打开窗户,看得有环卫工人陆陆续续在收拾地上的狼藉,无风亦无雨,连太阳都出来了。
徐玮敬穿上西装外套,将领带折叠整齐,放进上衣口袋里:“那,我先回去了。”
“嗯,”舒浣忙毕恭毕敬,“路上小心。”
“谢谢你昨晚的款待。”
“应该的……”
徐玮敬又看了她一会儿,说:“你很好。”
“啊?”
“和你在一起很开心。”
舒浣毫无防备的,瞬间满脸通红,只听得自己心脏扑通扑通的,差一点就要撞破胸腔一般,只能紧紧望着他。
“我很替玮泽高兴。”
“……”
舒浣脸上还是红的,只是这回连眼眶也慢慢红了。
徐玮敬对她的一切,都是按着弟媳的标准来的。他的照顾,他的体贴,他的赞扬,都不是给“舒浣”这个人,而是给“徐玮泽的女朋友”。
第 15 章
而至于徐玮泽这个人,舒浣从搬出徐家的那天就暗下决心,这个月内都不能搭理他,不能接他电话,不能跟他见面。
她知道无论这家伙是有多理亏,多可恶,她都一定说不过他。徐玮泽从来就是这样,两句话就能辩得她找不着北,然后再哄一哄,就哄得她糊里糊涂认了输,原谅他了。
以前那些欺负她,把她东西弄坏之类的琐事就算了。这回是不能轻易原谅的。她不接受朋友没诚意的,背后伤人的行为。
台风过后的第二天,徐玮泽就提前回国了。舒浣把手机关了,坚决不受他蛊惑,更不用说去机场接他了。就连晚上在家工作,听到一阵一阵的,可怜兮兮的门铃声,舒浣也不为所动。
把新的图稿上传完毕,时候已经不早了,舒浣突然听得有东西敲击她阳台通往卧室的门。
一开始只以为是风刮的,渐渐就觉得不对了,这敲得未免太有节奏感了。深更半夜的,她又住五楼,这不正是鬼故事里常见的段落吗?
舒浣抄起拖把,蹑手蹑脚过去,在门边站着听了一会儿,做好深呼吸,扎好马步,然后就猛地一把将门拉开。
“浣熊。”
舒浣硬生生收住拖把的去势,差点把自己额头敲出一个大包。
“你想装鬼吓人啊?=皿=”
徐玮泽满脸无辜:“我来跟你说对不起啊。你不接我电话,也不给我开门,所以我只好……”
“等等,你是怎么上来的?”舒浣往外探头看了看,没有绳梯,也没有钩子啥的工具,顿时吓得心口怦怦跳,“夭寿咧,徐玮泽!就这么空手爬上来了?你干嘛不改名叫蜘蛛人啊?!”
徐玮泽摸摸鼻子:“我也很想多博取你一点同情啦,不过我其实不是从一楼爬上来的。”
“……”
“我敲了你邻居阿婆的门,告诉她,我的小女朋友跟我闹别扭了,不肯见我,所以要借她阳台一用。”
“她居然也肯了?阿婆没怀疑你是贼吗?”
徐玮泽是长了怎样一张老少咸宜的脸啊。
徐玮泽双手抓住她肩膀:“因为我真的是很诚恳啊。我今天一下飞机,就在你家门口蹲到现在耶。”
好吧,从隔壁阳台爬过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起码她就做不到,太危险了。但她还是不能就此让徐玮泽避重就轻地得到原谅。
要是每个背叛朋友的人都学会了爬阳台装可怜,那这世界还了得= =。
舒浣严肃地命令他:“不许动手动脚,坐下!”
徐玮泽乖乖在沙发上坐了。
舒浣拿出用鸡毛掸子,指着他:“说,为什么要那样整我?你明知道我喜欢你哥,不帮忙就算了,把我赶出来很好玩吗?”
徐玮敬看着她:“这个理由,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