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晶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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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水晶之谜-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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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晓远夹着菜,眼神不自觉的瞄到隔壁桌,厉冬雪和几位大婶讨论着隔壁邻居家的儿媳妇,不时一阵哄笑。厉师傅始终板着一张红到发黑的张飞脸,默默扒拉碗里的白饭。吴晓远想,那天这老爷子给我们泡茶时不是眉飞色舞的吗?怎么这阵又不给好脸色了?倒像是谁得罪了他似的。他总觉得这锦兰里有点什么地方不对劲,到底是什么,他又说不上来。

  “打望谁呢你?”吴晓远没发现Alice也盯他好一会儿了,吓了一跳,“我眼睛疼,乱眨呢。”吴晓远忙低头吃饭。

  Alice明显不信的撅起嘴,她握着筷子,贝齿咬着筷子尖,“跟你就说不了三句话,中文表达是不是有问题你?”

  “Alice,我看你也玩儿的厌烦了,明天我们就回去吧。”汪有奇趁着夹菜的空挡说。

  “哦?好啊好啊,这样最好了。”Alice一下子又乐了,开始跟汪有奇叽里呱啦的讲起回去要逛哪里吃什么。

  吴晓远看着Alice笑的那么开心,心里忽然一阵失落。哈,他想自己大概是感叹不能一见真面目的那些藏品吧。

  旁桌说笑着的厉冬雪,显然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她侧转头看了一眼汪有奇,笑的十分灿烂。

  (30)

  简佳宁坐在椅子上,微笑盯着正用黑胶布把她手腕绑在椅子上的阿松。

  “你有必要现在就把我绑起来吗?”简佳宁感觉右手被阿松紧紧地固定在椅子的扶手上。

  “哼,你就不怕你的小情人回头发现你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阿松冷笑着。“听说你是老板的爱将,我一点看不出你本事在哪里?”阿松低下头,附在简佳宁耳边,挑衅地说,“你的功夫是不是在床上?要不要我上你给汪有奇看看,给他加深加深印象?”

  简佳宁笑得更迷人了:“也许有机会,就怕到时候,印象深刻的人是你。”

  “嘿,”阿松空出一只手,拍拍简佳宁的脸,顺着她脸庞的弧度捏住她的下颚,力道逐渐加大,像要把她的下巴捏碎,简佳宁依然努力维持着阿松猜不透的笑。阿松自觉没趣,松开了手。

  简佳宁没有再说话,她撅着嘴,忍着疼盯着金刚一样的阿松,这是她第二次见到她的这位同事,到底有多少人在为“珍珠”工作?老板是用什么办法笼络到这么多能人的?谁又能想到一个成天泡在玩具堆里的胖老头,名字在国际刑警红色通缉令上?不过这也没什么奇怪的,粉红豹有两百多个成员,干的可都是震惊世界的大案,谁又能想到他们的BOSS,是苏格兰菜市场里一个年过百半的女鱼贩呢?

  人不可貌相,在职业小偷和骗子身上,尤其是真理。

  至于她自己,她是欠着老板恩情的。

  二十七年前,她出生在南方的一个小村庄里。父亲家里是当地的大户,父辈有四个兄弟,父亲是长子。每个叔伯都有男孩儿,简佳宁的父亲却只有她这个女儿。她出生的时候,妈妈因为难产,没有即时送去医院,生下她后,就离开人世。

  据说知道生的是女孩,父亲就一直黑着脸,正好竹篱笆围着的鸡圈里跑出来一只小母鸡,咕咕乱叫到处拉屎。盛怒的父亲冲过去,一把抓起鸡来,朝着砖墙猛摔去,芦花鸡折断了脖子,在地上活活哀鸣到死。

  整个家族没有一个人来看她一眼。襁褓里的婴儿,大家只知道她的外号——“芦花”。有新衣服有玩具的兄弟们总是嘻嘻哈哈的在她面前炫耀,有时更会从后面,冷不防一脚把在河边搓衣服的小芦花踢进水里。

  每当她瘦小的身子狼狈的从被搅浑的泥水里站起来,湿漉漉的发抖,带着泥沙的水呛得她鼻涕眼泪一起流时,河岸上总爆发出一阵魔鬼般恶毒的狂笑。

  她3岁的时候,父亲娶了后母。一个小眼睛、满脸雀斑的肥女人。她本来还对她有一点点善意,但在她隔年生下弟弟后,这点善意也变成了最尖刻的使唤。

  5岁的孩子,应该在父母的掌上撒娇,她却开始把总哭的弟弟背在地上,做家里所有的活。没人在踢她落水,因为弟弟在她背上。她在河水里漂洗后母肥大的*,觉得那是世界上最令人作呕的东西。

  7岁的时候,她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了,便跪在地上抱着父亲小腿请求父亲让她去上学,父亲皱着眉头,因为后母正在说,要送弟弟去上幼儿园。

  7岁的芦花想到了死,但她绝不想一个人离去,她想过把田里用的农药放进饭里,然后看着他们幸福的一家人吃进肚子里。

  这时,老板出现了。

  那时候他还没有发福到现在这个样子。那个年代,人们的衣服刚刚有了一点颜色,穿西装、带金表、鼻梁上架着茶色太阳镜的老板,把满村人都镇住了。

  更让他们想不到的是,他在回乡祭祖后,主动跟族长提出要收养小芦花,带她出国。

  后来,简佳宁问过老板,为什么要选择她?是因为听说了她可怜的遭遇吗?

  老板笑眯眯的说:好像有一天,我看见你坐在田埂上望着天空发呆。你的侧影,很像我的小珍珠。我向村里人打听了你,你的身世,更让我下定决心要带你走。不过你记住,我不是上帝,我不是要拯救你。

  “简佳宁”这个中文名字也是老板取的,寓意她长大后,可以简单、优秀、安宁。

  简佳宁没有辜负老板的期望,成为了“珍珠”里的骨干。她念着老板的恩情,为报恩她可以随时牺牲自己,因为她总想着如果没有老板,她的生命早就在7岁那年结束了。

  但就在此刻,她感觉自己灵魂出窍了。

  另一个自己冷眼站在一旁,看着阿松用胶布一圈一圈把她的肉身缠在木椅上,一阵冰冷的寒意爬上她的后背。

  离开时汪有奇那震惊、受辱、压抑的表情闪灵般回溯过她的眼前,Benson、Benson,我是无心,也是有意,我要怎么再见你?你真的会来吗?为那样伤过你的我?

  酒店房间里,整洁单调。没有阳台,只有一整面的落地玻璃,简佳宁坐在窗边,望见远远一架飞机像被点穴的鸟,僵硬的滑过天际。

  她低下头,合上了双眼。

十五 逃离锦兰
(31)

  离开锦兰前的夜里,汪有奇睡得格外香甜。

  他还记得自己三四岁的时候,妈妈托人买了一双黑色的小皮鞋给他。他想不起自己有没有向幼儿园的同学们炫耀,倒是记得妈妈接他回家时,在路上碰到妈妈的同事蔡叔叔。汪有奇在蔡叔叔和妈妈聊天的时候,穿着小皮鞋的脚上去扎实的踩了蔡叔叔一脚,然后扭头就跑。蔡叔叔在后面尴尬的忍痛,妈妈道歉连连,又拿他没办法的笑。

  呵,这些想起来就像昨天一样清晰。

  那一年暑假,爸爸正在申请去联邦德国念化学博士,为此他要在外语学院进修一段时间的德语。那段时间,爸爸妈妈住在城里,爷爷和汪有奇住在山上。

  家里开始变得凌乱,纸箱和书随处可见。爷爷则因为爸爸可能带走汪有奇母子而暗自叹息。

  每到周末,没人陪伴的汪有奇往往一个人坐在大槐树下翻《少年文艺》或是小人书。天气湿热,连鸟的叫声都变得焦躁。

  偶尔会从树上掉下一条吐着长丝的黑色毛毛虫,汪有奇盯着它在半空中不着边际翻腾扭动的小身子,感到无比寂寞。

  寂寞,多年后,汪有奇才找到了这个词来形容他当时的感受。

  出事前的那个晚上,爸爸妈妈都回来了。

  和爷爷长谈完,爸爸走出书房,他显得异常兴奋,嘴里喊着妈妈的名字,走路有风。

  路过客厅时,他看到了小板凳上愁眉苦脸的汪有奇。

  “嘿,有奇,你怎么啦?”爸爸走了过来,弯腰摸独子的额头。

  “没怎么……”小汪有奇抿着嘴。

  “哈哈,小傻瓜,又看了哪本倒霉的悲剧小说了?我早就跟你妈妈讲过,不该太早给你看这些乱七八糟的,学学科学多好。”爸爸双手抱起小汪有奇,走到沙发边坐下,让儿子坐在他的大腿上,就像以前很多次的那样。

  “儿子,爸爸呢,决不干涉你的爱好,不过爸爸希望你记住,做人一定要乐观,要懂得自己给自己找乐。你明白吗?”

  “乐观?”小汪有奇重复道。

  “嗯,乐观!就是看什么学什么,都要高兴。你记住了,不高兴的人多半都是因为自己想不开。话是这么说,每个人的选择是不一样的。爸爸我呢,还是希望你能活的特别开心,随性。”

  汪有奇记忆里,这是父子俩最后一次聊天。第二天一早,小汪有奇还在睡梦里,父母就出门去了,再没能“人未至、笑先闻”的回到家里来。

  出殡的那天,汪有奇还有点印象。他被麻布缠得像个粽子,面无表情的站在嚎哭的人群中。丧乐队里唯独唢呐惊天动地,让人心里闷闷沉沉的。院子里到处都是白布黑布,认识的不认识的人挤满了。两口漆黑的棺木被抬着出了院子门,爷爷扶着棺木,老泪纵横,嘴里念着“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那时的汪有奇,还不懂永远分离是多么的痛。

  ……汪有奇感觉自己在梦里哭了,眼角凉凉的一颗泪,顺着脸庞滑到嘴边,咸的。

  “汪先生,汪先生……”是梦里吗?有人附在耳边叫他。汪有奇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一时无法分清眼前看到的,是梦境还是现实。

  “有奇哥,快起来。”吴晓远和Alice摇着他的手臂,旁边还有一个人,哦,原来是厉冬雪,她什么时候剪的头发?大半夜的,他们都跑到自己房里做什么?啊?难道失火了?

  汪有奇一惊,霎时清醒,他坐起来,“怎么啦?”

  “嘘——”Alice把食指竖着放嘴上,表情难得严肃,“没空跟你多说,东西我们帮你收拾好了,快点走。”Alice催促着汪有奇穿上外套。

  三人在厉冬雪的带领下,悄悄出了房门。下楼,穿过后院的果园,出后门绕过竹林,走上了田间小路。

  黑黝黝的乡村夜里,几乎看不清一手之外有什么,远处一两盏难眠的灯火在闪耀,对匆匆赶路的他们毫无帮助。

  厉冬雪打着一支小手电在前面带路,汪有奇呵着冷空气,被吴晓远和Alice一前一后、前拉后推的催促前行。

  “行了,行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三个大半夜的不睡觉,跟我玩什么呢?”汪有奇索性停在路上,后面的Alice直接撞在他背上,发出一声刻意压低的惨叫。

  “呼——有奇哥,你是劫后余生呢。别多说了,我们俩,我和Alice还会害你吗?先跟着冬梅姐走吧,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详细告诉你。”吴晓远向已远在身后的锦兰农家乐望了一眼,一把拽住汪有奇的手臂,拉他往前走。

  “行行行,我跟你们走,人家叫冬雪,你急昏头了吧你?”汪有奇开着吴晓远的玩笑,看他们火急火燎的,他一点不觉着紧张,反有点偷着乐。

  (32)

  汪有奇有点夜盲,这样的走路让他极为不耐。田埂不到两尺,他好几次都踩进农田,还差点打滑踏入田边的细沟里。后面跟着的Alice也是几次整个人扑到汪有奇背上,她却一句嘀咕抱怨都没有,让汪有奇大感奇怪。

  汪有奇正想再问,脚下又是一滑,汪有奇一慌,伸手去抓吴晓远,连带着吴晓远也摔了,Alice在后面也绊倒了。

  三人只感觉自己摔倒在一个土坡上,并不怎么痛。前面的厉冬梅回过头,把手电照了过来。

  这才发现是三人倒在一座飘着惨白纸幡的孤坟上,汪有奇汗毛都竖起来了,他连忙把吴晓远和Alice拉了起来,不再分心,认真跟着厉冬雪往前走。

  直走到大路上,偏僻的乡村马路,路灯昏黄,两边的道树沙沙摇着叶子,街道两边零星的房子被夜色勾勒的鬼影重重。气氛诡谲,所有在书里电影里学到的恐惧,都一涌而上,四人都显得有些怯怯的。

  “吴先生,你确定吗?你的车停在这附近?”最前面的厉冬雪转头问道。

  “嗯,”吴晓远走到她身边,眯着眼睛往修车厂的方向看。这会儿他心里很庆幸,之前车坏了,就送到这里修,他们三个人是走路去的农家乐,厉家的人也不知道他有车停在附近。

  “昨天老板给我打电话,已经弄好了,咱们动作快点,半夜给他吵起来,上了车就方便多了。”吴晓远催促着大家走。

  很快到了修车厂,吴晓远哐哐拍铁门。院子里的狼狗吠叫起来,叫的人心里更发毛。

  取了车,四人坐到车里,吴晓远立刻发动车子开了出去。修车厂老板看着他们开走,拨了拨自己睡的天昏地暗的鸡窝头、郁闷的在后面把大铁门关上,插上锁门的钢条。

  车灯射向水泥路,形成两束昏黄的亮光。路的两旁都是高大的榕树,树干上刷着防虫的白灰,车灯照上去,越发像一群惨白惨白的幽灵,在路两旁夹道相送。

  Alice在后座长舒了一口气,“上帝保佑,我们平安了。”

  “现在能说了吧,”汪有奇躺在前座上,揉着自己惺忪的睡眼,“你们几个抽什么疯?”

  “你仔细看看,她是厉冬雪吗?”Alice用手从后面推汪有奇的头。

  汪有奇借着车里的灯光,回头仔细看他认为是厉冬雪的人。的确,她的头发比厉冬雪的短很多,而且眼睛好像要圆一点,当然,她也算是美,但神情比之冬雪的妖娇,更坦然和质朴。

  好像不习惯被人这么盯着看,坐在Alice身边的厉冬梅点点头,腼腆的说,“汪先生,你好,我是厉冬梅。刚才稀里糊涂的,也没跟你说一声。”

  “厉冬梅?哦——你跟冬雪是双胞胎吧?”汪有奇拍拍自己的脑门,“哈,真对不住,不过我们怎么没见过你呢?”

  “我小冬雪几岁,我们是长得很像就是了。我平时基本上都在自己的房间里,很少到处走动。”

  “那,今天晚上这是怎么回事啊?”汪有奇问。

  厉冬梅便先解答了汪有奇之前的一个疑问。

  原来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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