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露出机关来。须将令尊大人哄诓过。所惧者那王和尚,须要算计了他,方保得无事。若被他看破行藏,投顺大宋,就连累非轻,再难设计了。”段红玉闻言,说:“贤妹果然妙算无遗,非人所及。”二人于是催马上前。
段小姐呼声:“父亲,孩儿红玉在此。”段洪听言,在灯光之下抬头一看,见一员女将金甲全披,戎装威武,手拿双刀在那里呼“父亲”。看真原来是女儿,也思量:“这贱人一去两月,并无行踪,在于何处居止,莫非已投大宋不成?”遂开言大喝一声:“你这不肖之女,不从父训,流离失所,好个未出闺门的幼女!你又因何黑夜领兵至此,是何缘故?一定有心反叛了。若不斩你这不肖之女,岂不被人耻笑,被人谈论,说我不忠!”言罢,拍马数步,跑到段红玉跟前,提刀斩去。段小姐闪开躲过,呼声:“父亲息怒,待儿细细禀明。”此时,不知小姐如何说出,下回分解。
第二十六回 施巧计兰英斩僧 中机谋段洪降宋
诗曰:
天网恢恢焉可逃,助逆强僧杀戮遭;
国运当兴归大宋,被诛失计女英豪。
当下段小姐见父亲发怒要斩,即便说:“父亲不必动怒,待女儿禀明。”段洪说:“有话快些讲来。”小姐说:“女儿自那日出敌,只望取胜,岂知反败了,无面回关见父至此。一程走到芦台关,多蒙兰英贤妹相留两月,今日起兵相助,日夜催师行程,只赶至此处。但黑夜之中闻人说出风声:打破阵图放走了宋人,打开五架囚车。又闻父亲与王长老前去劫取大宋之营。是以女儿一闻,与公主前来接应,并无反意,望乞父亲鉴察参详。倘因一时之怒伤害了女儿,岂不有屈难伸,且臭名难免,爹爹于心何忍?”当时,段洪听了女儿一番言词,料必不是谎说,正在沉吟思想。有王和尚闻段小姐之言,看见段洪疑惑,喊声:“元帅,令爱句句忠诚实说,有何虚言,元帅何必执性生疑!”段洪听了便说:“你既请得公主前来,如今在于何处?”小姐说:“现在中军队伍中。”段洪说:“她既在中军,何不请来相见。”
公主闻请,催马上前,称声:“元帅。王法师,奴兰英甲胄在身不能全礼,休得见怪。”说完,打拱。段洪与王禅师忙答礼,同说:“有劳公主起兵相助,感谢不尽。”王和尚又呼:“公主与小姐,你二人一路而来,谅必知情,不知贫道的阵法何人打破,可对我说知。”二人听了一惊,公主忙唤:“法师,若问你阵法谁人打破,我们不知。但带兵来到阵,隔二三里但闻败残和尚说‘阵被宋人打破了’,我二人一闻此说,正赶上阵前,意欲除杀宋师。未到阵前,只远远见灯光照耀一派红光,喊杀如雷,料想此阵已破,只得回兵,意欲进蒙云关。又闻耳风,元帅、法师去劫宋营,特回兵前来帮助。”
王和尚闻言,信以为真,吓惊不小,说道:“此阵虽厉害,已被他打破,想来天命有归,中原天于洪福非轻,自有神明相助。看来贫僧虽有法力终于无用,只恐有败无赢,枉用心神徒开杀戒耳。”王和尚想到此处,把刚强杀伐之雄心性灰冷了。公主、小姐见他信以为真,方才安心。公主想:“这秃贼往日攻取各城,依仗法力哄动南王作叛,即将所取地方妄加杀戮,今日强狠在哪里?我何不哄他?出其不意杀了他,然后劝段伯伯投降大宋,有何不妙,如此姐姐姻缘又就了。”想罢,呼声:“禅师,不但大宋神圣佑助他,还有一句稀奇的话,只众军前不可说,恐乱了军心。”王和尚说:“不妨。”公主道:“不可,不可。须要法师行近,细细说的方好。”王和尚听了,心中疑惑一会:“公主有何稀奇之事,且请说来。”将坐骑跑上数步,指望王兰英说什么机密大事。公主暗暗挽着王和尚,手起刀落早已挥为两段。
有段洪吓一大惊,喝声:“王兰英,你将长老杀死,定然要反了投顺宋朝!”公主呼声:“老伯父你还不知么?”将段小姐的事情一一说知。段洪闻说,大怒,气得三绺长须根根直竖,喝声:“你等不由我做主,私降敌人,此玷辱门风之女,我今不杀你这个丫头,誓不为人!”说罢,拍马抢上,双手持刀向段红玉砍去。公主双手驾住。段洪见她架住大刀,复又横刀斩去,公主又横刀挡过,呼声:“老伯父,且暂请息怒,听奴奉告一言。大宋天子乃受命之君,中原之主,运会当兴。我南天王,乃一叛逆布衣。初起时,尽是匪贼亡命之徒,僭夺了交趾,妄自称孤道寡。所行非义,所做非仁,焉有甚福荫成其大事?纵使他再攻僭得一二省,亦不济事。中原大国兵多将广,文忠武勇,天命所归。审时度势,南蛮不久必为所灭。即我父王,久有降宋之心,但未得线引耳,苟有机会必然降顺天朝。但今老伯父不降宋,必有大祸临身。”
段洪说:“不降宋何得有祸?你且说来。”公主说:“这王和尚乃奉南王之命来助阵,不是死于敌人之手,乃在你关自杀死他。倘他手下一泄出言,言你陷害于他,南王岂不动怒?况达摩军师又与他是道友,在南王跟前劾奏你私杀命官,那时,一家性命不能逃脱,不是大祸临身么?倘老伯父不听我谏言,奴即赶往昆仑关,奏你私杀法师,脱了我的于系。”段洪说:“你杀他,反诬我的!”公主说:“奴只脱了干系,何分你我?”段洪想:“这丫头自然厉害,倘她当真诬奏起来,一家性命休矣。”说:“罢了,今从你二人陷我于不义的。”段小姐、公主大喜,合兵一处,吩咐埋葬了王和尚尸首,一同回关。段洪命段虎查点府库,预备来日投降。是夜,父子兄弟公主五人议论投降。这一番言语不必细述。
又说狄龙五人杀出重围,天色黑暗,辨不出路途,况地头广杂,五人只管慢行。走到天明一看,众人惊疑勒马,说:“我昨夜无暗,只管跑走,如今走错了,不知此是什么地方?”张忠说:“南蛮地广人稀,又无村民一问去路,又无人指引,如何是好?”廷贵说:“我们何不跑上前面高山看看,找了出路。”众人于是走上山头,只见山侧松林下,有两人在此抬头张望。五人一见,说道:“有了,那山上有人在此。”狄龙说:“待我去询问路途。”催马去了。张忠对李义说道:“公子年轻,此去问路,山上人装束不同,不知是好人是歹人?倘有失足,上他们的当了。”二人即拍马追上。狄龙在前,张、李在后,三人只往松林中走,相隔不远。
山上两人见三骑来近了,一回身,往松林中就跑走。狄龙带怒,拍马已赶人树林中。忽听得一声响锣,就地上拉起绊马索来,将狄龙连人带马绊倒在地上。两旁跑出若于人,手持挠钩将狄龙拿去。张忠、李义一见狄龙拿住,心中着急,拍马大喝。众人看看赶近,只闻锣声震耳,松林内涌出一队兵,当中一员蛮将,生得丑陋奇形。二人大喝一声:“野奴,你是何人,擅敢无故拿人?快快送回,下礼赔罪,就饶你不死。”这员丑将喝声:“你等莫非是宋人差来问道的?自到吾此山大胆横行,还想要回被擒人,休想了。”二将听了大怒,枪刀齐刺,南将提刀相架,三人杀起来。张忠、李义不是本事低微,皆因放出囚车,只得小军短刀,所以敌不过此将,又被拿住了。
焦廷贵与岳纲二人在山下看见,忙跑上来追。南将见山侧又有二人杀奔上来,只得勒马以待。二将看见这丑汉十分威武,怪不得他三人被擒,原来这贼凶恶武勇,遂大喊:“贼寇,一连擒我三将,是何缘故?”南将闻言不答,长枪又戳来,二将短刀架开。三人战了一回,二将抵挡不住,亦为刀马不堪使用。岳纲想想三人被拿去,原因刀马不合,如今再战,难保不输,即拍马败走。焦廷贵看见岳纲先走了,他亦拍马跟随。南将不来追赶,收兵回山而去。岳纲道:“吾五人出阵,只道脱离虎口回营,谁知黑夜错行,错人此山,遇着蛮将擒去三人,未知生死,怎能回营见元帅?”焦廷贵说:“依着我言,找路回营,禀明元帅,兴兵前来踏破此山,可救出三人。”岳纲无奈,依允寻路。已交巳时,肚中肌饿,路上又无住家人,只得忍饥而走不表。
又说蒙云关段洪,此日打点开关投降,心中忽然想起:“兵法云:‘以虚为实,以实为虚。’又未曾与狄元帅面订,若开关出投,宋兵杀入城来不准投降,那时一家性命难保。不若命女儿前去,先献了降书,果然应允,然后开关未迟。”即时写了降书,交与红玉说:“女儿可到宋营献了降书,倘宋师准降,即可回来。”小姐领命,正要动身,有王兰英思量:“这段红玉去献降书,一恐她不顾生死,一心要匹配着狄龙,必然此位小将军生得相貌非凡,人才出众,何不跟随她前去,看看这狄公子?”说声:“姐姐慢行,愚妹陪你走走。”段小姐说:“如此甚好。”二人上马,带了数十名家丁,辞过段洪与段龙二位,徐徐而去。
走了二十多里,已到了宋营,遂令家丁通报进营中。狄元帅闻知,又惊又喜,说:“蒙云关既愿投降,因何不放五将回来?”低头一想,问军士:“此员女将有何人同来献降书?”不知如何投降,段小姐有何答话,下回分解。
第二十七回 老南将真诚降宋 少蛮女私订良缘
诗曰:
南蛮老将降天邦,大宋当兴气运昌。
择木而栖名乌德,拣君以事是臣良。
当下狄元帅见段小姐来投降,有降书纳款,不见被擒五将回营,又见军士回禀,只同一员女将同来,兵丁数十人。狄元帅听了,低头不语,王元帅便呼:“千岁不言,莫非疑着段红玉有什么诈处?”狄元帅说:“然也。段红玉既破了此阵,缘何不放五将回来?莫非段洪不降,他女儿私降的?”王元帅说道:“不如命人出营问她明白,然后准她投降相见。倘若含糊有诈,抢关便了。”狄元帅便问:“何人出去?”狄虎说:“孩儿愿往。”元帅说:“你去恐失。盘诘敌人须要随机应变之事,你年轻智浅,哪里参得他人面情虚实,岂不误了大事。”狄虎满面羞惭而退,想道:“父王不叫我去,只言我作事不牢,待我暗暗出营埋伏在蒙云关大路旁,候段红玉回时,截住这丫头,将她生擒了,问她爹爹的消息,岂不是好!”主意打定了,悄悄走到帐后后唤了七八个家人,吩咐一番:“不要走漏风声。”说罢,提刀上马而去。
当时,狄爷见狄虎退去,又问:“谁人前去?”有杨文广上前说:“小将愿往。”狄爷说:“杨将军前去更妙,须要谨细洁问他。”杨文广领命出营,带了人马一字排开,看见二员女将。王兰英便问红玉说:“姐姐,宋营这员小将莫非是狄龙?”小姐说:“非也。乃山后杨业的后裔杨文广也。他是一员骁勇小将,奴与他交锋,险些丧在他手。幸然有些法力。但不知他因何带兵出营?狄元帅如何主意?”王兰英说:“何不前去问个明白。”小姐说:“贤妹之言不差。”即拍马上前,呼声:“杨将军,今日领兵出营不知何故?”
杨文广早已看见两员女将,生得美貌超群,一人是段红玉,一个不知何人。开言说:“我元帅闻你前来投降献降书,特差本将军问你:既然破了阵,因何不放我们五将回来?”段小姐说:“自从在富春山别了元帅,次夜即领兵攻打,破了阵杀死一万和尚兵。救出五将,正要诉说前情,岂知这五人反将奴拿住,幸得我有法力脱身,不然性命不保。”杨文广说:“既然放出众将,因何不见回营?明明你害了他们性命,如今又来诈降,幸得我元帅参破机关,差我前来擒你。”抢枪就刺。小姐大怒,说道:“奴好意来投降你,只为破此恶阵,费尽许多心神,杀了王和尚,劝谏父亲多少方肯归宋,谁知你难信我的,反面无情!救了五人,反说我诈降。早知你们失信,奴枉为极力辛劳,今叫我如何回归见父,岂不被他人耻笑?你是不知其缘由的,快请狄元帅出营,待奴问他,在武侯庙的言词至今何在?”杨将军说:“据你言词,亦是真情归降,但我五将不见回来,难以准信。”小姐说:“黑夜中五人杀出阵,一定迷失路途。既然将军不信,且收了降书,限我二日,探听五人消息再来回报如何?”杨文广说:“小姐之言有理。待我回去与你转达元帅。”说完,接了降书回营去了。
小姐见杨文广回营,长叹一声:“只说前来献了降书即姻缘两合,岂知又是吉内成凶。五将不见回营,狄元帅心疑不定,岂不活活将奴急杀。”兰英在后,见姐姐呆呆不语,虽不耻笑于她,却也忍耐不住,跑到跟前呼声:“姐姐不必如此着急。此处不是望夫台,如何站立不动?古言: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姻缘乃前世所定,赤绳系足,岂能逃脱?若听我言,何必去寻狄龙,他既与你无缘就罢了,倘若勉强而为,恐有关于性命,又防与你父兄伤了和气,反为不雅。”小姐闻言又羞又愧,低头不语。王兰英见她进退两难,当时只得又劝道:“姐姐不必忧愁,如今事已至此,须要寻个计策方是。”小姐说:“望求赐教,开奴茅塞。”兰英说:“依奴愚见,那五将走失了路途,必然在竹枝山。此山离此不远,其中路径丛杂,想必误走此山。姐姐可速到彼找寻,奴今回关见段伯父,将前事说知,使他放心,就在关中等候。”小姐应允,二人别了,按下段红玉不表。
有兰英公主带回众兵向大道而行,一路暗笑段红玉痴心。正想间,忽听得前面人喝声:“妖妇休走。”公主一看,见来了一员小将,生得眉清目秀,俊雅风流。“想必此将乃狄龙,怪不得段红玉如此痴心为他。”看罢便问:“小将何名,因何阻吾去路?”狄虎看见此员女将,生得一貌如花,世所罕有,三寸金莲令人可爱,丰姿艳冶倾城。狄虎暗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