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囚禁,其心何安?况且当日逃出之时,也亏得我父有书到来,通知逃脱,不然,一家已作刀头之鬼,今日得安,你亦不记前思了。”日常埋怨于丈夫。孙振说:“夫人不必烦恼,下官于岳丈的恩德岂敢有忘,时常在心,他陷于大宋天牢中,恨无机会可救,今日已想出一计来,可以救脱他,到此同享荣华了。”夫人说:“相公有何妙计救得妾父到来?请言其故。”孙振说:“夫人,要救得脱岳父,只须其精细有识的家人数名,暗到汴梁,交结这狱官,说是你家老夫人差来服侍太尉的,多与金银送他,且先到你母亲处通知此事,待下官传书与岳丈观看,知会其意。待十天、八天不定,寻些机会,黑夜中将狱官杀了,暗中放出岳丈,带了岳母,一同逃出,到来共享荣华,有何不可?”孙振此计可救脱太尉与否,下回分解。
第三十八回 获私书奸谋尽露 拜战本旨意参详
诗曰:
叛臣狡猾曲肠多,欲救同谋出网罗。
奈何天眼昭昭显,败露行藏计反疏。
当下,夫人听了丈夫之言大喜,说:“相公果然妙计,在于何日行事的?”孙振说:“下官即日修书,明日可往了。”是夜,夫妻商议,修了密书。到次日,挑选了十名能于家丁,带藏密书信,叮嘱一番,出了昆仑关而去。
却说狄元帅只因妖道厉害,毒气伤人,不许众将出敌。妖道只因眼目被伤不愈,亦不前来讨战,狄爷一日思量,依智高攻下粤西邕州得了昆仑关,前月已差李义探听他虚实,已有一月余,打听明白正在回来。他带小军五十名扮作京差模样,只见前面远远来了十多人,一见数十名京差,即闪闪缩跑在树林里面。众兵丁见此跷溪,大喝一声:“你是什么人在此埋伏,不是行刺客定是盗贼了。”说未完,早有一人应声呼:“将爷不必见疑,我们十人乃是近处小民,只因探亲吃酒,是以夜晚回来。”言未了,此人身上一把刀脱下地中,众小军见了越觉思疑,有一军人禀知李将军,李义听了即前来喝道:“黑夜行走,身上又有腰刀,必非良善之人,何须与他争论,且拿住搜他身上,看他人人可有刀斧否?”众兵上前要搜。
原来,孙振的家丁,十人内有一人藏书的,心中着急,这十人原是孙振挑选的,有些武艺,他仗着本事,初时只道以言说就罢了,今见众人要搜,怕什么数十个官差?大怒,骂声:“贼囚,朝廷养你是巡查敌国奸细,不是叫你欺压小民!若要搜时,只怕你有性命之忧。”李将军听了大怒,喝众军擒拿,十人早拔出腰刀,众人一齐动手杀将起来。黑夜中刀斧交加,原来十人果有些本事,斗了多时不能拿获。李将军大怒,提出双鞭冲入中央,左一鞭死一个,右一鞭跌一人,不一刻,打死五六人,剩下几个思量逃走,也脱不得,被众人乱刀砍于地下。
时已天明了,李义吩咐:“既杀十名强盗,未曾搜他身上可有什么夹带否?”众军将十个尸骸搜完,内有一人身上一封书,并众人有些干粮之类。李义接书一看,书套上面写着:“此书岳丈大人亲收披览。”下面:“愚婿孙振拜。”李义看了,原来系孙奸贼反投敌国了。若非奉命到此打听蛮王,焉得知之?想他又有密书与冯老贼,又有什么委曲在内,不免待回关时与元帅观看,便知他有何奸谋了。即时,军士埋了十人尸首。李义等一路跑走七八天,方才回关中交令,说:“元帅,小将奉命前往粤西探听,蛮王十分不仁,抢夺民家妇女,灭亡不远。又于半途中截杀得一伙奸细,原来是孙振奸臣的家将。搜出一书,是与冯太尉的。”元帅说:“有这等事?”李义将书呈上,元帅看过封皮,即时拆开此书,展技案上。书上写着:
愚婿振书奉上岳文大人座前:自上年小婿有书到来,捉拿刘庆、张忠,只望扳倒了狄青,报了大仇消却心中之恨,岂料被杨文广搜出来书,带累岳文陷入网罗,小婿昼夜不安。又蒙岳丈有书通知,逃得性命,合家得脱虎口,依命走往南蛮。兹南王收录,现为上大夫之职,十分信用。小婿挂念岳文羁绁天牢,特差至家将十名,着他暗投狱中见机行事,改扮衣装逃出洋城,到此一家完叙,共享荣华,免受囚禁之苦。恭候早日脱难成祥,并请金安。
狄元帅看罢此书,心中带怒,骂声:“奸臣投降敌国,真乃生成人面兽心也,又有书回朝劫狱,要救太尉,幸得李贤弟前往探听蛮王消息,又拿得他私书。待等平伏了南蛮,捉回叛贼回朝正罪便了。”王夫人接书看过,便说:“元帅之言有理,可密收下此书,以待班师奏闻圣上,好摒逐奸臣党羽,方得国固邦安。”狄爷称是。
又有岳纲上前说:“元帅,小将前时与高将军,奉命到襄阳救取张将军、刘将军时,他便逃走,小将一向未曾说知。当时若要捉他转回,易如反掌矣。”狄元帅说:“岳纲,你有所不知,如若此时拿捉他,就便宜了此贼,个投降敌人,罪也轻了,如今又有书来特救冯太尉,背面欺君,又扳倒了冯拯的,待等班师回朝,拿他正罪,焉能得活!正是:奸臣机深祸亦深,大眼恢恢岂能逃遁?”岳纲说:“此言不差。”按下慢表众言。
却说刘庆奉命,持了本章回朝。席上云不至三日已赶回汴梁,天色将晚,就在金亭驿歇一宵,次日,枢密院上朝,代他启奏天子。即宣。刘将军俯伏金阶之下,将本呈上,御前侍卫接上,展开龙案,仁宗一看:
征南总帅、臣狄青,奉旨征南已逾三载,败胜参差,后蒙圣上添兵益将,兹已蒙云关、芦台关得取。收录女将二员,已匹臣二子。但二人所立战功颇多,意擒灭南王在于旦夕。不料他差来妖道,异术非常,毒伤将士甚多,头阵,穆桂英与臣及降将王凡,数员偏将,俱已中毒被伤,所活者,臣与穆桂英耳,余皆救已不及。当时军心破乱,无人出敌,敢樱妖道毒气之风。臣兵非是众,将非不广,奈妖道拒阻,大军不能进取,倘得法力高强、不畏妖毒者一人,收除妖道,奏凯班师指日可待也。临表不胜迫切惶恐之至。
仁宗天子看罢,大惊,说道:“南蛮叛逆如此厉害,有妖道毒气伤人,阻挡大军不能征进,如何得灭南王?御弟本上,只要一人收得妖道毒气,不用救兵多少。”言罢,正思量之间,只见文班中闪出一位大臣,执饬上前,天子已看见是包拯丞相。天子说:“包卿,边关人马,被妖道阻住不得进取,只恐刀兵没有收场了。御弟有本来,只要一人抵挡得妖道毒气,就易于剿灭。朕想,朝中文武众人,哪个有此法力之士?”包爷奏道:“妖道有毒气伤人,必然妖怪修炼成人形,纵有英雄好汉,也不能抵挡妖法。臣想,无佞府十二寡妇中,去了穆桂英一人,尚有十一人,俱有法力的。旨命下去,着佘太君挑选其人前去,必有可往之人。”仁宗天子听了,点头说:“包卿所言不差。”即书旨一道,着包爷前往。包爷领旨辞朝而往。
包爷一程来到杨府,早有家丁报进,佘太君吩咐大开中堂门迎接。包公下了大轿,到了大堂中,开读圣旨:
奉天承运大宋帝诏曰:兹平南主帅奏本回朝,已近得胜班师,不料蛮王差来妖道,毒气厉害,伤将甚多。朕思,朝中将士虽有,但非精明法力者,无可任其职,故着包卿赍诏前来。旨到之日,太君可于十二寡妇中有能抵敌妖道者,即进朝领旨以慰朕。钦哉。
包公读罢,佘太君着惊,说声:“思想自从吾夫老令公撞死于李陵碑下,八子相继而亡,只有杨文广一点骨肉,今已奉旨南征。十二寡妇中,俱已年迈,哪有什么英雄领兵?有烦大人回朝代为转答当今。”包公听了说:“老太君,朝廷岂不知你府没有英雄!只为南蛮用了妖道,用毒气伤人,一触着即死,非以战斗为强,要精于法力者,方拿得妖道。所以,圣上命佘太君于十二寡妇之中,挑选一人进朝足矣,望太君以朝廷江山为重,勿要推辞。”太君听了,呼声:“大人,难道你不知老拙家中之事?自从吾夫山后归来以来,祖孙父子西征北伐,俱丧没了沙场,只剩下的重孙文广,已随了媳妇南征,现在十二寡妇奈俱老不中用了。今日大人想我家中,还有何人法力广大的?”包爷说声:“老太君,圣上旨意又不是诏你亲身领兵,你何必如此力却?不过求你于众人中间,察明可以抵挡得妖道法力,破他毒害耳。老夫看你们大小妇女、老少丫头、家将,有法力武艺之人居多,老太君声声言无有,倒有欺君逆旨之罪也。”
不知老太君如何答话,包公选得何人领兵,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九回 包龙图登台选将 杨金花夺帅逞能
诗曰:
叛逆南蛮大怒凶,生灵百万丧场中。
干戈不息民遭害,势尽难逃入网凶。
却说佘太君见包公不信她家没有能人,推却不下,忙说:“大人既不确信老身之言,何不劳步到鼓将台,传鼓点问,便知有人否。不知大人意下如何?”包爷说:“太君之言有理。”佘太君吩咐擂鼓点将,家丁领命。
当时,佘太君、包公同上了将台坐下,只见杨府中家将,男分于左,女分于右。包公在将台上,两边一看,这些男将,个个虎背熊腰,身材凛凛,果像武夫;只见右边女将十二寡妇,皆是年老,下些是小姐们、丫头辈,短衣窄袖,竟非妇女气概,倒像个勇战将军。包公见了众将男女英雄,不知哪个是出类拔萃之人。
佘太君见包公沉吟思想,呼声:“大人,何不传圣旨所命,或有能奇者可擒妖道,去领旨,也未可知。”包爷点头,便大呼:“你等男女众将兵听着,老夫奉旨前来选将,因为狄千岁征南,蛮王差来了一妖道,神通广大,妖法高强,还有毒气喷人,受毒即死,是以无人抵挡。你今众中男女将士,如有破得妖道才能,快些前来应旨,待老夫启奏知天子,加官爵重赏,领兵前往……”言未了,只见女班中有一人应声愿往,包公抬头一看,但见这女子生得:
身材短小方三尺,圆眼浓眉粉面凶;
跑走如飞来往急,声音响亮似铜钟。
包公看见,说道:“好个奇丑女子也。”便问那女子:“若肯领旨,可通名上来。你胸中有什么韬略,法力如何?”它龙女闻言口称:“丞相,奴家乳名它龙女,只因生得身材短小,面貌奇形,行事粗鲁,合府中人三百余,吾独任厨中饮食之职。我虽一丫头,且喜武艺,闲来后园演习,合府中人哪里是吾对手!我用一对火叉,叉重有一百四十斤。有一日在厨中打睡,梦见灶君老爷说,我后来有大贵之命,只要去随征南蛮立功方有出头之日。他传我一腾云土遁之法,教吾将双又咒念真言飞起,即化火龙,说数年之后可擒敌人。”包公听了大喜,说:“你言虽如此,未见你法力,不敢准信,万一虚词,有误国家大事,非同小可。”它龙女说:“包黑子,你何必以言捉弄我?小丫头平日为人一片老实,并无一句谎言。果然灶君老爷教吾许多法力,虽然身材矮小,力量高强武艺不弱,必要去随征南蛮的。”佘太君听了喝声:“好胆大贱丫头,无些的礼律,得罪包大人!”吩咐:“与我拿下,重打数十。”包爷忙呼:“太君且息怒。此女言来若实,口出大言必有奇术的,且试验她罢。”太君说:“虽然如此,她言语不逊得罪大人,乞祈恕怪海涵。”包公说:“这也老夫不介怀。”当时,太君喝声:“你的法术何来?哪有此事?快快拿兵器来看。”它龙女说:“太君不信,待奴婢取兵器来,只由太君挑个好汉,来与奴婢比拼五六合。倘若数合之中不能取胜,奴依旧回厨中炊火煮饭。”言未了,身子一扭已不见了,借土遁去取兵器。太君、包公大悦。包公叹息说:“海水既不可量,人亦不可量,此女必然可用的。”
不一时,它龙女飞跑而至,手持两把铁叉,有五六尺长。众男女将士一见晒笑。它龙女见众人笑她,心头带怒,说:“众位,有本事可来比武。”有杨金花喝声:“贱人出言无状,压欺众人,吾来也。”包公把金花小姐一看,生得:
头戴垂金凤,娇花一朵新;
腰细如春柳,步走似行云;
心慧知韬略,材高达武文;
天降凌霄女,扶助圣明君。
佘太君见是金花小姐,便说:“孙儿,你今来与它龙女比武,只恐吾儿手重伤了她,不若在众人中选一将来与她比试便了。”佘太君言尚未了,见男部中飞出一家将,出马喝声:“吾来与你比试。”二人上前禀明,太君吩咐:“只许你比武,不许你伤残性命,如有伤了性命,即比胜了,亦重处逐出,永不再用。”二人领命。此将乃陈洪先也。二人动手战有三十多合,陈洪先打败,走了。
有金花小姐拍马上前要比武。它龙女一见,说:“奴婢不敢与小姐比手段,情愿小姐出师,奴婢为先锋。”金花说:“这不相干,奴只要比拼武艺、法力高低的。”一枪刺去,它龙女双叉架过,金花又是一枪,她仍用双叉架过,不回手。包公与佘太君一见,喝住说:“你二人不必动手,上前听吩咐。”二人下马走到将台前。包爷说:“老夫看来,你二人皆有可用之材,不必相斗争雄。明日奏知天子,金花封为主帅,它龙女为先锋,往擒妖道回朝,其功不小。”
拜谢起来,只见下首一人大呼:“留下先锋印与我来。”众将一看,乃是魏化也。包爷一闻此将声如巨雷,果然生得勇猛:身高九风貌凶狠,两目如珠闪射光;英勇杨门为领袖,飞腾神术最称强。当下,它龙女一见着惊,想道:“我素知杨府中只有此人,名魏化,合府中称他第一条好汉,力能推山。今来夺先锋印就不妙了。罢了,他以鲁力为强,奴以法术胜他。”此时,佘太君喝声:“魏化,你也来比试?料它龙女不是你对手,依吾主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