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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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坠-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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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如何应对,想了想道:“你好好养伤,及箅之前不用再做事了。”

这就算补偿她受的罪了吗?整条左臂依然麻木,被固定在一张厚厚的木板上,丝毫动弹不得。胸腹间疼痛难忍,就连呼吸一口气都牵动肺腑。更何况吴正贤与他那可恶的侍卫曾对她进行搜身。

“我的刀呢?”想到此,齐笙摸了摸身上,又在屋中扫视了一圈,只不见田旋给她的两把匕首。

“刀?”吴正瑜的眼中露出丝丝笑意,“大约被吴正贤扣下了。”

扣下?齐笙拧起眉头,放低身段恳求道:“请公子替我讨回来。”

吴正瑜对于齐笙给吴正贤吃了个大亏还是很满意的,面上笑容不减,安抚道:“你砍伤了他,那把刀便不要想了。改天我送你一把更好的。”

齐笙未被固定的右手攥紧被单,低下了头。好半天才低低地道:“我请求公子一桩事。”手指抓着被单,很是用力,“请公子帮我查一查,我的生身父母在哪里?”

吴正瑜有些诧异:“你的身世?”

齐笙点点头。

“好。”吴正瑜略作沉吟,“可有信物线索?”

齐笙犹豫了下,点头道:“有。但是不在此处,在我来时的小镇上,出了城门,有一条河,在第五十棵树下向南走十步,下面埋着一只铁盒子,里面盛有一卷小褥子并一枚玉佩。”

那枚玉佩一出生便跟着她,是养她长大的老乞丐说的,怜她是个女娃儿,一直偷偷替她藏着,没让人抢了去。待临终前才交给她,并出生时裹身的褥子,她一并藏在树下。

低低埋着脑袋,一头乌发披在背后,几乎把她整个人包起来,也盖住了她脸上的表情。只是从声音里仍能听出一丝惆怅,吴正瑜并没有拒绝:“好,我替你查。”

“多谢公子。”

最终,齐笙还是决定弄清身世。她想要知道,明明她不比别人差,为何遭到遗弃?而吴正瑜身份高贵,手下无数,查出她的身世应当不费事。

留在瑜王府养伤,对齐笙来说不是坏事。她并不想回齐府,虽然齐夫人对她和蔼亲切,疼爱有加,然而到底不是亲生父母,心里总隔着一层。齐五爷、齐夫人与齐箫,他们才是一家人。

瑜王府的伙食不错,哪怕寒冬之际,依然吃得到鲜绿的蔬菜,与时令不符的水果,至于其他肉食补品更不必说。齐笙很快发现自己长胖了,而且渐有长高的趋势。

她本来以为是错觉,直到两个月后,原本长短正好的裤子外衫均短了一截,才惊喜地发现原来是真的长高了。除此之外,女性独有的特征逐渐降临在她的身上。

她来了月信。

在烟火砰砰作响,整个夜空被无数灿烂的焰火点燃的元宵佳节,吴正瑜进宫赴宴,邬月菲不见踪影,她一个人站在院子里,遥望远处热闹的烟火。想起来往年在齐府时,齐五爷都会买来许多烟火,命下人拿到街上点燃。齐箫往往偷出几个来,拽着她一起在院子里放。

不知今年她可有……忽然一阵腹痛,冰冰凉凉,整个肚子都在搅动。抱着肚子回屋睡下,第二天早上醒来,满床狼藉。亵裤,被单,褥子,全沾上点点梅花。

刚开始时着实惊慌了一阵,很快又平静下来,这大约便是月信了。齐箫比她的月信来得早,懵懂的大喊大叫,很是让齐夫人哭笑不得,特意给两人说教一番。故而并不很害怕,只是尴尬得不得了。

似乎一夜之间,某种意识觉醒,齐笙忽然觉得不妥,当日便向吴正瑜请辞,搬回了齐府。

齐箫对她元宵佳节都不回来感到十分生气,不怎么爱理她。直到齐笙拿出一些寻常难见的小饰物、小玩意讨好,才撅着嘴勉强原谅了她。待发觉她也来了月信后,捂着嘴吃吃笑起来。

齐夫人看到她很是感慨,直道笙儿也长大了,拉着她絮絮叨叨地嘱咐了许多女儿家应当注意的事项。数月不见,齐笙发现齐夫人对她亲切依旧,似乎并无疏远。

这一日,齐夫人温柔地轻拍她的手背,柔声道:“过了年,你与箫儿都已满十五岁。待过了及箅礼,便该请媒人来说亲了。”齐夫人一手拉着齐笙,一手揽着齐箫,“箫儿性子不够沉稳,从小被我和五爷娇惯坏了,这番定要给她找个稳重牢靠的人家。笙儿呢?你心思埋得深,娘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离及箅礼不足一个月了,心里可有数?”

齐笙还未说话,齐箫已经不依地在齐夫人怀里扭来扭去:“娘打趣人,女儿怎么就娇惯坏了?还有,女儿不要老实的男人,老实男人没出息。”

齐夫人在她额头上一弹:“小丫头片子,懂得什么?还说没被娇惯坏,就你的脾性,若不找个老实男人,只怕三天就厌弃了你。”

齐箫哼哼着道:“他敢?叫爹把他的腿打断。”

齐夫人顿时无言,目光中有些担忧,齐笙安慰她道:“箫儿说得也没错,有五爷在,谁那么不长眼敢欺负箫儿?”

齐箫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对她挤挤眼:“齐笙,你喜欢什么样的?”

齐笙笑着摇摇头:“我的婚事,只怕要五爷来定。”

一句话说得齐夫人的眸子暗下来,似乎下定决心,抓着齐笙的手有点用力:“不理他。咱们好好的女儿家,成了亲就安分地在家相夫教子,才不抛头露面。五爷还要支使你,我定不饶他。”

齐笙没有说话。她见到的男子不是泯然众人,便是轻易招惹不得。嫁人?她自己也没想过。然而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在她脑中一闪而过,一双清澈柔软的眼睛印在脑海深处,久久不散。

及箅礼很快到来。离她受伤已是三个月过去,伤势已经大好,内腑间已全好利索,左臂也已接好,只是左手受伤较重,至今五指无力,连拿只茶杯都哆哆嗦嗦。

及箅礼这天,府里请来许多亲朋好友,洪大,白三,许四,齐五,陈六等五人本是结义兄弟,除了许四爷出海在外,另外三人都到齐,纷纷献上重礼。小琪琪穿得毛绒绒好像个小团子,蹦过来看齐笙与齐箫梳妆打扮。

吴清婉差宫人来送礼,齐笙并不感到奇怪,可是吴正贤居然也送了礼物,装在一只包装精美的盒子里,叫齐笙心里不安起来。待到及箅礼完,亲朋好友散去,急忙抱着礼盒回房。剪开来看,盒子里躺着两截断掉的匕首,乌黑无光,其中一截上沾着干涸的血迹,正是她最心爱的那一把,曾刺穿吴正贤身边侍卫的脚掌。

齐笙抱着盒子,嘴唇抿得死紧。

作者有话要说:阿轻明天要加班,泪目,最近事情很多,下周不能保持日更了,只能隔日更。

请不要抛弃阿轻~嘤嘤~~可怜兮兮望~~~

☆、及箅礼下

及箅礼后;齐笙便算是真正成年,到了可以说亲的年纪。

家里逐渐有媒人上门;问齐夫人打听两位千金的喜好,打算找个什么样的女婿。也说起京城里门当户对的几家公子,皆是家世清白,仪表堂堂,又踏实肯干。齐夫人只温柔笑着听,封了红包送媒人出门。

这时候齐箫就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仍是玩世不恭的模样,并不见几许羞赧。齐夫人笑骂她脸皮厚,她便反驳道:“又没见着真人,有什么好害羞的?”又提起齐笙;“齐笙都不稀得听,娘以后也别叫我了,说得天花乱坠,没劲得很。”

“笙儿她和你不一样……”齐夫人解释道,被齐箫打断,“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娘的女儿吗?”说到这里不禁嘟起嘴,“我知道,爹看重她,想给她寻一门好亲事。我就不一样了,随便打发出门他还落个清静。”

语气中怨念极深,齐夫人不禁好笑地拉过她,在她脑门上一点:“傻闺女,你爹心里最疼的还不是你?你当成日抛头露面是好事?再糟心不过,天天也不知遇见什么人。”

齐箫不满地跺脚:“才不是!娘瞧瞧,她都结识了什么人?连公主都给她送来及箅礼,我呢?我天天待在家里学女红,学书画,学看账本,一天到晚也见不到人,能一样吗?她心眼那贼多,一准被公主器重,想娶她的人还不多的是?我就只能嫁个老实男人,我不要!”

齐夫人十分好笑,又不知如何劝,寻思着她性子活络,多半说过就忘了,也没往心里去。不料午觉醒来,再叫人时已不见了。

淑女阁,楼上雅室内,齐笙正与吴清婉、卫小雨、赵珮纹几人围成一圈,桌子正中铺着四四方方的一张图纸,正是女子学院的建造图,吴清婉双臂交叠在桌面上,笑吟吟地道:“皇上已经下旨,三月初便开始女子学院的建造,从京中开始,各地方依从,务必要赶在七月底完工,不可耽误八月中旬招收学生。”

几人皆是拍掌欢呼,女子学院一事由几人大力促成,尤其吴清婉为此付出极大的心血,亦是高兴,略带骄傲地看着几人,抓着齐笙的手感叹道:“若非当初阿笙的一句‘我要世人皆崇我、敬我、尊我’,我也不会生出这个志向来。只不过,事情至此只能算是个开头,我们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思考,要争取。希望阿笙、小雨、珮纹继续助我。”

“这是自然!”卫小雨攥攥拳头道。

“公主尽管吩咐!”赵珮纹亦微笑着答。

齐笙也道:“公主的志向远大,我们能跟在公主身边出一份力,实是荣幸之至。”

“阿笙说的是,待我们年老之后,也有脸面在子孙面前缅怀一番。”赵珮纹略带憧憬地道,话音刚落,便被卫小雨打趣起来:“哟哟,还没嫁人呢,已经在想孙女长啥样啦?怎么样?瞧出长得像谁没有?”被赵珮纹伸两只手过去,呵一顿痒。

吴清婉喜欢看两人闹趣,当下也笑着道:“珮纹说得不错,便是我也希望被记入史册,在后人口中评为贤明的公主,而非吃了十几年白饭,只有联姻之用的蛀虫。”

吴清婉是真正有大志向之人,且全不为私心,胸怀大气,令几人很是折服。齐笙偶尔感叹,若当年遇到的不是吴正瑜,是吴清婉该多好。

不过差别并不大,如今不论跟着谁都有她的发挥之地。

只可惜女子学院招收学生门槛极高,非家境殷实不能考入,相当于专为贵女千金而设。这并非吴清婉的初衷,只是皇上不允,目前也只能如此。或许二哥计划成功后,会全力支持呢?吴清婉并不着急。

这时,雅室的门被轻轻敲响:“阿姐,你在里面吗?”

声音是一名年纪不大的少女,礼貌清雅,不像是莽撞之人。几人面面相觑,吴清婉是没有妹妹的,卫小雨与赵珮纹倒是有几个庶妹,只是听声音并不像,便一起摇了摇头。

约摸是寻错了吧,齐笙离门口最近,便起身走到门口,半打开门,刚要说姑娘你找错人了,待看清来人,不禁微睁大眼:“箫儿?”

齐箫今天穿了一身浅黄色的外衫,长发柔顺地拢在肩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一双大眼格外清亮,十分给人好感。一只手自然垂着,一只手仍然保持敲门的姿势,看见齐笙顿时微微一笑:“阿姐。”

“箫儿,你怎么来了?”齐笙扭头往身后几人脸上瞄了一眼,见吴清婉面上并无不快,便让开门口,令齐箫进来,并朝外头吩咐一句:“再搬张椅子进来。”

齐箫进门后,比齐笙高出半个头的颀长身量便显露出来,几人见她穿得极单薄,窈窕曲线显出七分,已然颇具少女的妩媚气息,不禁十分佩服。时至冬末,尚未开春,空气犹寒,便是男子出门也裹棉衣,她倒十分耐寒,面色犹红润,不见丝毫瑟缩。

“阿笙,这是你的妹妹?”卫小雨看着这名大眼少女,先开口道。齐箫五官张扬,眼神清澈,长开后应当是一张艳丽的面孔。卫小雨瞟了赵珮纹一眼,掩嘴笑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珮纹的妹妹。”

说的却是赵珮纹亦是五官艳丽,冷艳动人。只是此话一出,却令齐笙与齐箫都不大自在。齐笙因为是外来户,对此早有认知,并不太往心里去,微微一笑带过。齐箫则想起两人曾经为此大打一架,更令齐五爷狠狠打齐笙一巴掌,逼得齐笙离家出走的事来。愧疚与怨怼并存,到底是个没什么城府的少女,很快露出不自然的神色。

幸好淑女阁的女侍此时推着一张椅子进来,打破这份短暂的不适。齐箫就势坐在齐笙左手边,对面是卫小雨、赵珮纹、吴清婉三位无双美人,羞涩地抿了抿唇,目光在几人面上扫过,待落至吴清婉身上时,露出惊讶又欢欣的情绪:“这位便是开创了女子学院的清婉公主吗?”

吴清婉见她认出自己,倒有些惊讶:“不敢当。我只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还多亏了姐妹们的协助。对了,你怎么认出我是公主来?”

明明卫小雨、赵珮纹比她都不差,而赵珮纹身量高挑,凹凸有致,兼之冷艳迫人,更像公主才是。齐箫有些害羞地垂下眼,表情却有着丝丝得意:“我觉得你最漂亮,就应该是公主啊。”

虽然马屁拍得没有新意,吴清婉还是很高兴:“不愧是阿笙的妹妹,就是有眼力见儿。”

这话若是赵珮纹或者卫小雨来说,非得被另外三人嗤笑不可。但是由吴清婉说出来,便不好驳了她公主的面子,互相挤挤眼,相视而笑。

“箫儿,怎么想来这里了?”齐笙对这样彬彬有礼的齐箫感到奇怪,平素她可不是这样的?

只见齐箫不好意思地看了她一眼,又倾慕地往吴清婉看去,咬了咬唇,有些赧然更多的却是认真:“我也想跟你们一起,做大事!我好佩服公主的气魄,我天天待在家里,想到外面有许多女子在做大事就睡不着觉!公主别嫌弃我,我会骑马,虽然女红并不强,可是我身体棒,公主要跑腿儿尽管找我!”

这就是齐箫想了一晌想出的法子。齐笙以心眼见长,多半吴清婉就看不上她卖弄,反而淳朴一些、憨傻一些兴许就能被看在眼里呢?她要的也不是做大事,只想趁成亲前爽快地玩一把,顺便找一个聪明又俊朗的夫君。身份不必太优秀,毕竟身份背景搁在这里,身份太高的话她嫁过去多半当侍妾。

想到这里不由心中一动,齐笙与她身份相同,难道就想不到这些吗?她成日抛头露面是为了什么?高不成低不就,她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

本朝女子十五岁及箅,十六岁可嫁人为妻,只是朝廷也不做强行要求,故而许多富贵人家的女儿留到十七八岁不嫁人也是寻常。譬如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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