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女子十五岁及箅,十六岁可嫁人为妻,只是朝廷也不做强行要求,故而许多富贵人家的女儿留到十七八岁不嫁人也是寻常。譬如卫小雨、赵珮纹均有十七,而吴清婉亦是这般年纪依然未被指婚。
看着齐箫这个刚刚十五岁的小丫头,几人只当是一位不晓事的妹妹,十分温柔地道:“箫儿这么漂亮的姑娘,我可舍不得让你跑腿儿呀。”
齐箫低下头,绞着手指,脸上露出几许伤心之色:“为何阿姐可以,我却不可以?”十分低落,好似被屈待了。齐笙与她共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三年,有些猜出她来此的意图,总归要给齐五爷面子,不好太给她难堪,与吴清婉对视一眼,对她道:“若你想玩,我们带你看一看也是无妨。”
齐箫顿时抬起头,一双大眼亮晶晶地十分喜人:“那太好了!谢谢公主!谢谢两位姐姐!”
而后五人便一齐往女子学院的建址走去。因齐箫活泼灵动,说话有趣儿,吴清婉倒十分喜欢她,一路上便在齐箫叽叽喳喳的声音中渡过。
女子学院选址在京西一角,原本是居民区与商业区的混合地,因要建造女子学院不得不令居民与商户搬迁。五人来到时,正看见几名官差与拿着封条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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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艳事
即便是京城里亦不尽然都是家境殷实的富户。被官差撵出来的人家有不少都穿着打补丁的衣裳;身上挂着几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旧色包袱,男人推着一辆破旧的单轮木板车运着家当哐当哐当在前面走;女人领着孩子跟在后面。小孩子用打着三四个补丁的袖子一面抹着鼻涕一面频频扭头,被女人用力扳过来,低声警告不许再看。
吴清婉没想到会遇见这样一幕场景,另外几人也有点呆。
如今已是二月中旬,若依照皇上的旨意三月初开建女子学院,现在才急着撵人腾地方有些迫了。天子脚下;难道还有欺凌百姓之事?吴清婉不信,几人都不信。
齐笙便走上前去,客气地问道:“这位夫人,同您打听个人。”
女人看了她一眼;见她打扮齐整,身上穿的虽非极好的布料,亦非寻常人家的闺女,便不十分戒备:“当不起姑娘一声夫人。不知姑娘要寻什么人?早先住这片的人家多半都已经搬走了,姑娘或可问一问官差,他们那里或许有备案。”
齐笙略迟疑了下,又道:“我找一位叔父,他住在这里许多年。方才我去看,院门已经被封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女人闻言,面上有些不喜:“都搬走了。听说是朝廷要建女子学院,选中这块地界,咱们只能搬了。”
声音里有着掩不去的畏惧,故而话语囫囵,见齐笙面露讶色,似乎觉得失言,忙补了句:“其实朝廷已经很关照咱们了,本来说年前就当搬走的,因今年雪下得大,比往年都冷,便推延到这时。”
眼角望了不远处仍在指挥贴封条的官差,不愿多谈,牵上孩子撵自己男人去了。被她牵着的小男孩大约四五岁,踉跄地跟着跑,一边咕哝着道:“等西西长大了也上学。”女人低声斥道:“上什么学?上得起么?”
吴清婉本来就不很好看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
卫小雨和赵珮纹与她一起,站在不远处,都听到女人最后一句呵斥的话,面上皆有些尴尬。还是赵珮纹道:“万事开头难,咱们女子自古便立行艰难,从来无权无势无地位,非一朝一夕可改。而当今圣上英明,既然准我们办女子学院,相信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吴清婉交握的身前的双手用力捏了捏,目光坚定:“嗯!”
齐箫跟在身后,咕哝一句:念书?有什么好念的?幸而只是在心里想想,没令吴清婉等人听到。心中嘀咕完,刚一抬头,恰逢齐笙一个眼神扫过来,不知为何竟觉得心虚,缩缩脖子,冲她扮了个鬼脸。
几人便掉头往回走。
走至半途,迎面瞧见几个熟悉的面孔,高大得超乎常人的卫金山,一身华丽锦衣的赵伟达,粉面桃腮的桃花眼少年吴正明,以及一身白衣气质洒脱的贵公子季延陵。赵伟达笑得前仰后合,极没有形象。吴正明坐在卫金山肩头,撇着嘴看着傻子一样的赵伟达,直拿脚踢他的肩膀。卫金山露着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笑得爽朗健气。
四人中唯一正常的只有季延陵了,白衣乌发,步伐洒脱,极惹人注目。
齐箫自看到季延陵的那一刻,便觉得整颗心似乎不是自己的,砰砰,砰砰,像要跳出胸口。
几人不知在说些什么,笑得前仰后合,愈发过分。赵伟达笑得眼睛几乎睁不开,被吴正明一脚踢在颈后,一个踉跄险些栽到地上。这样都不生气,只回头没什么气势地瞪了吴正明一眼,继续前仰后合地哈哈大笑。
吴清婉几人顿时被引起兴趣,迎面走上前,问吴正明道:“小五,你们在笑什么?”
吴正明看到她,顿时闭上嘴。卫金山也不笑了。至于季延陵本来就笑得淡雅,风流的双目扫来,看不出异样。唯独赵伟达依然捧着肚子前仰后合:“……啊哈哈,笑死我了……啊哈哈哈,叫他狂……啊哈哈哈……”
他向来后知后觉,良久,才注意到吴清婉等人的到来,嘎地止住笑声。尴尬地挠挠头,有些羞恼地冲卫金山道:“怎么不叫我?”
卫金山撇开头,这还用叫么?
赵伟达讪讪一笑,转身对吴清婉作了个揖,因是在街上,倒没有正经行礼。抬起头,注意到齐笙也在,不自觉地挺胸抬头,干咳几声,挤出一张过分灿烂的笑脸:“我们刚自小公子的才子楼出来,楼里的茶依然很好,点心也依然很好,我们下次还去,嗯!”
齐笙莞尔,点点头:“多谢美赞。”
话音刚落,只觉身旁香风一闪,却是卫小雨与赵珮纹飞快从身边擦过,一人掐住卫金山的胳膊,一人扭住赵伟达的耳朵。
卫小雨:“你们刚才在笑什么?快说!”
赵珮纹:“老实交代!”
卫金山皮糙肉厚,只眉头抽了抽,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笑道:“不是哥不说,这话你们女孩儿听了不好。”
另一边,赵伟达养得一身细皮嫩肉,被赵珮纹用力一掐,顿时顾不得形象地嗷嗷叫起来:“我说我说!是江心远那个家伙刚养好伤就去喝——呜呜!呜!”
却是翩翩公子季延陵走过来,一把捂住他的嘴,对吴清婉淡雅一笑:“伟达口无遮拦,冲撞了公主,还请公主恕罪。”
一边说着,转头啪的一下扇在赵伟达的后脑门上,顿时拍得赵伟达一个瑟缩,噤声不敢再言。
吴清婉面上的笑意淡了下来,四人中任谁她都好唬喝,唯独对季延陵不能。因为他是太子妃季嫣然的亲哥哥,太子殿下的大舅哥。神情淡淡地略一点头:“是清婉鲁莽,打扰几位,就此别过。”
卫小雨有些讪讪,恼怒地在卫金山胳膊上狠掐一记,才随在吴清婉身后离去。赵珮纹则对赵伟达一个眼刀杀过去,赵伟达刚刚挺直的脊梁顿时塌下来,眼珠一转,双手围住嘴巴,偷偷对她做了个口型。
走出很远,卫小雨才搀着吴清婉的一只手臂,拍胸脯保证道:“公主放心,回家我就问我哥哥,他敢不告诉我!”
赵珮纹挤开齐笙,搀住吴清婉的另一只手臂,隐蔽地对齐笙使了个眼色,而后附和卫小雨道:“我二哥一向最听我的,晚上让他讲给我,明天再来跟小雨一对,看看谁讲的更好?”
吴清婉本来想说‘江心远那个家伙的事谁爱听?’,然而卫小雨与赵珮纹说得真诚,脸上便又浮现出笑意:“嗯,那就说定了。”
收到赵珮纹的示意后,齐笙渐渐落后两步,与齐箫并肩走着。见齐箫低着头,心不在焉地盯着脚尖,一脸恍惚的样子,碰碰她的手臂:“箫儿?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齐箫被她一碰顿时回神,急切地摇头,掩饰的太过,更加令人生疑。不待齐笙再问出来,自己反倒先没忍住,凑到齐笙耳边悄悄问道:“刚才那几位公子都是谁啊?”
“都是些身份不凡的贵公子。”齐笙答道,见她眼里闪着好奇,眼珠不停乱转,显然在想些小心思。心下好笑,劝她道:“你无需知道他们都是谁,只知道他们招惹不得便可。”
齐箫便有些不高兴,一甩袖子:“我就知道你忌着我。有什么好玩的都不带上我,认识的朋友也不介绍给我。”说完快走两步,跑上前讨好吴清婉去了。
待到第二日,众人皆晓得赵伟达等人昨日在笑什么。说来也是江心远倒霉,刚养好伤,便约了友人到花楼喝花酒。本是件风雅事儿,偏偏去的是一家新开的花楼,楼里的几位姑娘不认得他,见他长得俊便一窝蜂地围在他身边。
且先说明一点,江心远虽常喝花酒,却也只是喝喝酒而已,旁的从不屑做的。
与他一起来的几位友人很快搂了中意的姑娘到雅间办事,留他一个人边喝酒边等。不料围着他的几位姑娘见他实在生得俊,人又不难伺候,咬咬牙狠狠心,趁他不备在他酒里下了药。江心远当时便被放倒,被姑娘们拖进厢房。
幸而几位姑娘为谁先上的问题而闹将起来,吵到他的几位友人,这才得救。被一瓢凉水泼醒后,满头满脸的胭脂唇印,气得险些砸了花楼。然而那家鸨母却有些本事,不知怎样劝得他,竟愿意息事宁人,吃了哑巴亏。
赵伟达几人正是为此发笑。
齐箫托着下巴,十分不屑地道:“这位江公子可真是假惺惺,他又没吃亏,发得甚么火?”
“说得甚是。”卫小雨赞同地道,她一向不喜江心远,听见齐箫埋汰,不由得对齐箫亲近起来。
赵珮纹心中亦很不屑,只是面上却不显露,反倒有些肃容:“小姑娘家莫讨论这些污耳朵的事。”
卫小雨吐吐舌头,不再谈论,齐箫也随着噤声,只是对赵珮纹的严肃有些不以为然。
齐笙正坐在吴清婉旁边,与她一起商讨女子学院请何等教授师傅之事。听到此处,心中一动。
江心远啊江心远,她心里率先想起的是初见时他一身紫衣,傲然骄纵的模样。紧接着是他被打了板子,无奈趴在床上时认真严谨的模样。对于他遇到的这桩艳事,心里不知什么滋味儿。有反感有出气,到最后反倒是好笑居多。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是平安夜哈,应该说平安夜快乐才对~(≧▽≦)/~阿轻向来只记得五一、十一这种熟悉上口的节日,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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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之约
春来雪融。
晴蓝的天空之上坐落着如山的云;微风徐徐拂过,带去青草破土而出的芬芳。
三月中旬;女子学院的建设已上日程,招收学生及教授师傅的选派业已完善,只等八月到来。才子楼因季延陵、赵伟达甚至吴正明的频繁到来变得愈发红火,而淑女阁也因吴清婉、赵珮纹的频频露面引得许多千金贵女前往。
正当齐笙忙得脚不沾地时,吴清婉来了。
两人不过十数日未见,算不得久;见到对方之后,却双双露出讶色:“公主,您这是……”
吴清婉亦讶异地上下打量她,有些欣慰;有些落寞:“阿笙越发出落得好了。”
一冬过去,齐笙拔高许多,兴许到了合适的年纪,青涩的眉眼逐渐长开,虽然仍做男子打扮,身材却透着少女独有的矜持的玲珑有致。沉静不笑时如初融的冰川,待稍稍展颜又犹如春蕊吐芬,算不得绝色美人,一身独特的气质竟叫人移不开眼。
反观吴清婉则有些不妥,肤色暗淡,眼神晦涩,略浓的妆容掩不住眼底的一片乌青。齐笙大吃一惊,她贵为公主,身居深宫,当今圣上的眼皮子底下,难道会被薄待了?便拉着她坐下,关切地问道:“公主这是怎么了?”
吴清婉抿抿唇,露出一抹艰涩的笑容:“我要被指婚了。”
“怎如此突然?”齐笙愕然地道,当初提出女子学院一事之时,皇帝不是答应过不强迫她成婚?
吴清婉摇摇头,垂下眼轻哼一声:“还不是因为那人?在山上念了一冬的佛,回宫便拿我开刀。她终是忍不住了。”
说的却是林贵妃,太子吴正廉与三皇子吴正贤的生母,自孟皇后逝后在宫中权势最大的女人。
吴清婉的血脉高贵,哪怕当面对林贵妃如此说道亦没什么大不了,齐笙却不敢嚼舌。想了想,只问道:“驸马的名额已定下了吗?”
“还没有。”吴清婉交握在膝上的双手扭着帕子,有些咬牙切齿,语气中却透着一丝难掩的惶然:“我千求百求,只求得十日的时间。要在这十日之内选出父皇满意的驸马,否则便由他与那人为我指婚。”
齐笙默然,早就听说这位林贵妃手段不凡,不想竟厉害至此。才几日的工夫,便说服皇上为吴清婉择驸马。
其实林贵妃的理由很简单,公主已经芳龄十七,再不定下岂非成了老姑娘?虽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可不也怕好男儿都已经成家?到时吴清婉该怎么办?抢人家的相公?皇室丢不起这个脸。
于是皇帝就这样被说服了,只是仍记得曾承诺过吴清婉,不对她的婚事过多干涉。否则驸马的名额已经被他,或者说林贵妃定下了。
即便这样,吴清婉也轻松不起来。区区十日,叫她到哪里找一个男人,包容她,爱护她,一心一意待她,双方有聊得来的话题?最重要的是,她心中执着的追求,他肯给予支持吗?
林贵妃没安好心是肯定的,若不能在十天之内寻到合适的人选,只怕要落个任由摆布的下场。吴清婉松开帕子,忽地抓住齐笙的手:“阿笙,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齐笙被她希冀的目光盯着,顿时压力倍增。
世间许多求不得,两情相悦便是其中之一。对吴清婉这种身份与见识的女子来讲,寻到一位真心爱慕的男人最是不易。
齐笙回想自己见过的各方面都不差的公子,江心远,赵伟达,卫金山,季延陵等,不论身份地位还是相貌才情,在京中都算得上拔尖。其中江心远性情倨傲,相处起来有些吃力。赵伟达爱装傻,装久了已然变成了真傻。卫金山倒是不错,看似粗憨实则心细。季延陵更是翩翩佳公子,只是不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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