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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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坠-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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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腔之中,一颗心砰砰跳动,上天垂怜,竟叫她找到他了!

齐笙咬着唇,双手垂在袖中,紧紧握成拳头,稍稍压下激动的情绪,转头斜睨着他:“你又是怎样漂到这里来的?我听……齐五说,你把自己封在一口水晶棺中,流放到大海中来了?”

“嗯。”吴正瑜神情不变,依然淡淡地看着她。

齐笙看惯了他冷冰冰的样子,倒不觉得奇怪,忍不住好奇地问:“齐五说你中了剧毒,才把自己封在水晶棺中,是真的吗?”

吴正瑜略略挑眉:“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齐笙有些惭愧地低下头,“我,我从没问过你,只见你瘦得厉害,可是总不愿相信你是中了毒。后来你跟我说只有两年寿命,我也不信……”说到此处,默默攥紧袖口,抬头看了他一眼,“我不是故意不告而别,一走便是三年。一年前我本想回去看你,可行至半途遇到海盗,四伯受了重伤,受不得颠簸,回程便耽搁下来。”

齐笙抬起头,咬着唇踟蹰地看着他,见他面色淡淡,没有分毫动容,忽觉心下发紧,眼眶一热,视线模糊起来:“上岸后,我立时打探你的消息,听说你死了,我一点儿也不信。后来我爹给我一封信,说是你交给我的,我打开一看……只恨不得……”

泪水模糊了视线,齐笙沉浸在难过的情绪中,竟没看到吴正瑜目光微动,自始至终冷漠如冰:“你这样聪敏的人,怎么能死了呢?我看到信,仍然不肯相信,立即返身入海,遇到风浪也不躲,只想寻到你的冰棺。所幸上天垂怜,竟真叫我找到你——”

“信呢?”齐笙低低地哽咽,泪水大颗大颗地落下来,正在悔恨歉疚,忽然被吴正瑜打断,猛然抬起头,只见吴正瑜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白皙的手掌摊在她面前,愣愣地看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哦,哦,在这里。”

齐笙掏出信来,并不展开,放在吴正瑜手心里。离得近了,隔着朦胧的视线,她看清吴正瑜冷淡的神色,不由懊恼,眨眼间又失落下来,擦擦眼泪,巴巴地看着他。

却说吴正瑜接过信,左手撑开,右手食指隔空描摹,而后收起,贴身放入怀中。齐笙见了,不由扑上去道:“喂!你怎么……”

蓦地吴正瑜退后一步,使她扑了个空:“你还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淡淡的神色,令齐笙有些尴尬,收回手,背在身后,十指互绞:“你,你何时落到这岛上的?”咬了咬唇,又问道:“你当真要同索丽娜成亲?”

吴正瑜语气平静地答道:“半年多前,我漂流到这里。那女人是个疯子,我不喜她,只是我只身一人,又能去哪里?”说到后面,语气有些晦暗,齐笙听得心痛,忙道:“是我不好,害得你流落到海上,你放心罢,现在岸边便有一艘大船,我跟四伯马上带你离开!”

吴正瑜道:“今晚只怕不成了,那疯女人最喜欢漂亮少年,你们一行人中有几人长得不错,定然落入她眼中,已经派人把你们的船锁上了。若要走,只能等到明天。”

“什么?”齐笙皱眉,想起一事,立时怒道:“莫非他们看中你的美貌,故意不放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我且要瞧瞧,我们乃大乌朝子民,其中更有你这位——他们竟敢强留不放,当真活腻了!”

吴正瑜眼珠微动,只道:“那疯女人玩弄了不知多少美貌少年,但凡路过的船只无不被她欺侮,莫说我们这些人,只怕大乌朝的皇帝陛下来了,她也不肯放过。”

“放肆!”齐笙闻言大怒,“陛下若知道你在,只怕派兵打沉这座小岛也不解恨!”

吴正瑜避过她汹汹怒色,别过头,轻声叹了口气:“陛下还记得我么?”

“你怎会这般想?”齐笙惊愕地道,“你是清婉最敬爱的兄长,莫说是你把皇位传与她,她这个人最是重情义,若知你在这里,无论如何要接你回去!”

吴正瑜闻言,不动声色地走到窗前,双手负在身后,背对着齐笙,良久方道:“眼下最迫切之事,是离开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哎,牡丹花的照片放微博上了,真的很漂亮,大朵的花比阿轻的脸还大,果然对得起“国色天香”四个字。因不少妹纸都是手机,比较耗费流量,阿轻就不贴图了,微博地址如下:

//photo。weibo。/1900150773/wbphotos/large/photo_id/3568004606413300?refer=weibofeedv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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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失忆了

暮色沉沉;潮水涌来,一浪一浪拍打着海岸。

如墨的天幕之上;月亮被层层云团遮蔽,稀落的星子遍洒,投下淅淅零零的光。暗寂的夜色被密密燃烧的火光撑起,岛上灯火通明,笑闹声高一阵低一阵,从岛中央传来。

停靠在岸边的一艘乌木大船缓缓收起白帆;随着海浪逐渐隐没在无边的夜色里,竟无一人发觉。

夜幕渐渐沉寂,欢庆的人们抵不住醉意,纷纷道别而回。也有细心之人指着灯火通明的喜房;哈哈大笑:“新娘子可等不及,还不到时辰,便一去不回了!”

“是啊,抛下我们在这里喝酒,自己倒享乐去了!”

又有人道:“新郎官那般容貌,换了谁也等不及哟!”

“走走走,闹洞房去!”不知谁大喊一声,提着酒坛摇摇晃晃地朝喜房去了,众人闻言,不论已经醉倒的还是要醉未醉的全都提着酒坛紧跟在后。

“砰砰砰!”打头之人捶着房门,大喊道:“闹洞房了!”

等了半晌,不见有人来开,不由回头跟其他人嘘道:“怎么不来开门?竟连回应声也没有?嗳,我再仔细听听,难道他们正在……”

众人都是过来人,闻言想到一处,纷纷哄笑吹起口哨来。有脑筋灵活的便挤到窗子下,粗糙的指尖沾了唾沫,往薄透的窗纱捅去。其他人有学有样,纷纷挤到窗子根,猫腰眯眼往里瞧。

看清喜房内的情形,笑闹声蓦地一顿,不知是谁先惊呼一声:“公主!”

透过细小的纱窗孔往里看去,只见鲜艳的喜被上,索丽娜只着单衣,仰面而躺,胸口插着一把锋利的匕首,鲜红的血染透了上身。

“公主!”众人齐呼,猛地推门而入,来到索丽娜跟前,看清她此时的模样,只感到头目森然。

索丽娜美丽的脸庞因失血而变得苍白,从口中溢出的血沫子顺着腮边落入颈中,双目圆睁,森厉可怖,似在诉说她的死不瞑目。

望着这一幕,醉酒的众人全都清醒过来,不知谁先高喊一声:“定是他们劫走了新郎官,杀了公主!”

否则,为何喜房之中只有索丽娜一个人?

很快众人搜遍岛上,一切均安,唯独不见齐笙一行与吴正瑜的身影,而停靠在岸边的乌木大船也不见了。此时酋长也惊动了,看着惨死的爱女,勃然大怒:“追!”

可是,夜色深深,海水沉沉,乌木大船与暗寂的夜色融为一体,从何处追起?

乌木大船收了白帆,挂上备用的暗色帆布,乘着海风,哗啦啦地破浪前行,渐渐驶离小岛。船上没有一丝声响,老船员各就各位,小九等孩子们也各自寻了舒适的地方去待,许四爷不见踪迹,唯独齐笙与吴正瑜站在甲板上,沉默对峙。

“你为何杀她?”良久,齐笙率先打破沉默。

吴正瑜不答,只淡淡地道:“你拉住我,便是问这个?”

为了躲避追踪,船上没有点起灯火,天幕之上星月俱隐,光线十分黯淡,齐笙站在吴正瑜对面,竟看不清他的神情。听着他冷漠的声音,只觉得陌生:“她不过是个霸道的女孩子,那岛上的风俗便是如此,她说娶你,实算不得大恶,你若气恼,只教训她一顿便是,为何害她性命?”

吴正瑜面容高华,毫无怜惜,冰冷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峭寒,仿佛不屑解释般漠然地转身,竟进舱去了!

齐笙留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视线,只觉胸口紧痛,仿佛有一只手握住心脏,狠狠攥住!

接下来几日,齐笙并没有同吴正瑜说话,小九等孩子们虽然渐渐从那日的阴影中恢复活泼,然而对新加入的吴正瑜只是远远看着,并不上前与他攀谈。

齐笙知道,她虽然没有对他们说起吴正瑜杀了索丽娜的事,但那晚吴正瑜上船时身上溅着的蓬蓬血迹瞒不了从小看惯冷暖,心思剔透的孩子们。他们怕他,自然难以生出亲近。

这一日,晨风徐徐,日头还未升起,齐笙已经起身。从舱中走出来,漫步走上甲板,站在船头,遥望远方被染得瑰丽灿烂的云霞,静静等待日出。

忽然,脑后被一粒圆圆的硬物砸了一下,齐笙吃痛,扭头一看,只见小九像一只猴子似的盘在桅杆上,笑吟吟地剥着花生米。见她望过来,挤眉弄眼地道:“兀那小娘子,见到九爷还不快行礼?”

齐笙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指了指天上道:“你就大舌头吧,小心待会儿被老鹰抓了去喂崽子!”

小九把花生米扔进嘴里,嘎嘣一嚼,仰头去看,果然见两只大鹰在空中盘旋。他浑不在意,只嬉笑道:“我这么瘦,它才没那么没眼力劲儿,要抓也抓小八那样的胖墩。”不料话刚说完,忽觉额上一凉,一股臭味霎时传入鼻尖,伸手一摸,嗷嗷叫起来:“他娘的居然敢在九爷头上拉屎!”

齐笙早笑得不行,见小九张牙舞爪之间,两腿没有盘紧,竟滋溜儿从桅杆上滑下来,不由唬了一跳,赶忙跑过去接住他:“哪里就是拉屎,分明是见九爷威武,赶着上贡来着!”

这会儿阿八跟其他几个孩子也听到声响,闻言纷纷哄笑,直把小九气得跺脚:“你们欺负人!”抹抹额头,愈发臭不可闻,正嫌弃间,突然天空中那老鹰专与他过不去似的,居然又拉下一坨!

这回正正落在小九的鼻尖上,小九气得要死,却不敢说话,抬起袖子抹去,直蹭得满袖粪便。齐笙等人不仅不安慰,反倒笑得打跌,一个一个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刺激得小九嗷嗷大叫,跑到船身侧面一个翻身跳下去了。

“九爷,你可别想不开呀!”齐笙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跑到小九跳下去的地方,低头往下看,只见小九拼了命地扑腾,忙叫阿大传话船开得慢些,又叫阿八拿了绳子在一旁候着。待小九扑腾够了,便放下绳子,提他上来。

小九无缘无故吃了大亏,恨得要命,大大的眼睛瞪着天空,欺负过他的老鹰兀自在高空盘旋,隐隐传来嘹亮的鹰啼声:“早晚有一天九爷拔了你们的毛,下锅煮肉吃!”

春日里并不冷,小九换了衣裳,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跑到齐笙跟前,不依不饶地与她混闹。齐笙虽被他搅得没看成日出,却得了一场更好看的大戏,心里头很带劲,便也不撵他,笑吟吟地同他插科打诨起来。

忽然,小九的目光落到不远处的一袭白影上,捅了捅齐笙的胳膊,压低声音道:“嗳,那是什么人?架子大得很,你怎么认识他了?”

齐笙闻言,抬头看了那抹白影一眼,淡淡一笑,只道:“不必理他。”

小九见她不肯多说,甚感无趣,摸摸鼻子起身走了。

齐笙倚着船舷,看着吴正瑜负手站立的身影,海风将他的衣角吹起,袖子上鲜红的血迹已经干涸,变成皱巴巴的褐色。

“跟我来。”齐笙走到他跟前,淡淡地对他说道。

吴正瑜瞥了她一眼,没有吭声,脚下却跟紧她,走下船舱来到她的房间门口,并不进入,只在门口等待。片刻后,齐笙拿着一叠衣服走出来,递给他道:“这是我的衣裳,你穿着可能小一些,你若觉得难为情便待在舱里不要出来,我把这身洗干净你再换回来。”

“谢谢。”吴正瑜没有拒绝,接过衣服回房换了。

再走出来时,齐笙看着他的模样,扑哧笑了:“嗯,还好,还好。”

嘴上说着,心里头早已笑翻,因为吴正瑜比她高一个头,此时穿着她的衣裳,袖子也短,裤子也短,紧绷绷地裹在身上,简直糟糕透顶。

齐笙原本打算拿了许四爷的衣裳给他穿,不过吴正瑜近日装模作样得厉害,她忍不住倒要看看,穿着这样一身衣裳,他还如何冷淡傲气?

果不其然,吴正瑜虽然仍旧一副淡淡的模样,心下却不自在得很。齐笙知他甚深,晓得他爱面子不肯露出来,微眯起眼,盯着他露出来的一大截手臂,掐在一处的右手拇指与食指,嘴角微翘,故作不知地接过他换下的污衣,扬了扬道:“我去给你洗了。”

本是件寻常小事,孰料小九见到,却大惊小怪地叫起来:“哎哟哎哟,不得了,齐公子也会亲自洗衣服吗?”

倒不能怪他,实在是齐笙懒得很,除却贴身小衣之外,其他都交给小九,或威逼或利诱,每每迫得小九嗷嗷叫唤,恨得牙根痒。此时见了,顿时大呼小叫个不停:“齐公子洗衣裳?今儿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齐笙白了他一眼,只道:“你那胆子便如花生米一般小,给你敢洗吗?”

抖抖衣裳,露出衣袖与胸前的几处褐色斑点,小九见状,顿时哑了。齐笙见他踟蹰,眼珠一转,招手叫他过来:“吴公子不是坏人,只是性子冷淡,不善言谈,你们无事时多与他说一说话……”

过了几日,果然小九与吴正瑜熟悉起来。

小九是个怪脾气,就喜欢新鲜人物,船上的人都被他捉弄个遍,早烦他不行。船上包括许四爷在内都是些粗人,说话直白,行事率直,倘若嘴上斗不过便下手狠揍,小九也腻味。恰逢吴正瑜这个一天到晚说不到几句话的人来到船上,早就想招惹一番,得到齐笙的请求,顿时跃跃欲试起来。

一日后,竟跟齐笙说:“吴公子果然是个妙人!”

两日后,直道:“吴公子真乃博学之士!”

三日后,嗷嗷叫唤:“吴公子武功太好,我要拜他为师!”

话里话外,无不透着对吴正瑜的敬奉,齐笙不由诧异,原以打算使小九与他交恶,惹得他破功,如今看来,结果却是小九被他吃定了吗?怀着疑惑,循着声音来到小九与吴正瑜的不远处,躲在舱板后面,静听两人说话:

“……你问上一个皇帝的名字?这我不知道……他在皇位上坐了有一年吗?然后竟退位给他妹妹了……现在的皇帝厉害呢,虽然是个女人倒叫满朝文武都听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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