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我从来都没想到他还会再迁回来,还同花笙侍郎一起。”
“我那时十四,正是贪玩的时候。偷溜出家门,不慎遇到人贩子,是花笙侍郎救的我。”白柊道着,“……半年之前就有了心悸吧,所以在听说他要走的时候,我在雨花会上,当着全县人的面前问,问他愿不愿意…娶我,带着我一起离开。”
好大的胆子!齐昭月听着愣神,半响只吐露了一句话,“勇气可嘉。”
“公主说笑了。”白柊摇头,“云梦的风气,可能不受约束了些。而我家就我一个女儿,自幼娇惯,所以才没有那么多忌惮。这事若是拿到京城说,怕是伤风败俗的。”
“你既然都肯为花笙如此作为了。”齐昭月疑惑道,“又怎会嫁给西门清图?”
听到这话,白柊望着听雨轩外的过桥,很似是那日的风景和煦。其实在雨花会之前,她就问过花笙能不能留下来,或者,带着她一起去游历。
可留不住他。
他一直笑的温和,连婉拒都是。
她从来都没有见过,有谁能将笑一直挂在脸上。所以她才会在雨花会上,念着郎情妾意的词,说要嫁给他。
雨花会一事她极为大胆,都豁出去了。可事后,换的来的依旧是他的推辞,“花某实在配不上姑娘的才情。姑娘这般洒脱之人,也应当跟着良人安渡一生,而花某却从来都是不喜归家。”
“你总这样敷衍我,哪有男子不成家的?”她见他笑着的样子,似乎不曾正经。
“花某与姑娘是不可能的。”他依旧是这样的话。
“你若是真想同我说个明白,心意已绝。就此,不想我和你有太多的纠缠,就请你真真正正,拿出能拒绝我的理由!”初生牛犊不怕虎,她那时候,偏偏就有那个脸皮子,“若你拒绝不了我,那为什么我们不能试试?我白柊虽然不是什么名满天下的闺秀,可自认还是个女儿家。你未娶,我未嫁,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他的步子顿住了,她缠了他两个月,一直都很认真。他的态度却一直都吊儿郎当,拒绝都说的含糊。他要是真的对她无意,总要能给她个理由,让她罢休。
后来她罢休了,却也后悔,自己曾这样去追问过。
“姑娘可有听说过,京都的西陵?”他侧眸的眼里,沉浸出笑意,一如既往的恣肆。
西陵么……她想了想,“说书先生说,京都葬陵,分五行之势安魂。东陵葬的都是烈骨英豪,而西陵…这地方,有点偏?”
“西陵左手边三百二十七步,每步五寸,不多不少有座坟。里面睡着一个人,他若是同意我娶亲。明日,我府上的花轿就吹鼓过巷,迎姑娘进门。”
她那个时候,根本就不懂,“这个人对你有那么重要么?!”
“我想…他大概是不介意我娶谁,只是他若不送贺礼过来,我还当真不好娶。”
作者有话要说:唔。。。忘了谢谢竹子和姑娘的地雷,爱你们~~~
☆、第83章 心底
“西陵…我来京的时候;就去过。”白柊的眼尖泛起泪水,哽咽着:“三百二十七步,每步五寸,一步不多,一步不少。”
“我根本,就没有办法不去想;他到底将这条路走了多少次,才能将步子细数在心底,如此巨细。”
齐昭月哑然,就看白柊拿起绢丝帕子,轻拭着眼角边,歉意道:“…让公主见笑了,近来因着身子的缘故,多愁善感些。”
齐昭月微微回神的摇头,示意着不介意。就道:“可丞相府的会宴上;你同西门清图一起,私底下见过花笙。你问他的问题;却是,为什么死的是陈时雨,而不是他?…这又是何解?花笙若和陈时雨是世仇,非死即伤,似乎也很是正常。”
“花笙侍郎早年的性格,不是那般的好。”白柊听着齐昭月的话一怔,才简略的道:“我原本想问花笙侍郎的,是昔年迁移,乃他挑起的事情。为何出事的是陈时雨,他却半分差错都没有。依旧我行我素,看似潇洒。”
“因为如此,我对花笙侍郎当年拒绝的话,是有几分疑惑的。可反过来想想,若不是至情至性,他不会同我说出这番话。”
“可你问他的话,却是像你巴不得花笙同陈时雨,一起死了似的。”齐昭月挑眉。
说起这事,白柊回想了一番,不好意思的道,“可能是我怀孕,快三个月了。胡思乱想起来,所想所问,同旁人理解的会有很大的偏差……”
“你怀孕…三个月了?!”齐昭月惊讶的望着白柊。
“嗯,还有八天,就差不多三个月了。”白柊点头,齐昭月问道,“所以在丞相府的宴会上,你知晓西门清图不喜梅子,却没办法帮他饮酒?”
“那杯酒,我看着就有几分无奈。清图刚回京,是宴席上的同僚敬酒,不好拒绝。而我有身孕,寻思半天,还是没有接过那杯酒。虽然梅子闻上去很爽口,可我怀孕的时候,本就身子不好,酒是丝毫碰不得。”白柊道,“小姑接了过去,我放心下来,可也不知道那杯酒有毒……”
“先不说西门清荷。”齐昭月回神,才道,“你若是强撑着,接过去饮下,那就是一尸两命!”
西门清图听完这翻话,呆滞住了。而众人看西门清图的表情,默然寂静。公孙正名更是暗叹着,不是吧,妻子怀孕都三个月了,做丈夫的还不知道?
“你怀孕的事情,西门清图知道么?”齐昭月犹豫的问着。
白柊摇头,“我自己都是快入京的时候,才发现的。三月之前,月事有些不调,我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怀孕初期,我不像旁人常常呕吐晕厥,只是很惧寒。”
“那时候随着清图一起四处游玩,本就不在云梦。”白柊道,“他也只当我贪玩受了凉,本想着一起看大夫的,京中再震的消息,却突然传的沸沸扬扬,之后又是公主和江公子的大婚。我们随即返回云梦,便收到了回京的消息。”
“那时候我并未看大夫,只抓了副补身的方子,寻思着吃吃也就没事。可闻着药味,就吐了。之后看私底下看大夫,才知晓有孕两个月了。”
“两个月…你们都还没有动身来京都。”齐昭月诧异道:“难道西门清图,就没问过你什么…或是说,发现什么不一样?”
“因为在游玩的时候,我身子就不适,他也叮嘱我好好注重。可清图远离京都,都四五年有余。西门本家对他不管不问,此时返京,他处事繁忙劳累。我不想因为我怀孕的事情,烦扰添事…所以就没告诉他。”白柊道,“想着,等过一阵子,事情安定下来,再同他说。”
齐昭月看了看白柊的小腹,“快三个月了,倒是没怎么看出来……”
“胎儿要四月才显形,现在还早。”白柊抚着自己的下腹,笑的柔和。
“你怀孕三月,西门清图半点都没看出来…他没碰过你?”齐昭月想了想,这夫妻两人既是相爱,关系不会冷成如此吧。
白柊面色一红,低语着,“因为返京之前身子就不适,之后舟车劳顿,在外人眼里看上去都是水土不服。所以也没有……”
“而且花笙侍郎,返京都参政两年了。我当年在云梦的追花笙的事情,他是看在眼里的。”白柊转着话题道,“所以我信他娶我,是真心有意。实际上,我们成婚,也并没有四五年之多。”
“花笙侍郎走后半年,我也及笄。父母担忧我的婚事,可自雨花会的事情,家中总觉得云梦前来求娶的男子,没有真心待我的良人。家里不放心我出嫁,自然我也不想嫁。耽搁了一年,家里人也急了,想着法子让我见那些公子哥。我定是,搬着梯子都要逃家。”
“有一次逃的时候,清图刚好在墙外。我惊的一个踉跄,还好是他手快……”白柊追忆道,“我认识他这么久,头一回和他挨得那么近。”
“你就这样……欢喜上他了?”照着岁数,齐昭月算算,自己该是比白柊小四五岁,但心里上么,可能要大个两三岁……
可白柊,好像每每都对救过自己的人,嗯…情有独钟?
“不是。”白柊低头笑笑,侧盼道:“他当时就问我,花笙侍郎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好,让我耽搁了一两年。该是出嫁的年纪,连人都不见…就有那么讨厌他么。”
“我那时候才知道,家里人让我见的人是他。”白柊道,“虽然怎么都想不清楚,为什么他会上我家提亲。后来他更是频频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家里人见我没反抗。就在两月后,订下我们的婚事。说起来,我们成婚至今,才两年多。”
“好像没有说到点子上。”齐昭月道,“问的可是为什么会欢喜上他,既然你当初追花笙,如此大胆,怕是很难忘?一年的时间,就答应嫁给西门清图……只是因为到了要嫁的年纪,而西门清图恰巧是个很合适的人?”
西门清图的眼眸轻抬,隔空望着墙面,似是也在等着回答。白柊的声音温和的说起,“的确很恰巧。”
西门清图神情一怔,就听到对面传来的声音,“刚好那么恰巧,他问我的时候,我说不出一句话。可他一转身,我却就知道,我心里有一个影子。心酸他的离去,像是很久之前的事。无关自己、年纪和时机。”
“*岁见到他的时候,他是看上去就是不太好相处的样子。我却是头一回见到这么漂亮的人……”白柊说着,“有一回见面,他想同我说话来着,可我转身就跑了。在暗中看着他落寞的转身,零碎在记忆里。反而是十年后,一下子就记得清楚……”
“我现在对花笙侍郎,只是哀叹他的那份情,似乎没有归终。”白柊道:“他走后一年,我也只是祝愿他一切都好。可能是来京都,好奇的去了西陵。怀有身孕的性子又古怪,有时候后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的,就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你这样子,总归要同西门清图说清楚。”齐昭月道,“不然他不知晓这个状况,你们闹起脾气来隔阂,总归不是你想见到的吧?”
“等些日子吧。”白柊低头道,“小姑去世,西门本家对清图过多过少,还是有些指责的。他在京都,说长我们成婚的时间,是为了拿糟糠之妻不下堂,堵住本家的嘴。我不知道他会不会纳妾…有时候觉得,兴许,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你是怀有身孕,想多了!”见白柊越说越低落,齐昭月严谨道:“西门清图若是知晓你这个想法,多半要好好训你一番!”
白柊听着齐昭月严厉的语气,她突然想到他们成婚那日,她问他,“你不介意我当年追过花笙么,你们还是好友…也许我心里有另一个人,为什么会娶我?”
“我一直活着,就算不比花笙命长。媒妁之言,八抬大轿,你是我妻。”他当时冷声说着,“独独这点,就够我们半生纠缠不休。”
她愣神的当时不知道说什么,也许她不该,在洞房的时候问这些话煞景。可新婚之夜的炽热,却不想他说的那般冷。足以灼燃她全部的理智,深切清楚,他对她的渴求。
回神过来,白柊想起自己的初衷,不由微微懊恼着,“好像说偏题了,臣妇求公主之事没说清楚,倒是将这些私事拉扯的唠叨。”
“不碍事。”齐昭月笑着说着,“本宫倒是对私事更感兴趣些。”
看着齐昭月一副你继续说,没关系我感兴趣的样子,白柊还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就在这个时候,门被推开了,是西门清图。白柊愣住了,齐昭月却了然的站了起来,看着门外的江知佑,清笑道:“西门二公子和夫人真是心有灵犀,来府上逛逛,就都逛到一起了。”
“微臣见过公主。”西门清图先是行礼,齐昭月也未等西门清图说话,就道:“本宫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夫妻相聚了。”
“不敢。”西门清图礼让,“是微臣和拙荆,叨扰府上了。微臣现下带拙荆回府,多谢公主和江大人的款待。”
齐昭月听罢点头,走的时候经过白柊,还轻语道:“我们说的话,也不晓得你家清图听去了几分。不过你如今的身子骨,他若是敢对你凶、欺负你,大不了和离。本宫定然,在京都给你寻个比他知心的!”
这话当着面说出来,也实在是挺调侃的。白柊站起来微礼,“公主说笑了。”
齐昭月笑笑,就朝着门外的江知佑走去。别人的事情解决了,他们的帐也该好好算算了。
可就在此时,轩外传来刀剑哐当的声音。听得屋里人怔住,齐昭月刚想踏出步子,就被江知佑在门外拦住。齐昭月刚想开口,唤隐藏起来的影卫,就传来公孙正名的声音,“赵歆雅,你这是发什么疯!”
作者有话要说:差不多三个月过去,文都三十万了,本来是改庆祝下的,为啥我看了看大纲只想哭(┬_┬)
☆、第84章 抱荷
众人相视一眼;就走出门外。就看见公孙正名双手挟持着赵歆雅,一把带着明珠剑穗的直剑插在地上;还有一把剑被打落在地。
方才西门清图第一个绕着墙门走,公孙正名是断后的,赵歆雅什么时候来的这里,还真是没人知道,但偏偏两个人就在窗外撞了个正着!
赵歆雅见到公孙正名就走;公孙正名拦着,就被赵歆雅一剑刺开。然后两人交了一回手;公孙正名打震下赵歆雅手中的剑,就成了现在这个场景。
“赵小姐。”公孙正成看着弟弟,就赔礼道:“舍弟冒犯,实在失礼。”
说着就示意公孙正名送开人家女孩子的手,公孙正名刚松开。赵歆雅望也不望公孙正名,提起插在地上的剑,就想走。
一瞬又被公孙正名拉住,“你来将军府本来就有事,为什么总是遇到我,就绕道?我又是怎么惹到你了?”
“你堂堂七尺男儿,若是真不晓得我对你的心思,又根本不确定自己对我的感情,就请离我远些。我不需要你帮着我的样子,只说为了青梅竹马的情分。”赵歆雅抽剑回鞘,想起在窗外听到白柊昔年问花笙的话,何等直爽!索性如今也做个了断,侧眸就道,“我赵歆雅不过是刚好喜欢你公孙正名的洒脱而已,世间性子直的又不止你一个。”
“赵小姐……”公孙正名因赵歆雅这话怔住了,而江知佑刚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