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头埋在他的肩窝上,虽然还是忍不住笑意,齐昭月却也嗯嗯的点头,以表赞同。可那不正经的态度,却让人一点都看不出来,她到底在点头同意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头七守完,抱歉断更这么久。~~~~(>_<)~~~~
☆、第118章 失守
残旧的书页枯黄;透着淡淡的书霉味。翻开几页,还能见到被虫鼠啃咬的缺痕;也像是尘封许久才见天日的断章。
文案上一旁放着的;是泉州城的地图。公孙正名来的时候,就看到江知佑埋在一堆古书里;随手拿起一本翻了几页,“这乱七八糟的这么破;什么东西?”
“阿月让人四处收罗来的。”江知佑看着泉州城的布图;“都是关于泉州城的杂谈。”
“我们在这里停驻,最多也就待半月。”公孙正名不解,“这些书怎么看;都不像是闲看看打发时间…公主她了解泉州城做什么……”
“好奇罢。”江知佑说着;无意中看见公孙正名翻书的动作;提醒着,“这些书都是孤本,虽然也是被撰写一遍,阿月才看的仔细,却总归要存着这独本。”
公孙正名听闻,随即就松开手,“我还嫌弃一股子霉味,还真不晓得是从那个不见天日的地方捞出来的。公主找这些个东西,还当真是掘地三尺。”
“找到这些书,也就一下午。”江知佑看着文案远处的书,“确然是快了些……”
公孙正名未说话,就听江知佑道:“我并不是不信,影卫奉公办事的速度…只是最近的事情联系一起,终归让阿月起疑了。”
“什么意思?”公孙正名微愣,就听江知佑重复道:“阿月多半和我们一样,开始怀疑泉州城的失守。”
“这才多久?”公孙正名诧异了,“我们好歹是前线出的问题,直指泉州城。如今看到泉州城的光景,才开始怀疑城中官员中,是否有人勾结贼子叛乱。柳家的事牵涉多,却也实属证实有这个苗头。算上今日,我们才在泉州城待三天,公主她是怎么开始怀疑的?”
“城门口的事情,你多半也有耳闻。全封县的知县,被柳家托付安抚阿月,送来一柄巧夺天工的象牙梳。”江知佑边说,边提笔点墨,“梳子有问题,引起阿月的怀疑。昨天白日她就去了全封县,引出后面的柳家,才让她开始起疑。”
“所以她今天一上午,见着我就问我同唐二的关系?”公孙正名说起这事儿,颇有些头疼,“然后找了这么个让人拎不清的身份?你听听我给你重念一遍,唐家唐二公子表哥…堂姑妈外甥女…舅公的孙女儿……”
“你说说这是哪门子的身份?”公孙正名摇头道:“偏偏公主和唐二公子见面,谈的甚好。如今这个点儿,说不准正用着这个身份,在柳家后院饮茶赏花。”
听着公孙正名念叨着,江知佑清笑,“阿月说笑的话,正名兄倒是记得清楚。”
“你将朝中皇后娘娘被参的事情,告诉公主了?”回想起上午他同江知佑说起朝中事,齐昭月在屏风后听着,淡然自若似乎并不诧异。公孙正名如今琢磨起来,似乎不大对劲。看江知佑的神情,随口问着。
“这事诡在蹊跷,我倒是信父亲和皇后娘娘之间,关系不会如此。我先前要隐瞒的意思,也不是说一定要藏着掖着。”公孙正名想了想,道:“就怕公主一个想不通,思忧过虑想返京。我就往私里说,这个时候若要返朝,于我们的行程会极为麻烦……”
“阿月唤正名兄表兄,正名兄却一点都不了解她。”江知佑顿笔抬首,“正名兄信令尊和皇后娘娘之间的关系不会如此。阿月又何曾不了解自己的生母?她比你,还放心朝中局势的安定。”
“且不说阿月随着大军北上,从来都没有添半点不是。”江知佑说到这里,轻声微寒,“还是正名兄也觉得,阿月一介女子,尊位贵重又处于军中,确有拖累?”
质问的语气不留一点情面,察觉江知佑的目光,公孙正名当下就觉得自己方才那口不择言的话,都差点儿忘了江知佑和齐昭月两人的关系身份。
“一时嘴快,我多半不是那个意思,但你也晓得我在熟人面前,向来是想什么说什么。”公孙正名还真不晓得怎么接江知佑这个话。
“不。”江知佑止声垂眸,“对于随之出征一事,连你都觉得拖累…她又向来善于观颜察色……”
当今锦国皇后娘娘所出的公主,善于观颜察色…如实说出去,信的人都不多。昔年见她,还是如明珠耀夜般夺目。而如今出征遇事处决,都可说的上是软磨硬泡。循规守矩是为那般,他最清楚不过。
公孙正名摸着脑袋,出征之时听了不少闲言碎语,当时没当真,可却留在心里了。这个时候没想就说了出口,失误失误。不过怎么就这么凑巧不巧,当着江知佑的面说出来,真是脑子浸水。
懊恼归懊恼,公孙正名也没忘了江知佑唤他来的事,当下就转着话题道:“你上午要我找到城外人,我打听了下,多少知晓些。泉州城方圆百里,有好几位几位脾性孤僻的老人,可年岁过百的就一位。出泉州城的东巷,向西北走二里路就是小石村,村里最偏僻的一户住所,就是这位老人家所住。”
“多谢。”江知佑听到了答案,顿然停笔,收拾文案上的物什。
“这个倒是不用谢。”公孙正名摇头,却是问着:“照理说,公主的影卫和你自己手底下的人,身手能力都不弱。你不去让他们问这些东西,却来使唤我…泉州城这么大,你是人手不够还是怎么的?我可从来不闲的慌……”
“最晚离开醉红楼,我告诉过正名兄。”江知佑道:“如若一切都不是真的,那么熟知的人打探出来的消息,又怎知有没有人被动过手脚?”
“我以为你走时说的话,是同我说笑的……”公孙正名愣了半响,才察觉身后又惊出了一身冷汗。
偌大的泉州城,人来人往的繁华。推开凌花楼窗,还能看到街道旁,一对平常的夫妇满脸带笑,亲昵的抱着一两岁的孩子,用糖人逗着孩子用手去抓。满脸笑容,恰好阳光铺暖,照在他们身上。
如此其乐融融的团圆场景,要都是假象,想想公孙正名都觉得自己是疯了!不,应该说是有这种想法的人疯了!
皱眉的望着江知佑,公孙正名一时半会不知从何说起,却并不赞同江知佑的想法,“我还是当你在同我说笑好了,这事儿就是你告诉公主,她都未必会相信。”
“这个地方太好了。”江知佑这话说的莫名其妙,却有事实,“我们前往的是东北,合州和泉州,两州距离虽远。可一路上的荒凉,你不是没有见过。泉州城就是太好了,才不得不让人怀疑真伪。”
“怀疑一座城的真伪,正名兄多半觉得我不正常。”江知佑说的淡然,“毕竟泉州城是有家底,作为锦国经济最繁华的城池之一。它的确有资本在锦国四处震动的时候,过的如此安逸。可正名兄不是没有见过,当年背水一战,需要补给,寻找到的整个镇子。那些伪装成朴实的村民,也是伏击半月,就为一次,杀尽我们军队一厢的人。”
听江知佑说的这话,公孙正名脸色一白。看着极为热闹的街巷,静谧无人和热闹非凡和的时候,全然两种极端,“到底是哪里不对?”
到底是什么地方,能让江知佑怀疑起整座城池?!
“正名兄觉得,泉州城的繁华比起京都如何?”江知佑起身走到窗旁,站在公孙正名身后,“京都是天子脚下,官府的告示栏,不过半月就有抓贼立案之事。相比起来,泉州城太安静了,连告示栏都摆若无睹。静的没有一丝纷扰,恍若桃源之境。”
“让正名兄去打探知佑要拜访的人,也是因为正名兄,不曾走规矩的过城门。正名兄说过,那些记册记的不是一般的详细。”江知佑道,“如此控制泉州城的进出,进城之前城外人的劝阻。他们所看到和感知到的,一定和我们见到的不一样。”
公孙正名哑口无言,再看看这合家团圆之景,只觉得心惊万骇,“既是如此,你还放公主一人去柳府?”
“阿月有影卫护着,我并不担心她。若真有如此大的布局,所对付的是像大军那样的整体。阿月再有权势尊贵,我们来人不过二三十。”江知佑道:“而泉州城,又是北上合州乃至南下,最安全行程的必经之地。其余两旁,不是激流的急河,就是高山险阻不易通过。大军耐劳寒苦,才走的捷径。而若不是知佑坚持,怕也是不会到泉州城。”
“我怀疑这些间接送到阿月手中的东西,掺和了很多不该的东西。”江知佑看着文案上的古老书堆,“如今一遍遍的翻看,虽然并无不妥之处。可阿月当年对于宫中事,也不是没有类似的手段,将书页伪造成有很多年古旧的样子……”
“公主连这样的手段都告诉你?”公孙正名知道自己注重点不对,可这嘴就是快了些。
“阿月和正成兄联手的事,我知晓些。”江知佑没有说全,略带而过,“正名兄既是找到这人,还烦请带路。”
“好说。”公孙正名点头,就要随着江知佑下楼,“就是你找这人…作何用处?”
“泉州城按《工造法式》录册,当年建城起草书的人是王帆。泉州城建于万历二十七年,也就是前朝至今默约两百年。”江知佑从头说起,“后经过不断的翻修维护,才是泉州城如今的面貌。”
“王帆的后世,历经百年如今也没有听说。”江知佑道:“不过对泉州城的细枝末节,也是有人了如指掌。”
“对泉州城了如指掌?”公孙正名不以为意,“你问我不就好了?东巷西街,成回字形路口,东南西北正四而成,我都摸遍了。”
“正名兄若是能将泉州城的城墙拆开,看清里面的构造,知佑就是尊正名兄一声师父,请教正名兄也无不可。”江知佑看着手中卷起的泉州城简图,“泉州城两百年余间,曾作为两战的守城。攻城是守城人数的五倍之多,却也没能将泉州城攻下。”
“而泉州城的周围,并无任何特殊之处。环水而绕,柳树青葱。”江知佑道:“只有城墙厚度,最起码是普通城墙的两倍。石块长度,巨成而形,少许竟可用量衣的尺寸细算。可见建成之时的地基之深,度量之精。更不用说,全然没在图纸上发现引水排污之地……”
“就此种种,就算没有当下对西街疑惑之事。去请教拜访,那也会是受益匪浅。”
作者有话要说:前天发高烧,今天才码字,道歉都没用了。感觉信用度用完了,我还是乖些,闷着码字慢慢补回来。。遁了。。。
文文细节方面需要修改变动,很多不通之处会细细修改~
原谅我先前半死半活状态下码出的漏洞~~~~(>_<)~~~~
☆、第119章 柳府
石桥流水;长廊方亭。角檐琉璃瓦上;爬满青绿的葡萄藤。齐昭月漫步走在长廊间,一旁的侍女引路,解释着,“我家夫人家务繁忙,不能及时接待蒋夫人,还请蒋夫人见谅。”
齐昭月颔首抿笑;“早闻柳夫人不似平常内府家眷;忙于唐家务事上下打理。多年来掌贯从商井井有条,不亚于男子。”
“这……”文竹是柳夫人的贴身婢女,出门迎客不是头一回。只是泉州城各家夫人,对自家夫人管理着娘家家事;是有不屑和另样眼光的。
而这位蒋夫人;虽说是唐二公子所托,为唐家外系的远亲。可她是夫人的陪嫁,怎会不晓得唐家的远亲,根本就没有蒋姓。
唐二公子虽说没有经商之意,不愿接手家族事。可却也不会平白无故,做这些添堵之事。但这位蒋夫人衣着气度不凡,就算内有乾坤,也不是她做奴婢的可以追究。
“多谢蒋夫人夸赞。”听出齐昭月话语中的真情实意,文竹回着礼也少了几分防备。却也不会因此透露主子太多事,教养极好。
拐几处弯,文竹顿住步子,“此处是风清亭,六月的景儿是正好。我家夫人恰好设宴,邀城中夫人共饮茶水赏景。还请蒋夫人入席,不嫌茶水淡薄。稍等片刻,我家夫人随后就到。”
齐昭月点头,随着引人的侍女入席坐下。文竹安排妥当,就盈盈一礼而退。
茶刚端上来,齐昭月还没端起。一旁宴席上梳着妇人髻,头别四支钗花金簪翡坠的妇人,就打量着齐昭月道着:“这位夫人……”
那金灿灿的金簪,在阳光下甚是刺眼。随即低头避开,却发现这位夫人的衣着,还是泉州城当下八两一匹的红丝绸缎。
大牡丹红的绸缎,绿花绣枝儿边。胸前挂着长金锁,腰间一长串的玉珠坠饰虽看的出来,不是凡品。就是这堆叠起来的样子,琳琅满目的繁多纹花色,怎么看都有些俗。
齐昭月刚抬头,想看看柳夫人还宴请了城中哪些夫人。手却被人拉起,左右拉扯着。皱眉望去,是方才同她说话的夫人,拉着她的手左右看着,像是在看一样货物般。齐昭月还未出声,就听到这位夫人惊讶道:“这衣裳的料子倒是极为少见,不晓得这位夫人可否告知,这缎子是城中哪家铺子里的?”
不留痕迹的挣脱开,齐昭月正欲回话。对面席上的夫人听到对侧的动静,看到齐昭月,却先开口道:“这位夫人面生,看上去也甚是年轻,怕是才笄礼不过两年?”
这话引得宴席上的夫人都看向齐昭月,泉州城也就这么大,谁家娶妻室,是掰着手指头都可以数的清的。可这大半年,也不见大户人家有什么红妆嫁娶。
这番思量还未完,就有人出了声儿。可能因为齐昭月是文竹引入席的,倒没有人怀疑其他。只是言语里透露着疑惑,“柳夫人在清风亭设席,向来有事儿相商。如今泉州城的物价多少,想必也不用我多说。这个点儿上,竟请了三年不满的新妇……”
泉州城里有个叫法,女子嫁人至夫家,不满三年便是新妇。三年之期被称为守德,新妇在夫家三年,若有德、容、言、工,被夫家称赞,美德传扬,才能完全持家。
“两位夫人说的有趣。”齐昭月对这样的试问嘲讽并不理会,只是浅笑,“既说我笄礼不过两年,自然便不会是三年的家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