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玉摆手,左孆才舀着烛灯与纤意一起离去。
没了烛火的支持,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和衣端坐在床上的颜玉却是瞬间适应了。
有些奇怪南门赢怎么没来,原本以为她用完晚膳后,她会再次出现,殊知等了半响还是没见人影,难不成她会意错了。
不,他传达给她的信息,就是他今儿个会在来一趟,还是出事了?眉头一紧,又否定了这个结论。南门赢是高手中的高手,虽然他经常口口声声说没有宋洛清那么厉害,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伤得了他的。
他定会来一趟,把今儿个没说完的事说完,究竟是什么事能让南门赢恐惧?
是的,恐惧!
南门赢今儿见到她的时候,第一眼就是恐惧,不是针对她,而是从外边带进她院子里的恐惧。
即便眨眼即使,她也瞅得清楚明白。
即便她很不想发现他眼底的恐惧,因为这令她一整天都提心吊胆的,她都要感谢百里如玉缠着她了,应付了她,她不像如今一般,整个人提心吊胆的,很不舒服!
南门赢究竟要告诉她什么?
眼下为何没了踪影?
也许过了一个时辰。也许是两个时辰,待她惊醒的时候,夜色还是漆黑一片,星星和月亮好似约好了一般,集体探亲去也。
只缓了瞬间的神,便清醒过来。
偏头看着床前的人儿,不是南门赢,是是宋洛清,眉头微挑。
“他怎来了?”开口道出疑惑来。
宋洛清扯了扯嘴角,轻轻咳了一声:“太晚了。”他语气有些不悦。这不悦的语气,他一点也没掩饰。
他怀疑她没睡醒,要不怎这般糊涂。也不想想,男子深更半夜的进女子闺房,成何体统!平常看上去听机灵的一个人,这回子说出来的话,却要令人大叹糊涂。
当然。他例外,他从来都这么感觉。
也从没觉得,深更半夜,他闯她的闺房有什么不对,是以,南门赢找上了他。他就来了。
颜玉立即醒悟过来,笑意颇深:“那你怎么来了?”
虽是漆黑的夜,却是丝毫不影响他的视线。她的笑容也被他尽收眼底,眼皮子一翻,赖皮道:“反正不是头一回了,所谓一回生二回熟么……”
颜玉闻言,愣了愣。她从不知,宋洛清还有无赖的一面。看着他翻眼皮的动作,面上的笑容拉深。在她眼底,他从来都是一板一眼的,看到他冰山融化的一面,她觉得已经是极限了。
没料到又瞅见了他无赖的一面,好像发现宝藏一般的眼神,盯得宋洛清身上的体温异样起来。
“我那表哥那出事了。”颜玉肯定的语气。
宋洛清点头,眼露疑惑:“你知道?”
颜玉笑得猫腻味十足:“不知。”
宋洛清看了她一眼,见她等着他告知,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颜玉笑着的脸瞬间冷了下来:“说来听听,我想知道。”是的,她想知道什么令南门赢恐惧;她亦能接受,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能接受。
“南门司养了外室,南门赢有个哥哥。”他盯着颜玉,不放过她眼底的一丝神色。
颜玉心底一顿,抬眸问道:“还有其他的什么事?”
宋洛清惊讶了,神色半点不变:“没了。”他惊讶颜玉怎么知道还有其他的事?
颜玉头微抬:“你要相信,我若想知道,可是什么事都能知道的。”她说着,眼神就变了,方才的慵懒变成了空洞无比。
宋洛清瞧了一眼,心神一激,很快稳了稳心神:“我说。”他知道颜玉说到做到,若是他没让她满意,估计什么事都会被她套出来,“你别激动!”
颜玉视线渐渐有了焦距,却是冷冷盯着宋洛清看。
宋洛清叹了叹:“他母亲受伤了,伤口上抹了毒,南门赢倒是他生母,是中同样的毒身亡的。”
“我姑母眼下如何了。”
“已无大碍,南门赢却是受了不少惊吓。”南门赢听说百里音沐中毒,手抖了一整日了,两夜未眠,“有五师弟在,你放心,不过这条消息没几个人知道,是以伯母眼下以身体欠佳为由避客。”
颜玉听罢,深深吸了一口气,喃喃道:“没事就好……表哥他……”
“这等事,还得他自个想开了,多劝无益。”
颜玉听罢,却陷入了沉思。
上一世,绝对没有这一茬,否则她也不会这么看好南门司和百里音沐这一对。
想想觉得可笑,因为她不知情的事,并不代表不会发生,看来,南门司的外室,的确是有的,还被人发现了,只不过上一世没人说给她听,而这一世有人说给她听罢了。
却没想到,南门赢的生母是被毒死的,而眼下百里音沐却是中了同样的毒,也难怪南门赢会恐惧;百里音沐在他心底,恐怕早早的替代了他的生母。
百里音沐是个多么聪慧的女人,旁人不知,她却再清楚不过,如今南门司竟然有外室,而且还有个比南门赢还大的儿子,这个当口上,偏偏百里音沐又中毒……很容易联想到哪对外室母子身上去……
不过也仅仅是联想罢了,没有真凭实据,哪怕真是那对外室母子下的毒,也拿他们无法。
颜玉想到此处,抬眸看宋洛清,问:“要我做什么?”
宋洛清见她这样快就反应过来了,咧嘴笑了:“九师弟想知道,他两位母亲究竟的毒,与那对母子到底有没有联系。”
“什么时候行动?”
“现下。”
“现下什么时辰?”看了眼窗外依旧漆黑如墨的夜色,颜玉下意识拢了拢衣裳,虽然屋子里暖和如春,但想到外边阴冷的天色,还是不想离开暖和的被窝。
“丑时一刻。”
“明儿个去不成么?”颜玉瞅着宋洛清。
宋洛清笑:“明儿也成,不过也是眼下这个时辰。”
“那还是现在去吧。”说着套上暖靴下床,白日里备上的大袄子和披风也有了用处,幸亏她想的周到,否则天寒地冻的,这事情又得搁到明儿个了。
宋洛清看着她套了袄子又拉了见披风系上,再一看,就成了一只小笨熊了。
这到底是多怕冷……虽说催眠者天生畏寒,但这也足够独树一帜了。
“那个,有多远?不会在南门府方向罢!”颜玉朝他走来,言语中有些不情愿。
“不是,不过比起南门府,咱们要去的地方要远上两三里。”宋洛清眼神温润,不疾不徐的解释道。
颜玉傻眼:“臭小子!都不会把人打晕了带来,这样多省事。”
“他原本也有这个打算,但百里府却是不怎么安全,所以才让你跑一趟的。”继续解释。
他绝对不会承认,这话是他提醒南门赢的,才多了与她独处的机会。
颜玉撇嘴,认命的闭上眼:“我准备好了,可以行动了。”
宋洛清不知哪儿掏出个雪帽来,盖在颜玉头上,单手规矩的搂上了她的腰,嘴里小声嘟囔:“果然像小熊。”
雪帽染上了淡淡的温度,带上便暖隆隆的,半边脸都盖住了;只听他嘟囔一声,颜玉知道他出了声,却没听清他究竟说了什么,疑惑间,就被提离了地面。
南门赢见到颜玉的地方,是在宋洛清背上。
他惊讶的张大了足矣塞下两个鸭蛋的嘴,看着颜玉淡定的从宋洛清背上跳下来,一副吃人的神色,有些后怕的缩了缩脑袋。
颜玉白了他一眼:“深更半夜天寒地冻,你说我是不是要收一下伤寒费?”
南门赢闻言,缩着的脑袋又连忙伸向颜玉:“姑奶奶,劳您大驾了,伤寒费是一定要付的。”说着还真从袖子里掏出两张银票。
颜玉见此挑眉,没想到随意的一张口,还真有银票可拿,也不与南门赢客气,伸手接过,捺在袖子里。
宋洛清开口了:“人在哪?”
“老的在西厢房,小的在东厢房。”南门赢建议道,“去西厢房如何?”
见颜玉点头,南门赢才推开了西厢房的门““屋里点了迷香,我去给她灌点水。”
迷香遇水解。
颜玉跟在南门赢身后,这院子不大,只二进的院子,西厢房里的摆设也很简单,她皱眉,这真的是南门司的外室。
屋子里灯火通明,走到里间,颜玉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昏睡的女人。
女子脸型偏圆,却无半点富态的感觉,脸色很苍白,苍白中带着些微蜡黄色,眼睑长,可以看出她的眼睛很大。唇色淡淡红艳,跟苍白的脸色成鲜明的对比。
一眼看上去,给颜玉一种饱经风霜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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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外室(二)
这女人真是南门司的外室?
莫说颜玉疑惑,第一眼看到这女人的南门赢也有同样的疑惑,甚至比颜玉的疑惑更深。
所以他才找来颜玉确认,这个女人太过诡异了,简直跟从娘子晋级为婆子的妇人期间的模样没什么两样。若是个如花似玉的娇美娘,他无话可说,可这……与他想象中的父亲的外室,相差甚远。
颜玉瞥了南门赢一眼:“你准备送我的那只鹦鹉的用意,是请我来此?”虽是问句,但她以肯定的语气说了出来。
南门赢尴尬的挠头,呵呵笑道:“姑奶奶还真神,这都被你猜出来了。”可惜被那无良的百里如玉给搅了,有那么一刻,他只觉得有气出,没气进。
颜玉道:“下次折成银票给我,我肯定收。”
南门赢挠头的手一顿,感情这姑奶奶是知道他想贿赂她,才故意不收他献的殷勤!真冤,好几百亮白花花的银子,被百里如玉给吞了。
颜玉似乎知道南门赢所想:“我是真不喜欢活物,我养不活,也不会费心思去养。”
语毕,躺在床上的女人就醒了过来。
她见到南门赢,似乎吓了一跳,很快就平静过来,只盯着南门赢看,视颜玉和宋洛清为不存在,她开了口,声音沙哑:“你来了……”
南门赢与身边的二人相视一眼,没料到是这么个状况,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
“来了也好,这么些年,我早就倦了……”沙哑的声音说着众人云里雾里的话儿,特别是南门赢,颜玉都发现南门赢脸色些许阴骛。
她起身,旁若无人的套上袄子。起身来到桌前,招呼到:“坐吧,大晚上的,连口热茶都备不上,你应该白日里来的。”娴熟的交谈,好像南门赢与她,是认识的人一般,可明明,他们是第一次见面。
南门赢等依言坐下。
南门赢瞥了眼女人略微蓬松的发,欲言又止。
那女人不介意的笑笑:“算起来。这是你长大以后第一次见我,那时候,你才这么点大。”她用手比划着一婴儿般大小的南门赢。眼露追忆之色,“那时候,我是你父亲的通房丫头。”
南门赢眼神一暗,果然是父亲的外室。
女人好像没注意到南门赢的眼神,只是盯着他看。神色温柔:“你母亲嫁进南门府的时候,我很忐忑,足日足日的失眠。”
“三个月后,夫人知道有我的存在后,我以为在南门府呆不下去了,就准备好了随时走了。大不了一死的下场。”
“夫人的举动却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她竟把我看做了姐妹,那时候我更是忐忑……以为是夫人讨好少爷的手段。觉得夫人虚假得可以……”
南门赢听不得这个,朝她冷哼一声,她却笑得温柔。
“半年之后,我怀孕了……我以为夫人再怎么大度量,都无法容忍一个通房丫头怀上少爷的长子长女什么的。更何况,在我眼里。夫人只不过在做戏而已;连老夫人都偷偷塞给了夫人祝我流产的药物……这是我不小心听到的,夫人在老夫人面前,也并不辩解,我想……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
“你!”南门赢听女人这么说她娘亲,气得脸色铁青,他虽然没有娘亲的记忆,但是也不容许有人这么侮辱他娘亲。就算她娘亲给父亲的妾室下药,也不过是保卫他的利益,保护他而已,无可厚非!
女人瞧着南门赢生气的面色,笑出声来:“可我还是把孩子生下来了,虽然没日都在提心吊胆之中,但夫人并没有给我下药,她甚至,比我还要期待我肚子里的孩子,直到孩子生下来后,看她抱着孩子的样子,我才觉得,夫人是真心把我看做姐妹的。”
“夫人是个很单纯的人,她纯粹的相信着少爷,我,府邸的任何一个人;半点心计都没有,也没有手段。我经常笑她,若是少爷妻妾成群,她该如何?她却说,不是有我帮着么。”
“的确。我的孩子生下来以后,少爷这一房,我能做主的竟然比夫人能做主的还要多,我也渐渐适应了这样的生活,和夫人相处甚是愉快,后来夫人有了你,可夫人还是疼爱你我的孩子一些,而我却是更疼爱你一些……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因为你眼睛与夫人的一模一样……看见你就好像看见了夫人,可夫人……”
“夫人中毒了,慢性毒……所有人都把矛头指向我的时候,只有夫人相信我……夫人,可真傻……”
“隐隐约约,我觉得夫人是知道何人给她下毒的,但无论我怎么问她,她都咬死不说,夫人生性单纯,可并不愚钝,她不说,大概是为了你……”她看向南门赢。
南门赢脑子糊里糊涂的,好像要看清什么,却什么都看不清,只得神色怔忡的看向女人。
颜玉和宋洛清也面面相觑,他们如何也不会想到,不用催眠术,能得这一番解释。
他们都知道,女人所说的一切,不是在作假,因为女人看向南门赢的眼神,宋洛清在他母妃眼里看到过,颜玉在柳氏眼到里,南门赢在百里音沐眼里看到过。
“夫人怕时候出来,你的性命有威胁,我的孩子的性命有威胁,所以到最后咬紧牙关的不开口。”似乎忆起了她口中的夫人性命堪忧的那一刻,她眼底隐约有泪花闪现。
她站起身来:“这些年,我且苟且的活着,没有下去陪半夫人,一来我的孩子还没长大,二来,夫人的仇我还没查出来……”说到给夫人报仇的时候,她满脸忿恨,“我一定得报仇,以慰夫人天上之灵!”
南门赢看她的神色,就知道那下毒之人有眉目了,激动道:“是谁?告诉我下毒之人是谁。”
颜玉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表哥,安静下来。”这个时候,颜玉的声音有神奇的安抚性作用,是以南门赢很快安静下来。
南门赢虽说安静下来了,但心底的烦躁终究又涌了上来:“燕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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