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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武当传人(中)
金氏是1922年带着赵安从上海来到均县的,那时赵安才四岁。金氏在乡下买了一个院子,两人就在这里住了下来。金氏饱读诗书,乡下没什么学校,她就自己教赵安读书写字,给他讲做人做事的道理。
赵安性子好动,整日调皮捣蛋,一刻也静不下来。金氏喜欢宁静,但却从不嫌赵安吵闹,对他非常爱惜。只是每次到了读书的时候,金氏就变得严厉起来。可惜赵安始终对读书兴趣不大,只是想着出去玩耍。
一天,金氏让赵安抄写文章,自己去准备午饭。赵安刚抄写到一半,就无聊得抓耳挠腮。这时,院中窜进来一只野兔。赵安看母亲不在,便放下了笔,跑到院中去抓兔子。
兔子看到赵安跑过来,蹦蹦跳跳的往外逃走。赵安刚刚四五岁,怎么可能抓得到机灵的兔子。赵安一路追到村边的树林,小兔子钻到林中不见了,赵安找了好一会儿也没找到。
正在沮丧的时候,赵安听到身后有声音,连忙开心的转身去看。赵安回头一看,发现身后不是兔子,而是一条五彩斑斓的毒蛇,正吐着信子游动过来。
赵安认得蛇,前几天邻居家的孩子刚被毒蛇咬过,浑身都是浮肿的,最后没救过来死掉了。金氏画出蛇的样子给他认,告诉他看到毒蛇一定要远远躲开。赵安见蛇就在身边不远处,立刻吓得大哭起来。哭声惊动了毒蛇,它身子一缩,立刻就要扑上来。赵安吓得跌坐在地,紧紧闭上了眼睛。
赵安哭了一会儿,没觉得有毒蛇扑到身上,也没觉得哪儿疼,便偷偷睁开了眼睛。赵安睁眼一看,发现毒蛇已经死了,蛇肚子还破了个洞,被血淋淋的扔在了一边。
一个满脸皱纹的老道士正在盯着他左瞅右看,看到赵安睁开眼睛,老道士问他:“小娃娃,你伤到哪里没有?”赵安摇了摇头,老道士撇了撇嘴说:“那你还哭什么,毒蛇已经被我捏死了,连蛇胆都被我泡酒了!”拍了拍身上的酒葫芦,老道士接着说:“你快回家去吧,以后别再自己来这里了,这里的毒蛇专吃小娃娃!”
赵安站起身来,向老道士鞠了一躬说:“多谢道长救命之恩!”话音刚落,他腿一软又坐倒在地。老道士过来搭住赵安的手腕,号了号脉,然后自言自语道:“没什么事,就是受了点惊吓,坐倒的时候压住了腿,血液不畅。咦!这孩子的脉搏……竟然是先天通脉!”
他又捏了捏赵安身上几处关节,大喜过望的嚷嚷道:“哈哈!难得啊!他根骨奇佳,真是练武的好苗子啊!”叫嚷了一会儿,看到赵安不明所以的样子,忙收住了笑声,和蔼的问道:“小娃娃,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吧!”
赵安指了指远处的村子说:“我家就在那边的村子里,哎呀!我怎么跑出来这么远,母亲一定会生气的!”老道士安慰道:“别急,你坐在我的肩膀上,很快就到家了。”说完抱起赵安放在肩上,使出轻功飞奔起来。
赵安坐在老道士肩上,看着两旁树木飞快掠过,二人眨眼就到了村边,心中很是惊讶。赵安正要问老道士怎么会飞,却看到金氏一脸焦急的往村外走来,他连忙喊道:“母亲,母亲,我回来啦!”说完从老道士肩膀溜下,跑到金氏身边。
金氏刚才做好午饭,来叫赵安吃饭,却发现他不见了。金氏在村里找不到他,非常着急,正要去村外看寻找。金氏连忙把他搂在怀中,问道:“安儿,你去哪了?吓死我了,前几天村里才有孩子被蛇咬死,你以后再不许别乱跑了!”
老道士走了过来,对金氏说:“这孩子刚才确实差点被毒蛇咬到,我正好下山采药经过那里,听到哭声把他救了下来。”金氏一听,连忙把老道士请进院中。金氏给老道士奉上了茶,这才说:“多谢道长相救之恩!我和安儿相依为命,如果他被毒蛇所伤,我都不知道自己一个人怎么活下去了。唉!以后得对他严加看管才行了。”
老道士眼珠一转,说:“小孩子都好动贪玩,我看你儿子性子活泼,管是很难管得住的。不如教他一些防身的本领,这样再遇到一般的危险也不就用怕了。”金氏想了想,觉得老道士说的很有道理,也跟着说:“乱世之中,多学些本领防身是好的,可是该送他去哪里学呢?”
老道士立刻挺直了腰板,拍了拍胸脯,满脸傲气的说:“我老人家是武当派的,当今武当掌门还是我的师侄呢!我看你儿子根骨不错,是个学武的好苗子。本来我是不想再收弟子了,不过他跟我有缘,我老人家就辛苦一下,收他为徒吧!”说完,老道士手抚胡须自顾自得摆起了架子,等着金氏和赵安过来道谢拜师。
均县原名武当县,大名鼎鼎的武当山就在均县之内,所以金氏对老道士说自己是武当派的人并不怀疑,因为附近的道士十个里有九个都是武当派的。不过金氏看着老道士一副邋遢的样子,心中很难相信他是武当掌门的前辈高人。
金氏问道:“老道长,你真的是当今武当掌门的师叔吗?那你的道号是……”老道士听到这儿,脸上一红,得意的神色立刻换成了尴尬,支支吾吾的说:“这个嘛……我很少参与派中事务,道号多年不用了,现在他们都叫我疯道人……我可真的是掌门师叔,如假包换!不信你看,这功夫可不是假的!”说完,一脚将院中的石墩踢了起来,飞出去好几米远。
那石墩至少有上百斤,金氏见老道士这般厉害,心中立刻信了。金氏叫过赵安,问他:“安儿,你愿不愿意跟老道长学武功?”赵安仰头问道:“道长,刚才你扛着我还能跑那么快,这是什么武功?我能学会吗?”
老道士一听赵安感兴趣,忙说:“那是武当派的轻功梯云纵,你愿不愿意跟我到武当山上学武功啊?我还有很多更厉害的本领教给你呢!”赵安扭头看着金氏说:“母亲,我愿意学武,我想学跑的这么快的轻功。而且……我不喜欢读书!可是我舍不得母亲!”
金氏一听,板着脸说:“书还是要读的!人不学不知义,只会武功不懂道理,难道将来你要做个像上海流氓张啸林那样为人不齿的败类吗?再说,母亲也舍不得你啊!以后你单月跟师父在山上练武,双月就回家跟我读书。道长,你看这样如何?”
老道士感受到金氏语气中的坚决,他实在喜欢这个根骨奇佳的孩子,只好答应下来,无奈的说:“好吧,我老人家以后就多跑几趟山下,每月接他送他吧!”
自那之后,赵安就拜入武当派,成为一名辈分很高的俗家弟子。上山之后,赵安才知道师父为什么叫疯道人。原来他不喜欢俗务,除了练武就是喝酒,经常喝得酩酊大醉,戏弄派中晚辈,大家就送了他这个称呼。不过疯道人虽然童心很重,但他武功高强,在派中是排名前三的高手。被他戏弄过的晚辈,也都会得到他的指点,所以在派中人缘极佳。
疯道人对赵安倾囊相授,武当派高明的内功、轻功、拳脚、掌法、暗器、剑法都毫无保留的教给了他。赵安虽然不爱读书,但学武却非常用功,没几年便练就了一身好本领。
赵安十岁那年,师父院中的大槐树上多了一个鸟窝。几只幼鸟每天叽叽喳喳,等着父母捉虫回来喂食,赵安很喜欢它们。一天,赵安正在院中练武,忽然看到一条蛇正沿着树枝往上爬,眼看就要爬到鸟窝前了。
情急之下,赵安立刻跑向大树,然后猛的跃起身来,左脚蹬了一下树干,勉强窜上了树。赵安一把捏住蛇头,狠狠掷在地上,将蛇摔死。还没来得及为自己侠义的行径得意,他就觉得脚下不稳,跌了下来摔倒在地。
疯道人正在屋中啃着鸡腿喝着酒,听到声响赶紧出门来看。他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笑嘻嘻的看着赵安。赵安左腿疼得厉害,原本就要哭了出来。但他看到师父戏谑的眼神,却忍住了眼泪,瞪了师父一眼。疯道人上前为赵安检查,发现他左腿已经骨折,连忙把他抱进屋中,为他正位接骨。
疯道人问赵安:“徒儿,你为什么要上树去抓那条蛇?”赵安说:“师父,那条蛇要去吃幼鸟!大鸟还没回来,幼鸟没有能力保护自己。我想救它们,就像你当年救我一样。”
疯道人又问:“你应该知道自己的轻功还不够好,那么高的树枝,就算跃上去也站不稳,你明知危险为什么还要上去?”赵安想了想,回答道:“我当时没那么多时间仔细想,蛇马上就要爬到鸟窝边上了,所以我就冲上去了。”
疯道人非常欣慰,抚摸着赵安的头顶说:“徒儿小小年纪,就懂得行侠仗义、帮扶弱小,真是难得啊!不过,以后你要记得,在帮别人之前,要掂量一下自己的本事。免得帮人不成,还把自己搭进去。好好养伤吧,等你腿好了,继续努力练功。以后长大了想行侠仗义,必须得有一身过硬的功夫才行!这番话你要记得,以后出了师门,江湖险恶,虽然侠义不可违,但凡事都要小心谨慎。”赵安听完师父的话,仔细想了想,牢牢记住了师父的话。
疯道人从葫芦中倒出点儿酒来,在赵安背上的淤青处揉搓起来。不一会酒力借着内力渗入皮肤,赵安感觉疼痛消去了很多。赵安看了看师父的酒葫芦,好奇的问:“师父,这个酒葫芦你用了多少年?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就挎着它呢。”疯道人笑道:“这酒葫芦跟了我老人家十多年了,还是你师兄送给我的呢。”赵安奇怪的问:“师父,我还有一位师兄?从来没听你说起过啊,他在哪里?”
疯道人说:“为师这辈子性情懒散,不喜欢参与派中事务,更不愿意授徒,所以只收了你们两个弟子。你师兄跟你一样,都是根骨上佳,适合练武的人,要不然我也不会收下他。他是从十多岁才开始学武,有些晚了,所以你以后的成就肯定会超过他。不过你师兄的性子比你沉稳多了,他是个做大事的人。你师兄的年纪都够做你父亲了,他已经出师十年,如今在江湖上也有了响当当的名号。嗯……你现在还小,至于的他名字,等你长大以后我再告诉你吧!”从这之后,赵安开始以师兄为目标,发奋练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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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武当传人(下)
时光如梭,十年时间眨眼而过,赵安已经长大成人。他的武功在派中出类拔萃、少有对手,疯道人非常欣慰。然而这些年天下大乱,先是军阀混战,弄得民不聊生。国家刚刚统一,日本人又打了过来。在这样的乱世中,虽然会武功更容易自保,但毕竟武功再好也比不过枪炮。所以武当派约束弟子不得下山,如果想要入世,必须先从派中除名,免得给门派惹来祸事。
赵安的思绪百转千回,跟母亲去了西安,就得从派中除名,心中非常不舍。但他又想到母亲的性子,从来说一不二,她的话自己从小无不遵从,这次也不能例外。而且日本人真打过来了,自己还可以躲在山上,母亲却难以保全。为了母亲的安危,也确实应该离开了。
赵安决定明天按母亲所说,去跟师父辞行。想到即将开始的千里之行,他又开始担忧起母亲的病情。母亲的身体一直不好,年轻时就经常咳嗽。师父曾经给母亲把过脉,说母亲是常年悲思伤到了肺。
赵安记得母亲年轻时算得上是国色天香,虽然到了均县只穿粗布衣衫,还盘起了妇人发髻,但她依然是光彩照人。有人见他们是孤儿寡母便来骚扰,后来师父修理过几个鸡鸣狗盗之辈后,也就无人敢再来了。
母亲以前的事从不对赵安说,赵安只是感觉母亲是为情所困,才会终身未嫁。自己自幼父母双亡,小小年纪就沦落街头行乞。如果不是被母亲所救、抚养成人,并亲身教导,自己别说有今天的成就,可能早就饿死街头、葬身狗腹了。
想到这里,赵安深深体会到母亲的厚恩。他抬头看了看母亲的房间,听到屋里偶尔传来的几声咳嗽。赵安决定听母亲的话,陪母亲回到她的故乡,陪她在那里终老。
第二天,赵安带了一只烧鸡、一壶好酒,来到师父院中。疯道人一见酒肉,非常高兴,接过来刚要享用,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疯道人问赵安:“徒儿,不对啊!以前你师兄倒是经常这样孝敬我老人家,可是你从来没有过啊?今天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这几手绝学都已经教给你了啊?梯云纵你已经学会了,现在跑的比我老人家还快;穿云掌你已经有了**分的掌力,只是差些火候;金钱镖的手法和准头也不错了,内功心法都已经牢记在心。你今天为何带了酒肉,来无事献殷勤?快说!不说清楚,我老人家可不敢吃!”
赵安看到师父童心未泯的样子,心中更加不舍,只得硬着头皮说:“师父,明天我就要陪母亲回西安老家了,今天是来跟你辞行的。”疯道人一听,放心的扯下一个鸡腿啃了一口,笑嘻嘻的说:“原来是跟我老人家请假啊,去吧去吧!你母亲身体不好,一路上当心就是了,早去早回。”
赵安见师父误会,便解释道:“师父,我是要跟随母亲回西安老家定居,不再回来了。她身体不好,想要叶落归根。我以后就不能陪在师父身边了。”赵安跪了下去,朝着疯道人磕了三个响头。
疯道人张大了嘴,口中的鸡肉掉在地上也恍然不觉。他看着跪在地上的赵安,缓缓的说:“想不到我的两个徒儿,都离开了我。也罢,你们二人都是奇才,不应该困在武当山上的。为师该教给你的都教过了,你其实早就可以出师了。我都快九十岁了,这把老骨头也没有几年好活了,你早晚都会离开这里的。徒儿啊,你不用担心为师,派中这么多晚辈弟子,都会照顾我的。”赵安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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