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亭之俯仰一世- 第20部分

　　　　雷鹏飞说：“我是七年前才认识他的，你父亲之事我不知道。不过，夏老四跟着张爷已经十几年了，张爷发迹前，绑架勒索之事可没少做啊！”龙飞点了点头，从雷鹏飞衣服上扯下一块步，塞到他嘴里，然后说：“虽然我知道你是为了让我转移仇恨，才会告诉我这些，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我不杀你，但小玉的仇不能不报，我就割你几刀吧。你会不会流血而死，就跟我没有关系了。”

　　　　龙飞说完，拔出匕首割断了雷鹏飞的手筋和脚筋。雷鹏飞疼得浑身颤抖，但嘴里却被塞得满满，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龙飞走出屋去，从外面锁上了房门，转身离去。雷鹏飞手筋脚筋都被割断，四肢用不上丝毫力气，只能在恐惧中慢慢流光血液，死在了屋中。

　　　　龙飞依照雷鹏飞所说，来到这条街最西边的房子，敲了敲门说：“夏爷在家吗？雷大哥让我给你带句话，请开门！”夏老四的老婆前几天带孩子回乡下老家了，家中就他一个人。

　　　　他开门看到龙飞，觉得有些面熟，想不起来何时见过。但龙飞一见到夏老四，就立刻认出了他，这正是当年来家中勒索之人。自己找了这么久，今天终于找到了他，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是可惜了小玉。龙飞收敛心神，笑道：“夏大哥，这事说来话长，我们进屋去说吧！”

　　　　夏老四将龙飞请进屋中，两人入座后，这才问道：“雷老弟离我这么近，为什么他不自己来找我？他让你给我带什么话？”龙飞起身绕到门口，挡住了出路，这才说：“雷鹏飞的手筋脚筋已经被我挑断，是来不了了！他让我告诉你，他在地下等着你做伴呢！”

　　　　夏老四大惊失色，顾不得多问，轮起身下的椅子就向龙飞砸去。龙飞侧身躲过，扑向了夏老四，两人缠斗到一起。夏老四功夫不弱，如果在开阔之地，原本能接下龙飞三五十招。但在这屋中狭小之地，他感觉束手束脚施展不开。龙飞施展出贴身武功缠丝擒拿手，不一会儿就将夏老四的双臂拧断，然后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夏老四失去了抵抗之力，躺在地上喘着粗气问：“你到底是谁！要干什么？”龙飞蹲了下来，俯身到他面前，问道：“你还记得十年前的张家沟吗？我就是龙世安的儿子！”夏老四这才想起当年之事，惨笑道：“我说看着你眼熟呢，原来你就是当年那个商人的儿子。可当年我只是个跑腿送消息的，劫持你父亲和杀害你父亲，我都没参与啊！”

　　　　龙飞摇了摇头说：“你说你没参与，我怎么相信呢？那这事是谁干的？难道还是张啸林自己干的！”夏老四此刻命悬一线，再顾不得什么江湖义气，连连点头道：“正是！那时候张爷还没有发迹，很多事还要亲力亲为。当年赎金不足，他说不能坏了规矩，亲手杀了你父亲。我只是个跑腿的，好汉饶命啊！”

　　　　龙飞摇了摇头说：“杀父之仇我会去找张啸林的，可你们还欠我母亲的一条命！”说完，龙飞把匕首刺进了夏老四的心脏。夏老四用最后的力气嘶喊道：“你以为能报的了仇吗？张爷纵横江湖这么多年，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去找他报仇，那是自寻死路！张爷会替我报仇的！哈哈哈……”喊完之后，挣扎几下就断气了。

　　　　龙飞自言自语道：“娘，今天儿子替您报仇了！请您放心，爹的仇我会去找张啸林报，不论多难我都会除掉他！”

　　　　龙飞连报两仇，心中激荡难抑，索性趁着夜色来到张啸林府。龙飞看了看张府的高墙大院，凭自己之力，就算闯进去刺杀了张啸林，也难以活着逃出来。所以他决定今天先探探情况，以后再来报仇。龙飞翻身上墙，又从墙头跃上了屋顶，伏在屋顶向院中望去。

　　　　张啸林家中正在宴客，客人是上海滩另外两位大亨。客厅之中杯盏交错，只听有人高声说道：“张大哥，黄爷已经不胜酒力，杜某代他再敬你一杯！”龙飞忙探头仔细去看，想记清张啸林的样子。张啸林站起身来，举杯相迎，笑道：“杜老弟客气了，你比咱们二人小了十几岁，按照你如今的发展，再过几年你就把黄大哥和我甩在身后喽。”

　　　　敬酒那人正是排名第三的大亨杜月笙，他刚刚上位，根基还不稳固，忙谦虚的说：“张大哥谬赞了，小弟也是多亏了黄爷提携，张大哥帮扶，才能有今天啊！来来来，小弟先干为敬！”说完举杯仰头，一饮而尽。

　　　　龙飞正伏在客厅对面的屋顶上，仔细盯着张啸林，想把他的样子牢牢记住。杜月笙仰头喝酒时，正好看到了他，连忙放下酒杯，指着龙飞喝道：“是谁在哪里！”众人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屋顶上一个身影一闪而逝，张府保镖连忙追了出去。张啸林身边保镖人数众多，功夫也都不弱，龙飞跑了几条街，才把他们都甩脱。

　　　　今晚的夜探让龙飞知道，想近身刺杀张啸林是很难成功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决定徐图良策，不再以身犯险。但不论如何，龙飞都明白，必须得先让自己强大起来。因为一切的计谋，最终都要以实力为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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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乱世佳人（上）
　　　　龙飞杀掉雷鹏飞和夏老四之后，又回到了花烟馆，一如之前那般正常当班。

　　　　张啸林已经将两人之死报了官，上海的警察一直在追查破案，人们对此更是议论纷纷。有说两人是被江洋大盗谋财害命的，有说两人是分赃不均火并而死的，还有说两人是中毒而死的，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花烟馆的掌柜早已听说了雷鹏飞的死讯，但他却从未问过龙飞。因为龙飞对他的救命之恩，掌柜的就当作全不知情。

　　　　龙飞来花烟馆上班，只是为了打听杀父仇人的消息。如今他已经找到了仇人，就无需在此继续停留。龙飞要想出人头地，迅速强大起来，这花烟馆更不是合适之处。只不过他暂时还没找更好的去处，同时他也想等这案子风声过去再走。一个月后，街头巷尾的议论声逐渐平息下来，龙飞便准备离开这里，找个合适的去处。

　　　　一天，龙飞无意间听到了几个烟客的闲聊。其中一人说：“听说法租界巡捕房人手不够，明天要公开招收几个华人巡捕，你们谁想去试试？在法租界巡捕房当差待遇好、地位高，这可是个难得的好去处啊！”

　　　　旁边几人忙问有何要求，那人说：“也没什么特殊的要求，只要身体好、手脚灵活就行。还要二十五岁以下，不抽大烟！哈哈哈！”那几人一听都泄了气，骂他消遣众人。那人笑道：“消息是真的，条件也是真的，消遣兄弟几个也是真的，哈哈哈！要是没这么多要求，我就自己去了，还能告诉你们啊！”众人笑骂了几句，各自去抽大烟了。

　　　　这消息引起了龙飞极大的兴趣，他研究过上海三大亨的发迹史。张啸林不必说他，另外两人都是从法租界起家，黄金荣更是担任着法租界巡捕房的刑班领事。龙飞决定去法租界试一试，如果能进入巡捕房，攀上黄金荣这棵大树，不失为一条青云之路。对付张啸林，想用暗杀是不行了，那就得有跟他相匹敌的实力和地位，才能有可能除掉他。

　　　　龙飞打定主意之后，就来跟掌柜的辞行，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他。掌柜的听完龙飞的话，仔细想了想，然后说：“小龙，你应该去试试！像你这么好的身手，留在花烟馆太浪费了，正适合去巡捕房发展。”然后他握住龙飞的手，低声说：“以后凡事要三思而后行，多加小心！”龙飞点了点头，一语双关的说：“这段时间承蒙你的关照，多谢了！”

　　　　掌柜的摇摇头说：“太客气了，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这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好了好了，咱们之间就不要客套了。以后等你发达了，记得来看看老朋友就行。我祝你从此青云直上，鹏程万里！”龙飞说：“那我这就走了，你多多保重，后会有期！”龙飞说完，抱拳向掌柜的施了一礼，便离开了花烟馆。

　　　　第二天上午，龙飞来到法租界，跟路人打听到巡捕房的位置，向那边走去。刚走到附近，他就看到门口处围着一群人，一个个都挥着手中名牌往里挤。龙飞走过去，领了一张报名表，仔细填写完毕，将表交上去换了个牌子。

　　　　龙飞对自己很有信心，他也不着急往里挤，只是在一旁静静等候。巡捕房这次只招五名华人巡捕，而来报名的足有两百人，所以一直从上午选到了下午。最后，面试过的人都已经走光，只剩龙飞自己。里面叫了一声“龙飞”，他这才走进院中。

　　　　院子正中间摆着一张长桌子，桌后坐着三个面试官。中间之人五十岁左右，穿着探长的制服，正在打瞌睡。左右两人都是三十几岁的样子，正拿着表格在看。

　　　　见到龙飞进来，左边的人问道：“你就是龙飞吧，今年二十三岁，湖北均县人。嗯？如果我没记错，武当山就在均县吧，那你会不会武功？”龙飞说：“我学过一些拳脚功夫，伸手还可以。”

　　　　右边的人问：“我看你字写的很不错，你以前上过学吗？”龙飞回答道：“是的，小时候上过私塾，读了几年书。”左右两人又轮番询问了几句，龙飞一一作答。两人问完后，凑到一起低声商量起来。

　　　　中间之人年纪不小，本已被阳光晒得昏昏欲睡，这时突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他看到左右之人在窃窃私语，便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的问：“你们挑选得怎么样了？还有多少人啊？”

　　　　两人见他醒来，忙凑到他身边，低声说：“黄爷，这是最后一个人了。我们已经按照您的吩咐，选好了那五个人，都是您打过招呼的。本来后面剩下这些人，我们只是想随便问问，走个过场而已。没想到这人非常不错，让我们左右为难。他读过书，字也写的好，而且还学过武功，相貌也非常端正。我们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正在商量对策呢。”那人接过龙飞的报名表看了看，说：“嗯，字是写得不错！这样，先让他打一趟拳看看吧。”

　　　　三人说话之时，龙飞早已运功双耳，听了个大概。他猜到中间这个人定是黄金荣，便想好好展示一下自己。这边黄金荣话音刚落，那边龙飞已经开始亮起了架势，一趟武当长拳打下来，只见他拳如流星掌如刀，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最后龙飞以一招漂亮的剪刀脚收尾，打完后，他气不出长面不改色，看得三人连连喝彩。黄金荣非常高兴，他一拍桌子大声说道：“你被录用了！从明天起，你就来巡捕房当差吧！”

　　　　龙飞连忙上前，向黄金荣道谢。黄金荣看他一表人才，又能文能武，心中非常欣赏。黄金荣拍了拍龙飞肩膀说：“本来我们已经招满了五人，但你确实是很不错，不要就可惜了。回头我跟法国人说说，再多加上你一个，以后你就跟着我黄金荣干吧！”龙飞拱手道：“原来您就是黄爷！多谢黄爷赏识，在下以后唯您马首是瞻！”

　　　　从那之后，龙飞就在法国巡捕房中当差，跟着黄金荣办案。黄金荣派人教他用手枪，龙飞以前练过金钱镖，所以进步神速。没多久，他就成了数一数二的神枪手。黄金荣办案之时总是带着龙飞，他头脑冷静、善于分析，帮助黄金荣破了几个案子，很快就成了黄金荣的心腹。来到巡捕房半年后，龙飞就被提拔为高级探员。

　　　　黄金荣喜欢听戏，经常会邀请同僚和下属去戏院，龙飞也跟他去过几次。只是龙飞心中装着仇恨，根本无心玩乐，他只想快些发展壮大。黄金荣带龙飞听过几次戏之后，见他实在不喜欢，也不勉强他了。

　　　　一次，黄金荣邀请刑班全体探员，到上海四大戏楼之一的协兴大舞台来听戏。据说这里新来了一个关中的戏班子，唱得非常不错。龙飞本不想来，但同僚们热情相邀，他实在推脱不过，只好一起来了。

　　　　众人拥簇着黄金荣在戏院正中坐好，演出很快就开始，今天演的是《三击掌》。黄金荣非常懂戏，平时自己也会哼几段。他还经营着四大戏楼之一的共舞台，亲手捧红了上海第一名角露春兰。黄金荣在台下看得津津有味，当他看到王宝钏与父击掌、誓不相见的情节时，觉得那个青衣的表演非常到位，就站起来大声喝彩。

　　　　众人见他起身喝彩，不管看懂的还是没看懂的，都连忙跟着站起来叫好。黄金荣来看戏，自然是坐在最靠近舞台的位置，那青衣被这阵突如其来的喝彩声一惊，差点忘了后面的台词。她知道喝彩鼓掌都是好意，但心中还是有些责怪之意。等轮到王宝钏之父王允开唱时，她忍不住向这边看来。

　　　　那青衣见众人都在站着鼓掌，只有一个人低头坐着。那青衣以为他看不上自己的表演，心中更加气愤，便狠狠的瞪了龙飞一眼。龙飞刚才正在想着其他事情，被众人的叫好声一惊，这才回过神来，忙跟着抬头起身。

　　　　龙飞抬头时，正好看到台上的青衣瞪着自己，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在台上那青衣看来，却是这番场景：自己一瞪眼，那人就立刻起身鼓掌。她顿时觉得气全消了，继续开心的唱戏。

　　　　黄金荣正痴迷于露春兰，下了大力气把捧她，把她捧为了上海滩的第一名角。黄金荣看过这出戏之后，觉得这个青衣长得漂亮，戏唱得也好，便问了问她的名字。一个探员跑到戏院门口看了看剧目表，回来说：“黄爷，她叫金可儿。”

　　　　第二天，黄金荣到他亲自经营的共舞台，来看露春兰的演出。演出结束之后，他来到后台，对露春兰说：“小兰，你今天唱的很好啊！对了，协兴那儿新来了一个金可儿，也是唱青衣的，跟你不相上下啊！”

　　　　露春兰往黄金荣怀中一靠，娇嗔道：“上海多几个唱得好的名角，这是好事啊。我们之间可以相互切磋，一起进步嘛。我露春兰也不比谁差，再多的名角也不怕，她唱她的、我演我的。可是黄爷，以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