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伊薇斜瞪他一眼,口气轻蔑,不以为然,“虽然你够魅力,可我好歹也是有夫之妇,你最好别来勾引我!”言毕欢欢颠进了客栈,留沧叶寒一个人立在原地,恨得咬牙切齿,这妮子在疯魔左龙渊身边呆久了,竟也沾染了恶毒的习气,当真悲摧!
孔芸见伊薇这么快又来看望自己,非常欢喜地为她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亲眼看着她吃到撑,美艳的唇角一直褪不去怜爱的微笑。
伊薇在打了三个饱嗝后,把自己来此报喜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只跟孔芸讨要秦天叙叙话,孔芸欣然答应,安排了一个安静的房间,四人围坐灯烛,伊薇与秦天一问一答,孔芸在旁端茶递水,沧叶寒则嗑着瓜子充当听众。
“秦叔知道聚宝盆吗?”
“知道。”
“能否告诉我当年你和爷爷之间发生的事情?”
“你打听这些做什么?”
“我想找到聚宝盆。”
“为了伊清吗?”
“呃……”
“伊清还是不放弃寻找伊阳啊……”秦天沉沉叹了声,“虽然这些年来,我也一直在帮他找寻,可是聚宝盆的去向,我实在无从知晓。”
“我想知道爷爷当年是如何得到聚宝盆的。”伊薇缓缓问道,“爷爷当年破例将秦叔您一位江湖杀手收为亲信,那些不为人知的聚宝盆原委,您作为爷爷的亲信,定然有所耳闻甚至目睹的吧?”
第六十八章聚宝盆的来历
秦天明锐的眸子望着桌上跳跃的烛火,眼底却渐渐倾出自嘲:“我秦天一介江湖杀手,被朝廷重臣楚大将军收为亲信,实乃荣幸,却也是侥幸——当年,龙朝东疆诸郡联合海寇谋反,将军奉旨率兵平定内乱、驱除外患,与海寇结下深仇,我于次年二月接到一项杀人买卖,杀的就是楚大将军。
“非我今朝吹嘘自夸,当时我作为江湖后起一代的年轻杀手,除了个人之力无法匹敌杀手组织恒虎镖局外,几乎无人可敌,然而我接到的交易单子,无一不是江湖人对付江湖人,从未涉及朝廷官员的,只因江湖人素来不管朝廷是非,谁人高坐龙椅与江湖无关,这就是江湖不成文的规定。然唯有那一桩买卖,五万两黄金,只要我取楚大将军项上人头。”
“是那帮海寇下的单子吗?”伊薇急问。
秦天颔首。
“您接下了?”伊薇再问。
秦天再颔首:“素来杀手只要两样东西,钱,或者命。五万两黄金,不在少数,并且海寇敬我杀人从未失手,之前就给足了数目,甚至答应事成之后再给同数,这对于任何一个漂泊孤零、无家可依的杀手,都是个不小的**,我当时年轻气盛,妄想接下之后兴许再也不必挥刀见血,找块干净的地方过干净的下半辈子,你想我为何不接?
“我按照海寇提供的地点,如期来到临海东郡,在那一座将将被楚大将军的铁蹄踏破的城池废墟内,看到了身披紫金铠甲的他,中年男子,英姿勃发……
“那一座城池,先前一直为海寇占领,长达多年,城内尽为海寇家眷。当时对抗楚军的海寇头目已然惨败,携一城百姓跪地投降,是抱了必死的决心,只寄托于我可以一刀砍下将军人头,让他们黄泉路上有人作伴,不留遗憾。
“海寇非龙朝人,实为外贼,依照朝廷之命,楚大将军若是攻破一座海寇城池,必须屠城三日,不留任何活口,才算血洗侵占耻辱。我本想等到将军发令屠城之际趁乱下手,岂料……将军一声令下,竟是放过妇孺老幼!
“一位身经百战的将军,在铁骑金戈、腥风血雨下早已杀红了眼,手下多少鲜血多少冤魂,屠城又算什么?然而楚大将军却违背圣旨放过无辜,这等胸襟,或者说是仁义,天下人,又有几个具备?
“于是那一刻我心软了,五万两黄金也许可以卖掉一个江湖人对于朝廷的忠诚,却卖不掉豪情义气!”
彼时窗外起了风,眼前灯火摇曳,烛心战栗,伊薇听得亦是心神如波荡漾,起起伏伏不无感慨;沧叶寒将将抬头,冷峻的容颜下那一双深邃眸子里,透着欣赏的浅笑。
秦天径自缓缓道来:“因我为之感动,决定放手便是放手,无需犹豫牵绊,却在刚刚准备离开之际,发现跪了一地的人群中,寒光一闪……
“那是最靠近楚大将军的前排投降者,一位貌似羸弱的女子,详装哭泣求饶,一步步逼近楚大将军的坐骑……我是江湖人,有江湖人的敏感,在我发现那女子身手不凡,是隐藏在百姓中的海寇杀手时,我已然出手,先她一步,却差点拦不住她的暗器,因她距离优势,而我高居远处屋檐,疾飞过去的时候唯有拼了命拿身体去挡……
“我是挡住了她的暗器,然也好在功夫底子不弱,拿命去拼那千钧一发的时机也才不过伤了手臂,却手刃了那女子。所以,我这个本来要取将军项上人头的杀手,由此而离奇地成为了他的救命恩人。”
“于是爷爷就收了你为亲信?”伊薇问道。
秦天并不否认,只苦笑道:“我舍身救将军一命,他自是感激不尽。收我为亲信,却是在我拒绝他的谢意而坦言我本是拿人钱财取他性命的事实后,他敬我是条光明磊落的汉子,自此才重用了我。而聚宝盆,就是在我随军出征的数月后,与将军在东海之滨偶然遇上的……”
伊薇竖起耳朵,静静聆听;孔芸坐在秦天身边,表情微显凝重;只有沧叶寒还是一脸无谓地嗑着瓜子,好似在听一场不花银子却有美食提供的说书会,那惬意的姿势何其悠闲。
“当时我虽然未被编入楚军队伍,重大战略却也参与不少。”秦天续道,“那一次我与几名副将随将军到海边勘察地形,无风的海岸却横生劈来一个巨浪,我们闪避不及,均被浪头吞没,恍惚中唯见碧光耀眼,以及一圈圈随着波光扭曲起伏的怪异图腾,诡异的声音震得耳内嗡嗡作响,也尽是一些听不明白的杂乱之音,扰得头昏目眩、绞痛欲裂,然这一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场面,却只在一瞬便随着浪头的退去而褪去,褪去后竟如未曾经历过一般,什么感觉也没有留下。自然,这桩子事本来也无足追究,偏偏浪头过后,我们同行七人,只剩下了六人,岸上却多出来一只形似水盆的玉制物体。”
“就是聚宝盆?”伊薇大惊,这场面和楚伊阳消失之景何其相似,楚老将军的手迹里也描绘下了“碧光”、“混沌之符”、“混沌之音”等形容,和秦天今日所言竟是**不离十,而偏偏聚宝盆二度显现异象都伴随着人的离奇消失,仿若吸噬一切事物的黑洞,或者依照伊薇先前的猜测,聚宝盆更似一扇时空穿梭之门,那些诡异的符号和声音,也许就是开启这扇门的关键。
“当时并不认为这东西就是聚宝盆,也无人在意它来自何处,只顾着四处找寻那名失踪的副将晋鹏,然而找了一天都无果,我们当时以为他是被浪头卷走了……”秦天叹了口气,“因为浪头卷走了他,却带来了那只玉盆,晋鹏尸骨无存,我们唯有将玉盆带回营地,权当纪念之物。之后好几晚,痛失爱将的将军夜夜抱盆入睡。
“其中有一个夜晚,海边营地狂风大作,摧塌了不少营帐,我赶到将军帐内汇报损毁情况,却见他呆坐床上,手里犹自端着玉盆,盆内满是金银珠宝。我追问缘由,将军亦是一脸惘然,素来沉着冷静如他,那时也失了方寸,他说他是被帐外狂风惊醒,醒来才发现满怀的珠宝,不知何时被置入盆内。
“然而营内上上下下仔细盘问,谁也无能做出这等骇人之举,何况将军功夫不弱,哪怕是熟睡之中也不可能对夜潜营帐之人毫无觉察,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只玉盆,就是传说中的聚宝盆。
“第二日,楚军得到聚宝盆的消息便不胫而走,很快传得天下人尽知,虽然自那夜之后很久,聚宝盆都没有再变出任何宝物,然仰慕者觊觎者仍然源源不断,我们还请了最资深的玉器鉴赏师来推敲此物,得到的结果却是:这貌似浑然一块玉器雕琢而成周身光润细滑的玉盆,实非玉制,然究竟是什么材质,却无人鉴出。”
伊薇点了点头:那日在南疆,秦天就告诉自己那只被他击碎的翡翠盆不是聚宝盆,只因秦天亲眼见过真正的聚宝盆,也知道那非玉器所制,伊薇正暗忖着难道是高科技合成材料,却听秦天续道:“后来将军准备将聚宝盆献给朝廷,然先皇宅心仁厚,又将宝物赐还给将军,亦是希望他好生保管,莫要引起世人争夺之风。但是将军至始至终都耿耿于怀聚宝盆的到来与晋鹏副将的失踪同时发生,所以一直对它讳莫如深,很少在世人甚至楚庄人面前提及此物,每每睹物思人,都将我邀进楚庄把酒彻夜以浇悲愁……”
秦天说到此处一声轻叹,深深望了眼孔芸,溢满沧桑的眼底不无感慨,“楚门几代武将,均为朝廷立下过汗马功劳,偏偏到了楚鹤云一代,不喜舞刀弄剑,只爱吟风弄月,所以楚大将军唯有另觅外姓心腹,苦心栽培以便将来有人继任他的将军之位,晋鹏便是他最得力也预备传承职责的副将,将军视如己出,望子成龙,却不曾料想他无缘金戈铁骑马革裹尸,却于英年走得离奇冤枉,叫将军何其忍心?那一段时日,我常常出入楚庄,也就是在当时遇上了**,彼时她才刚刚怀上你,我却与之互生了思慕。”
孔芸幽幽望了秦天一眼,脉脉秋波、款款深情,尽在无言中。
“所以爷爷是知道你们有了感情的?”伊薇问道,心下暗叹楚老将军委实可怜:儿子不争气,徒弟死得早,媳妇又爱上了自己的救命恩人,想不认命都难。
秦天苦笑:
“将军知道我们的事,是很久以后了,那日**临盆,你爹在外游山未归,我是陪伴她看着你出生的人,将军于那时才知我们情深极致,已是难舍难分。”
“所以爷爷成全了你们?”
“楚大将军是性情中人,亦了解我的坚持和**的倔强,协助我们私奔,是他一手安排的。”
“爷爷真是……”伊薇苦笑一声,却无言形容楚老将军彼时的选择,定然心痛,却又不无快意。
第六十九章沧叶寒的报复
“我所知道聚宝盆的原委,也尽在方才所言了。”秦天道,“据说我携带**私奔之后,楚鹤云曾一度消沉而荒废了楚家家业,绸缎生意几欲崩塌,你爷爷的义子楚鹤泉便趁机夺权,而为了挽救亏损的钱财,聚宝盆成了他们争夺的焦点。当时你爷爷既要奔走于朝廷,又要关注边疆战事,实在无力再去插手楚庄的争锋,只好采取了最有效的釜底抽薪之计,就是把聚宝盆送走,反正于他看来,楚门武将绝止在他这一代,于楚氏先祖面前供奉皇上的御赐却后继无人的处境,实在是个可悲的笑话,当然,最终促成他铁了心送走聚宝盆的,却是你将将满岁之际,你大哥的一夜失踪。”
伊薇郁郁颔首,想来当晚楚老将军在绿光弥漫中见到混沌之符,听到混沌之音,定然是想到了晋鹏的失踪亦是这般离奇,所以才认定了聚宝盆是个不祥之物,一刻也留不得。
“将军派了五名心腹遣送聚宝盆,越要混淆视听、越要掩人耳目,江湖上的各种传闻便越是猖狂,以至于后来聚宝盆便成为了一个亦正亦邪的神秘之物,自然,它的确是件正邪难辨、好坏难分的东西,引起江湖上一场腥风血雨倒是不假。虽然至今我都没有再见过它,却实在不希望它二度降临人世。伊清不愿放弃找寻,那么我也只能奢求我们可以比任何人都先一步找到它,能探出伊阳失踪之谜自然是好,探不出,就毁了它罢。”
“不能毁!”伊薇一声疾呼,引来众目诧异审视。
伊薇抿了抿唇,掩去面上惶乱神色,只闪烁其词地回道:“我想……我或许知道聚宝盆的蹊跷,如果找到它,务必要让我细仔看上一看!”面对眼前三人的困惑,伊薇实在道不出原因,这等时空错乱的奇迹牵连了太多纠葛,难道要她现在对孔芸说:“我其实不是你女儿,你小女儿和你大儿子,恐怕都被时光机器弹到另一个时空里去了!”别说孔芸、秦天,甚至沧叶寒接受不了,连伊薇自己也接受不了:原来历史的长河这么深厚,而自己不过是被时空扭曲开了个不怎么喜剧的玩笑,命运便被流转得面目全非……
本来还指望着当日便能返回六王府而不必留宿郊野客栈,却不料一番扯谈下来,夜色早已铺天盖地,一轮皎洁明月当空笑得百般诙谐。
于是孔芸为二人打点了客房,嘱咐早些休息后,便携着秦天离开了。
屋内独留下伊薇和沧叶寒面面相觑。
良久,伊薇不见他有所动静,面前的瓜子壳倒是足以堆砌一座小山了,不得不开口提醒道:“我娘把这间屋子留给我了,省得我挪来挪去,我娘还叫我早点休息,所以……你是不是该回你自己的房间了?我娘说你房间在拐角,天字第一房。”
“什么都是**说**说,你就不能表达一下你自己的意思?”沧叶寒恨铁不成钢地睨了伊薇一眼,微扬弧度的唇角带着不屑,不屑中还忙不迭地嗑着他的瓜子,孔芸给了他整整一罐,他老实不客气地准备今晚将它们消灭干净。
伊薇看不下去了,把罐子捧起来递到他怀里:“这个我不要,你拿走吧,去你自己房里慢慢嗑,嗑到天亮也没人管你。”
沧叶寒一怔,诧异地看了眼伊薇,眸中闪过悦色,然后做了一件非常遭伊薇鄙视的事——顺手从桌案边撕了一张大纸,然后将罐子里的南瓜子倒出十分之九,严严实实包了一大捆,厚颜无耻地往怀里一揣后顺势把罐子丢还给伊薇:“我不需要太多,这点足够了,剩下的留给你。”
伊薇汗颜地低头瞄了眼那偌大一个瓦罐,被沧叶寒掠取十分之九后,寥寥无几的几粒瓜子凄凄凉凉地躺在罐底,和对面那厮怀里纸包内的千军万马简直无可匹敌,自卑得挤作一团,约莫塞不满伊薇牙缝,而这就是慷慨大方的沧叶寒留给自己的,亏他此时的表情十二万分认真,显然还在等待伊薇感恩戴德一番。
“呵呵,你真客气,其实……我比较喜欢葵花瓜子,不喜欢南瓜子。”伊薇委实说不出“谢谢”二字,惹来沧叶寒一道斜视:“你不早说,罐子还我。”
伊薇抹了把汗,敢问将将哪阵风把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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