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女皇生着怒,说道:“让朕得知就那么可怕么?你房里的人说你腹痛時她们要去找太医,却被你拦住,声称若消息走漏就处死,结果直到你血流不止奄奄一息下人才斗胆去找了太医,你倒真是胆子大,当真以为自己是公主就是千岁之身了么?”
“儿臣不敢……儿臣没想到会有危险,儿臣只是……只是怕母皇怪罪……”她声声哭着,让女皇面色稍有不忍,扭了头气愤道:“真是不知死活,你可知道就因这一碗药,你从此就……”
她话说了一半便停下,让宣华似有了警觉,立刻问道:“就怎样?”
女皇不说话,宣华又问道:“母皇,儿臣怎么样,不是没事了么?”。
女皇看向玉竹,玉竹深深低下头去。宣华瞧见,也去看她,问道:“玉竹,我怎么了?”
“公主……”玉竹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深埋着头道:“太医说公主……从此再不能有孕了。”
宣华看着她,一动不动。
就是这句话……就是这样的结果,她用自己的命赌来了这结果。费尽千辛万苦,得了老天多大的眷顾,可现在……现在得以在母皇面前听到这句话,她却觉得心也化作了一滩血,汩汩流淌。
她虽想过自己若有孩子,一定不会像母皇一样做母亲 ,可孩子,从来就不在她的计划之内。现在,她终于不用再计划了,所谓孩子,所谓情爱……一切一切她都不用操心了,从此她的人生路上,再没有这些。
宣华看着玉竹,久久的沉默。玉竹跪在地上声声哭泣,泪水一滴接一滴掉到地上。
女皇说道:“人之身体,也是变数莫测,太医所下定论,也无绝对。”
宣华不回声,也不说话。
房中静默好一会儿,女皇才问:“孩子是谁的?”
宣华在枕上侧过头,对皇上极为无礼地将头侧向里侧,却是泪流满面。
女皇再问,“告诉朕,孩子是谁的?你在赤阳,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不是赤阳……”宣华回道:“是……孩子是……卫长凌的。”
女皇一惊,“是他?你们……你真是荒唐。”
宣华哭得更凶,哽咽道:“是儿臣荒唐,是儿臣糊涂……是儿臣自作自受……”
“那時候你怎么不说?”女皇怒问。
宣华哭道:“儿臣倾心于他,以为钟楚无权无势 ,要废轻而易举,卫家家世,卫长凌本人,应都能被母皇所认同,所以儿臣便……之后母皇怪罪,儿臣也不知已有身孕,为怕惹得母皇不高兴,只好同他一刀两断,没想到……却有了孩子……”
“这卫长凌,当真该死。”女皇生怒,捏紧了拳头,宣华立刻着急道:“母皇不要……事已至此,就算了吧,儿臣如此,都是儿臣自己造成的,与他也没关系……”
“好了,别的事你就不用管了。”女皇说着,从凳子上站起身来,怒瞪她一眼,“不知死活,荒唐至极。”说完便转身离去。
女皇走后,玉竹便让其余人退下,只自己一人留了下来。她到了床边,小声道:“公主,皇上似是十分生气。”
宣华点头, 脸上露出淡淡的笑,“生气才好,她若是无动于衷,那便是功亏一篑。”
玉竹点头,叹了口气,“只是公主这牺牲……今后公主不只没有孩子,身体也大不如从前,只怕是要好好调养了。”
宣华无神地望着床顶,“不如此,不赢得她的疼惜,我寸步难行。如今我不让自己凄惨,以后别人只怕是让我更凄惨。”
玉竹无言,替她掖了掖被子,“公主别再说话耗力气,再躺一会儿吧,待会喝了药就再睡下。过几日从苍州起程,路上颠簸,只怕又有罪受了。”
宣华点头,闭上眼睛。
她是荒唐,是糊涂,最荒唐最糊涂的便是对了钟楚动了心。
是,那个孩子是卫长凌的,与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从今以后,赤阳、钟楚、何鑫、孩子……一切的一切她都不会再想起,这一切,再与她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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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更,会多几个小時,到中午吧,反正亲们十二点以前应该是看不到的~~我只能给这样大致的時间啦,真是不能精确呃……
含柔府中来探望
回京途中,宣华的身体都受到了极细致的照料,却仍是看得见的消瘦,一路上都不曾下地走动,回公主府当天就又歇在了床上。爱琥滤尖伐
。宣华躺在熟悉的床上,看向窗外的蓝天白云,只觉得那两个多月离开京城的日子就如同梦一场。
玉竹进来,立刻替她将窗户关上,“这府里有些湿气,今日风又大,公主哪能开着窗?”
宣华笑道:“我早就好了。”是早就可以走动了,却有意卧房,有意虚弱。玉竹看向她,满脸不忍,“公主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好了的,这人哪里禁得住这样折腾。”
玉竹走到床边,摸了摸被子,问道:“公主觉得暖么?要不要换张厚的?待会奴婢让人把屏风围起来吧,别让公主见了风。”。
宣华听她说完,问道:“四公主这两天应该会来吧?”
玉竹点头,“公主初回京城,又说途中染了病,四公主肯定是要来看看的。”
宣华沉默了一下,看向地上:“这公主府地势偏低,若是湿气再重些,只怕我都不能住了,想来,还是宫里舒适一些。”
玉竹疑惑地看看她,一会儿才明白过来,马上点头,“真是如此,公主现在身子成这样,可马虎不得,稍一不注意,以后只怕是病痛缠身了。”
晚上,宣华睡着,有人在卧房中悄悄洒了水。
才第二日,含柔就来探望,听说公主躺在床上歇息,也不让人通禀就急匆匆跑了进去,看着床上的宣华大吃一惊。爱琥滤尖伐
“皇姐,你这是怎么了?昨天你在车上不出来,说是染了小病,我还以为真是小病呢,你怎么瘦成这样了,脸上都是白的。”说着,含柔便坐到了她床边凑近了看她的脸,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宣华放下手中的绣圈,轻笑道:“是小病,本来都要好了的,昨天却不知怎么,好像受了些凉,就又躺着了。”
含柔这才看到她放下的绣圈,大惊道:“皇姐,你怎么玩起这个来了?”说着捡了绣圈看,立刻就忍不住“哈哈”地笑,“皇姐,我以为我绣的够丑了呢,没想到你绣的比我还丑,原来你也有不会的呢。”
宣华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只是闲着无聊,刚开始学的,我记得你刚学時明明比我这个丑多了。”
“哼,反正我现在绣的比你好看。”含柔得意道。
宣华有些不服:“你等几天再来看,保证就说不出这样的话了。”
“哼。”含柔一会儿又紧张起来,问道:“皇姐,你在那个什么阳到底怎么了?那里是不是很苦啊,你才去这么一会儿就弄成这样了?”
宣华回道:“水土不服,之前中了暑,后来又染了些风寒,染了些瘴气,弄着弄着,就这样了,不过回京了身份就马上会好的。”
含柔不禁颤了颤,“外面真吓人,不知道母皇怎么让你去哪里做什么官,京城里又不是不能做。”
宣华轻笑着说道:“外面也有好的。一路上风景秀丽,民俗风情与京城大不相同,赤阳在夏天有许多冰镇的果子,吃起来十分畅快,也有枣山,梨山,会有很多人拿了长竿去打,背了袋子去捡,我也去过,也是十分热闹呢。听说到了冬天还会下雪,有像柳絮一样的雪花从天上飘下来,把地上全盖起来,到处都是白色的,我本来想等到冬天看看的,结果自己身体不好,还病着回京了。”
“嘿嘿,皇姐,你说的我也想去玩玩了,不如等你身体好,我同母皇说了我们一起去外面好不好?我也想看看那能把地上都盖满的雪花呢。”含柔被说得心花怒放,无限憧憬。
宣华点点头。
含柔瞧着她歪了头道:“皇姐,你好像比以前有些不同了呢,变得……”含柔想了一会儿,大声说道:“变得亲切了。”
宣华笑道:“那是因为太久没见到你了。”
“公主,喝药了。”从外面端了药进来的丫环走到床边蹲下,将手中托盘举起来,另一旁的丫环还没来得及去端那盘子就一歪,药碗竟滑到盘边,“砰”地一下掉在了地上。。
丫环吓得面如土色,立刻就跪了下来,“公主恕罪,公主恕罪。”
“还不快下去,给公主再端一碗来。”一旁玉竹厉声斥责道。
“是,是。”两名丫环战战兢兢从地上起来,一名急急退出房间,一名留在原地慌忙去捡碗屑。含柔皱着眉低下头,看到湿得几乎可以浸出水来的地上,惊讶道:“皇姐,你这房间地上怎么是湿的?现在天不是不热了么?怎么还在地上洒水了?”
宣华笑着摇头,一旁玉竹说道:“回公主,府中地势有些偏低,所以房里才有些湿。以前没这么湿的,说不定是这两天要下雨了。”
含柔眉头皱得更深,“皇姐,你房里这么湿冷,身边下人这么没用,难怪病情加重呢,照这样下去还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好。”
“哪有那么严重,只是小病而已,过几天就会好的。”
“看你的样子哪里像是小病嘛,明明就是大大的病,不行,我下午要去宫里见母皇,到時候我给母皇说让你搬到我那里去,我那里别的不说,地上可比你这儿干多了。”含柔一本正经,丝毫不像开玩笑,宣华却“噗嗤”一声笑了,“你还有驸马呢,让我过去成什么样子,再说我这里这么大的地方不住还跑到你那里去,让人知道了又得议论我了。”
含柔不依,哼道:“反正我下午就去说,哎呀,真是,我在这房里待一会儿都觉得冷了呢,阴嗖嗖的,跟有鬼似的。”
宣华笑道:“真是瞎说,我这里哪里有鬼了。”。
含柔离去后,玉竹便到床边喂宣华喝药,看看地上,不由道:“这房里还真是有些冷,不说其他,看着公主的身体还确实是换个地方的好。含柔公主的心地,倒确实是比旁人善良。”
宣华只是淡淡一笑,喝下调羹上的药。
苦,哪怕喝了半个月也依然承受不了的苦。
搬入宫中静休养
入夜,御书房内仍是灯光通明。爱琥滤尖伐
一副银色面具,一身金织流云服,钟离陌自门外轻步而进。
“臣叩见皇上。”他在书案前单膝而跪,女皇抬起头,挥手,屏退了旁人。屋中清寂,女皇开口道:“起身吧。”
“谢皇上。”待钟离陌自地上站起身,女皇便问道:“情况如何?”
卫长陵回答:“卫长凌婚事已定,如今卫家与杨家正商议着婚期。”
女皇又问道:“宣华公主的在苍州私自/data/k2/OehT。png,险些送命的事你应当知道吧?”
钟离陌沉默一会儿才回答:“臣知道。”
“你可知那孩子是谁的?”
钟离陌仍然沉默,久久,才回答:“臣不知。”
女皇淡淡一笑,“你曾是她的驸马,与她同住两年,她在赤阳時你也在赤阳,你怎会不知?”
“臣……”
“那孩子是卫长凌的。”女皇说道。
钟离陌低头,一声不吭。
“当初你说,公主恐有争储之心,后来她与卫长凌一起,朕便阻止了,现在却……”女皇叹了口气,“依你看,公主对卫长凌是真有倾慕之心,还是如朕先前所料,是看中了他母亲一族的兵权?”。
钟离陌回道:“臣在公主府两年,公主不曾正眼看过臣一眼,也不曾对别的男人有过过多青睐。后来公主有废驸马之心時,四驸马告诉臣说,曾见到公主与卫长凌一起,两人十分亲密。爱琥滤尖伐而至那時起,公主也的确对臣更为不满,時時想着废驸马。臣以为,不管公主是否倾心于卫长凌,卫长凌对于公主来说也是不同于别人的。而且,卫长凌与冯家毕竟是外亲,兵权离得确有些远。”
女皇闭眼,点点头,再次叹气,“如此说,我倒是待她太苛刻了,她若下嫁卫长凌,倒也不至走到这步。她若是生在平常百姓家,如平常百姓家女子的性子,只怕早就寻了短见了。”
钟离陌仍是沉默,无任何意见。
从宫中出来,夜的黑蔓延了全部视线。他于皇城中踽踽独行,不知走了多久,不过走了多远,不知不觉抬起头,却是自己生活了两年的宣华公主府。
飞身跃上屋顶,极其熟悉地形地寻到某一房顶,揭了瓦片往里面看去,只见烛光微微摇拽,床前早早围上了秋末才用上的屏风,帐子也严严拉着。
以往的这个時候,她是不会睡的。然而自苍州之后,她多数都躺在床上,多数都是睡着的。
皇上的心终于动摇,对她终于疼惜多过怀疑,应该是想依她之意将卫长凌招为驸马了,这一切,都是她想要的么?
她一句话,什么都不再属于钟楚了。过往,孩子,驸马之位,还有她的心。
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那深井,那星辰,可他却始终忘不掉那满眼的鲜红。
房中,安静无声,只有红烛在摇曳,隔了屏风,隔了床帐的里边情形,丝毫看不清。他跳下屋顶,悄无声息地落地。
。不曾做梦,不曾听见声响,宣华却突然醒来。
燃着灯的房内悄静无声,眼前的床帐却有微微的荡漾,她轻声问:“谁?”
依然悄静无声。
拔开床帐往外看去,透着屏风,房中空空如也。
窗子虽是关着,却仍不可避免有风透过吧。宣华不再计较,放了床帐,缓缓躺下,睁睛看着床顶。
房中的烛光比以往亮些,从赤阳回来,她好似有些不习惯黑了,连睡着時都想房中再亮一些。不知明天,宫中会不会有人来。
母皇自然不会听含柔的让她搬进含柔府中,却可能会让她搬回宫中,总是她现在也是独身的。进宫吧……从此,她能有大量的時间与母皇在一起,她再也不是以前的宣华,只是个身心受挫,失意惆怅的孤苦女子,再不会引起任何人的防范。
上午,宫中便有人来传皇上之令,言公主身体抱恙,公主府中于休养不宜,所以请公主暂搬至宫中。宣华谢恩,当天便入了宫,住进了朝晖轩。。
进宫的第一个早上,宣华便至清心殿给皇上请安。
女皇赐座,看着她清瘦的样子微微皱眉,“到了宫里,就好好养身子吧,这事越拖以后对身子越不好。”
宣华点点头,“其实儿臣已经好了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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