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陌立刻大吼,“对,是我,是我做的,如何?嗯?如何!”他手劲猛地增大,完全掌控住她的下巴,捏得更紧,抬得更高,直直对着自己的脸。
“钟离陌,你放手,你放手!”
想恨却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去恨,是不是很痛?
他盯着她,按着她的腿弯,一下一下,似刀子般深深捅进。
“你若敢放肆,我们就同归于尽!”
“你放手!”宣华使劲去掰他,却只觉得他的手,他的腕,似铁打的一般,刚硬不可撼动。钟离竟红了眼,再次冷笑道:“他死了吗?没死是不是?那正好,我再去一趟,先阉了他,然后再杀他。我可不会再用什么毒,那怎么有意思,我得从禁卫府里挑一套办法来让他求生不得求生不能!”
她从床上起身,一件一件穿上还能穿上的衣服,然后下床,慢条斯理地整理发髻,抬了下巴,依然是一个端庄傲气的公主,头也不回地缓步出门。
恨一个怎么恨也抹不去心底那份爱的人,是不是很痛?
猛地一挥手,掀到他脸上的银色雕羽面具。
钟离陌翘了唇笑,手上仍不停地动作,目光紧锁住她:“我想做什么你还不知道么?难道你不想?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么,这么离不了男人,装什么清高!”说完,弯腰,轻而易举地将她横抱起来。
他看着她,丝毫不遗漏地看着她背后的每一寸每一分,然后看着她步入门外,被金色的阳光洒了一身。
如果,如果他不是他,如果他有说过对不起,如果他再有勇气一些,他一下定会下床,从背后紧紧抱住她,向她说一声“对不起”
可他依然那样坐着,坐在凌乱不堪的床上,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清晰地感觉某种东西离自己而去的痛。
枇杷蜜中断肠草(三千)
朝晖轩,宣华脱去外衫,露出里面自右胸上方到中间裂了缝的抹胸。爱戄聽突o
玉竹大吃一惊,直直看着那明显是被扯破的裂口,愕然道:“公主,你这是……”原本看她从山上下来时的样子便发觉有些不对,到现在才更加确定。
宣华只是摇摇头,扶了身旁桌角,缓缓朝床边走去,玉竹立刻去扶,不由往下去看她身下,心中怀疑她是有什么不适。重新梳好的发髻,破了的抹胸,形动不便的身体……莫非那个钟离陌竟对公主……
杷杷皇我。宣华这样的话,自然是意有所指。太乐署早已从整编、制作,演奏宫廷乐曲的地方转变为专门为女帝收罗美貌男子的地方,而盛宠十多年的沈凝之却是太乐署的掌管者,多年来太乐署几乎没有什么能与他争锋的人出现,谁不会料到里间缘由?据她所知,岑霏虽在太乐署才貌突出,却从未见过母皇一面,这倒底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安排,恐怕最清楚的就是面前站着的人了。
宣华仍是摇头,疲惫地闭上了眼,“不用,你先去吧。”
“是。奴婢先去问问玉桂,先前出宫时奴婢便交待了玉桂去太乐署看看情况。”
宣华在堂中坐下,伸手指向身下座椅道:“沈大人请坐吧,潘大人也坐着吧。”沈凝之以宠臣之姿不曾给她行礼,她以公主之姿将他与署丞视为同级。”
玉桂回道:“好像是为岑教头的事,不只沈大人,太乐署的署丞潘大人也来了。”
“哦。”沈凝之忙回道:“是,那教头正好是宣华公主刚认的老师,公主在向他学吹埙,前几日在教头中毒前都是去朝晖轩教公主吹埙的。公主应该是对他多有喜爱,这才送了蜂蜜。”
“公主,是什么人要害岑教头,奴婢怎么也想不出来,可若说是有人要害公主,奴婢就觉得可能性大了许多。公主身份高贵,别有居心之人定会把矛头指向公主,想下毒害公主,再正常不过。”玉竹说道。
宣华点头,“是,沈大人的消息还真是灵通,你不说我都忘了,”
女皇微皱了眉不作声,沈凝之看看她,垂眼道:“凝之惭愧,常在清心宫中,对太乐署之事多有懈怠,直至今日才知道原来太乐署早有传言说公主与那教头……很是亲近。凝之已吩咐下去,往后不得有抵毁公主的流言。”
他有意将宣华置于大逆不道之地,然而女皇接下来的话,却并不按他所想的方向走,“去朝晖轩了吗?蜂蜜有毒的事,宣华怎么说?”
沈凝之在她身旁坐下,回道:“有个教头中剧毒,险些送命,而被下了毒的食物,竟是宣华公主两日前让人送给那教头的一罐枇杷蜜。署丞知道事态严重,这才急寻凝之去。”
“这……也有可能。凝之愚钝,倒没想到这一点。”沈凝之回。
宫中所说的沈大人,自然就是沈凝之,宣华并不能想出是什么事能让他亲自来朝晖轩来,而且看样子还是一副办公事的样子,事实上,他来也只能是办公事。
宣华却凝重了神色,开口道:“也许,那人要杀的不是岑霏,而是我。”
宣华不由一震:枇杷蜜!断肠草的毒,是枇杷蜜中的?OOyB。
“自然是没有了解,一无所知。”宣华说道:“我若知道里面有毒,怎么还会送去太乐署?再说沈大人又何以断定这毒就是在我这里下的呢?万一是我先让人送去枇杷蜜,枇杷蜜再被人下毒呢?或许,是岑霏天资过人又一表人才,有人心生妒忌,怕他有一日飞黄腾达,所以给他下毒呢?”
“公主身体不适么?要不要让太医来看看,或者……上山时有没有哪里弄伤,要不要涂些药?”玉竹担心着,极其隐晦地说道。
“公主。”没想到,玉竹话音才落,门外便传来玉桂的声音,“公主,沈大人来了。”
“紫菀……”女皇叫道,而后看向走过来的紫菀说道:“吩咐几个人,与太乐署一起彻查此事。”
至床边,宣华说道:“有些累,我先躺一躺。你让人去太乐署看看,看岑霏怎么样了。”
沈凝之回清心宫时已是晚膳前,宫女正端了金盘往桌上摆。扶了皇帝到桌边坐下,又从宫女手中拿下筷子,放到桌边饭碗旁,十年如一日相同的方位,相同的距离。
沈凝之仍是轻笑,说道:“太乐署一向不理世事,人人倾心习技,致力增长已身才能,这样的事倒还真是从未发生过。不过事无绝对,公主说的,也并非全无可能。我今日来只是问问公主对枇杷蜜有毒之事是否有线索,若是完全不了解,那我便从其他方向入手查,在我掌管的太乐署中竟出了这样大的事,我定会竭尽全力查出凶手的。”
钟离陌与公主之间的恩怨她并不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然而这样的事却是怎么也不曾想到过。钟离陌,可当真是胆大至极。
“如此大的事,自然要弄清楚。”沈凝之话语虽温和,却仍然是那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公主可知岑霏今日中了断肠草之毒,险些送命。而太医在他所用食物中寻找,不料在他房中发现一罐枇杷蜜,里面放了只需一勺蜂蜜就足以致人死地的断肠草毒。而据太乐署侍候岑霏的下人讲,那枇杷蜜是宣华公主前日晚上让人送去的。”
下面站着的沈凝之接着说道:“敢问公主,送往太乐署的枇杷蜜中,为何有毒药?”
宣华公主与太乐署伶人亲近,说起来,可大可小。往小了说,便是随公主喜爱,不值一提;往大了说,太乐署是皇上的人,公主如此,就如同男主天下时,皇子与三宫六院中的妃嫔亲近,那可是大逆不道。沈凝之的意思:既然公主与伶人亲近的传言是对公主莫大的抵毁,那这传言若不是传言,若是真的,公主便是大逆不道了,竟敢对自己母亲的人动念头。
“沈大人,你难道是要说,这毒是我下的?”宣华冷声道,“我有什么目的,要给教自己埙的老师下毒,又是有多蠢,下个毒还要从自己这里送出去,让人马上就能跑到我这里来兴师问罪?”
女皇的脸色阴郁起来,“也就是说,这毒有可能是给宣华下的?如果她真的不知情,如果她没有把蜂蜜送出去,那中毒的可能就是她了?”12110745
沈凝之这时才露出一丝笑,温声道:“公主误会了,我哪里会来找公主兴师问罪,只是因枇杷蜜确实是公主让人送去太乐署的,所以首要之事,当然是来问公主是否对此有所了解,此事除了问公主,再无他人可问。”
“宣华公主说完全不知情。”沈凝之回道。
“自是当如此。”宣华回道:“我也想看看,这凶手是何方神圣。”
署丞在她面前跪下,沈凝之只是点了点头,说道:“打扰公主了,此番来,是因太乐署教头岑霏中毒一事。”
女皇抬头看向他,微惊道:“宣华?她送蜜给太乐署的教头?”
玉竹回头看向床边,只见宣华已从床上起身。
宣华看向门外,脸上微微露出讶异,这个“沈大人”,可是从来不踏进她的地方的。玉竹立刻走到门边,开门问:“怎么回事?沈大人来做什么?”
沈凝之离去,玉竹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先前听到的话,一边扶着宣华进房,一边说道:“毒竟然在枇杷蜜里,这怎么可能?难不成有人要杀岑大人,顺便还要嫁祸给公主?”
玉竹陡然一惊,这才反应过来:没错,那罐蜜是上好的蜜,是公主落水咳嗽时准备给公主喝的,公主会送给岑霏只是临时起意,连自己这离公主最近的人都没料到,别人又怎会料到?所以……那人也许是在朝晖轩里下了毒,准备毒死公主,却不成想公主突然将蜜送给了岑霏,反让无辜的岑霏中了毒。试想,公主没有喝忍冬花茶的习惯,也是真的咳嗽,喝时定会加大剂量,也不一定能极时催吐,体质又不太好……若喝蜜的是公主,也许公主就没有岑霏那样幸运了,后果不堪设想。
宣华明白她的意思:单单一个储君之位,她这个唯一的皇夫之女便会成为其他有皇位之心人的眼中钉,更别说还有其他恩怨,比如刚刚的沈凝之。他们之间本应不和,可先前只有她一人表现出来,对沈凝之并不太尊重,如今却连沈凝之也表现出来了,盛宠不衰,早已当自己是皇夫的他再不肯屈居她之下了吧。
沈凝之却没有坐,只是面色严肃道:“敢问公主前日是让人给岑霏送了罐枇杷蜜吗?”
女皇问:“太乐署出了什么事?”
“是,奴婢立刻去办。”紫菀回话道。
沈凝之神色一紧,而后才慢慢恢复过来,只听女皇厉声道:“若凶手要毒的是个教头,倒还算小事,若是连公主也敢下手,那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皇上,此事定会查清的,皇上先用膳吧。”沈凝之说着,盛了半碗汤放到她面前,不经意地,手有些微微颤抖。
月,花香,缠绵
不知是第多少次,宣华只身一人,提了灯笼,从朝晖轩一步一步往熟悉的地方而去。爱戄聽突o
总是在夜深人静时想躲到那里去,总是在愁绪满怀时想听一听清悠怡人的埙声,纵使吹埙之人正躺在床上,今夜必定不会来。
直到知道断肠草的毒是放在枇杷蜜中,直到知道也许凶手真正要害的人是自己,才意识到这事应该与钟离陌无关。且不说他完全没有杀她的动机,就说这手段,就不该是他用的。他要杀人,自然能神不知鬼不觉,自然能又快又万无一失,完全不必如普通人一样下毒以至让岑霏逃过一劫。
岑霏垂了双眼,转身欲离去,却被她大喝一声,“你站住!”说着就上前一步拉住他手臂,踮起脚贴住他的唇。
他身体愈发滚烫起来,似火一般,呼吸亦是沉重,气息缠绕于她脖颈,两手在她肩头一翻,便将她对襟的衣服从肩上退下来,径直扯到腰际,露出里面仅着的淡紫色抹胸。
放下脚后跟,她离开他的唇,一根莹白细丝从两人唇间牵出,极其淫靡,让他呼吸陡然顿住,一张脸红到了脖子。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下面真的响起了另一人的埙声。今天她吹的是新曲子,他改的也是新曲子,是她不曾听过的。
她应该是冤枉了他,可他却……
岑霏陡然一震,呼吸比之前更沉更重,被她握得几乎就要站不住脚,突然一伸手,捏住她肩头,双眼深深看着她,紧紧堵住她的唇。
就算他那样做又如何,她还是看见他的脸就不知所措,肝肠寸断,恐怕这才是她最难受的吧,难受自己的无能为力,想忘又忘不了。
离百草林不远的地方,钟离陌正踏着月色往这边而来。为方便禁卫府行事,他手中是有宫中地图的,也十分清楚宫中的一切,然而这里在他所知中却只是地图上的一角而已,他一步也不曾踏进过。好好知样。
出于男性的本能去触她胸口的柔软,却又在触到时倏地退开,随后再次过来,将那柔软紧紧握在手中,让人发疼地揉压。
他自然是生涩的,却有聪明的资质,只是摸索一番便反过来让她的舌无处可退,无处可躲。
……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寂静。这里原本少人,在有她的晚上,更少人,某些在这附近值守侍卫不用说就会离得更远一些,不管她是在此吹埙还是在此与人传情。
不知是不是月光的缘由,他脸上有些苍白,人看上去比以前憔悴了许多,穿了一身白衣,看见她,埙从唇下垂自胸口,目光里多了些以往不曾有的东西。
习惯性地吹了半曲停下,习惯性地等待下面的来自另一人的埙声,习惯性地期待,下一刻自己心里是不是会好受一些,暂时忘记钟离陌一小会儿。
宣华抬头看向那树木掩映的地方,忍不住心头似石头梗住。
无法想象她站在自己面前与人吹埙传情的情景,无法忍受有其他人闯进她心中。
她声音中有些发涩,似要哭一般,丝毫不温和地说道:“你不是中了毒吗?不是还没完全好吗,为什么要来?”
她在音律上,好像是不怎么有资质的,跟着岑霏学到现在也就学了那么两首曲子,岑霏是个很好的老师,不急不怒,能教了一遍又一遍,不管你是不是有专心在听。
原来表面温和的男人在这种时候还是不温和的,宣华闭了眼,用力扯下他腰带。12110745
她学埙,本就是玩笑。有的时候会看着他认真教曲的样子发笑,有的时候又会有意开小差,有的时候还特意来捉弄他,反正她是公主,无论怎样他都要陪她的。实话说,像岑霏那种心里没有藏一点事的人并不太好玩,除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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