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有马蹄声从身后石板路上传来,两人从马上下来,急忙到宣华身侧。
“公主,快回宫吧,皇上……皇上驾崩了。”玉竹在她身前跪下。
另一人是紫菀,此时也跪了下来,开口道:“请公主即刻回宫。”
宣华怔怔看着她们,好久才能发出声音来:“你们说母皇她……她……”
紫菀低头道:“皇上心疾发作,未待太医赶到就驾崩。”
宣华再次颤抖起来,想起了那“轼母夺位”的四个字,大名鼎鼎的温天礼果然厉害,轼母夺位,她作好布置,闯进清心宫,打翻了母皇的药使母皇失去唯一的急救,竟真的轼母夺位了……天命,果真是天命,天命是不是还说,她此生,注定孤苦?
“公主,快回宫吧,此时旁人尚不知消息,若晚些恐怕……”玉竹忍不住催促,宣华却将手中圣旨递向她,喃喃道:“去叫人来,就说是皇上之命,叫所有人都到运河来,来捞人……”
“公主,这是什么时候了,怎能如此,公主你就回去吧!”玉竹跪在地上急得直将她往上面拉,她却一动不动,始终失神地看着河面。
无奈之际,玉竹看看紫菀,向她点一下头,自己迅速朝丞相府跑去。
纵使她不懂国事朝事,却也知道此时此刻正临先皇驾崩之际皇位继承人的行为有多重要,而公主如此,她又无法决策,只好去找宋祺尧了,有他在,公主定能顺利登上皇位!
不一会儿,宋祺尧就赶到运河旁,此时天已见亮,已有行人好奇地看着大冬日里运河中无数人“游泳”的情形,宣华仍呆呆坐在河堤,对在她面前跪下的宋祺尧视而不见。
“请公主起身回宫。”宋祺尧说道。
宣华在许久的沉默之后才开口道:“宋丞相,你会水么?替我去找找钟离陌,找找他……这么平静的水,怎么会捞不到他的人呢……他到哪里去了……”
宋祺尧听她如此说话,朝她身后的人使使眼色,那人便伸了两指在宣华背后突然点下,宣华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快,带公主回宫!”宋祺尧立刻下令。
……
登基这一天,阳光异常灿烂。终于穿上一身紫袍,宣华坐在自己似乎向往了半生的金雕宝座上,看着身下山呼万岁,跪地参拜的群臣,心中感慨,悲痛,却无半点激动。
离先皇驾崩已三天,钟离陌投身运河底也已三天了,三天里,她不顾周身人的反对,派了所有能派的人到运河中没日没夜的打捞,却始终不曾找到他。有人说,就算捞到,他也是死了的,能生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有人说,在落河之前他就已中箭身亡了……她不信这些,只是想,既然没见到尸体,他自然是活着的,是,他就是活着,说不定已经逃上岸了,所以才在河底捞不到,似乎要再去岸上找才行。
如今,自己已登基,她为新帝的消息定会立刻传遍天下,那无论他在天涯何处,只要他活着,就会来找她的,说不定今天就会来……或是明天?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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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话要说,关于番外的事。
番外自然是有的,而且不只是番外,还是第二结局,亲们看到了吧,这个结局,相当于悲剧……
咳……先别忙着朝我砸鸡蛋,我话还没说完啊~~~最后的结局,在番外上,不过番外暂时不会出,得等到开新文的时候一次性发。为神马呢?因为,新文我会准备很长一段时间,我怕在那段时间之后我亲爱地江粉们已经将我遗忘,所以很聪明很不怕死地决定将最后的结局与新文一起发,那样的话,也许亲们在某月某日会想起还有个结局没看,然后想起我,继而发现我又有了新文。
不要说我卑鄙哈,其实很久以前我有想过把番外算在正文上的,可是想来想去,总觉得如此结局是最好的,但是我又没有写悲剧的变态喜好,所以再把后面的算是番外。
嗯……最后说一下时间,新文以及番外会在什么时候发呢?很长时间是多久呢,应该是一两个月吧,至少一个月,上不封顶,当然,我不会游手好闲到明年的~~光阴似箭,亲们等等就好~~
番外 众里寻他
母皇,母皇……”九岁的华服男孩兴致冲冲往怡和殿跑来,临到殿门口时却被一旁来的近侍女官玉竹拦住,急着道,“殿下,小点声,小点声!”
男孩满脸兴奋道:“玉竹,我射到大雁了,射到大雁了,连封师傅都说我有后羿之才,我得去和母皇说,今晚把大雁烤了和母皇一起吃!”他说着又要往里面冲,玉竹极不容易才将他拽住,倒没想到他小小年纪竟已有这般力气,生拽之下让她差点站不住身子,待稳住脚才小声道:“殿下,不可去打扰皇上,皇上今日心情不好,不会有兴致吃什么烤大雁的。爱蔺畋罅”
男孩这才将她的话听清,疑惑道:“怎么了?啊,今年一直不下雨,是不是又闹旱灾了?”
玉竹皱了眉头,一边将他往旁边拉,一边小声道:“什么灾不灾的,别乱说。”
男孩此时也想起别吵了殿中的母皇,小了些声音,“那是什么事惹母皇不高兴了?”
玉竹沉默一会儿,轻声道:“今日早上有折子呈奏,说京城运河里出现一具白骨,经仵作验尸是一具三年前的男尸,疑为他杀,命皇上让人严查。”
“那又如何,是该查嘛,堂堂京城,天子脚下,竟有……”男孩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回问道:“你说什么,运河,三年前?也就是说……”
玉竹点头。
男孩此时也住了嘴,如大人一样沉重了起来。他知道,什么大旱,大洪,哪怕是边关战事,于母皇来说都不是最大的事,因那都能解决,而她心底深处最在乎最恐惧的,就是那个人。那个,朝臣不知,就连他这个太子也了解不深的人。因为那个人,母皇心底总有一抹惆怅,因为那个人,母皇年至二三也不曾立皇夫,也因为那个人,自己才成了太子。
良久,男孩才再次开口:“那具尸体,是不是就是……”
玉竹摇摇头,“现在还不知,不过皇上下午已下令,这尸体不要管了。”
“什么,这,母皇怎能……”男孩不敢相信自己母皇的决定,玉竹也是一副凝重之态,叹声道:“皇上是怕啊。”
“那母皇不是自己骗自己么?朝臣会专门上奏,也许是这尸体的事在京城已是人尽皆知了,怎么能不查呢?”
“皇上自然是知道的,只是皇上自己实在是太怕知道答案,她一直抱着那人必活着的信念,任何对她所认为的这一点有影响的东西她都不愿去知道。比如多年来一直寻找无果,比如现在在运河中发现男尸,皇上她,宁愿自己不知……”
男孩与玉竹一同在外站了会儿,认真思索之后又开口道:“玉竹,我还是进去看看吧,你放心,我不会火上浇油让母皇更烦的。”
玉竹忍不住笑道:“殿下向来懂事,最让皇上安心,怎么会让皇上心烦呢?皇上自上午看了那折子后就一直待在里面没出来过,也是该有人进去看看了。”
男孩马上轻手轻脚进去,在将至最里面时一时不慎撞到了花几,还是弄出了声响,可哪怕是弄出了声响,里面坐着的人也依然是头也没回,似是深深陷入了某种情绪之中。
她正在桌后临窗坐着,手上似乎拿了个什么东西,眼一眨不眨地看向窗外,仔细分辨那眼神,很快便知她其实是什么也没看。
“母皇……”男孩走到她面前去,轻叫一声。
王蔻这才缓缓回过头来,见了他柔和地一笑,“回来了?今日学箭学的怎样?”
听见箭,男孩立刻就兴奋起来,忙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母皇,我今天射到大雁了,而且是一箭就射准的呢!您看那封师傅,成天板着脸就知道说儿臣这不好那不好,今天也说儿臣极有资质呢,儿臣以后必是南梧第一神箭手!”
王蔻笑着抬手用那一袭尊贵紫袍的袖口给他抹了抹额上的汗,声柔却认真道:“瑛儿的各项资质向来就是最好的,你又勤恳练习,怎会没有好成绩?不过你是太子,是未来的皇帝,神箭手之名是给你子民的,你要的是治国之才。”
“可是儿臣就是喜欢骑射怎么办?”王瑛为难道,一边说着,一边也看清王蔻手中拿着的似是一块玉佩。
王蔻回答:“喜欢自然可以去做,不过得先做好自己的份内事。比如有个厨子喜欢听曲儿,他总得把他的饭菜都做好了再去听曲儿吧;有个县官爱吟诗,他也得把他的县治理好了再和人去吟诗;而国君,当然是要忙完了国事再去做其他自己喜欢的事。”
“那是当然,儿臣今天就是把课都上完了,诗书都背给太傅听了才去射的箭!”
“如此才好。”王蔻再次笑道。
王瑛看着她,却认真道:“母皇,今日封师傅对儿臣说,做人就得如大雁,如野马,翱翔蓝天,驰骋草原,让自己的一双眼睛看天下更多更多的东西,母皇说是不是?”
王蔻笑道:“封师傅半生也是走南闯北,经历仗事无数,他的话,自然大半是有道理的。”
“儿臣也觉得是,人就该看更多的的东西,识更多的人,如此才知什么是更好的,比如日日埋头觅食的母鸡若是有一天能像大雁一样飞向天空,也一定会觉得原来吃几粒米并不是那么值得高兴的事。那母皇……”王瑛停了停,下定决心看着她道:“母皇为何不看看其他人,非要念着一个人呢?我南梧地大物博,不知有多少优异男子,母皇就看一看,说不定就觉得那人真不错,相见恨晚了呢?”
王蔻竟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相见恨晚,这谁教你的?”
“这……”王瑛低下头来,嘿嘿笑了两声,“不是谁教的,我自己学来的。”
“那又是谁教你说话要先绕弯子,先打比方,引别人上勾呢?”王蔻仍是盯着他笑。
王瑛将头低得更低,也不知怎么回答,支吾好久才小声道:“儿臣……儿臣也就那么随口一说……”
“那瑛儿是觉得母皇就是那只母鸡,天天只知道埋头找米吃,不知道飞上蓝天去看一看?”
王瑛立刻抬起头来,连连摇头,“不是不是,儿臣当然不是那意思,母皇怎么能和母鸡相比呢?儿臣的意思是,就是那个意思……不是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么,母皇,母皇怎么不多看看别的男人,说不定看了才知道原来……原来……”
“原来自己执着的也没那么好?”王蔻接话道。
王瑛立刻点头,“嗯,儿臣就是这意思。”
“才几岁,就学了什么相见恨晚,什么天涯何处无芳草,看来朕得去问问太傅他们,到底是怎样教的你。”王蔻说着不满的话,却又带着笑,弄得王瑛心中摸不准她是不是真的不满了,才要解释,却听她又敛了笑认真道:“瑛儿小小年纪却还能懂这么多,母皇真的很高兴。想一想,也的确是如此。”她转过头再次看向窗外道:“母皇的确是执着了太久了,也是该再看看别处的风景了,如果可以的话。”
“当然可以的!”王瑛立刻兴奋道:“母皇你真的这样想了,太好了!对了,封师傅说母皇你也会骑射的是不是,要不然明天母皇同儿臣一起去练箭可好?”
王蔻笑道:“母皇明天没时间,过几天吧。还有你,别整天想着去打猎,也想想别的,再有时间,还得去看看你娘。”
说到母亲,王瑛显得并不那么开心,顿时垮下了脸:“又去做什么嘛,娘忙着带她自己的孩子呢,儿臣去了他们一家又是跪又是拜的,越来越没意思了。”
早料到的结果,如今听来却也有些过意不去,只因这正是她安排好的。那年她登基,已是双十,且皇室子嗣凋零,又是国泰安康的时候,朝臣几乎全将注意力放在了她身上,日日上奏让她立皇夫,以为南梧江山打算。她无奈之下,索性将当年二皇兄的孩子过继过来,立为太子。从此朝臣再不能以南梧无后来逼迫她立皇夫,朝臣也明白她的决心,果然再不曾提起了。这样的确是好,只是毕竟是过继的,她与未来太子的关系便成了大问题,于是之后,她听从玉竹的建议,作主让瑛儿之前的娘亲改嫁了,且所嫁之人也是良善之人,他二人婚后果然恩爱,不久就诞下一子,如今又添了个女儿。如此情形下,瑛儿与亲生母亲的关系就生疏了,再也不似从前,反而越来越亲近她这个原本的姑姑。这样于她自己虽好,她却总有些觉得对不住瑛儿,哪怕,这样于他也是好的。
王蔻轻笑一下,抚着他的头道:“什么叫她自己的孩子,你不是她的孩子么?对母亲来说,所有的孩子都是一样的。”没他么到。。
“嗯。”王瑛点点头,随后又立刻道:“母皇说过几天,那到底是过几天呢?你得给我准确时间!”
王蔻为他的心思慎密而开心,九岁就这样不好糊弄,那十九岁,二十九岁时,定不是那么能被蛊惑的人。一边想着一边笑道:“三天后,可好?”
“好,一言为定,到时候我要与母皇一试高下!”王瑛的脸再次恢复兴奋的模样。
日薄西山时,玉竹亲自端了药过来,王瑛已离开,王蔻却仍是一动不动坐在原来的地方,也仍看着窗外。
玉竹一边将药放到她面前的桌上,一边说道:“刚刚殿下出去时对奴婢说他劝好了皇上,奴婢心中诧异,果然现在看来皇上还是原般模样。”
王蔻长叹了口气,“朕是想不再执着,可某些时候某些事,是无法去想去决定的,不由自主的,就那样做了。”
在此事上,玉竹无话可说,只是沉默着将药摊凉之后递给她。王蔻接过药,深皱着眉头将药一口一口喝完,喝了三年的药,却仍是没习惯那味道,次次都苦得难以承受。而她也不知道,要喝到什么时候……登基后,她努力去找大夫,最后果然找到钟离陌曾提起的江湖神医,又经历诸多事,最后她才得已被诊治,然后这药,一喝就是三年。
皇夫之位,她的身体状况,她作好了他回来的一切准备,只是却迟迟没有他的消息。
“皇上,明天已是七月十日了吧,派出去的人,都回来了吗?”
王蔻点点头,“差不多回来了,只剩了一个,说是在路上,这两天就到。”
玉竹再次无言,也就是说,这半年又是没消息了。皇上登基后,原来的禁卫府清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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