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唯唯诺诺,忙为我穿衣。
那衣衫质料极好,做工也上佳,拂过鼻尖时,飘来一阵淡淡的柳叶气息。
竟是柳沁自己的衣衫。
安份地配合弟子穿了小衣,下弟扣衣带时,脚下一阵虚软,就要摔倒,身旁已迅速伸来一双有力的臂膀,迅速将我托住。
“去,把准备好的药和粥给端来。”他吩咐着弟子,扶我站稳了,用他洁白纤长的手指,为我理平衣裳,扣上衣带。
我只低了头,一声不吭由他摆弄。
“ 给我乖乖地去吃药喝粥,否则……”柳沁恶狠狠地盯着我,忽然侧过头,在我耳垂处狠狠咬了一口。
我惊痛地呻吟一声,捂住耳朵时,脸上不由红了。
柳沁专注地望着我,眸中渐渐漫过疼痛和无奈,又轻轻在我脸颊亲了一亲,低低叹道:“你……你这个孩子啊!”
他转身踱了出去,我捂着自己的脸,还是有些脑筋转不过弯来。
看那情形,他竟有几分……相信了我?
他信我梦中所说,却不信我好端端神智清醒时的解释?
我茫然地坐到桌边,不知心里浮泛的,是惊,还是喜。
只是,看他的神情,依旧不曾完全相信我梦中的话,再不知对我还保留着几分警惕和猜忌。
但他已经肯渐渐地信我……
他已经肯让人治我的伤,并让我穿他的衣裳……
他甚至肯与这样肮脏丑陋的我欢好……
端来的药和粥,我默不作声地喝得光光的,然后在两个弟子看护或者说监视下,振足起精神,勉强向客房外走去。
包扎好的伤口依然隐隐作痛,加上绝食数日的虚弱,我的步履很是不稳,走到门口时甚至踉跄了一下,忙扶了门,才稳住身形,而鼻尖已渗出微微的汗珠。
闭一闭眼,努力把那种晕眩的感觉甩开去,正要再挪步时,身体一轻,已被人提起,抱在了怀中。
柳叶的清新气息,立刻扑面涌来。
只听他低低叹道:“不过一两年间,你都已长得和我一般高了。可惜竟不是在我跟前长的个儿!”
当年我在雪柳宫跳下瀑布时才十九岁,的确还差他半个头,如今已是二十一岁了,果然长得和他差不多高了。
抬眼看柳沁时,他的面庞依然和以往一般清逸美好,肌肤洁白紧致,如二十出头的风华少年,看不出已经步入了而立之年。
只是他的眉宇间,似比以往多了些疲惫和憔悴,甚至有种自嘲般的无奈。
我捻着手指,很想去抚一抚他的眉,看看那轻微的细纹能不能抚平。只是微微抬手时,又迟疑着不敢,半凝在空中。
这时柳沁已抱着我送入马车,却没有放下,依旧将我抱在怀中,垂了眸望我,叹道:“想摸我的脸么?那摸吧!想说的不肯说,想做的不肯做,我怎会将你教成这个样子?”
我不知如何作答,只是默默抱紧他,然后,按我心里想的,去抚他的眉。
柳沁低声道:“有皱纹了么?我知道我年龄大了,比不上你那什么八公子九公子,十八九岁的美少年,风华正茂。”
“ 没有。”我有些艰难地开口,说出我和柳沁比较正常相处时所说的第一句话。
“ 我不管我有没有老,你的九公子是不是美。这辈子,你休想再逃出我的掌心。哪怕打断你的腿,让你一辈子下不了床,我也要把你留在身边。”
他抚摸着我脸上的鞭痕,脸上泛着罕见暴戾之气:“我也不后悔打花你的脸,省得你以后仗了一张好看的脸,处处招蜂引蝶,和一堆的男男女女轮着上床。”
“ 我没有……”我再次出声否认,却被柳沁压倒在榻上,俯身便吻了下来。
马车内原来是简朴,连椅子都是最简单的硬质木椅。每日我给扔进来,都是捆缚着重重铁链,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而今日,车内的木椅被加宽,铺了厚厚的锦被,十分暖和舒适。
可我不知道,这样的陈设,到底是为了便于我休养,还是为了便于柳沁行事。
马车刚缓缓行驶时,柳沁已一边亲吻我,一边解我的衣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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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我……有伤……”我下意识地挣扎着,含糊地说着,却舍不得离开他让我心乱神迷的唇。身上的伤口承受着他身体的重量,正闷闷地疼着。
我根本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清醒时伤口的疼痛比梦中凛冽多了,而柳沁的动作又剧烈得可怕,伴随着马车的起伏颠簸,强烈的刺激和生猛的疼痛交织着,让我眼前一阵阵的昏黑,偏又不想让他停止,由着他那样的冲击着,一下又一下,几乎把五脏六腑都撞到了一起。
外面便是人群,甚至是闹市。
我听得到暄嚣的人声,更听得到前行中的雪柳宫上下的马蹄声,甚至有流月、心素等熟悉的笑声。
所以即便刺激或疼痛到极点,我也不敢出声,只是紧紧咬住被子,背心一层又一层的冷汗。!
柳沁显然不会不知道我的疼痛和难堪,他很邪肆很得意地笑着看我脸色苍白地挣扎,为我擦着额头鼻法的冷汗,极温柔地深深浅浅吻我。
我已经不知道,这到底是欢好,还是蹂躏。
只知道,我畏惧甚至带了几分心虚地由着他摧残,等他终于放开我时,我的喘息都变得微弱无力,蜷在被褥上,几乎无法再动弹一根指头了。
我只能认为,他在惩罚我,以他柳沁对待心上人的独有方式。
果然,等他自己缓过力来,为我清理了身体,披了小衣,裹在被中,伏在身来向我绽开很妩媚的笑容:“记住了吗?”
我瑟缩一下,没有回答。
柳沁依然笑得极好看优雅,眸光却冷了起来:“你若让人再碰你一根指头,我非活活干死你不可!”
他自己和晏逸天胡来,甚至以前养过那么多的男宠,却不许人碰我一根指头,把我当成什么人?
我别过脸去,不理会他。
“你不愿意么?你还想着你的宸么?”柳沁拨我的脸,迫我面向着他。
我淡淡道:“你可以有晏逸天,我就可以有宸。”
给我一个承诺,从此不理晏逸天,那么,我自然也会和与楚宸一刀两断。
只是宸……怕会很难受吧?
低低吐一口气,迫自己不再想着这烦人的事,只盼着柳沁给我一个顺水推舟的承诺。
柳沁若有所思望着我,然后将头靠到板壁上,仰头轻笑:“你还敢想着他?放心,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再见到他!”
他斜睨着我,笑意有些冷:“我不知道你昨晚对我说的,到底是不是真话,我也会好好将这事查下去。那么多人见到的蓝发人纵然是有人在易容嫁祸,天底下会明月剑法的人,却找不出第三个来。”
他俯下头轻嘲道:“你那么喜欢那个宸,不会连明月剑法也教给他了吧?或者,教给了叶纤痕?”
“没有!”我绝不想他的误会进一步加深,也不想他误会到楚宸,强撑着身体坐起,抚着几处开裂的鞭伤,原原本本解释道:“当年,九公子无意间救下我后,就出了山谷,到江湖中去了,再回去已是去年的秋天,才带了我一起出谷。毒王知道九公子喜欢我,在我身上下了蛊,让我以为自己余毒未清,容貌毁败,不敢去找你。出谷不久,九公子收到幽冥城指令,才用胭脂蛊指使我重伤了你。”
柳沁点点头,嘲弄般道:“你知道自己被九公子控制重伤了我,还能当了我的面和他亲吻?”
“ 没有!”我发现我说得最多的话,就是这种苍白的否认,但如果我还想和柳沁好好处下去,我不得不否认。
“他是将……那种让我白天变得很丑陋的蛊毒解药度给我。我当时……以为是千秋附骨余毒未解。”
柳沁继续点头:“嗯,后来,你不放心我,恢复就去和九公子一起去擎天侯府找我?发现我和晏逸天有染,又听我说些气话,就带了乐儿走,和九公子过你们双宿双飞的小日子?”
柳沁对楚宸这个人看来已深恶痛绝,必会除之而后快。;
我简直想不出,楚宸那样温顺的少年,怎么和柳沁久是一代豪雄的绝世高手相斗。
斟酌再三,我还是选择了将楚宸的存在继续瞒下去。
我只是解释:“从擎天侯府出来,我就病了,九公子带我去了拈花别院养病。我病还没好,他就给幽冥城再三传召,不得不回去了幽冥城。再见面……已是半年后了。就是……叶纤痕提到的那三天。他根本没机会学到我的明月剑法。我一直只是孤身住在积石山;而叶纤痕……我疑心是幽冥城故意引了她往那个方向逃,才好引我救人,终究把你也引了过去。”
“还有呢?”柳沁眸光寂然地望着我,似还在等着什么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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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我绞尽脑汁地想着还有什么可以辩白的,皱眉道:“嗯,我曾去过幽冥城……九公子也解不了毒王下的蛊,他想帮我,就带我去幽冥城,去找住在那里的医王为我解过蛊。”
不然,就解释不了我怎么对幽冥城情况为何那么熟悉了。
“你和九公子相处的时间并不短。在毒王住的山谷里,然后是一路出江湖,再是去幽冥城,回京找我,共住拈花别院,时间久得连幽冥城都不耐烦,要再三传召,最后还有三日三夜没完没了的交欢……”柳沁盯着我,森森眼神,锐利得似要钉穿我的脑门。
我以为他认定九公子偷学了明月剑法,忙道:“我们在一时,我都没怎么练剑,他……他没机会学到明月剑法。”
柳沁点头道:“只怕也没空学明月剑法吧?你明知……他指使你刺了我致命一剑,还能与他日日相处,夜夜欢好,甚至直到现在,还万般为他开解,处处维护……”
他立起身来,系了自己的衣带,脸上带了种白莲的苍白和悲伤:“原来你对我的感情,也不过尔尔。”
我胸口似给人重重砸了一拳。
没错,自从九公子让我伤了柳沁之后,我一直恨之入骨,即便有楚宸开解维护,我还是想着必要时将抓了他来当替死鬼。
只为九公子伤了柳沁,我恨极了他,哪里可能接受他?
我接受的,是另一个人,楚宸!
我只顾着维护楚宸,却根本没想到这一层上。
我竟肯接受重伤他的敌人!
柳沁,当然很不开心,甚至很伤自尊,觉得我没将他当回事儿。
要不要将楚宸说出去?
想着他温柔的笑容,呢喃的话语,和千般万般的容让忍耐,我闭上了嘴,只是脸色必定也已十分难看了。
柳沁紧盯着我的神情,眸中波澜翻滚,终究依旧归于平静,淡冷若冰晶。
他轻笑道:“不妨,不妨。纵然你心里把别人看得比我重要,也是不妨。我会好好教你,怎么做一个合格的男妻。我要的是苏影,而不是能纵横江湖的夜公子!我就是锁,也会把你锁着。这辈子,你休想踏出雪柳宫一步!”
看着他苍白到泛青的面容,冷静到可怕的眼睛,我不由身子一软,又跌躺回榻中。
柳沁笑意冰冷,俯下身,为我盖好被在我额上亲了一亲,温柔说道:“好好睡!”
说着,他伸点了我的昏睡穴,不由我半点思考和反抗,已沉沉入睡,人事不知了。
后来,我被手掌间传来的一阵尖锐刺痛惊醒。
睁开眼时,已是傍晚时分,分明正处于一家客栈的上房中,卧于一张陈设甚为精致的大。
烛光明耀,莲花状的烛台,六支儿臂粗的红烛高烧,将锦衾上丝绣的每一朵并蒂兰花都映得清清楚楚,纤豪毕现。
而他们点那么多的蜡烛,自然不会为了看兰花。
我分明看到,副教主云真子,正拿一根细如牛毛的长银针缓缓往我掌心扎去,尚有三四寸的针尾在外,再不知已经扎下去多长。那阵持续的尖锐疼痛,正是从掌心传来。
我大惊,正要运劲挣扎时,一旁伸来一对纤长骈指,迅速点向我穴道,顿时让我动弹不得。
抬眼看时,柳沁正倚了床栏,默然看着我,黑眸倒也不见有甚怒,意反夹杂了些微的懊恼。
尖锐的疼痛,沿了手腕,臂骨,一路向上至肘间,抽骨伐髓般疼痛着。
柳沁,要做什么?
我强忍着痛楚,有些惊慌地望着他,却也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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