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进屋就开始张望,却不见那孩子……
水云冉却看着她随行那些人,不说话。
阿莲婶立马知道她是在担心什么,道:“这些都是自己人,你放心。”
“自己人?”水云冉拧眉:“可我都没见过。”换言之,她不信任这些人!
阿莲婶倒也不恼,还笑了:“你在谷里才住多久,哪能认全了人,还是有好些人因为一些原因而几年都不回一趟谷的,尘尘不也是在外面怀上两岁多了才带回谷里的。”
“话是这样没错,可现在的事态错综复杂全搅在了一起,乱得很,连天琴都中招了,我不得不更加小心才行……”水云冉淡扫一圈那些人暗自估算她们的功力,视线又落回阿莲婶上:“天寒哥也是这么交代的。”
“天寒?”阿莲婶惊愕的瞪大眼:“天寒在这?”
那惊愕的表情惟妙惟肖,几能乱真,可水云冉以前却是挺喜欢一些冷知识,其中有一条就是说,人吃惊时只是一瞬间,超过一秒的都是装的……
阿莲婶吃惊的表情岂止超过了一秒!
这信息让水云冉震惊,因为这意味着阿莲婶在说谎,她其实来之前就知道尧天寒在这里,却还做出一副惊讶不知的表情想骗她……
为什么?被威胁的?不,不对……
天尧族族长之位正常情况下都是世袭的,尧天寒父母早亡,是族长爷爷唯一的孙子,族长爷爷走了,尧天寒理所当然便是新任族长,天尧族人无条件就应该以他为尊视他为依靠,如果阿莲婶真是被威胁的,就该知道自己处境多危险又何必再拉尘尘一起?尘尘在这里有尧天寒不比回她身边安全?
阿莲婶一直给水云冉的印象是温婉贤惠,但绝不怯懦更不笨,这么浅显的事不可能想不到,那么,眼下她面对着她背对着那些妈妈丫鬟,为什么不给她眼神提醒?
别告诉她是不敢!
思绪飞转间,水云冉的心整个沉了下去。
她怎么这么糊涂,若是没有内应,沈子祺又怎么就那么赶巧的那一天那个时候在那里,而天武哥,明知沈子祺就是罪魁祸首却憋着不说,不就是因为沈子祺的眼线就在跟前晃却没有证据,说出来也难以让人信服吗?
如今仔细想起来,尧天琴第一次来时那番话,不正蕴含着这样的信息吗?可怜天武哥日夜煎熬煞费苦心给她递消息,她却……
“云冉?怎么了?怎么忽然不说话了?”
阿莲婶焦急的声音,拉回了水云冉脱缰的心绪,定了定神,便见阿莲婶和其随行的妈妈丫鬟已纷纷深浅不一的流露出了狐疑……
水云冉干脆直接沉下脸,大刺刺扫了一圈那些妈妈和丫鬟,摆明了对不认识的她们怀上了谨慎的敌意,这也是正常的反应,她自然不怕她们能想歪到哪里去,还道:“抱歉阿莲婶,眼下就算是你问,我也不能告诉你任何事情。”
再如何,阿莲婶进门便找尘尘是事实,尘尘到底是阿莲婶亲骨肉,她赌阿莲婶不至于为了掳她而撇下尘尘不管!
果然……
阿莲婶拧了拧眉后,叹气, 扭头对那些妈妈丫鬟道:“也不能怪云冉多疑,如今的事确实是全搅在了一起敌我难分……你们先出去等等吧。”
那些妈妈丫鬟却拧眉了,面面相视交换意见,却是半天谁也没动。
“云冉可是老族长给天寒定的夫人,还能信不过不成?”阿莲婶沉了脸回头,水云冉看不到的角度眼底有暗盲闪动。
水云冉确实看不到,但……说这话而已,需要特地转过头去吗?
可怜的尘尘,害死他生父及那么多亲人的,竟然还有他生母一份……
那些妈妈丫鬟还是迟疑了下,才退了下去,而这时,春喜也沏好茶回来了,这也是青芽已经回来并一切准备好的信号。
水云冉心领神会,待春喜放下茶后便道:“春喜,你也去门外侯着吧,顺便让丫鬟带那些妈妈们去喝杯茶,我有话要单独对婶婶说。”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鬟,阿莲婶还真不放在眼里,反而阴差阳错的错过了春喜眼底的慌色,只听到她应诺和退下的声音。
待门一掩,阿莲婶就焦急要问,却见水云冉慢悠悠的端起了两杯茶中的一杯,冷不丁的先问了句:“阿莲婶,兴叔入梦找过你妈?”
阿莲婶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水云冉忽地将那杯茶泼了过来……
面色一变,阿莲婶拂袖便拨开了那些茶,却紧跟着就见一抹银光刺了过来,慌忙再退:“云冉,你这是……”
“我确实要问阿莲婶,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出卖自己的族人,看着自己朝夕相处的族人一个个倒在血泊里,你就不会做恶梦吗?”
水云冉压声冷问,下手却半点不敢慢,据她所知阿莲婶不弱,但究竟什么程度却是从来没试过,她自然不敢轻敌,更何况外面还有好几个,若是能喝下加了料的茶还好,若是没喝,那青芽一个人是恐怕是应付不过来的,也指望不上春喜她们能帮什么忙……
阿莲婶又是一惊,却也反应极快连连避开水云冉的袭击,但似乎也顾忌动静大了惹来别庄的侍卫,跟水云冉交手时也尽可能压低着声响。
“尘尘在哪?”她不答反问,也收起了那伪善的嘴脸,似乎有十足的把握能拿住水云冉。
“尘尘?”
水云冉冷笑:“你害死了他亲爹,还有脸扮慈母?跟你朝夕相处疼你入骨宠你上天的那么一个好男人,你孩子的亲生父亲,你怎么下得去手!”
一番话让阿莲婶不禁想起了尘尘父亲憨直的笑脸,点点滴滴飞快入脑……
面色微变,动作也迟钝下来,想甩开那些思绪先应付水云冉却已经太迟。
锋利的匕首刺入阿莲婶身体的时候,水云冉的泪也滑了下来:“你让尘尘以后怎么办!”
阿莲婶一颤,却跟着就沉下了脸:“这不用你……”
避开她劈下的一掌,水云冉把匕首拔了出来,滚烫的鲜血顿时喷涌而出,洒了她一身一脸,而她却没有丝毫迟疑,砰,将因猛然大失血而晕眩迟钝阿莲婶踢晕在地。
阿莲婶是尘尘的生母,是天尧人,她没有权利处死她,那一刀要不了她的命,只是让她快速失血受制而已……
扯袖子擦去脸上的血,水云冉回身抓了几支尖利的发簪便出门而去,外边也在刚刚打起来了。
那些妈妈和丫鬟都不肯喝加了料的茶,还耳尖的听到了屋里的动静,想冲进去帮忙,却被青芽拦住了,春喜也豁出去带着院里的婆子丫鬟抄家伙帮忙……
水云冉冲出门的时候,就只剩青芽还在拼命抵抗,春喜和丫鬟婆子们倒了一地,春喜已经意识模糊,却还死抱着一个妈妈的腿狠咬着不放,任那妈妈怎么踢都不撒手。
不到万不得已不愿伤人性命的水云冉,这一刻却恨不能把那些妈妈丫鬟全撕成碎片,满腔怒火上头的同时,那些发簪也当了暗器射了出去,支支索命!
也是她出来得太快太忽然,那些妈妈丫鬟又以为出来的会是阿莲婶,乍见是她不禁吃了一惊,待反应过来发簪已经深深没入了她们的死穴里……
青芽死死守着门口不让人进,已经是极限,猛然得救不禁跌坐在地,傻了一下才猛然回过神的跳起,跟着便见水云冉一身血,慌道:“夫人。”
“放心,不是我的血。”水云冉安抚她一句,急忙跑向春喜。
这时,胡大总管方才带人赶到……
*分啊分*
春喜伤得最重,就算舍得给她喂灵丹妙药,也少说得躺个一年半载。
“你太乱来了!”
姚先生闻讯赶回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骂,脸黑沉沉的,恨不得吃了水云冉似的:“别庄里这么多侍卫你不找,让满院子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搭手,你是疯了还是活腻了?”
“我错了……”
一声没反驳的认错,姚先生反而愣住了,才发现水云冉爽打茄子似的一点精神都没有,剩下的话也骂不出口了。
好半天,姚先生才叹了口气在她对面坐下:“尘尘呢?”
“还在你院里,让巧月带着,阿莲婶的事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说,就还没敢让他出来……”
水云冉没精打采细声难闻,姚先生却还是听清楚了,定定的看了她好一会儿,手竟不知何时伸了过去,回过神来已经落在她头顶了,好在她现在心绪乱着,没反应过来……
触电般迅速缩手的同时也站了起来,姚先生心虚的咳了两声才道:“剩下的我会处理,你先歇着……”
说罢,逃似的匆匆往外,却又在门口前停了下来:“事已至此,顺其自然就是,想那么多也没用。”
水云冉愕然转眸,也只是来得及看到他离去微扬的袍角而已,又愣了一愣才想到了什么似的摸了摸自己的头,略微的惊讶之后,拧了眉……
*分啊分*
夜幕沉沉,冷风夹着雪花和细不可见无色无味的粉末,落了守卫在皇帝寝宫外的御林军一身,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里三层外三层的御林军全失去知觉意识……
一抹白影蒙面,无声飘落,如过无人之境般越过层层守卫,若无其事的敲上寝宫大门。
“药熬好了。”
先前也确实有人去熬了药,门内的人也就不疑有他的开了门,只是门才开,他还没来得及看清人便失去了知觉意识。
如此这般,白影简直不费吹灰之力便到了龙榻旁。
龙榻上的人十分年轻,也就二十五六的模样,正是当今翎国天子凌天启,他生得龙眉挺鼻俊美不凡,可惜如今两眼紧闭一脸黑气,双唇都是乌紫色的,呼吸都时短时长急促不稳,不懂的人定然一看到便认定了他中毒已深命不久矣,但……
来人却是一眼便知他是装的!脸上的黑气唇上的乌紫,统统都是画的!
来人在龙榻前站了一会儿,才伸了手向凌天启,却忽然,一道劲风袭向来人后背,快,狠,准,却可惜……
还是被来人避了开去!
该是除了凌天启一人外,屋里的人都该失去了知觉意识的才对,却竟然有个小宫女半点不受影响的清醒着,且身手了得出手狠戾,招招都想夺命……
不多久,还是小宫女落了下风,但她却不走,还采取了同归于尽的方式也要守住凌天启,倒是让来人心里惊讶不已,虚晃一招,成功撕下她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来人一愕,愣在了那里,反而让小宫女逮到了机会,一剑就要刺穿他的心脏,却忽然从龙榻上扔来个软枕……
说是软枕,其实也软不到哪里去,迎面就砸在小宫女的脸上,倒是让猝不及防的她连退了几步,导致那十拿九稳的一剑没刺成!
软枕落地,小宫女瞪着不知何时从龙榻上坐起的凌天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救一个该是要来杀他的人,却也很快反应过来,他们是一伙的,如常大费周章不过是一场戏,而自己是多管闲事多余的……
既然如此,留着自然也没用,小宫女二话不说,抿唇沉脸便转身要走,却听到身后忽然一声急呼:“瑶瑶!”
小宫女顿时僵住,回头,便见那来人缓缓扯下蒙脸的面巾……
那是一个年轻男子,生得倾国倾城,竟与她五官有着七八分相似,正是乐罗刹!
同一时间,太后寝宫也有影掠过御林军,成功潜入。
太后的寝宫是一个特制的大温室,即便外面北风呼呼冰天雪地,里面也温暖如春,摆满了脆嫩的绿色植物,此时,这些植物却成了最好的屏障,让潜入者能顺利掩饰行踪,靠近太后床榻。
太后已经歇下,可状态却极不好,有两位御医守在和大批宫女嬷嬷守在床边,颤颤惊惊的瞪大着眼竖直着耳,个个准备着一有风吹草动就扑过去照顾,丝毫不知,早已有人靠近……
忽然,外面一阵喧哗,不多久匆匆有人进来报,却被以管事嬷嬷拦住了。
那管事嬷嬷才要问,就听到床榻那边低低弱声问:“什么事?”
管事嬷嬷狠狠瞪了来人一眼,匆忙奔向床榻,服侍床上的太后坐起。
来人跪下,惶恐回道:“回,回太后,是,是皇上那边出事了。”
“什么!”
太后一惊就想下床,却抵不过天旋地转的晕眩感,马上又倒回了那管事嬷嬷的臂弯里。
“太后娘娘,您万万不能再出这屋子了。”管事嬷嬷苦口婆心的劝,扭头又低声呵斥那人:“怎么回事,说清楚些,别一惊一乍的惊吓了太后娘娘。”
“是是是……”
来人连连叠声应:“是皇上那边来了刺客,皇上受了惊,醒来就又吐血了。”
太后面色一白,喘着气便问:“皇上现在怎么样?”
“会太后,那边眼下正乱作一团,还不知。”
那管事嬷嬷一听就火了:“还不知道就来报!来人,拖下去仗毙了!”说罢,又安抚太后:“太后您别着急,奴婢这就命人过去探个清楚。”
“你去。”
太后拉住那管事嬷嬷的手:“你……你去……”努力想说后面的话,却半天说不出来,还喘得更凶了。
管事嬷嬷却是明白太后的意思了,但拧着眉担忧道:“奴婢去的话您这边……”摇头,不愿意去。
太后很虚弱,却异常执拗:“你……你去……你……去……”
御医早已面色苍白汗流浃背,慌忙出声道:“方嬷嬷,太后不能再激动了,不能在激动了……”
管事嬷嬷哪能不清楚,那边御医还没落声她便已经应了太后:“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太后娘娘您先躺下,奴婢马上去。”
太后几不可见的点点头,由着管事嬷嬷服侍躺下,而两眼却还在那里焦急的催促。
管事嬷嬷只好咬牙,匆匆交代仔细照顾太后之类的,带了两个宫女飞奔着出了寝宫。
太后身边的宫女都会武功,个个精挑细选,标准甚至还高过外面的御林军,但潜进来的人唯一觉得麻烦不好应付的,也就只是刚刚离开的那个管事嬷嬷而已 ,如今她一走,事情自是手到擒来的容易,可……
螳螂捕蝉竟还有黄雀在后,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动手,就已经有人靠捣乱他身后!
当——
清脆的兵刃碰撞声,打破了寝室的宁静,守在太后床侧的宫女们纷纷第一时间冲到了太后床侧,第一时间将太后里三层外三层的护在中间,跟着就看到一抹黑影倒飞着现身,而后,另一人走了出来。
两人都是男子,都穿着黑色劲装,差别在于一个蒙着面,一个没蒙面,蒙面的显然是被没蒙面的踢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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