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能拜托你件事么?”
“说。”
“你……你能不能今晚别走?”
顾沫白吞吞吐吐地道出自己唤住他的理由。
空气里飘散着令人尴尬的沉默。
“……”
“你不怕本王?”
“嗯?怕你什么?”
她方才反应及时,没有被他发现她的女子身份啊!
顾沫白不解地望向那抹高大的身影。
“你是装傻,还是真傻?西祈上下谁人不知,本王会食人肉,喝人血,还喜杀虐。你竟然要求本王留下,怎么,不怕天还未明,就已身首异处了吗?”
呼延迄的嘴角扬起一抹讥诮的笑容,绿色的眼眸里尽是满满的嘲讽。
顾沫白瞪他,蜷缩着身子背过身去,赌气道:“不想陪就算了,干嘛大半夜的说鬼故事吓唬人!”
真是过分!还嫌她晚上受得惊吓不够多,不够刺激吗?!
过了许久,就在顾沫白以为呼延迄已经离开时,听见他独有的磁性低沉的淳厚声音响在耳畔,“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你什么意……”
顾沫白兀地转过身去,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樱唇就那么“刷”地滑过呼延迄俊美无铸的脸,最后停顿在了他感性的唇瓣上。
时间在这一刻悄无声息地停了下来。两个人均因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瞬间石化!
“他”长如羽翼的睫毛咫尺颤抖在他的眼前,红云浸染的脸颊更衬得她原本吹弹可破的肌肤粉面生春,盈盈含情。这样脱俗出尘的容颜,到底在何处看过?
“顾小兄弟,终于能够彻底洗刷你的罪名了。我跟你说我们抓到那个,……末将拜见大王!”
榻上的两个人这才回过神来,各自一下子弹开,呼延迄抬眼看向来人,沉声道:“起来回话。”
裴宔这才站起身,粗枝大叶的他注意力全在顾沫白受伤的脖颈上,完全没注意到营帐内的暧昧气氛,指着顾沫白的伤口,大惊小怪地道“顾小兄弟,你的脖子怎么受伤了?要不要紧?”
在经过今晚的死里逃生之后,顾沫白下意识地往呼延迄的方向靠了靠,抚着自己香颈道:“没事,没事。已经上过药了。裴大哥深夜来访,有何要事?”
裴宔挠挠头,余光有一下没一下的瞄几眼坐在榻上的呼延迄。
呼延迄皱眉,阴沉着脸,命令道:“说,到底何事?”
难道这股小沫的“相好”不仅仅只有怀静一个?他今晚特地来找“他”为的就是让“他”离怀静远一点,怀静可是西祈内定的驸马,断袖之癖之事若是传出去,太不成体统。
会出手救下“他”,纯粹是个意外。
昏暗的灯火下,呼延迄那双了绿色的瞳眸在裴宔看来更加妖冶诡异。若换做是别的臣子,或许早就在他阴鸷的目光下战栗发抖,但这眸子她可是看过不下万遍,事实上除了瞳孔的颜色和他们有所不同,其他没有什么相异之处。令他不解的是,大王的怒火,来自何处?
困惑地目光对上呼延迄眉宇里的冷峻,裴宔挠挠脑袋,回话道:“启禀大王。娄大宝已经抓获。”
“抓到他了?难怪起先还没见你进来,就听裴大哥你说什么罪名可以洗清了”。
“为何没有人禀报本王知晓?”
低沉、紧绷的语调,显露出主人的明显不悦。
“回大王的话,单军师说他亲自去大王您的营帐内告奚这件事的。”
他来这里,没有告知任何人,难怪他没有接到任何消息。
“娄大宝现在押在何处?”
“就在军师的营帐内。”
“好。本王现在就过去。”呼延迄站起身。
瘟疫已得到有效的控制,他不会是为瘟疫之事前来。但为何会在顾军医的营帐内发现他?若说他们有私,这娄大宝伤了“他”是他亲眼所见。
难道,会是苦肉计?!为的就是顾小沫能够彻底获得西祈的信任?
呼延迄狐疑地盯着顾沫白瞧。
顾沫白是问心无愧,无视呼延迄的目光,她也跟着站起身道“我和你们一起去。”她想要知道为什么娄大宝的实际情况和他的队友寄回去的,那封信里说他为国身负重伤的情况相差这么多。
如果娄大宝真的成了“无间道”,那么理由呢?为名、为权、为利?无论如何,她都要把老爷爷老奶奶要她转告他的话悉数告之,能不能迷途知返,也全在他的一念之间了。
“嗯嗯。甚好。如此当面对质一番,顾小兄弟你的嫌疑就彻底除去了。只是,你的伤不要紧吗?”裴宔开心地道。
“没事,多亏了某个人细心、耐心、贴心的照顾,伤口已经不出血了。”
顾沫白对呼延迄甜甜一笑。这个外冷内热的男人,上药的功夫真是不赖。
后者不争气地,破天荒地红了脸。还是头一回有女子发自内心,不带任何战栗和颤抖地对他笑得如此温婉明媚。
“嗯?某人是谁啊?”裴宔不明所以地问道。
打死裴宔他也绝对不会把细心、耐心、贴心这三个词和自己冷若冰雪的主子联系在一起。
“不就,远在天边,近在…。”
“聒噪。裴军统,你到底走不走,莫不是还要文王请你么?”
呼延迄率先跨出营帐,裴宔赶紧跟在后头。
“哈哈哈哈!”身后是某位女子不顾形象的大笑。
原来这个冷峻如塞北苍鹰的男子,也有那么可爱的表情呐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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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所谓阴谋
已是三更时分,原本应该阒静无声的军营,此刻灯火通明。
顾沫白小步跟在呼延迄和裴宔的身后走进单吢的营帐。
里头西祈军师单吢、邶城将领申伯慴以及因为最近屡建战功,连升两级,现任为西祈都护的江谰都,还有押解的将士都已站立在营帐内,专候呼延迄的到来。
当然,还有捆得像个粽子,被五花大绑丢在地上,这次审讯的“主角”,西祈叛军娄大宝。
呼延迄踱步坐置帐内首位的高椅,挥手命人将娄大宝提上前来。
将士将裹成粽子的娄大宝随意地往地上一丢,不偏不倚,就丢在呼延迄位座位仅三步之遥的地方。
终于见识到了这个传说中有着鬼魅绿眸的冷峻君主,娄大宝抬眼匆忙打量了眼那双绿眸之后,便立即胆怯地收了目光,低垂着头。那眸里的幽光,果真叫人胆寒!更别提他与生俱来的那种压迫人的强大气势。
有胆量做,没胆量承受后果吗?
身子斜靠在高椅上,呼延迄讥诮地望着跪在地上抖得像秋风中残落败絮的男子,饱含威严的声音从紧抿的薄唇逸出,“你背后是谁人指使?军中可还有其他同党?深夜闯我军营,是何目的?说!”
一连串地质问给人以巨大的压迫感。
那最后一声突兀地命令式口吻,叫娄大宝冷不防地打了个寒噤,怎么会有人的语气能够森冷如仿佛从地府最底处冒出,这般可怖!
匍匐在地上,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没……没有人…。指使!”
他不可以说出还有谁的!不然那些人,那些人不会放过他和爷爷奶奶的!他不可以说!
哈!谁信!看来不给点颜色瞧瞧,是学不“乖”的了。
高大威仪的身子毫无预警地站起,呼延迄狠狠地往娄大宝的肚子上踹了一脚,对方躺在地上口中喷出好大一滩血。
“啊!”
顾沫白惊呼,小跑至娄大宝的身边。在二十一时长大的她,真的无法忍受这种暴力相加的盘问方式。扬起愤怒的小脸满是指责地看向呼延迄:“有话好好说不好么?”怎么可以如此伤人似草芥呢!
丝毫不理会顾沫白的叫嚣,呼延迄眼皮都不掀一下地冷凝道:“来人呐,拖出去杖责两百军棍,直至他肯吐露事情真相为止。”
娄大宝霎时吓白了脸。两百军棍?莫说两百军棍,只怕五十军棍,都足以送他上西,在做了那么多的努力和冒了那么大地风险之后,还只是徒劳一场么?
落在西祈嗜血的妖孽君主手中,还有什么生还的可能呢!抱着必死无疑的心情,娄大宝闭上眼,任由将士将他拖出营帐,带血的嘴角泛出艰涩的苦笑。
“等…等!”
娄大宝睁开眼,看见晚上差点死在自己手下的那名“男子”挺身护在他的面前。
“两百军棍,会要了他的命的!”
顾沫白双手张开地挡住那两名要带娄大宝行刑的将士的去路,目光毫不畏惧地迎向此时一脸铁青的呼延迄。
严刑逼供,绝对不是唯一能够叫对方坦实相告的有效方法,不是吗?
“顾军医,你做什么!你既不是这娄大宝的兄弟,他是死是活与你何干,快退下!”
军统裴宔紧一看情形不对,感紧地拉沫白回来,没瞧见大王面色不好么!明哲保身的道理不懂啊!
顾沫白大力地甩开裴宔的拉扯,走到呼延迄的面前,眸光里闪着跳跃的火焰:“一定非要这么血腥不可吗?就算他真的承认了或者交代了些什么,也只是你们屈打成招而已啊!”
“顾军医,国有国法,军有军规。”
单吢也站出来,看着愤愤不平的顾沫白,言简意赅地声援呼延迄的做法。
大王的做法并无不妥之处。打两百军棍算便宜他了!不管是知情不报,还是通敌叛国,亦或是夜闯军营,每一条都足够其死上千回百回。他们不会让他在行刑的过程中死去的,那样太便宜了他!在他还没有交代出幕后指使者是谁,军中可有其他细作,他这些天是躲在那里,为何能够在军营来取自如,今夜又有何目的等等这些问题还没有搞清楚之前,他们是不会那么轻易地让他死去的!今日若不严惩这娄大宝,军威何以立!
“但,但…”
顾沫白紧咬着唇,这道理,她不是不懂。
“让我试着说服他一下,可以吗?”
顾沫白殷切地望向这个营帐内唯一能够做得了主的人。
呼延迄深深地看了顾沫白一眼,见她的眸里没有丝毫的退缩骇怕之意。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下,呼延迄抬首挥退那两名将士,坐回高椅上,“本王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口舌的好。”
对他话语里的讥诮不甚在意,顾沫白蹲在倒在地上的满脸狼狈的娄大宝面前,在她还未开口之前,娄大宝就抢先一步道,“不要企图在我嘴里套出什么。别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就算我知道些什么,我也是不会说的。”
“我说要问你什么了吗?”
“呀?”
他抬头,看见“他”清澈的眸子里倒映的一脸惊讶蠢像的自己,别扭地别过脸去。
像是没注意到娄大宝的不自在,顾沫白自顾自地道:“你不是问我,老爷爷,老奶奶到底和我说了些什么吗?”
娄大宝的身子一震,仍是没有回过头来,但顾沫白知道,他在听。
“我辞别老爷爷老奶奶之前,他们拉着我的手,千叮咛万嘱咐地要我转告你。他们一切都安好,要你在外面切莫牵挂。前些日子老奶奶养的母鸡多下了好几个蛋,那些蛋,又大又好吃。但她和老爷爷都舍不得吃,因为他们要等他们的大宝回来。大宝在外头受了很多的苦吧,那孩子啊,从小命苦。双亲早逝,备受邻家孩子欺负。所以当听邶城贴出招兵公告,老爷爷就让你去了。他心里想的事,只要你当兵了,有出息了,就不会再受村里们的野孩子欺负了。”
躺在地上的身影双肩抖动着,顾沫白贴心地扶他站起。不意外地看见他满是泪痕的脸。想当初,她听到时心里都是酸楚不已。
“你一定不知道吧?你给老爷爷老奶奶时不时地寄去的那些碎银子,他们都没花,都一分一厘地收在床底的书箧子当中,和你寄回来的书信存放在一起。他们说,那些银子你得来不易,他们都是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留着也没用,所以就帮你存着。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农村娃娶媳妇不容易,所以要提前给你存讨媳妇的钱。那样你若是看上某家女娃,他们就能有底气上门提亲。”
蓄满泪水的眼已是泣不成声,凄楚的面容有震动的神情:“怎么会?怎么会?”
他明明…。他明明写了那封信的啊!就是为了让爷爷奶奶自己过好日自己就成,为何,为何他们还是什么都舍不得花,还说给他娶什么媳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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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很想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可是看着不算理想的收藏,哎,真的是哀怨叹息啊!亲们,能再给力点不?
第十九章 生命如此卑微
顾沫白将娄大宝的反应悉数看在眼底,心里有了大概的答案。
她大胆地作出猜测:“你故意托人给老爷爷老奶奶寄那封信,暗示你有可能会因为身负重伤而殉国。为的就是让他们二老做好心里准备。你太清楚他们节俭的习性了,但同时你又怕他们一下子没办法接受你身亡的消息。所以你心中只提及可能会有所不测。你已经做好不回去的准备了,那些碎银子就是为了给他们养老的,是不?”
娄大宝紧咬着下唇,低眉敛首,分明默然了顾沫白所说的一切。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做的原因,但是,你更没想到吧?你托战友寄回来的,那封声称你受了重伤的信,老爷爷老奶奶根本没读到。那封信是我代读的,我不忍他们伤心,所以谎称你一切都好。因而他们才会嘱咐我那些话。”
“你,你为什么要,你为什么要破坏我的计划!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赤红着双眼,情绪一下子变得很激动的他,发了疯似的往顾沫白身上撞去,冲力太大,顾沫白在众人抢救不及的情况下惨跌在地。
谢绝裴宔好心扶她起来的举动,顾沫白自己站起身子,大步走至发疯的娄大宝面前。
“啪!”
顾沫白长么大,都没有扇过人巴掌,但这一次,她实在是太气愤了!这娄大宝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你杀了我有用吗?你以为骗老爷爷老奶奶你是为国捐躯的,他们的晚景就会好过上许多吗?你当真以为你通敌叛国的事情不会传到他们耳朵里?你所谓的计划就是给他们一笔钱,然后让他们一辈子都活在别人的指指点点里,与你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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