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之后,林峰统计了一下有几个人真要去的。
林峰和三海是确定要去的,寒假嘛,不差时间也不差钱,参加了一个婚礼顺带着当旅游了,这些钱还是花得起。
陈英和噗哥倒是也有点儿意思,不过毕竟还要考虑家庭环境的问题,也就留下个暂定。
吉珠嘎玛他们本来就是藏族的,也不好奇藏族婚礼的方式,一听说回来还会办,就决定不跟着过去了。
晚上集合完,三海还在兴头上,问林峰怎么去,林峰笑得高深莫测。
过了元旦,距离放假就只剩下一个来月,所有学员都要面临这个学期的期末考,不过学校的期末考倒也简单,文化成绩要求不是很高,只要认真复习过大多没什么问题,军体考略显严格,种类繁多,军姿格斗武装越野等等,再加上日常的分数,及格的放假,不及格的留下。
这些考试内容对于三队的队员不算难,所有人都轻松过关,扎西队长也就顺利的解放,回家结婚去了。
短短一个学期,几番波折,林峰方才觉得安定下来,就不得不再次告别了这里,携着三海双双把家还。
再次回到大院,听着远远军营传来的口号声,林峰才知道,离开了军校,他依旧住在军营,部队里的一切就是他生命的全部。
在家里住了一周,品味了母亲的体贴,回答了父亲的询问,又去看了刘华这些好友们,春节前七天,林峰开着车找上了三海。
车是租得,越野车,驾照是诈来的,利用了一点儿手上的资源,没有通过驾校直接到车管所考得试。
当然,三海也跟着去考了,早两年就拿院子里的车练过手,到了军校也有车驾课,但是军校发下来的小红本子不能代替驾驶执照,只能折腾这么一回,所以也耽误了不少时间,让他们的行程过于紧张。
这天早上6点,林峰开着车出了院子,车里坐着三海和陈英,陈英是前一天夜里到的他家,当然免不了感叹一下林峰和三海的背景,顺便讨要了封口费,两顿大餐。
从成都到拉萨路线不少,但是最好最快的是走318国道,大约要开25个小时的车,路上途径甘孜藏族自治,三海和陈英提议,既然都到了吉珠嘎玛家附近,就把人叫着吧,临时起意,林峰电话打过去的时候,那个小藏獒几乎狂啸了起来,是一路骂着一路找父母大人请假,当然,自然是稍微绕了点儿路,耽误了一点儿时间,最终将那颗珠子给接上了。
吉珠嘎玛临上了车,还骂骂咧咧的说下次再也不准这么没有计划性。
三海穿着一套迷彩服,头顶上带着个同系列的帽子,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按下车窗探出头,又酷又帅的将墨镜拉下了一点,用眼尾扫人,“就算没计划性不也来了吗?瞧你那张言不由衷的脸,高兴着呢就直说。”
陈英坐在后座,出来的时候穿得是羽绒服,不过车厢里开了暖气,倒是脱了下来,上半身只简单的套了件V领的格子毛衣,陈英将后车门打开,将骂骂咧咧的珠玛大人接上了车,埋汰道,“你不能这么说不是?没出行计划,没战备物资准备,人吉珠大人踹踹的不安呐,下次不准这样了!”
“出行计划是拉萨自驾游,战备物资哥们儿我早就准备好了,就算他丫的一分钱都不带,爷都能让他玩舒坦了。”海爷鄙夷,一副大款的模样,“爷什么都缺,就不缺钱!”
林峰坐在副座,抬手就在三海的后脑子打了一巴掌,“就你得瑟!不过……”说完,林峰转头又看向穿着传统藏族服饰的吉珠嘎玛,“你穿这身是不是招摇了点儿?”
吉珠嘎玛扒拉了一下毛茸茸的外袍,得瑟的扬起了眉梢,“没见过呢吧?怎么样?够男人不?”
“够!”陈英竖起拇指,“这也就是藏区,要是换个地方,别人都当你是神经病。”
吉珠嘎玛嗷嗷的叫着,扑上去掐住了陈英的脖子,往死里整。
陈英意志薄弱,放弃抵抗,扒拉着林峰的椅背,然后一把抓住了林峰的耳朵,“救……救命……杀……人……了……”
林峰惨遭连带,无妄之灾啊……只能率先向这颗珠子讨了饶。
四个人嘻嘻哈哈了一会儿,方才想起时间紧张,催促着快点儿上路。
不过实在话,藏区的风景是真美,美不胜收,如艳丽的油画一般引人入胜。
吉珠嘎玛笑得骄傲,指着窗户外面盖了层白帽的大山说,“这是冬天,你们来了也就是看看雪景,三至七月份漫山遍野的格桑花那才叫漂亮。”
“格桑花?”陈英眨巴着眼,疑惑。
“就是杜鹃花,别名映山红。”林峰回头解释,“诶,珠玛,知道索玛花是什么吗?”
吉珠嘎玛翻了个白眼,“彝族对杜鹃花的称呼呗,显摆什么呢?就你聪明?嗨,问你一个,知道乌拉勒吉是什么吗?”
吉珠嘎玛说的忒快,几个字窜出来还带着卷舌和颤音,林峰就听到一个字,吉字,疑惑的开口,“拉吉?”
吉珠嘎玛先是愣了一下,突然笑开了牙,白灿灿的牙齿一张一合,吐出了两个字,“阿吉!”
看他这样,林峰就知道绝对是在取笑着自己不懂藏族话,就像在外国人面前用中国话讨论对方的长相身高和吃相一样,让人恼怒着,却抓不到痛脚的无力感。
吉珠嘎玛暗自抽抽,笑得一塌糊涂,正好经过一座尚还坚挺的抓住秋天尾巴的大山,黄色的树叶夹杂在绿色之中,里面偶尔还穿插着一簇簇的红云,漂亮的让人赞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陈英文艺青年的毛病犯了,强烈要求停车,让他拍上一张照片再走。
林峰自然也是看得意动,让陈英为自己照上一张,照完了又换别人,接着纷纷抢着和吉珠嘎玛合照,最后嫌不过瘾,直接把珠玛的衣服扒了下来穿在自己身上留影,几个人吵吵闹闹的,玩得不亦乐乎。
自驾游当然是有好处的,走走停停不受约束,但是到了后面,林峰和三海都大叫吃不消,后面两个玩累了无聊了还可以呼呼大睡,他们两个有驾照的却还得认命开车,后悔的抱怨当初怎么不直接坐飞机过去。
吉珠嘎玛正低头摆弄着从陈英手里抢来的掌机,闻言抬头斜睨他们一眼,“我和陈英倒是都会开,但是你们敢不敢?”
“不敢。”三海诚实的摇头。
林峰在三海腿上拍了拍,安慰道,“别抱怨了,要是开累了就叫我,我眯一会儿。”说完,将头上的眼罩扒拉了下来,抱胸闭上了眼。
三海抽空瞅了林峰一眼,“早就想问了,这眼罩谁给你买的?怎么这么娘?还画上俩星星眼在上面。”
“反正我带着也看不到。”林峰勾起嘴角,笑道“恶心你们就行了。”
“难怪呢,我就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恶心。”吉珠嘎玛接了一句。
“嘿!”林峰忍不住将眼罩扒拉下来,回头看向吉珠嘎玛,“我也早就想说了,你这颗珠子也实在不招人待见。”
“珠子!?”吉珠嘎玛闻言一愣,按住了暂停,“这是我新的绰号?我说,咱们什么时候这么亲了?”
“吉祥的珠子?”三海嘀咕,笑道,“不错,挺好的,比你那个什么死磕的绰号好听。”
“看吧,夸你呢,有什么好抱怨的。”林峰挑眉笑道。
反正绰号起起来是别人叫的,吉珠嘎玛不置可否的耸肩,打着游戏的空挡,琢磨了一下,说实在的,确实比死磕好听不少。
六点左右,到了贡觉县,几个人对付着解决了晚饭,再次出发,直到将近晚上十点,才抵达落脚点,昌都。
还好昌都市区不大,下了国道开了20来分钟就找到了一家看起来还算是不错的宾馆,车是刚刚停稳,三海几个就忙不迭的窜了下去活动筋骨,还好三海醒目,林峰停好车进去的时候,入住手续已经办理的差不多,两间标间。
怎么分自然是不用说的,三海和林峰一间,吉珠嘎玛和陈英一间。
林峰上去和三海先后洗了个热水澡,就懒洋洋的看着电视,瘫在床上不想动弹,没过10分钟两个人就睡了过去。
这边累的不行,那边是车上睡得太多,了无睡意,两个人合计了一下就跑去敲响了林峰的房门。
林峰睡得正沉,突然被吵醒,心里正烦躁着,一听两个人是来带他们去按摩松骨的,顿时就没了好气儿,“不去,腐败!”
“别介,我请客还不行?今天你们受累了,我们也该表示表示。”陈英一脸真诚的拍了拍裤子包,传出啪啪的响声,看起来是揣了不少钱。
“我说……”三海大咧咧的招手,“钱什么的就别花了,这时候谁要是叫我离开这张床我就和谁急,你要是真有心,帮我揉揉肩膀就是。”
“海爷,奴家来了!”陈英也不矫情,让三海翻了个面儿,就按了起来。
这一出闹得!
林峰和吉珠嘎玛对视了一眼,林峰见吉珠嘎玛作势要动,急忙摆手,“你别来了,我怕你下手太狠,直接把我给整瘫了。”
吉珠嘎玛本身也没做过这些事情,而且对于藏族的男人来说,是件挺丢脸的事情,所以他也被陈英的行为闹得挺不自在的,但是被林峰这么一说,顿时一股子牛脾气就窜了出来,按着手指,在咔咔的响声中走了过去,“不就是松松肩膀嘛,有什么难得!”
“……这个,珠子……算我怕了你还不行?我真不用按,真的,哎!哎!?”正说着,就被吉珠嘎玛捏着一边肩膀往侧翻,林峰挣扎了两下,放弃了。
既然人都放下架子帮自己按了,还有什么好矫情的,再说了,苦不好吃,福还不会享?
吉珠嘎玛的手法说好听点儿是有待加强,说难听点儿简直是要人命,没轻没重的折腾人。
林峰被捏疼了几下,吸着冷气儿,往床边挪了挪。
吉珠嘎玛倒是杠上了,林峰越不愿意他越是要按,两个人斗来斗去,12月天的冒了一头的汗,谁都没讨了好。
陈英见这边叫的惨,提点了两句,“你真不会啊?注意点儿轻重就行了,别下死力。”
“他不会?他就是在折腾我!”林峰哭诉。
“我不会?我就是在折腾他!”吉珠嘎玛笑道。
两个人是异口同声!
林峰一听,顿时就炸了毛,你他妈折腾人就算了,还毫不知羞耻的到处炫耀自己的丰功伟绩,至受害人悲催的心灵伤害于何地?
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林峰猛的爆起,捏住吉珠嘎玛的手腕,反手一绞,就要把人给按到床上。
吉珠嘎玛在军校呆了半年也不是混得,腰部用力,向后撞了过去,夹杂在林峰闷哼声中的是脆弱的小床不堪重负的呻吟声。
“功夫见长了呢?还会还手了?”林峰挑眉,揉了揉撞得钝痛的胸口,眼中带上了锐气。
“就许你进步?”吉珠嘎玛得瑟的笑,亮出了两颗小虎牙,森森的发着寒光。
“这是要打上了?”
“是吧。”
“阻止?还是……”
“当然看热闹了。”
“那等会儿按?”
“别介,别停,边按边看。”
“我说,海爷,要给你买袋瓜子不?”
“麻烦!不过你要是嗑好了给我也行。”
“你就不嫌我口水?”
“不麻烦就行……”
两个群众看着戏,还不知死活的讨论。
那边林峰和吉珠嘎玛又拳来脚往的打到了一起,当然,力气是没用多少,你来我往的比上了格斗技巧,从床上打到地板。
林峰当初学的都是一招制敌的手段,如今打着玩当然是不会用上,陪着吉珠嘎玛过招打套路,看着激烈,却你来往的像是在喂招。
吉珠嘎玛闹了一会就发现了问题,知道自己就算是闹着玩,现在也还不是林峰的对手,林峰的反应太快,似乎看着他出手就知道要打哪儿,总是能够错开攻击回手,就像他们第一次在格斗课上的碰撞一样,带着些让人不爽的指导意味。
于是,吉珠嘎玛当机立断的停了手,抱怨道,“和你打没劲儿,假!真要是看得起我,就一拳把我打趴在地上,老让着什么让着,显你能呢?”
林峰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三海在旁边大呼不过瘾,指着林峰的鼻子叫,“疯子,你差别对待啊你?不带这样的!”
陈英感同身受的点头赞同,“我肚子上那一拳现在还疼着呢,换人怎么就下不去手了?”
林峰笑了笑,“又不是搏击训练,打着玩的,要是认真了,这屋子里都是棱棱角角的,真是伤到了还怎么去参加队长的婚礼?”
三海琢磨着也是,嗯嗯了两声,又指了指肩膀的位置让陈英继续按。
那边三海舒服得冒泡,这边林峰是再也不敢让吉珠嘎玛按了,把电视遥控器丢到吉珠嘎玛身边后,就靠在床上休息了起来。
看着电视屏幕不断变换的画面,林峰的心思却都移到了吉珠嘎玛的呼吸声上,大声的喘息传入耳畔,思绪渐渐的飘散开来……
他,是真的不敢对吉珠嘎玛下重手。
心里还有个结去不了。
上辈子的这个人,以及那场惨痛的战斗……
即便已经过去了,可是一旦和这个人打斗,就会神情恍惚,就算下意思的收束了心神,身体也不由的抗拒着,让挥出去的拳脚失去了九分的力度。
明明知道,就算一拳打下去,这个人最多疼痛一下,也依旧害怕着那双泛起血丝的眼落在自己的身上……
他承认……
自己的心在害怕着与吉珠嘎玛对战。
眼前的人转过了头,看着他,灿然一笑,“寒假结束,我去找你练手。”黑白分明的眼底染着淡淡的红,瓷釉般的铺陈在荧亮的眼中,一派的柔和,与记忆里的那双眼不再一样,亲近了许多。
林峰勾起嘴角,点头,笑弯了双眼,嗯了一声。
出于三海同志昨天夜里被按得很舒服,林峰果断的要求三海必须开上三分之二的路程才换自己,三海眼泪汪汪的向陈英抱怨,“你昨天晚上怎么不去按林峰?”
陈英同志无奈耸肩,将错推到了吉珠嘎玛身上,“这你得怪珠子同志为什么不按好林峰。”
吉珠嘎玛冷笑,“我按了,他自己受不了!”
结果,最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