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克一组人心里已经有个底了。
「虽然部队并没有提供任何情报给我们,但对我们而言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们一直都这样,在不知道理由的情况下,在指定的地方完成指定的任务。」迪克一行人当晚便遵照命令,从福特*布拉克基地出发来到目的地,也就是被恐怖份子控制的南卡罗来纳州的某一个山庄。但是在那里的军队已经和恐怖份子达成了某种初步协议,所以迪克一组人认为没有强行突破的必要。
过了一段时间,恐怖份子们一个接着一个举着手出来投降,迪克们也遵照上级的指令小心进入山庄内搜索被困的人质。而那名男性人质在二楼被发现,因为受伤过重而失去意识。
「我们小组的领队,也就是法兰克,指示我出去拿担架。正当我走出山庄时,发出了一阵巨大爆炸声,我被那股力量炸飞了出去,全身被四散的玻璃碎片和木片给刺伤,耳膜也被震破了。当一头雾水,浑身是血的我回过头时,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山庄的二楼被炸的连一块木头也不剩,就好像当初只有一楼一样……那三人的死状非常凄惨,身体被炸得支离破碎,连谁是谁都分办不出来。」
迪克的声音微微颤抖着。长大之后好不容易才认识的重要同伴,长久的孤独之后终于得到的安全感,全都在那一瞬间失去了。连尤特也无法想象当时迪克所尝到的痛苦。
尤特难过地握住迪克的手腕。迪克回握尤特的手,点点头表示他没事。
「……但是那场爆炸到底是怎么回事?」
「投降之后的那场爆炸,是白色天堂的首领所下的命令。那名首领早就逃离了山庄,他用电话对残留的伙伴下达将定时炸弹设定在投降后几分钟的指令。虽然他的用意是要湮灭证据,但我认为那家伙也是半开玩笑地想试试看将同伴和人质一起炸飞的感觉。白色天堂的首领——柯鲁布斯便是这样残酷的男子。」
尤特的心情不禁沉重起来。果然,柯鲁布斯就是那个狂热组织的首领。
「我们的工作随时都有可能死亡;所以大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我实在没办法原谅柯鲁布斯。住院期间,悔恨和愤怒不断折磨着我的心灵,我打从心底希望找出柯鲁布斯,亲手向他报一箭之仇,但是我想不出任何方法。失意的我跌落人生的谷底,也离开了军队。我每天都过着自甘堕落的生活,一边想着诺威他们,一边用酒精来麻痹自己……至于后来的发展大概和你差不多吧。」
「和我差不多?」
「嗯,CIA跑来跟我接触。CIA从好几年前就开始监视柯鲁布斯这号危险人物。那家伙灌输年轻人恐怖思想,是一个擅长建立狂热信徒集团的怪异男子,而且他还不光是一个恐怖集团的首脑。就我所知,他跟好几个恐怖集团都有连系,甚至提供他们资金和技术。听说真理主义恐怖份子能渗透到美国都是因为有他在背后帮助呢。」从那次事件之后,柯鲁布斯就消失了。CIA拚命地搜寻,好不容易才得到他的最新情报。他化身为尼杉*克拉克,潜入了杰鲁卡监狱。于是,CIA便任命迪克为特工,派他进这所监狱卧底。
「CIA只不过是利用我的军事长才和复仇心罢了。当然啦,我也乐得顺水推舟。」
对尤特而言,最令他感到惊讶的是,CIA对柯鲁布斯已经掌握了相当多的情报。虽然FBI也在追捕他,但布局却慢上好几步。尤特提出这个疑问后,迪克的嘴角浮现出他得意的冷笑。
「CIA和FBI彼此是对立的竞争关系,当然不会交流情报。两方都为了超越对手而拚命着,听起来很白痴吧。九一一事件发生前,这两个组织都察觉到一些蛛丝马迹,但却因为彼此藏私,所以没能阻止遗憾的发生。他们完全学不会教训呢。CIA会发红了眼拚命追捕柯鲁布斯,也是为了自己的组织。这几年,CIA因为九一一事件和出兵伊拉克的责任归属问题,一直受到国防部的指责,还加上那些白宫的新保守主义政客……不,话题趾得有点远了;政治世界发生的事和你我完全无关。因为可以得到暗杀柯鲁布斯的许可,我成为CIA的特工。我想得到合法将那家伙送进地狱的权利。」
说到底,迪克的目的仍是为了向柯鲁布斯复仇。他是为了替同伴报仇所以才活下来的。
「你一开始就想杀柯鲁布斯吗?」
「没错。只是CIA和我交换过条件,我必须接近那家伙,想办法从他的身上套出情报。CIA想知道那家伙背后还有什么样的组织。我花了一年的时间才好不容易得到柯鲁布斯的信任,从他身上套出了不少情报。虽然CIA不太情愿,但我总算说服他得到了暗杀许可……但是,就在我想把一切做个了结的时候,你却来到这所监狱……也因此,CIA又下达了暗杀中止的命令。」
「因为我的关系?为什么?」
「柯鲁布斯曾命令白色天堂的残党进行过好几次恐怖活动;让FBI总算发觉了他的存在。CIA得到情报后,怀疑你可能是FBI的搜查官,所以命令我就近监视你。我想,CIA他们也对FBI到底掌握了多少情报很感兴趣吧。我从你的态度中,可以确定FBI手上并没有柯鲁布斯的进一步情报,说真的,我还真是松了一口气呢。因为如果你对我的任务有任何妨碍,我就必须对你探取必要的行动。」
尤特总算恍然大悟,直视着迪克。难怪迪克一开始态度会如此冷淡原来是因为这样。
「那……我和你同一间也是经过特别安排的罗?」
「当然。C'A和FBI的卧底同时被关在一起,不管怎么想都很奇怪吧。」
「但是到底是怎么办到的?难道CIA可以干涉监狱内部的行政工作吗?如果是这样,何必把你送进这里,直接把我抓起来不就得了?」
「不是这样的,是卡斯利在分配房间时所做的手脚,他是帮助CIA人。顺道一提,史班瑟也是。他负责我和CLA之间的连系工作。」
「柯鲁布斯会对我那么亲切也是有理由的罗?」
「嗯。他会那么客气,是因为想亲自确认新进来的犯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对你偷偷摸摸的行为有些怀疑。」
「……该不会,林奇那件事你会那么生气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还好啦。虽然你调查的对象有误,但你的行动搞不好会打草惊蛇,让他逃掉也说不定。」所以迪克才会那么焦躁。原来对迪克而言,自己是那么麻烦的存在。
「我完全没发现尼杉就是柯鲁布斯。亏我还那么尊敬他,我被骗得还真彻底。」
「那也没什么。就算是知道他真面目的我,也差一点被他那副模范囚犯的样子给骗了……像他那种家伙很少见。他并不是在演戏,而是完全融入自己所扮演的角色,也可以说是一种多重人格症吧。」
尤特感到一股无边无际的疲劳感,他弯起膝盖,把头靠在上面。
「怎么了?」
「我觉得全身无力。我就像小丑一样,在你们的手上跳着滑稽的舞蹈。我倚赖着FBI的一点情报,拚命想找出柯鲁布斯。我为了自己的人生豁出了一切,但我怎么想也想不到,柯鲁布斯和监视我的人就在身边而已。你一定觉得我是一个既危险又白痴的男人吧。我觉得自己真是可悲,连眼泪都快掉出未了。」
迪克用手把尤特的头发抓的乱乱的,说道:
「别丧气了啦。」
尤特生气地将迪克的手从自己头上拍落,说道:
「还不都是你害的?」
「别生气了。虽然CIA对我没有任何恩情,但我们既然订了工作契约,我就必须替他们守密才行。而且你的身分对我而言和敌人没两样,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的确如迪克所说的一样,尤特并没有责怪迪克的资格。光是告知真相这件事,尤特就应该向迪克道谢才对。
「………尼杉,不,柯鲁布斯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那家伙知道自己待在监狱才不会被调查单位给盯上。这也算是他对自己的一种保护吧。他发现这里出现暗杀者,当然会逃走罗。他早就和典狱长有所挂勾,我想,他现在大概已经逃到外面了吧。」
听到迪克毫不气馁的语气,不禁让尤特十分讶异。因为自己的干涉,让迪克长达一年的工作成果全部化为乌有。不,对迪克而言,这件事远比工作来得重要,所以他才赌上人生。这悲壮的心愿之所以会落空,全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迪克,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柯鲁布斯逃走的。」
看着脸色发青的尤特,迪克摇摇头说道:
「我也有点太不小心了,明知道暴动发生后会让行动更加困难的。如果在他杀巧卡的时候我就下手,事情就不会失败了。看来里面的安稳生活也让我脑袋变迟钝了呢。」迪克自嘲地说着,一边从运动背包里取出了收音机。
「我想这场骚动的消息也差不多要泄漏出去了,到时候电视台应该会来这里吧。从过去监狱暴动的前例看来,到最后应该会出动军队来镇压吧。我们两个都被BB给盯上了,还是待在这瑞安全些。」
尤特也赞同迪克的意见。他靠在墙上,感到十分疲累。也许是因为接收了过多的讯息,精神有些松懈吧。
「尤特。」
听到迪克的呼唤,尤特头靠着墙,把脸转向迪克的方向。
「我等一下要趁军队冲进来造成的混乱逃出去。出去以后我要继续追捕柯鲁布斯。」
听见迪克这番话,虽然尤特十分惊讶,但仍故作镇定。如果是迪克话,一定可以顺利逃出去的。迪克应该把一切都布置好了吧,自己根本没有担心的必要。尤特轻声说道:
「逃狱是吗……你的话,一定没问题的,我想你一定能找到柯鲁布斯。我会向上天祈祷你一切顺利的。」
迪克在这一年中,和柯鲁布斯交往的十分密切,想必从他身上得到不少关于他的秘密基地和背后组织等情报吧。
「你要跟我一起来吗?」
迪克的眼中闪耀着热情的光芒。
「咦……?」
尤特难掩对迪克意外邀约的惊讶。
「如果只有你一人的话,我还有自信成功。你虽然找到柯鲁布斯,可是那家伙却逃走了,你也不知道FBl会不会遵守承诺吧?你要背负着枉的罪名在这里待几年?可不要把宝贵的人生都浪费在这里喔。」
面对迪克不断的劝说,尤特犹豫了。
没有比这个邀约更有诱惑力的了,但尤特却没办法立刻答应迪克。迪克逃出去后,只是回复到自己原来的身分,但自己却不同。为了得到自由,必须再背上逃狱犯的污名。
「跟我一起走吧,尤特。」
受到迪克的大力劝说,尤特的心动摇了。想和迪克一起走,不想在这里和他分开,想重新获得自由。就算是逃狱也好,一秒都不想待在这里。
自由这甜美的词,在尤特的脑袋里不停回响着。但一旦成为逃狱犯就再也不能和家人见面,终其一生都得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这可以说是真正的自由吗?
但是,如果拒绝的话,也许就会永远失去迪克。
许多想法在尤特心中来来去去。经过一番沉思后,尤特终算做出了苦涩的回答。
「你的心意我很高兴,不过我还是要留在这里。」
「……这样好吗?」
「嗯。不过我不会在这里待太久的。我还有成功跟柯鲁布斯接触过的这张王牌。我会努力和FBl交涉,一定会出去给你看的。」尤特刻意乐观地回答迪克的问题,不过迪克却苦笑着摇摇头。
「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不敢相信我居然笨到这个地步……被你拒绝后,我总算清醒了。还好你没答应,我真是松了口气呢。」
迪克偏着嘴自嘲地说:
一就算把你从这里带出去,我也没办法一直陪在你身边。这个邀约定在是太不负责任了,你就忘了这件事吧。」
尤特立刻摇摇头说道:
「不!我绝不会忘记的。」
「尤特……?」
「我不会忘记这一切的,你曾经邀我一起逃走,我会一直记得这件事的。」就算这只是迪克一时兴起说的话,就算这是一个不负责任的邀约,尤特仍然对迪克的心意十分感激。比起冷淡地道别,这样子要好的太多了。
「就算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我也不会忘记的。」迪克仰起头注视着天花板,「嗯」了一声回应了尤特。
当这场暴动经过大约四小时后,从收音机中传出杰鲁卡监狱发生暴动的报导。
「——黑人和拉丁美裔美国人之间的纷争,目前已经演变为整间监狱的暴动了。由于犯人的暴动,狱方已经探取紧急措施,封锁了舍房区,但也因此,如今的杰鲁卡监狱的整个戒护系统都已陷入瘫痪。另外,在舍房区里有数名警卫被困其中,其安危令人担心。」
迪克听了报导后,认为军队介入的时机可能会提早也说不一定。
贮存食物,两人从仓库中拿了一堆罐头和饮料放在房间里。尤特虽然没什么食欲,但迪克说趁东西还能吃时快点吃下肚,尤特只好不情愿地吃着午餐。
迪克用SPAM的肉制罐头亲手作了稀饭。虽然装在咖啡杯里吃有点奇怪,但味道还不错。
「好像在露营一样,如果有睡袋就更完美了。」
「尤特开玩笑说。迪克一边用茶匙吃着稀饭;一边微笑着说道:
「让我想起以前在陆军时的露营呢。」
「我小时候参加过夏令营。每年夏天,我父亲都会强迫我参加。因为我不是很喜欢团体活动,所以每次都让我觉得很困扰呢。」
迪克露出不可思议地表情,看着尤特说道:
「真的?你看起来明明很容易与人亲近的说。」
「只是表面上而已,再深入交往就不行了。我从以前就没什么朋友和情人,我很难和别人亲密交往。」
「但你也不是没交过吧?最后一次是什么时候?」
「两年多前吧,那是波尔介绍的一名褐发美女,不过我三个月就被甩掉了,因为她觉得我是个无聊的工作狂。」
迪克微微扬起半边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