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给她带来上好的金疮药。
再后来,他高中了状元,她只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可是他对她却是一如既往地好,从未因为她庶女的身份而嫌弃他,他甚至还提过等他在朝中站稳脚跟就要娶她为妻,虽然知道她一定成不了他的正室,但是只要能陪在他的身边她便满足了。
却没有想到世事难料,季氏嫡系的季梦娴错过了选秀入宫,甚至还私下见了皇上,远嫁临阳,这一着让所有人震惊,也包括她,季家的势力本就不如从前,再没了季梦娴这个本可以稳坐后宫的女人,也因为她的事让当时的想要娶她为妻的皇子十分恼怒,形势越发严峻起来。
季博平偶尔还是会来见她,但是眉宇间的忧愁却是抹不去的,她的心里很着急,却也无奈自己无法为他分担,直到一个机会落在了她的面前,季家总是要有女人进宫的,嫡系没了女儿便从旁系选择,而她屏雀中选,成了季家准备送去宫里的女子。他匆忙来找她,让她拒绝,看到的却是她安然地坐入进宫的红轿,他以为她贪图荣华富贵,而她其实不过是个想要为心爱的人分担的痴情女子罢了。
后来的事情很简单,他们都是皇帝出塞行围的随行人员,干柴烈火,按耐不住相互的思念便有了肌肤之亲,而那个时候的她早已许久不同皇帝亲热,因为在皇帝眼里她不过是个代替季梦娴入宫的女子罢了,他每每看到她便像是看到狠心的梦娴,所以后来他便不再去她的宫里,却没想到她竟然怀孕了,这个消息让她几乎崩溃,她知道她不该让这个孩子出生的,但是她实在是舍不得,便使计让皇上来了他的宫里,一夜缠绵过后,她便放心地让人知道她怀孕了。
看着孩子一点一点地长大,德妃从没想过皇上竟然会知道这件事,她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她只是呆愣着任人拖走,她死死地盯着皇帝,她始终不相信,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他竟然早就知道梓杰不是他儿子的事了么?可是为什么他从来不说,甚至还给她错觉,他会将太子之位给她的儿子,她和季博平的儿子。
实际上,这句话屋子里的人都听到了,尤其是齐梓杰,他整个人都傻了,整个人都像被泼了冷水,他觉得有一股冰冷从脚底窜上来,他必须握紧拳头才能让自己不倒下,他颤抖着身体,连声音都夹杂着破碎:“我,我是谁的儿子?父皇,我不是,您的儿子么?”
翎帝从没想过在他的面前将这件事说出来,虽然这不是他的儿子,但是至少也有多年的父子感情,看着他宛若崩溃的表情,说不心疼是骗人的。
“所以父皇你从来不抱我,从来不正眼看我,即使我变得这么残忍,你都不曾制止我,因为我不是您的儿子,对不对?”齐梓杰大声叫嚣,似是想将多年的不甘都吼出来。
谁说五皇子是个没心没肺的狠毒之人,他其实不过是个得不到父皇真心关怀的儿子罢了,他做了很多错事,以为父皇会像寻常人家的父亲那样责罚他教导他,可是他却从来没有,只是冷眼旁观他的所作所为。
“父皇,我到底是不是您的儿子?求您告诉我。”齐梓杰素来都是跋扈嚣张的,从没有这样低声哀求的时候,他跪在翎帝床前,泪水终于奔涌而出。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殊不知,只是未到情深处罢了。
“送走吧。”翎帝的声音充满了倦意,话音刚落便有人进来,硬是将齐梓彦架着出去,他叫嚣着挣扎,他们无奈之下便点了他的哑穴,将人带走了。
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东方晔和齐梓彦皆是默契地不开口,两人都望着自己的鞋子,不语。
今天的事,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个极大的冲击,尤其是齐梓彦,直到看到这一幕,他才忽然明白了许多事,他默默地思索起来,好像他平时闹腾的时候父皇也不太搭理他,难道说……他也不是父皇亲生的?
他默默地小心翼翼地抬眼飞快地扫了翎帝一眼,见他察觉他的目光转过头来,他又立刻飞快地别开眼,心底却是纠结了起来。
“你是朕的儿子……虽然朕也很不想承认有你这么个不受教的儿子。”皇帝像是猜到儿子心里的想法似的,见他犹豫纠结的样子,索性替他开口了。
“……”可是齐梓彦却默默泪了,父皇你还是免开尊口吧。
因为这两句话,气氛也微微放松了一些,其实最尴尬的是东方晔,他又不是皇家的人,却撞破了皇帝的丑闻,他总有一种被算计的感觉,毕竟很多时候知道越多的事,越不能脱身。
“朕早就知道德妃的心思,只是没想到她真的敢下手。”翎帝的意思很清楚,他是确实知道谁下毒,而不是套话了。
“皇上如何得知?”东方晔皱眉,他和齐梓彦调查了许久都没有眉目,皇上这才刚醒,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毒药藏在她的蔻丹中。”他是确实知道她藏了毒药,却没想到她真的敢给他下毒,还连带着皇后一起下毒,她的心狠当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德妃娘娘这是要……”东方晔话音一顿,话锋一转,“陆明说,若是再晚一个时辰,皇上的毒就必死无疑了。”
第五百四十一章 处理掉吧
皇帝并没有处理德妃,也没有动齐梓彦,而是将他们两人分别软禁在了自己的宫里,因为他要等的是另一个人,另一个策动了谋反的这个人,季博平。
谁能想得到,季家二爷,平日里儒雅才子一般的人物,竟然会是城府如此深沉的人,在安王的两次谋反中,季博平便是在暗中给予了极大的帮助,只可惜安王最终还是死了。
之后他又策划了这次的事,精密至极,步步为营,考虑到了各种不安定因素,将所有麻烦的人物都先调开,又让距离帝后最近的德妃下毒,只要帝后一死,到时候季家趁势拥立五皇子为帝,又有尉迟将军的兵力,和洛亲王的支持,绝对是一局稳赢不输的棋局。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皇帝身边还有两个隐在暗中的人物,东方晔和苏离,他们两人分工不同,各自为战,德妃和季博平的事就是苏离暗中调查的,季博平失策的便是小看了翎帝。
当季博平翻身进入皇宫时便察觉到了不对劲,当他踏入德妃的寝宫时惊觉宫里空无一人想要离开时,就已经来不及了,因为东方晔和齐梓彦立在宫门口,季博平还想解释什么的时候,齐梓彦只是淡淡一句,‘父皇要见你,德妃和梓杰已经被软禁起来了,你恐怕暂时见不到他们’,季博平便知道一切都完了,都结束了。
所以他步入皇帝的房间时,并没有下跪请安,而是挺直着腰杆注视着坐在塌子上的皇帝,东方晔和齐梓彦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离开,毕竟皇上如今的身体很虚弱,坐起来已经十分勉强,若是季博平失心疯动了手,那皇上是抵挡不住的。
“你们先出去吧。”翎帝摆摆手,让两个小辈放心,见他们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推门出去,只是在离开之前又多看了季博平一眼,含着浓重的警告。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季博平从来不是心存侥幸的人,既然翎帝能派人在德妃的宫里等着他,就说明他已经知道了一切,他从不敢小看翎帝。
“很早之前。”翎帝并不是那种被女人戴了绿帽子就觉得被羞辱的那种人,在他眼里国事才是大事,至于其他,都是无关紧要的事。
“皇上,是你夺走了我的女人。”季博平已经预见了自己的结局,因而说话也没了敬语,他不过是个痛失心爱之人的伤情男子罢了。
翎帝望着他,面无表情:“是你们季家牺牲了她,不是朕。”
他的话,让季博平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是了,翎帝并没有说错,确实是如此不是么?并不是皇帝看上了她,而是季家人选中了她,可是他却不能恨季家人,因而他就只能恨上了皇帝。
“安王的事,是不是你教唆的?”翎帝对这件事,始终耿耿于怀。
“是。”到了这个时候,季博平没有半分隐瞒,反正左右不过就是个死字,“能让皇上心痛的事,便是微臣愿意做的事。”
翎帝定定地望着他,过了良久,才像是下定决心似的问道:“梦娴,到底是怎么死的?”
“若不是她的固执,我心爱的女人又怎么会被送上龙床,所以季梦娴……该死。”季博平的脸上出现了冷酷至极的表情,“皇上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么,我告诉你,她是为你而死的。”
“什么?”翎帝猛地握拳,身子一颤,“说清楚。”
“几年前我去了一趟苗疆,得到了一种蛊,我借故去了一趟临阳城,将蛊下在她的身上,那是一种可以控制人的蛊,每个月会发作一次,若是没有下蛊之人在旁,她就会受尽折磨四个时辰,每一次发作身体都会虚弱,直到……精力虚脱而亡。”季博平看着翎帝,淡笑着,“我没有想要折磨她,我只要她来京城,我要她亲手杀了你,可是她宁愿在临阳苦苦熬了五个月,听说她瘦的时候已经皮包骨头,一点都没有昔日倾城之姿了。”
“畜生。”翎帝气得浑身发抖,若不是他刚刚中了毒,连下地都不能,他一定会亲手杀了这个丧心病狂的人。
“是你,是你夺了我的女人,让我的儿子叫你父皇叫了二十几年,受尽折磨的人是我,是我。”季博平猛地冲过去,一道黑影落下,他被甩了出去,撞上了门板,他立刻吐出一口鲜血,抚着胸口。
翎帝死死地握着拳头,冷声问道:“流云的毒,也是你下的?”
“那是你的女儿,不是么?”季博平原本是不知道的,后来看他封了流云为郡主,才去暗中调查,才知道了这件事,他恨得不能自己,这个男人竟然还能拥有这么大的女儿,梦娴竟然还给他留了一个女儿,他狠狠道:“只可惜,没有让她难产而死,真是可惜。”
该知道的事,翎帝都已经知道了,剩下的也不需要他来说了,他只是冷声说道:“处理掉。”
黑影尚没有回应,季博平便从袖中抽出匕首,刺入胸口,鲜血如柱子般涌出,他的口中也缓缓流出了殷红,他却冷笑:“你已经毁了我的一生,我不会让你决定我的结局,齐寒,我会在下面看着你,看着你怎么受天谴,你一辈子都会孤独,没有爱人,没有……”
轰然倒地的声音,让门外的东方晔和齐梓彦推门冲了进来,却看到季博平倒在血泊中,至死都没有闭上眼睛。
“德妃和梓杰……都处死吧。”翎帝只觉得一阵晕眩,也不知是身体撑到了极限,还是受了太大的打击,整个人苍白得可怕。
“那季家……”东方晔有些犹豫,虽然说季博平做了这样的事,但是东方晔却觉得这应该和季家没有多大关系,但是不管怎么说他是要谋害帝后,若是皇上要株连家人,也是无可厚非的,不过流云,他是一定会拼死保护的。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他陡然瘫坐在塌子上,微微闭上了眼睛。
【作者题外话】:话说,小夕去苏州年会这会儿的稿子都是周六存的稿子,今天就先发两章了哦。。。。然后明天会发四章(补一章今天的),5E__5E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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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2。第五百四十一章 天下大同
'第1章 正文'
第542节 第五百四十一章 天下大同
整个皇宫在一股宁静安详笼罩着,平静地仿佛没有任何杀戮和血腥,谁都不会记得这座奢华的宫殿里曾经埋下了多少人的白骨,人们看到的永远都是眼前的荣华富贵。
这一场又一场的腥风血雨,匆忙而又局促地结束,红墙碧瓦的辉煌依旧,记下的永远都只有胜利者,而那些倒下的、失败的永远都不会被记录在案,他们的人生就像是匆忙而过的飞鸟,不会留下痕迹。
这段日子朝廷里很平静,后宫亦是如此,皇帝平和温润依旧,但是敏感的人还是能感觉得到皇帝的心被蒙上了一层说不出来的忧伤,常常能看到他一个人坐在莲花池边凝神,或是一整个下午消失无踪,谁都不敢过问,谁也不敢提起,但是每个人的心里都浮起了疑问。
皇上,到底怎么了?
对流云来说,这段日子很平静,虽然期间遇到了许多意外,多年以后再回想这一段待产的日子,只能用惊心动魄几个字来形容,幸而母子平安,若两个孩子都能健康就更好了。
她从没有想过能在皇上的脸上看到一种近乎于绝望的表情,她一直都相信皇上有着比东方晔更强大的内心,为帝王者便该比任何人都狠心,也比任何人都懂得牺牲,不论牺牲的是自己,还是别人。
流云是敏感的,即使没有人告诉她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她也能感觉得到那种细微的变化,大家都变得恭顺而小心翼翼,她是不习惯发问的人,因为她相信该她知道的事总会有人告诉她,既然大家都为她的身体着想,那她也就安分地装聋作哑便好。
过了好几日,东方晔才将整件事完整地告诉了流云,他是一直都不愿意告诉她的,至少在她身体尚未复原的时候,但是他还是告诉她了,流云问他为什么最终还是告诉她这些的时候,东方晔的表情很古怪,欲言又止。
当流云立在乾翎宫内殿中最后边的一栋独立小楼时,心头涌起了一股奇怪的感觉,直到她推门进去时才终于明白那股诡异的感觉从何而来了。
屋子里的摆设竟是和季府乾雅阁中她娘亲住过的屋子一模一样,甚至连梳妆台上的精致木盒都如出一辙,而她只是微微一愣便明白了,这是依照乾雅阁所造的小楼,这才是为什么乾翎宫会成为后宫禁地的原因,因为这也是皇帝心底的禁地。
流云缓步走上二楼,木质的扶梯上精致的雕花也和乾雅阁中的一模一样,她的心里忽然浮起了一股酸意。
她的娘亲一定不知道这世间最尊贵的男人用一种怎样的心思在爱着她,又或许她是知道的,所以她才会心甘情愿地牺牲自己的一切,甚至让心爱的男子认为是她抛下了他。
二楼的房间很大,墙面四周挂着许多字画,是她娘亲的笔墨,再往里间走了几步,她却是怔怔地立在玄关处,房里挂满了季梦娴的人像画,或在花丛中嬉戏,或在凉亭中弹琴,每一张画的神情皆是栩栩如生,眉目间的一颦一笑格外生动。
流云也是擅画的,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