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困倦乏力还有食不下咽,都是有孕初期的症状,所以并没有什么大碍,只要精心调理,再过半个月即可消除,自明日起,微臣会日日亲自给皇贵妃煎安胎药送来,只是……”
说到这里,秦律的脸转向了成卓远,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但是却又有些难为情。
成卓远急躁得要死,抢了话:“只是什么?秦太医你这般罗里吧嗦的,朕都不耐烦了,快些说吧。”
“万岁爷,请恕臣直言,”秦律恭恭敬敬道,一边低下头去,声音也跟着低了下去,“皇贵妃既是有孕在身,就不适宜近身伺候万岁爷了,还请万岁爷体谅,尤其是头三个月,断断不可同房。”
慕容微雪和成卓远的脸都是一阵尴尬,慕容微雪忙得背过脸去,成卓远抿了抿唇,对秦律不耐烦地摆摆手:“这还需要你啰嗦?”
“是是是,微臣实在聒噪,如此,那微臣先行告退。”秦律忙得收拾了药箱躬身退下。
一时间,寝殿里面就只剩下了成卓远和慕容微雪。
静默无语。
慕容微雪靠在软枕上,手里把玩着床帐钩子上垂下来的一块碧玉,柔白的指肚一下一下地摩挲着上面龙凤呈祥的图案,心里面却早已兵荒马乱。
成卓远的目光便随着那指肚来来回回,缱绻温柔,最后那目光黏在了慕容微雪的小腹上,再也挪不开了。
那里面住着他和慕容微雪的孩子呢。
而那个小孩儿,会奶声奶气地叫自己一声爹爹,叫面前这个女人一声娘亲。
这个小孩儿会像君佑那样伏在她的膝上,吃她仔仔细细剥了壳的花生,一口一个脆生,红艳艳的嘴唇,笑起来肯定比君佑还好看。
这个小孩儿还会跟着她端坐在双影斋,字正腔圆、摇头晃脑地读《稼轩长短句》,又或者是《李易安全集》,小家伙肯定比君佑君尧都要聪明。
嗯,肯定很聪明,就像他小时候一般,别的皇子要背三天的书,他半天就能背的,所以他的孩子一定也很聪明。
这个小孩儿不管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他都会疼极了。
他会像所有初为人父的男人一样,会笨笨拙拙地给她/他穿衣服,喂汤羹,会看着他/她牙牙学语,会扶着他/她蹒跚学步,还会抱着她/他在初雪殿满院的海棠花下读《诗经》……
他甚至觉得他们根本不需要这样多的奴婢宫人伺候着,他忽然觉得自己如此自私,想亲眼瞧着这个肚子一天天隆起,然后亲眼看着他们的孩子呱呱落地,再然后看着他们的孩子一天天地成长。
不要奴婢,不要太医,就只有他们两个,像所有的父母一样,事必躬亲,并不假手于人。
这样的乐趣,他不愿与任何人分享。
就在这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
成卓远不由得咽了咽唾沫,不光口干舌燥,而且觉得心口紧得很,这比他龙袍加身登基为皇,又或者是穿过流光溢彩的琉璃灯盏映出的光亮迈入洞房的时候,都要来的紧张。
他的手指在明黄的稠被上一下一下地抓着,那上面的金线被他抓的不成样子,都有些松散了,他觉得自己手是冰凉的,但是手心却流满了汗。
最终,他的大手覆在了她柔白纤细的手指上,一时间,两人皆是一震。
要说些什么呢?
在这个时候。
烛影幢幢中,他们相顾无言,静默无语。
晕黄的烛光将她周身都镀上一层淡淡的黄,柔和的,静谧的,恬然的,美妙的像是一个梦。
良久,他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嗅着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幽香,直到这一刻,才觉得心中踏实起来。
她就在自己的怀中,连同他们的孩子。
“卓远,谢谢你。”
tang慕容微雪伏在成卓远的肩上,柔声说着。
成卓远说不出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火,他喉头像是着了把火。
“卓远,谢谢你今天能够这个时候回来,这个时候能和我在一起,”慕容微雪闭上眼睛,双手攀着成卓远结实的后背,“能够一起听到这个消息,真是太好了,若只有我一个人,我真不知该怎么办,我可能会欢喜的昏过去吧,说不定又要灌许多汤药,咱们的孩子也要跟着吃苦呢,所以啊,我要认认真真地谢一谢你,卓远,这个时候,能够在我身边,让我觉得特别有力量。”
成卓远将慕容微雪搂的更紧,根本说不出话,他只能用这个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卓远,我知道你很高兴。”慕容微雪柔声道,一边伸手轻轻抚着成卓远的发,像是在安抚,又像是个在宽慰。
这个男人,一直抖得厉害。
在她眼中,成卓远始终都是最冷静沉稳的,但是这个时候他却紧张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这样的成卓远让慕容微雪欢喜和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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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源三年十一月三日
万岁爷下令免朝三日,一众朝臣冒着冷风进宫,却被堵在了宫门,只瞧着赵如海在门口候着,自是一肚子窝火。
这样的情况,已经是第二次了,且两次间隔的时日也并不长。
成卓远自从登基之后,励精图治,勤于政务,这也是有目共睹的,但是不想今年却接二连三的免朝,这着实让一众朝臣不满。
“敢问赵公公,万岁爷今日为何下令免朝,而且还是一连三日?”宋大人问道。
赵如海含笑道:“宋大人这可是在难为老奴了,老奴一个做下人的,怎么敢揣度万岁爷的心思?”
“哼!”宋大人气得吹胡子瞪眼,狠狠地甩了甩袖子,然后一转身就钻进了自家的小轿,由轿夫抬着朝回走了。
其他的朝臣纷纷作鸟兽散,上轿的上轿,上马的上马,步行的步行,纷纷也都回家了。
“慕容王爷请留步。”瞧着众人都走了,赵如海忙得叫住了慕容肃。
慕容肃转过身:“不知赵公公何事?”
赵如海含笑道:“万岁爷原本并不打算说的,但是皇贵妃却一再嘱咐老奴一定要当面告之王爷,所以万岁爷也就默许了。”
慕容肃听到女儿的名字,自是关心,忙得朝前走了几步,到赵如海的面前,小声询问:“究竟何事?请公公细说。”
“皇贵妃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了,因为有身孕不出三月不可告知外人的风俗,所以万岁爷原是不答应告诉王爷的,但是皇贵妃再三说明王爷乃是家人并非外人,也该早些告诉王爷,让王爷也早点欢喜欢喜,所以万岁爷也只得点头同意,所以奴才这才特地等到这时候来给王爷道喜来了,”赵如海含笑道,一边对慕容肃躬身抱拳道,“王爷大喜啊!”
“此话当真?”慕容肃欢喜得一时说不出话,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是秦太医把的脉,自然错不了。”赵如海道。
“多谢赵公公!”慕容肃这才一颗石头落了地,也觉得刚才有些失态,顿了顿,然后随手从手上取下一只沉香佛祖手串,上面一共十二颗沉香佛珠,大小均一,颗颗圆润油亮,一看就是最上成的沉香,慕容肃将那沉香手串递到赵如海手中,笑盈盈道,“这佛珠手串还是本王四十岁生辰那天,风儿送给本王的,如今也戴了将近五年了,香味也出了,今日就送给赵公公吧。”
【周末啊~~~~~~】
☆、荣极:忆来何事最销魂,第一折枝花样画罗裙21
“这佛珠手串还是本王四十岁生辰那天,风儿送给本王的,如今也戴了将近五年了,香味也出了,今日就送给赵公公吧。”
赵如海什么宝贝没见过?自然也知道这是个好宝贝,当下正要推脱,但是慕容肃已经将手串塞进了赵如海的手中。
慕容肃一边收了手,一边又含笑道:“赵公公请回吧,万岁爷身边可不能缺了伺候的人。漪”
“如此,老奴多谢王爷了,”赵如海将手串收入怀中,一边躬身道,“老奴告退。”
赵如海浮尘一扫,进了宫门,一边想着库房里头又要进一件好宝贝了。
赵如海是有一个私人库房的,专门用来放这些子赏赐的。
成卓远自从入主东宫之后,赵如海也跟着身价倍增,由从前处处受白眼,到后来渐渐也多了许多赏赐,他心里没底,还专门询问了成卓远,结果成卓远却笑着跟他说了四个字——
来者不拒。
所以赵如海也一直遵循着,只是过一段时间就会跟成卓远禀报一次,这段时间哪位大人给的上次最多,最珍贵,成卓远也听得津津有味固。
只是等到了逢年过节,京师施粥,又或者是各地赈灾募款,成卓远心里也就有了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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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肃笑看赵如海进宫,一边也钻进了轿中,一路上都喜得合不拢嘴,连路上轿夫大意差点跌跤,慕容肃都没有发火。
“老爷自宫里回来,就一直喜上眉梢的,必定是听到了天大的好事儿。”慕容福给慕容肃奉茶,也陪着笑。
“你得空去见一见彩英,让她加了十二分的小心,务必仔细照看着皇贵妃,半点岔子都出不得,若是后宫胆敢有人出幺蛾子,也不必留情,”慕容肃抿了一口茶道,一边又顿住了脸,然后又缓声道,“将灰影交给彩英,以备不时之需。”
慕容福一怔,随随即小心翼翼道:“老爷,当真要将灰影交给彩英?”
慕容肃目光冷然:“怕什么?难不成还担心死了十四年的思颜公主来索命不成?”
“是,老奴遵命。”慕容福忙得应声,然后躬身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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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
养心殿今日当真是热闹,慕容微雪和成卓远才用了早膳,正想着去御花园走走的时候,却瞧着赵如海进来禀告,说是太后和云妃、惠嫔都已经到了殿外了。
成卓远和慕容微雪其实都已经换好了外出的衣裳,成卓远还特地吩咐了青玉找了一件白狐大氅给慕容微雪披上,又自作主张非要给慕容微雪戴上了一只白狐毛的帽子,这才准了慕容微雪想去御花园一走的提议,只是穿成这样,整个人几乎圆鼓鼓的像是个汤圆一般,慕容微雪倒不愿意出门了,只觉得丢脸得很,正巧赶着孙丽华等人过来,慕容微雪忙得退了大氅和皮帽,然后直接跑进了寝殿。
成卓远瞧着被丢在软榻上的大氅和皮帽,颇有些无奈,十一月的天,也该穿棉衣了,这小妮子如今有了身子,倒愈发娇嗔爱美了呢。
看来也不能一味儿娇惯着她。
瞧着外头艳阳高照,万里无云的,成卓远揉了揉鼻子,这天气窝在殿里倒真是浪费得很。
好容易免了三日的朝,他也是有心多陪陪慕容微雪的,谁想头一天,这么一大早,就被人给搅和了,他心里也是堵得慌。
坐下来,用手摸一摸温柔的狐皮,成卓远的心也跟着温柔了下来,对一旁伺候的宫女道:“去御膳房吩咐,今儿早些备好午膳,记得要有翡翠虾仁汤。”
“是,奴婢遵命。”那小宫女忙得躬身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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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参见万岁爷,恭请吾皇圣安!”
孙丽华和陈巧云,还有陶惠颜进了养心殿,陈巧云和陶惠颜躬身行礼。
“都起来吧,”成卓远抿了口茶,苦丁特有的苦涩充斥着口腔,成卓远不由得皱了皱眉,一边又对孙丽华点头,“母后也来了,快坐。”
孙丽华点头,不声不响地坐了下去,看了一眼成卓远,然后又挪开了眼。
赵如海正要奉茶,却瞧着慕容微雪从寝殿中走了出来,手端托盘,含笑道:“臣妾刚刚给母后烹了一壶六安茶,臣妾参见母后。”
不等孙丽华开口,成卓远已经迎了上去,一手接过了托盘放在桌上,一手拉着慕容微雪在自己身边坐下,一边蹙眉道:“让个下人做也就罢了,你如今的身子还当是从前?老老实实呆着也就是了,偏生就会惹朕生气。”
“不过是烹茶而已,又不是什么劳神费力的事儿,”慕容微雪道,一边扁扁嘴,“如今太医不许臣妾喝茶,难不成臣妾连闻一闻茶香,万岁爷都不允了吗?”
“你倒是越发牙尖嘴利了,朕只说一句,你倒有十句等着,”成卓远勾着唇,眉眼里都是笑,一边抬头对青玉道,“将皇贵妃的蜂蜜血燕端上来。”
“是,奴婢遵命。”青玉忙得躬
tang身退下。
“不许多说,一口都不许剩。”成卓远唬着脸道。
慕容微雪看着成卓远,不由得扁了扁嘴,从昨儿晚间,就不许碰茶,今儿一早也都吃得甜甜腻腻的,现在又要喝什么蜂蜜血燕。
成卓远瞧着慕容微雪的模样,倒是心情愈发好起来,连苦丁茶都不觉得苦了。
孙丽华冷眼看着,一颗心是越来越沉。
前一阵子她头风发作,也没见成卓远去瞧过,倒是慕容微雪去了两回,只是才坐一坐,赵如海便就寻了过来,说是万岁爷下了早朝正等着皇贵妃用膳呢,请皇贵妃抓紧回去。
孙丽华瞧着慕容微雪一脸又是尴尬不已又是难掩甜蜜,心里面越发不是滋味。
成卓远虽然不再追查冷宫女子骷髅的事情,给了她体面,但她心里却越来越不安,这种不安,让她由最初的装病,变成了后来真的病了,也到底扎扎实实地喝了半个月的汤药,彩英日日在她身前伺候,也能瞧得出她瘦削憔悴了许多,但是她的儿子从始至终都没有对她的病情过问过一句。
一开始的时候,孙丽华是悔的,对于自己让成卓远越来越寒心,她是有悔恨的地方的。
但是渐渐地,这种悔演变成了恨,但是她又并不能真的怨恨自己的儿子,所以慕容微雪就显得越来越刺眼。
比如说这个时候。
她进了养心殿,儿子都一直坐着喝茶,并未起身相迎,但是偏生慕容微雪一进来,儿子就巴巴地起身相迎,还说那起子酸的冒水的话。
陈巧云似是瞧出了孙丽华的不悦,走过来,将慕容微雪奉上的那壶茶端起,然后倒入茶碗,双手递到孙丽华的面前,躬身道:“太后请用茶。”
孙丽华瞥了一眼成卓远,又瞥了一眼陈巧云,接过茶,缓声道:“起来吧。”
“是,”陈巧云起身,又分别给自己还有陶惠颜倒了杯茶,然后坐回去,一边含笑对成卓远和慕容微雪道,“还为来得及恭喜万岁爷,恭喜皇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