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嘉王?
陈大愚心思一动,莫不是怡红院里的水盈?
难道是慕容南风有事请她过来相传?
陈大愚略顿了顿,忙得解下披风丢给陈宝柱,一边问:“那姑娘此刻在哪儿?”
陈宝柱接过披风赶紧答道:“在客厅偏殿的暖阁里面喝茶呢。”
“行了,你不用跟进来伺候了。”陈大愚边走边道。
“是,老奴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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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8。肃杀 何年劫火剩残灰,试看英雄碧血,满龙堆28
“行了,你不用跟进来伺候了。”陈大愚边走边道。
“是,老奴遵命。”
陈大愚撩开门帘,便有一股子菊花的淡雅之气扑鼻而来,陈大愚心下一动,难免有些感触,在宫里伺候久了,便就知道皇贵妃最爱菊花茶,不想这位和皇贵妃容貌相像的水盈姑娘,竟也喜欢菊花茶。
稍稍一怔,陈大愚双手抱拳,一边快步上前,笑了出来:“在下不知水盈姑娘光临寒舍,有失远迎,还请恕陈大愚怠慢之罪。”
“周将军千万别这么说,原是我不请自来,冒犯了陈将军,陈将军不要怪罪才好。”水盈起身冲着陈大愚深深一拜。
“不敢,姑娘请起。”陈大愚道霰。
“将军也请。”水盈略略点头坐了下来。
陈大愚坐在水盈的对面,今日水盈带着一顶纱帽,柔白的轻纱漫下竟连鞋子都给盖住了,若不是认得水盈的声音,怕也不敢相认这人。
陈大愚不由得心下称奇,还是第一次见到女子这般的装束,天池的风俗虽然不喜女子抛头露面,但是也不至此。
过了半晌,水盈倒是先开口了:“陈将军,可是在好奇水盈的这一身装束?”
陈大愚老实地点点头:“正是呢,敢问水盈姑娘为何要戴着这么一顶纱帽遮住容颜?可是受了风寒身子不适吗?”
水盈轻笑了一声,道:“谢陈将军关心,水盈身子康健,有劳陈将军挂心了。”
陈大愚尴尬地笑了一下,抿了口茶,道:“没事最好,没事儿最好。”
“陈将军,你可听过南国的林月族?”顿了顿,水盈忽然问道。
陈大愚一愣:“可是十八年前被海盗血洗的林月族吗?这个在下自然是听说过的,只是不知水盈姑娘缘何提起?”
水盈淡淡道:“陈将军所言不错,林月族本是靠捕猎打渔为生的一个偏远民族,幽居深山,向来与世隔绝,也不与外族人通婚,最是安分守己的,但是偏生十八年前林月族遭海盗血洗,一夜之间被灭了族,林月一族的男子俱被割下首级,女子都被活埋,整个寨子都被大火烧了个精光,原本的世外桃源一下子变成了阿鼻地狱。”
陈大愚听着水盈慢条斯理地讲,心下难免一惊,林月族的惨案,如今还是一桩悬案,先帝在的时候便就屡次派人勘查,只是一直没有个结果,到了如今,更是查无可查,毕竟林月族已经灭族,找不到人证,只是这水盈却如此清楚这件事,听着倒像是亲身经历者似的。
陈大愚赶紧问道:“水盈姑娘为何知道如此详细?”
“因为我是林月一族唯一的幸存者,林月族被灭族的时候,我娘正好生了我,娘废了大力气才带着我死里逃生,从那时候起,娘一直隐姓埋名,带着我四海为家,林月族的那场大火毁了娘的容貌,也毁了娘的身子,记得娘日日都是汤药不离手,在我八岁那一年,娘终于撒手人寰了,所以林月族就只剩下我一个了,”水盈顿了顿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一边又道,“陈将军刚才问水盈为何要戴此纱帽遮住容颜?这是林月族的规矩,林月族的女子出嫁之后,便不可向丈夫以外的人展示自己的容貌。”
“虽然水盈没有福气嫁给忠嘉王,忠嘉王对水盈处处以礼相待,从来不曾有过僭越之举,但是水盈心里面也自认忠嘉王为丈夫,是自欺欺人,也是图个心理安慰,陈将军可千万别取笑水盈痴心妄想。”
“只是忠嘉王从不带人去怡红楼,水盈自是不知陈将军会突然驾临,若非如此,上次将军又怎会见到水盈的容貌呢?”
陈大愚赶紧起身双手抱拳,冲水盈躬身一拜:“如此,上次是陈大愚冒犯姑娘了,还请姑娘恕罪。”
“无妨,不知者本无罪,且不过也是水盈的一番痴心妄想罢了,陈将军哪里需要行此大礼?陈将军快快起来。”水盈含笑道。
“水盈姑娘胸襟宽广,陈大愚拜服,”陈大愚又冲着水盈拜了拜这才回到座位上,“不知水盈姑娘到访有何指教?”
水盈心一动,心下忖度着要不要问,该不该问,其实今日她私自出门已经是破了慕容南风定下的规矩,若是日后被慕容南风知道了自己还到处打听这些事情,肯定会大发雷霆的,但是若是不亲口问一问,到底还是不甘心。
水盈乱七八糟地想了一通,心下一横到底还是开口了:“陈将军可知道是否有一女子和水盈长得十分相像?”
水盈一出口,陈大愚便蓦地心下一紧,不由得手就抖了一下,杯子里面的茶水立时就溅出了几滴来。
陈大愚还以为是慕容南风有事情让水盈代为转达,不想水盈问的却是这个,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作答。
陈大愚虽是不语,但水盈的心中却已是有了答案。
本来水盈就知道肯定是自己长得像某位女子,所以这些年来慕容南风才会对自己这般的照拂,今天来这里之前自己也都心里清楚,但是有句俗语不是不到黄河不死心的吗?
半晌,水盈轻叹
一声:“陈将军若是为难便不用答复,水盈心里原本就有猜测,上次将军初见水盈的时候又是那般的反应,水盈也就明白了,其实只是一直以来水盈也都心里清楚,忠嘉王看我的那股子眼神,我一早就分辨的出,分明就是把我当做心上人的替身罢了,他不愿意说破,我就只能跟着装聋作哑罢了,若非如此,忠嘉王又怎会留我在身边一时三刻呢?”
陈大愚听着水盈的一声叹息竟颇有几分心有戚戚,将杯子端起喝上一大口的茶,苦涩的茶水把心又苦了几分,一边回味着水盈说的话,心中更多了许多震惊。
水盈的意思,竟然是忠嘉王……对皇贵妃有私情。
这怎么可能?
这样没影的事儿,怎么可能?
顿了顿,陈大愚缓声道:“水盈姑娘,你大可不必为此忧心,忠嘉王与你提到的那位女子,原本就是最不可能的,所以水盈姑娘不必为此烦恼,而且水盈姑娘,听陈大愚一句劝,其实能留在心爱之人的身边何尝不就是一种幸福呢?长相厮守,细水长流,那才最好呢。”
水盈半晌无语,将陈大愚的话一字一句地反复细细品味了一番,方含笑道:“将军必定是重情之人,能得将军垂青的女子竟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陈大愚尴尬笑了一声:“姑娘取笑了,在下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在下是个粗人,说话直白,水盈姑娘不要怪罪才好。”
水盈起身告辞:“今日打扰将军了,水盈就此别过。”
陈大愚赶紧起身:“哪里,姑娘若是不嫌弃,以后随时都可屈尊光临寒舍。”
“如此水盈先谢过了,”水盈盈盈一拜抬头方见墙上挂着一支萧,登时来了兴趣,“将军也精通丝竹?”
陈大愚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陈大愚不才,是习武之人,在姑娘面前,对丝竹音之事是断断不可用精通二字的,只是略略会一点而已。”
水盈被陈大愚的话逗笑了:“哪里就有把自己说得这般蠢钝的,我倒偏不信,今日叩扰将军水盈已是心怀惭愧,不如临走之时为将军奉上一曲,略表水盈的歉意,还请将军用萧为水盈伴奏,不知将军能否赏水盈这个薄面?”
陈大愚一听水盈要献唱心下一喜,忙得道:“上次听闻姑娘妙音,便有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之感,不想陈大愚还有耳福,只是陈大愚不才,已然多年没有碰……”
“将军切莫推辞。”水盈一边说着,一边上前将萧取下,双手奉到陈大愚面前,眉眼微微上扬,虽和慕容微雪一般的相貌,却是慕容微雪不曾有过的神采飞扬。
隔着一层轻纱,又添了几许朦胧的妩媚,陈大愚不由得心神一荡,赶紧躬身接过萧。
“如此,陈大愚恭敬不如从命。”
水盈一见陈大愚双颊飞红,心下不由得想笑。
水盈原本就是扬州城的头牌花魁,虽是卖艺不卖身,但也是在风月场上见惯了各种男子,只是像陈大愚这皮薄面软的男子水盈还是第一次见到,一看就是未近女色之人,而且偏生这人还是万岁爷身边一等一的大红人,倒也可贵的很,水盈心下对陈大愚自然生出了许多好感。
“将军家可有琵琶?古筝也可。”水盈又问。
陈大愚忙道:“古筝尚有,是家母留下的,我这就请管家给姑娘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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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9。肃杀 何年劫火剩残灰,试看英雄碧血,满龙堆29
“将军家可有琵琶?古筝也可。”水盈又问。
陈大愚忙道:“古筝尚有,是家母留下的,我这就请管家给姑娘抬过来。”
水盈含笑道:“那就有劳将军了。”
陈大愚像是得到赦令似的,赶紧走了出去,心中越想越是郁闷,自己成日成夜地在宫中当差,自然都能见到慕容微雪的,但是对慕容微雪,他却从来心中没有过半点僭越之心,也更加不曾面红心跳过,但是偏生却在这位与慕容微雪容貌如此相像的水盈姑娘面前,心里却一直别别扭扭得很。
当真是奇了怪了霰。
看着慌慌张张走出去的陈大愚,水盈不由得勾了勾唇,似乎很久没有这样高兴过了呢。
这般质朴专注的男人倒是少见询。
过了半晌,陈大愚果真就带人将古筝搬了过来。
水盈坐到古筝前面,开始调试着古筝,模样很是专注,陈大愚则在一旁紧张地擦拭着萧,这支萧还是从前年少时候用的,自从入了宫之后,整日忙得脚不沾泥,哪里还有闲情雅致去吹箫?陈大愚还真是有点紧张,不知道今日会不会在水盈面前丢丑。
“好了,真是把好古筝,虽然多年没有人弹过了,但是却也不用怎么调试,音色圆润浑厚,模样也是极尽古朴,竟是我见到的最好的一把。”水盈爱不释手,啧啧称叹。
陈大愚忙得放下萧,一边坐下来解释道道:“这本是家父送给家母的定情之物,家母极擅音律,最喜古筝,所以家父当年就自己背着上好的兰考桐木去江南寻了最好的师傅,颇废了些功夫在做成的,家父对家母十分钟情,所以必定要送最好东西,后来家母弹了这古筝十多年,也一直都小心保护着的,所以这古筝虽有些年头了,却并未有所损坏。”
陈大愚的父亲,陈英达,也是天池的开国元勋,曾经与霍金东、周景年起名,但是自从陈夫人病逝后,陈英达便就无心仕途,带着陈老夫人的骨灰云游四海。
因为入朝时间短,所以陈英达的名望并不能及霍金东和周景年,但是陈英达的痴情却是誉满京师,这个自然水盈也是听说过的。
水盈轻轻抚着那古筝,一边轻叹一声,道:“这样的心爱之物,陈老夫人必定爱不释手、怎么看也看不够吧?”
陈大愚柔声道:“是的,家母生前每日都会在家父早上习武的时候,用古筝为家父伴奏,事后总不忘擦拭保养,从不假手于人,自家母去世后,家父便不再晨练了,这古筝便也再没有人弹过了,水盈姑娘今天造访,在下心中其实颇为感激,在下也是许久不闻这古筝弹奏之声了。”
水盈又是一声轻叹:“陈老夫人和陈老将军真是伉俪情深,实在感人肺腑,水盈早就听闻陈老将军在陈老夫人病逝后就带着陈老夫人的骨灰闲云野鹤四处云游,他们夫妇二人虽是阴阳相隔却也是不改初衷,实在让人敬佩,所以陈将军必定也想寻觅这样一位钟情一生的女子,所以如今还未婚娶、怕也是在等着那人出现吧?”
陈大愚闹了个大红脸,忙得岔开了话题,道:“且不说这个了,不知水盈姑娘要弹奏何曲?可还是那首《山水调》吗?”
“原来将军亦喜欢忠嘉王的词作,”水盈含笑道,顿了顿,一边又沉声道,“只是水盈听闻陈老夫人于冬至那日清晨病逝,陈老将军当日就递了辞官的折子,水盈心中一直对他们夫妇二人钦佩,今日既是用陈老夫人的古筝,不如就弹一曲《鹊桥仙。冬日怀思》吧,也算是水盈对陈老将军和陈老夫人的一点子敬意。”
“好。”陈大愚的声音难得温存,五大三粗的男人,这时候却柔和得不成样子。
水盈纤纤素手抚上琴弦,顷刻之间恍若春花遍地,落英缤纷,陈大愚不由得有些痴了,这般的好手艺竟不在陈老夫人之下,听到水盈开口吟唱,陈大愚这才赶紧吹起萧来。
“思念弄人,心悸怎忍?长忆旧时铭刻,追溯春光烂漫处,引的伤感人无数。”
“盈盈泪眸,佳梦潺潺,总有惊梦痛楚,又沐冬时阳阑珊,怎丢的下惦念处?”
……
一曲完毕,水盈盈盈一拜告辞出门,留下陈大愚独自一人在暖阁里头品味这首《鹊桥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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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
定安王府。
秦风扬站在大殿中,听着寝殿里头传出来的女子的哀嚎告饶声,还有男子压抑地喘息声,秦风扬搭在剑柄上的手,不由得又加上了几分力道,紧紧地握住了剑柄。
要有多大的定力,才能忍住不冲进寝殿,一剑杀了在那人胯下承欢的女人。
但是,多少次了,多少年了,他就这样一直隐忍着。
甚至还帮着他物色女人。
说起来,秦风扬也算是奇人一个了。
不过因为知道曹楚仁从不在意身下的女人是谁,所以他也从不会生气,也一直由得曹楚仁胡天胡地。
这个男人是不正常的,他心里其实一早就知
道,所以对于寝殿里头传出的女人惊悚的尖叫,他从来也是充耳不闻,却对那里头疯癫嗜血的男人越发心疼。
亲眼目睹爹娘自刎身亡,对于一个三岁的小孩儿来说,无疑是一辈子都抹不去的阴影,尤其是后来,他还被成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