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卓远缓缓地侧过头,冷眼看着周不惊一眼,直看得周不惊一阵胆战心惊,双腿愈发绵软,然后忙不迭叩头如捣蒜:“是奴才做错了!请太子殿下降罪!都死奴才多嘴!”
成卓远慢条斯理地道:“周公公,你跟在父皇身边十多年,自然做事儿细心,如今又为万岁爷扮成了这样的一件大事儿,本宫赏你还来不及呢,何来降罪之说?”
周不惊不敢说话,只是浑身上下都是汗涔涔的,太子殿下素来虽然为人冷淡,但却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少年,但是今日却不像竟然这样气势慑人,周不惊心中自然慌乱。
顿了顿,成卓远又缓声道:“你想的倒是周全,也难为你了,就这么几日的功夫,倒能找到这样一个人来,虽说这人是有福气的,但老话不是说了吗?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可本宫如今怎么瞧着,那一家老小恐怕都难过得很,这样到底不好,也折损了父皇的颜面,既如此,此后十年且免了京郊百姓的赋税。”
周不惊忙不迭叩头:“太子殿下仁德英明!”
此刻成康全正好掀帘子走了进来,见了此状心中自然一怔,旋即也恢复寻常,走到成卓远面前,一边翻开手中的册子,一边道:“这里是明天大殓的流程,太子既是现下得空了,便请太子先过目。”
成康全一边给周不惊使了眼色,周不惊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退到门边,一边擦了擦脸上的冷汗。
“好,这一日都有劳四皇叔了。”成卓远缓声道,一边接过,仔细地翻阅着,不时跟成康全讨论几句。
成康全瞧着成卓远看得仔细,眼睛深沉外露霸气,气势上竟比往日更多了几分慑人,成康全忍不住心中暗道,皇兄驾崩,竟催着太子这样快的成熟起来,真不知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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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大殓之礼。
大殓即是请先帝尸身进棺材,按照规矩,大殓之礼必定要在养心殿举行的,但是成靖之生前自己已经定下丧礼务必在清园举行,所以成卓远自然是要遵循着成靖之的意思的。
在天池大殓之礼,皇帝的十分重要,甚至规格都高过新皇的登基之礼,这一日,凡皇室成员,还有朝中文武百官,都必须参加,按照亲疏和官职大小,一众人等一一瞻仰先帝遗容,然后长跪于大殿之前,自然成卓远跪在最前面,身后成康全以及众皇子,还有成靖之新收的义子曹楚仁,再后面是慕容肃、周景年、霍金东,还有陶连亭、赵志胜,剩下的都是朝中其他大小官员。
一干后宫女眷则跪在另外一侧,除了孙丽华凤体违和不能下地行走而没来之外,其他的妃嫔皆在列,慕容微雪、赵兰儿还有陶惠颜也在其中,自然是慕容微雪在孙丽华面前百般求情,陶惠颜才得以参加这大殓之礼。
众人瞻仰了先帝遗容之后,周不惊便指挥侍卫将先帝尸身放入棺中,那棺盖则是由成卓远、成卓仁、成卓熙、成卓豪,以及曹楚仁一起盖上。
期间,成卓远的目光似有似无地落在曹楚仁的身上,曹楚仁心里面觉得异常的不自在,他自是知道一直以来成卓远对自己颇有成见的,尤其是现在自己又成了成卓远的义兄,但是曹楚仁却总觉得成卓远现在的眼光中更有些别的情绪在里面,但是自己却又无法理解,饶是曹楚仁一向谨慎沉稳,此刻心中亦是烦乱不堪,险些出了错处。
大殓礼毕,在清园正殿设先帝灵堂,同时成卓远昭告天下,全民致哀,二十七天内不得演戏作乐,奉先帝庙号为天池文祖,谥号为纯孝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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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八。
葬纯皇帝于皇陵。
同日夜间,四王爷成康全酒后失态,纵火烧毁清园,先帝生前最为钟爱的清园,因此毁于一旦,太子纯孝仁义,闻之惊怒不已,即刻下令禁足四王爷,圈禁四王府上下,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等择日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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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十。
新皇登基大典。
成卓远身着明黄织锦缎五彩金龙片镶边朝袍一件;两肩、前胸、后背各绣一正龙纹,上衣前后列十二章,间以五色云纹,下裳襞积处行龙6条;间以五色云,披领表以紫貂,镶海龙裘皮边,登基祭天。
周不惊跪地奉传国玉玺,宣读先帝遗诏,百官三叩九拜。
藉此礼成,建元承源,新皇史称天池源帝。
源帝尊封生母孙丽华为宣仪皇太后,赐居慈瑞宫,尊封一众太妃太嫔自是不提。
册封太子妃慕容氏为德贵妃,为众妃之首,册封侧妃赵氏为兰妃、侧妃陶氏为惠嫔,因新皇孝悌仁义,下令全国服丧三年,新皇服丧期间,暂不封后。
源帝念及手足之情,特赦罪臣成卓杨,牵出宗人府,封恭亲王,赐居城郊西槐行宫,命太医院好生照料恭亲王,另赐恭亲王侧妃数名,以绵延后嗣。
册封三皇子成卓仁为仁亲王,赐居仁亲王府,六皇子成卓熙为熙亲王,赐居熙亲王府,六皇子成卓豪为豪亲王,赐居豪亲王府。
因先帝念及兄妹之情,故封曹楚仁为定安王,赐居定安王府,待三年服丧期满之后,赐江浙两省于定安王。
源帝登基大赦天下,全国上下免三年赋税,京师百姓则免赋税十年,同年京师百姓家中凡有丧者,皆可上报,赐白银百两。
另源帝下旨,四王爷成康全服丧期间,竟酗酒闹事,更因酒后无状烧毁清园,委实罪大恶极,遂收回其手中兵权,将其权利三分至赵志胜、霍晨、周瑾麾下,封成康全为西域固城王,居家迁至西域,镇守西域,无召不得回京。
同时恩准周景年和霍金东告老还乡,各赐黄金五百两。
恩准周不惊赴皇陵为先皇守陵,赐白银一千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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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源元年,二月十八。
御书房。
这天午后,成卓远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身为大总管的赵如海端着一个紫檀祥云纹的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放着各种拟好的名单,赵如海走到成卓远面前,躬身道:“万岁爷,这是内务府为兰妃娘娘和惠嫔娘娘拟的几个宫名,请万岁爷过目。”
成卓远此时正看奏折有些乏了,闻言便也停了下来,便伸手端过茶杯抿了口茶,然后饶有兴致地看了看托盘里面,正是内务府拟的一干宫名,成卓远一早就给慕容微雪的宫殿拟好了“初雪”之名,入宫也是一样,自然也没有心思为陶惠颜和赵兰儿费工夫,自然这任务就落在了内务府的头上。
内务府的人自然都是挑好了拟的,成卓远看着里面的一个“惠心”,蓦地讥诮一笑,取过了看了看,然后用朱笔圈上,一边冷笑道:“就将这惠心赐给惠嫔吧,正好也让她学学什么叫蕙质兰心。”
当日先皇驾崩之日,陶惠颜却无理取闹,不光对慕容微雪出言不敬,也顶撞了孙丽华,这事情自然传到了成卓远的耳中,成卓远原本就对她没有任何感情,不想她竟然一时之间得罪了慕容微雪和孙丽华,那陶惠颜自然愈发进不了成卓远的眼了,若不是顾着陶连亭的势力,且陶连亭又五次三番跑到成卓远面前请罪,陶惠颜又怎么还能封上嫔位?
赵如海心领神会点头,然后笑着道:“万岁爷赐的名,自然是好的,想必惠嫔娘娘必定感恩戴德,那兰妃娘娘的呢?”
成卓远抿了口茶,然后随意用朱笔圈了一个“兰庭”,然后道:“就这个吧。”
“是,奴才这就去下去吩咐内务府赶制二位娘娘宫殿的匾额。”赵如海躬身退下。
赵如海刚出去,就遇见了赵兰儿的贴身侍婢娇杏正在养心殿外的石阶上站着,瞧着娇杏手里面提着食盒,赵如海心中已然明了,必定又是兰妃娘娘亲自做了茶点让奴婢送过来的,这兰妃娘娘倒还真是贤惠,日日吃闭门羹,竟还日日不断。
【内什么~猫比较喜欢清朝的服制~这里也按清朝服制描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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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14
一嫁再嫁,罪妃倾天下;大婚: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14
赵如海刚出去,就遇见了赵兰儿的贴身侍婢娇杏正在养心殿外的石阶上站着,瞧着娇杏手里面提着食盒,赵如海心中已然明了,必定又是兰妃娘娘亲自做了茶点让奴婢送过来的,这兰妃娘娘倒还真是贤惠,日日吃闭门羹,竟还日日不断。爱叀頙殩
果然那娇杏一见赵如海从里面出来,忙讨好笑着走过来,躬身行礼道:“奴婢参见赵公公,赵公公,奴婢奉兰妃娘娘之命,给万岁爷送茶点,又要劳烦赵公公了,还请赵公公帮忙通告一声……”
赵如海为难地笑了笑,将手中的托盘递给了一旁的小太监,然后笑着道:“娇杏,你也不是第一次过来了,万岁爷批奏折的时候是断断不见人的,你还是回去吧,这里可不比你们赵府,若是什么时候触到了万岁爷的霉头,那也说不好啊。”
娇杏也是一脸为难,皱了皱眉,道:“赵公公提点的是,只是……只是这可是兰妃娘娘的一片心意啊,兰妃娘娘从早上就开始忙活了,一直忙活到现在,好容易才做好了这一份双色蜜豆糕还有菱粉桂花糕,委实不易,且这些子糕点都是万岁爷素日爱吃的,不如赵公公您就进去通报一声吧。”
赵如海仍旧一脸笑意不减,又道:“娇杏,这自然是兰妃娘娘的一片心意,但是不管是谁的心意,也得看合不合万岁爷的心意,咱们都是做奴才的,自然万事都要为主子考虑,只是这皇宫里头,最正经的主子可就是万岁爷了,你说是吧?橼”
娇杏旋即闭了嘴,却仍旧苦着脸,不知如何是好。
赵如海也是看不过去了,也不愿为难一个小丫头,便就让一小太监收下了那茶点,说等万岁爷闲下来的时候,再给呈上去,那娇杏登时喜得眉飞色舞,赶紧放下食盒就小跑走了,生怕赵如海反悔似的。
赵如海看着娇杏的身影又看了看那精致的食盒,不由得叹息一声,然后对那些子小太监道:“万岁爷批了大半天的折子,心里正烦,别让万岁爷听了去了,这些子糕点一会儿交、班的时候,你们分着吃吧。掬”
“多谢公公,”那些子小太监登时都眉开眼笑,道,“这兰妃娘娘真是好性儿,万岁爷从来不正眼儿看她,她却日日都做这样多的茶点过来,也是咱们这些子做奴才的有福才能吃上。”
赵如海少不得嘱咐一番:“可不许乱说,你们可是在圣上面前伺候的,自是不比其他奴才,若是失了分寸,仔细你们的脑袋!”
那些子小太监忙收起了食盒,恭恭敬敬地站好了不敢再嬉笑。
赵如海正朝外走,迎面又碰上了一人,定睛一眼,旋即就笑了,赵如海迎上前道:“青玉姑娘,必定是贵妃娘娘命你来找万岁爷的吧?”
“娘娘今儿心情好,所以亲手下厨做的梅菜酥饼,还有这杏仁茶,就让奴婢给送过来,”青玉点点头,从身后小太监手中取过食盒,递到赵如海面前,朝里面看了看,又问道,“万岁爷现在可忙着的吗?”
赵如海笑道:“万岁爷即便忙着,一见到了贵妃娘娘的手艺,还不是立马就闲了下来?”
青玉大喇喇地点点头:“说的也是,谁让咱们娘娘和万岁爷心有灵犀、两情相悦呢?”
“你这小丫头,年纪轻轻的,嘴皮子倒利索。”赵如海笑着点点青玉的额头,然后接过了青玉手中的食盒,带着青玉进了御书房。
成卓远闻声抬头,一看是青玉,嘴上顿时升起了浅浅笑意:“是青玉来了啊。”
青玉笑着躬身行礼,然后道:“启禀万岁爷,娘娘怕您批折子累了,所以特特亲自下厨给您做了点心,又想着万岁爷喜爱吃梅菜,所以娘娘便想出了个新鲜点子,便做出了这梅菜酥饼,忙让奴才送来给万岁爷尝尝鲜,还有这杏仁茶,万岁爷昨天在初雪殿喝了说味道极好的,娘娘今日又特地做了新的,让奴婢给万岁爷送过来,万岁爷快尝尝吧。”
成卓远越听越是喜欢,已经放下笔走了过来,眼睛也朝着那食盒上面瞄着,赵如海忙将食盒打开,将点心和杏仁茶放在了软榻的小几上面,成卓远坐下了,抿了口杏仁茶,登时满口甘甜浓香,忍不住赞道:“午膳吃得油腻腻,现在喝这个正好,微雪真是有心了。”
青玉旋即笑道:“咱们娘娘伺候万岁爷,哪有不用心的?万岁爷快尝尝这梅菜酥饼,这是娘娘第一次做梅菜馅儿的,娘娘生怕做的不好,万岁爷不喜欢呢。”
“她做的东西,怎么会不好?”成卓远一边说着一边夹了一块酥饼,咬了一口,梅菜独有的香味,渗入酥饼中,偏生酥饼仍是香脆不已,成卓远忍不住点头道,“这酥饼委实不错,口味清淡不俗,比御膳房的好出不知多少,只怕朕要贪嘴了。”
青玉俏皮一笑:“咱们娘娘的心意可在这里头呢,味道自然是错不了的,也难怪万岁爷喜欢。”
赵如海也跟着笑:“贵妃娘娘素来用心,万岁爷心中自然知道,所以万岁爷待贵妃娘娘也格外亲厚呢。”
两人话说的成卓远自然心里受用,对他们笑道:“偏生你们两个嘴巴里面抹了蜜似的,不过朕却爱听。”
青玉又道:“万岁爷既是吃着开心,那可要好好赏赐我们娘娘啊!”
赵如海忙递了个眼色,示意青玉不要在圣前口无遮拦,青玉抿了抿唇,也知道自己说话过了头,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成卓远却似乎不在意,将一整块酥饼吃完,这才笑着道:“那你回去告诉微雪,晚上朕过去的时候,自然带着赏赐去。”
“那奴婢现在就回去禀报娘娘去了,奴婢告退。”青玉笑着说道,取过食盒,躬身退下了。
成卓远又吃了两块梅菜酥饼,这才回去批折子,赵如海收拾了一番这才朝内务府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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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完了折子,已是黄昏,成卓远便兴冲冲地朝初雪殿赶去。
门口的小太监瞧了成卓远走过来,自是忙跪地,刚要山呼万岁,却被成卓远比了个手势给制止了,成卓远走近些自是闻到了里面饭香味,当下兴致勃勃地走进了去,赵如海让那些子小太监起来,也忙跟了进去。
成卓远轻车熟路地朝小厨房走去,越走近便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