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妥吗?”
慕容微雪并不抬头,只是轻声道:“内务府做的东西,自然毫无差池的,不过这靴子到底是金线绣的,边角处难免有些粗糙,臣妾怕磨到了万岁爷的腿,所以便用丝线重走了一遍,正好也睡不着打发时间。”
成卓远听了心里自然异常甘甜柔软,当下轻轻拥着慕容微雪,亲了亲那白玉一样的耳垂儿,柔声道:“朕哪里就这样娇气了?倒是你,身子原本就弱,还要这样挑灯夜战的,你瞧,眼睛都敖红了,以后再不许这样了,必定要早早睡下。”
慕容微雪不语,仍旧认认真真地绣着,成卓远也不再说什么,目光一直追随着慕容微雪纤细的手指,看着那柔软温和的丝线,一点一旦包裹着明黄尖利的金线,一颗心也越来越温柔,万籁俱寂,成卓远恍惚之间竟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忍不住又收了收手,将慕容微雪揽得更紧。
慕容微雪绣完最后一针,垂下脸,用贝齿咬断了那丝线,然后又举起来看了看,表情这才有些轻松,将靴子放了回去。
☆、南行:消息竟沉沉,今夜相思几许24
慕容微雪绣完最后一针,垂下脸,用贝齿咬断了那丝线,然后又举起来看了看,表情这才有些轻松,将靴子放了回去。睍莼璩晓
慕容微雪正要站起来,却蓦地腰间一麻,身子不由得就是一僵,眼看着人就要朝后倒去,成卓远忙一把抱住了,让慕容微雪躺在自己的大腿上,一边儿给慕容微雪揉着腰,一边儿嘴上难免又有些苛责:“竟也不知道,你这样坐了多久,青玉那小蹄子也不知道过来提醒一下,你不顾自己身子也罢了,竟也不怕朕心疼?还酸吗?”
“皇上不来,臣妾睡不下,”慕容微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成卓远的有些薄怒的脸,忽然这样轻轻道,一边伸手抚摸着成卓远的脸颊,一边儿又缓声道,“刚才万岁爷不是问,为什么臣妾不早早休息吗?万岁爷不来,臣妾睡不着。”
看着慕容微雪平静的脸,成卓远的心蓦地泛起了一股浓浓的疼惜,轻轻抓住了慕容微雪的手,放在嘴边亲吻,一边柔声道:“今天是朕不好,和周瑾聊得起兴,所以回来太晚了,微雪,以后朕不会了,再不会让你等这样晚了。”
“万岁爷是一国之君,如何能为了微雪而荒废朝政?都是微雪小性儿了,万岁爷断不可骄纵了微雪的,且微雪也从来不曾抱怨过万岁爷,因为微雪心里面清楚,万岁爷是必定会来初雪殿的,不管有多晚,万岁爷都必定会来的,所以微雪一点儿也不担心,”慕容微雪轻轻摇头,一眨不眨地看着成卓远,忽然又垂下了眼帘,闷闷道,“臣妾怕的是……提心吊胆,怕的是以后……臣妾将不知道万岁爷会不会来,会不会臣妾的等待会变成空等。轹”
成卓远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慕容微雪的意思他自是明白,何止是明白,这一阵子太后的明示暗示,赵志胜的动作不断,陶连亭也不老实,他都看在眼里,而这一切背后的原因是什么他自然都知道,他心里不是不烦,不是不闷,但是自从他成了天池的九五之尊,他就没有这样烦恼的权力了,他必须接受,也只能接受。
虽然心中明知,他却还是想着能不能抗拒,哪怕再拖一天,哪怕能再挨过一天,也都是好的,也许再等等,自己就有了再也不受制于人的底气了,也许再等等,他就可以不像现在这样只能对着慕容微雪沉默不语了。
就像刚才在御书房中,周瑾所说的那样—酡—
“万岁爷,这天下是你的,所有人也都是你的臣民,虽然现在万岁爷一时困顿,受制于人,但是终有一日,万岁爷会成为真真正正的君临天下,所以到时候,有些人不必再容,有些话也不必再听,而末将和霍晨都会穷其一生,为万岁爷披荆斩棘、鞠躬尽瘁。”
是啊,终有一日。
……
慕容微雪见成卓远良久不语,一时间心中更是悲凉,更多的却又是心疼无奈,她这么爱他,可如今,又怎么多了这样的痴心苛求?
慕容微雪站了起来,对成卓远躬身,沉声道:“都是臣妾不好,圣前失礼,让万岁爷心烦意乱了,请万岁爷降罪。”
成卓远一把拉住慕容微雪的手,那样的用力,让慕容微雪惊得瞪住了双眼:“万岁爷?”
“微雪,你再等等,再等一等就好了,”成卓远一字一句说得认真,却偏偏不敢看慕容微雪的眼,只是一把狠狠地将慕容微雪拥入怀中,嗅着慕容微雪身上的气息,一时间,两人竟都有些窒息,“微雪,你再等一等,朕会给你朕能给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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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
慕容王府。
书房。
这一日,慕容南风回到京师,便匆匆赶来见慕容肃,慕容南风一进门就躬身行礼:“儿子归来,见过父王。”
慕容肃缓缓地将手中的毛笔放到了笔架上,一边抿了口茶,一边抬头打量着慕容南风,顿了顿,方缓声道:“南风,一来一回二十天,实在是出乎为父的意料,起来吧。”
“是,多谢父王,”慕容南风起身,对着慕容肃一笑,坐了下来,有些局促地笑了笑,道,“扬州的风水好,所以儿子耽搁了几日,还请父王降罪。”
慕容肃自然听得出慕容南风话中的意思,前几日他也收到了扬州知府的辞官奏章,也听闻了是因为一个女子的缘故,知道慕容南风所言真实,所以慕容肃一时间心里面放松了不少,起身走到过来,坐在慕容南风的对面,笑道:“为父早有耳闻,江南女子柔情娇媚,最合人心,这也难怪风儿耽搁这些时日,原也在情理之中。”
慕容南风一边给慕容肃斟茶,一边狡黠笑道:“父王这样体谅儿子,儿子又怎能忘了父王?儿子已经挑了几位江南女子,让管家送到后院去了,个个都样貌出挑,性情温顺,父王必定喜欢。”
“哈哈哈!还是风儿最孝顺,”慕容肃笑着拍了拍慕容南风的肩膀,顿了顿敛住了笑,问道,“前些时日,你飞鸽传书回来,说吴彪死了,这是怎么一回儿事儿?”
慕容南风赶紧放下茶杯,正色道:“启禀父王,那一日咱们一行赶到扬州,儿子心里面自是记挂父王所托,所以便忙不迭去了密室了结那囚犯,不想那囚犯被关押了这许多天,竟还是有些蛮力的,也怪那些子侍卫不当心,竟然以为他身子虚脱将死,所以也就没有留意,不想儿子一进入那囚室,那囚犯竟用窝藏的残剑行刺儿子,幸亏吴将军护住了儿子,儿子才得以保全,倒是可惜了吴将军,哎……”
说到这里,慕容南风一脸愁色,少不得喝了一口茶,一阵沉默,又道:“儿子已经将吴将军的尸首运了回来,儿子想厚葬吴将军。”
“这是自然的,吴彪跟在为父身边伺候了十多年,自是劳苦功高,真是可惜了,”慕容肃点点头,抿了口茶,又道,“不过话说回来,那吴彪原本就是咱们慕容王府的奴才,为主子尽忠也是应该,风儿,你不必过于难过,倒是那个犯人,可已经斩草除根了吗?”
“是,儿子亲手割下了他的首级,”慕容南风笃定道,一边儿对着外面轻击双手,道,“王健。”
“属下见过王爷,见过小王爷,”王健挑着帘子进来,躬身行礼道,然后取过一直拎在手中的木盒子,放在桌子上,然后打开盖子,躬身对慕容肃道,“王爷请过目。”
那里面自然是人的首级,慕容肃淡淡看过去,那人虽然死去良久,倒仍是一脸戾气、死不瞑目,这模样,倒和张大勇当年被杀时候的模样如出一辙,慕容肃先是心中一惊,杯中水也溢出了几滴,随即也平静了下来,点头道:“不错,风儿你做的很好,为父十分满意……”
王健赶紧过来盖上了盖子,然后提着下去了。
慕容南风道:“儿子一切所有都是父王所赠,自然一心为了父王。”
“很好,很好。”慕容肃拍着慕容南风的肩膀,眼中满是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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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健将那首级处理完了之后,慕容南风也从书房里面出来了,王健便跟在慕容南风的身后,等到了倚风居,让一众小厮退去之后,王健这才忍不住赞道:“原来小王爷之所以带那个水盈回来,是为了让王爷深信不疑,末将糊涂了这些时日,到现在才明白,末将拜服!”
慕容南风冷笑道:“是啊,一个扬州知府不足信,要让慕容肃真的信得过,又怎么不演足全套呢?”
“是,小王爷说的极是,”王健道,随即又问道,“只是不知道小王爷打算如何安置那位水盈姑娘?”
慕容南风抿了口茶,然后淡淡道:“送她去怡红院。”
王健一怔,怡红院乃是京师第一大青楼,慕容南风从来不踏足风尘地,但是自从慕容微雪大婚之后,倒出入过几次怡红院,且还花大手笔卖下了怡红院的顶楼,这些子都是王健一手置办的,自然都不吃惊,吃惊的是,慕容南风好像一早就算好了必定会有人住进去似的。
王健奇道:“小王爷事先就知道扬州会有这位水盈姑娘?”
“没有她,也会有别人,那地方如此名声在外,住着人自然要比空着好,”慕容南风将茶杯放下,顿了顿,沉声道,“不要让任何人接近。”
“是,末将明白。”王健心领神会,随即躬身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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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
承源三年,初春。
京师。
☆、幻灭:月似当时,人似当时否?1
三年后。睍莼璩晓
承源三年,初春。
京师。
这一年,春天来得格外的早,不过才三月出头,御花园中早就春意盎然,梅花还没完全凋谢,一边儿的桃花已然含苞待放了,且这一年杏花也早早地就开了,御花园真真是姹紫嫣红、争奇斗艳,恰逢这一日孙丽华的兴致格外好,便就吩咐下人唤来了慕容微雪、赵兰儿、陶惠颜等陪着赏花儿。
陈巧云自是早早带人在御花园中一番布置,等到孙丽华一行人到达的时候,观景台已经被布置一新,因为天气还微微透着寒意,所以陈巧云命人抬了炭盆进来,又放下了几处的毡帘,只留观景最好的一面放开,陈巧云还亲自去采了几束的桃花等摆在里面,一时间这观景台倒也馨香温暖轹。
慕容微雪和彩英一边一个地搀着孙丽华,赵兰儿和陶惠颜跟在后面,两人脸上都有些恹恹,这三年,成卓远独宠慕容微雪,她们使尽了浑身解数却也没能得到分毫宠爱,就连孙丽华屡次嘱咐,成卓远也不放在心上,日日仍旧只在初雪殿逗留,明摆着不待见赵兰儿和陶惠颜,加上如今先帝的三年孝期已满,虽然成卓远一直没有提,但是大家心中都跟明镜儿似的,都知道那后位自然是为慕容微雪留着的,所以赵兰儿和陶惠颜自是心急也是泄气,但却也奈何不得。
赵氏一族这两年自然有了长足发展,虽然影响尚不足慕容氏族和陶氏一族,但却也气势逼人,因为又是武将世家,其实在朝中的势力自然是陶氏一族所不能比的,外人瞧着赵氏一族如今也是根深叶茂了,赵兰儿和赵志胜却在心里叫苦不迭,三年前赵氏一族因为东北边关之事向朝廷发难,自是为了巩固赵氏的权力,还有赵兰儿在宫中的地位,成卓远的确也升了赵志胜的官,但却用霍晨取代了原本赵志胜在东北的影响,同时又用周瑾分了赵志胜在御林军中的大权,赵志胜实则是明升暗贬,所以赵氏一族却又怎么能一再向朝廷发难?最重要的是,赵兰儿三年不曾承宠,更无子嗣可言,这就自然也是赵氏最岌岌可危的地方,他们不比慕容氏和陶氏两族,家中并无男丁,所以一门心思自然直盯着赵兰儿的肚子,所以真真是有苦难言。
再说陶氏一族,原本就是世代文官,自然不能和武将世家相比,且这两年朝中的官员流动极快,现在朝中官员多半都是成卓远提拔的新人,自然陶氏一族的影响力大不如前,且陶连亭更受到慕容肃的打压和赵志胜的排挤,自然也是身心俱疲,整日忙着在夹缝中生存,又怎么能管得上陶惠颜呢酰?
此刻陶惠颜和赵兰儿,心中自然愤愤,一则恨慕容微雪狐媚惑主,二则恨孙丽华不为她们做主,三则也很自己的母家不得力,虽是如此,却还要日日这样笑着应承,深宫寂寞,如此三年,日日都在煎熬,难为她们正是十几岁最活泼的年纪。
陈巧云笑着迎上前来,福身道:“云儿拜见太后,拜见贵妃姐姐。”
彩英笑着退下,陈巧云接住了孙丽华的手,孙丽华笑道:“亏得你有心,竟把这观景台打扮的这样好,真是不错。”
“太后不嫌弃也就罢了,云儿想着到底天还冷,所以便让人放下了毡子,虽然稍稍影响观景,但到底太后的玉、体最要紧,况且皇上哥哥一早就吩咐了的,必定要照顾好太后的,云儿可是一刻也不敢忘的,”陈巧云笑着应承,一边扶着孙丽华坐下,“太后小心。”
孙丽华指着陈巧云,笑着对慕容微雪道:“你听她小嘴巴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哀家是小孩儿,她是老太婆呢!”
“郡主向来最是孝顺的,不光是太后,就连臣妾也喜欢得紧呢,”慕容微雪解下斗篷,亲手给孙丽华烹了茶,双手递过去,道,“太后请用。”
孙丽华抿了一口,点点头道:“不错,是今年才出的龙井吧?”
慕容微雪笑着道:“太后好灵的舌头,正是今年最新一茬的雨前龙井,定安王一到了封地,便就让人快马加鞭送到了京师,也是昨儿才到宫中的呢。”
彩英也笑着道:“不光如此,定安王还送来了一对七彩凤凰展翅翡翠如意呢,昨儿太后还说了那翡翠如意极为难得呢。”
孙丽华淡淡地用茶盖拢了拢茶,一边淡淡道:“定安王委实孝心可嘉。”
这边赵兰儿和陶惠颜也进了来,和陈巧云相互行了礼之后,便就依次落座了,两人也没什么心思赏花,只是烦躁躁地喝着茶,若不是听闻成卓远一会儿也要过来,她们必定会称病不来了的。
几人说说笑笑,过了一会儿,果然见着成卓远的仪仗过来了,慕容微雪几人赶紧起身迎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