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有关,若是这样,那就更不容易办到了。
陆双祺瞧着她愁云满面的样子,温柔地开口问道:“辛瞳,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能不能同我说说?”
“没什么,双祺哥哥,真的太谢谢你。余下的事,让我慢慢想办法吧。”辛瞳收起烦闷的神情,由衷地对他感谢。又听他说道:“明天,你再来一次吧,我们再细细商量商量。你能来吗?”
辛瞳顿时心绪有些烦乱,不是不明白他如此热情地帮助自己绝非仅仅因为年幼时的那份情谊,但又无法在这个关头对他推拒。只好开口答允:“好,那明天还是这个时间,还是在这里。”
“那不见不散,我等你,你可一定要来!”
“嗯,谢谢你双祺哥哥。”
回了宝华阁,得了空闲,辛瞳才能静下心神细细琢磨这件事情。礼部尚书大人病了,主子要是真去探病,想来也就在这两天。自己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弄清他此次刻意疏离的缘由,为今之计,只有想方设法,引了他的注意,不论如何,去讨他欢心。
原本这件事情,辛瞳最是擅长,随侍皇帝身边将近十年怎么也不是白陪的,话要怎么说,事儿要怎么做,没有人比辛瞳再清楚。思及此处,心里突然没来由的一阵烦闷。辛瞳揉按着太阳穴,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道理在自己这儿,想弄清自个儿家的事情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怎的倒生出罪恶感来了,这是个什么道理?
如今,自己竟是连在主子跟前,扮个笑脸,曲意逢迎地说上几句有违本心的话都不肯了吗?只这次的机会实在太难得,错过了,也许就再不会有了。辛瞳双手狠狠攥了攥,告诉自己这些都不重要,必须赶紧想办法才是。
屋子里面转了好几圈,宝华阁就这么大点儿地方,兜来兜去的自己头都要晕了。想让主子暂时放下对自己那不知名的怨愤,肯再给个好脸色,自己就得做点儿讨喜事儿,引了他的注意再说。
或许让自己狠狠大病上一场也是个办法。各处园子里头水塘多的是,失足落水什么的,在这宫闱之中也绝不是什么稀奇事儿。湿淋淋地给人捞出来,再摆出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可不是即装了可怜,又卖了乖巧。
思及此处,辛瞳狠敲了一下额角。要真这么做了,那自己哗众取宠的罪名可就坐了个实实在在。上回儿林子里头回来,主子安排在瑶清池梳洗,自己一副清高的样子断然抗拒,如今要真做出了后宫里头亟待上位的女子才会做出的事,那可真是平白打了自己的脸。更何况,若是事情发展到失去控制,自己一不小心溺了水,抑或是明儿病重地爬不起来,那岂非得不偿失。
不过适度地自残倒不失为一个有效的办法。辛瞳站起身来,走到自个儿床边,从针线篮子里取了那条才开始动针的淡蓝色流苏纹路汗巾子,倒终是想到了该怎么做。
算算时间还真挺紧迫,既然做了决定,辛瞳便打手操起针线忙活起来。中晌听见有叩门声,想是来给她送午膳的,喊了一嘴让人进来,几个小太监抬着桌子往里头布置,辛瞳也不避讳,随他们拾掇,手上的活儿丝毫不停。
“姑姑,咱们这儿布置妥了,您请用膳吧。”为首的一个冲着她招呼。
“行,麻烦你们了。我这手头上且还有些事情要做,等下再吃,你们先去忙吧。”
这位出去后要当真往上回禀,倒也不失为替自己表明个态度。不过辛瞳这会儿倒真是顾不上吃饭。自己的那一条,每天想起来便做上一阵子,这都七八天了,现在还半拉拉的没完工。手头上这一条,要尽可能在主子午睡过后上赶着给送去,哪里还顾得上吃饭。
果然是有了想法便有了动力,连带着效率也跟着高起来。这会子倒有些庆幸自己早些年没那么多心事,练出了不少手艺,针线女工这块儿也还算精通,没想到今儿真的派上了正经用场。
辛瞳瞧着差不多了,拿在手里左右瞧了瞧,感觉还说的过去,于是平铺在床上,还有最打紧的一件事儿要做。取了根点缀镂花的针拿到跟前细瞧了瞧,觉得破坏力实在差了点,既然要做,索性做的彻底,便取了针排之中最粗的一根,拿在手里。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一个过渡章,是不是节奏慢了点,不过还是想一点一点慢慢写,尽可能的将伏笔埋得少些疏漏。真想让他们两个赶紧入正题呐。
明天冰块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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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为君容
这会儿凶器拿在手里,要说心里一点不打颤根本不可能。辛瞳盯着自己左手食指看了半晌,终是狠了狠心,半眯着眼睛,咬紧牙关,蓦地将前尖后粗的利物戳在了指腹上。
血滴潺潺流出,辛瞳朝着摊开在床上的素色锦布瞧了瞧,到底舍不得污了大面儿的样子,故而选了不甚起眼处点上三三两两的血色圆点。细细打量一番,竟觉颇为巧妙,零零星星排布着,旁人若想不到的,大概还会以为是刻意为之。
辛瞳开始有些暗悔,选了最粗的针,狠劲这么扎下去,伤口看起来比想象的深,这会儿竟血流不止。初始冒出的还是鲜红色,可渐渐的竟越来越浓稠,透着些许的暗黑。
直接下水冲了冲,又裁了半截帕子草草地在指尖打了个结。开了柜子,一气儿抱了十多件衣裳铺在床上。一件件细细打量过来,选了件绯色束腰长裙换上,又难得的往镜子跟前直坐了半个多钟头。
这会儿瞧着自己,施了口脂,涂了黛粉,果然多出了几丝女子明艳的气质。想起上次出宫成衣铺子里头给梳的双丫髻,便又拆了头发,照着那时的样子一番打理。
屉子里头取了纸墨笔砚铺在桌上,辛瞳犹豫片刻,还是提笔写了几个字,将纸整齐折了装进怀中,又将妥当了的汗巾子叠得方方正正,捧在手里。
这会儿终是觉得再没了疏漏,辛瞳深吸口气,出了宝华阁,往清心殿方向走去。
到了殿门前,果然还是给守职的侍卫拦住,辛瞳本能地就想开口让叫李公公,可鬼使神差的,潜意识里生出了那么点抗拒,索性随着自己的直觉开口道:“大人们好,我想找常顺公公,麻烦您给喊一声。”
没多会儿便见常顺迎了出来:“姑姑,您找我?”
辛瞳往一旁走两步,常顺会意跟了过来。辛瞳也不遮掩,径直将手中汗巾子往常顺手中一塞:“想请公公帮我个忙,这是主子前两天交代的,这会子做好了,我是当真着急要往主子跟前送,您能不能帮我?”
常顺低头瞧了眼,又看了看辛瞳着急的神色,大概也猜出了她这就是想见主子面。其实对于主子是为了什么跟面前这位怄气,他们底下人并不十分清楚,不过万岁爷最近心绪欠佳,变得愈发难以伺候,却显然就是因着眼前这位。
“行,姑姑您放心,我这就给您送去,您还有什么话要我转达吗?”
辛瞳自怀中取了写好的字:“还请公公将这个带给主子。”
常顺果断点头应了,又见辛瞳伸了右手出来,不好意思的笑言道:“不怕公公您笑话,我这会儿伤了手,就在清心殿门口等,要谢谢公公您肯帮我了。”
这前言不着后调的一段话,常顺迅速在心里过了一遍,冲着辛瞳会意一笑:“行,您放心,我一定将您意思带到。”
辛瞳感激地点点头,见他进去了,自嘲地笑了笑,绕到了一旁阴凉处,双手扶在胸口上,期盼着一切能够顺利。
以为会在外头等上一阵子,倒未想盏茶功夫常顺便回来了。辛瞳看见他走过来,心里一阵前所未有的紧张,直盯着他脸上的表情看,生怕他即将开口的话会令自己万分失望。
“姑姑,咱们进去吧。”
辛瞳闭了闭眼睛,长舒一口气。这常顺也挺有意思,有样学样儿跟着她吸了口气嘿嘿一笑,片刻又换了副严肃神色:“不过姑姑,你还得留点心,我可瞧着主子这会儿心情不大好,盯着您给送进去的物件瞧了大半天。”
辛瞳原也料想自己这事儿办的,必会令他不大畅快,可究竟是怎样的程度,她实在是心里没底。
“行,我知道了。常公公,我可真得好好谢谢您。”
略一停顿,撩了撩鬓角的发丝,辛瞳提了口气儿,终是进了这扇许久没能进去过了的殿门。
不知是心里作怪还是心情使然,辛瞳竟觉得几日未见,这清心殿中的一切都让她有种说不出的陌生感。这会儿才突然意识到,以往,潜意识里头,大概自己就把自己放在了一个不一样的位置上。之前的日子里,这座本应是全天下最让人敬而远之、诚惶诚恐的殿宇,却让她有种莫名的归属感,仿佛自己本就应该在这儿,随意的,轻松的,偶尔说上一两句玩笑话,却从不曾有过什么负担与压力。
这会子却不同,大概是自己脸上太过茫然,连一旁小宫女儿都看不过去,人上前几步,冲着她轻声说道:“姑姑,主子在殿后厢廊子里,要不要奴婢带您去?”
辛瞳摇头笑笑:“不用,我自己寻去吧。”
沿着地方一路找过去,远远便瞧见一袭白色的身影。料想今日大概是政事不繁忙,所以他没有在书阁里头阅折子,所以他此刻穿的如此随意,手里攥着把紫檀木折扇,面上神情看不分明。
辛瞳觉得自己此刻的心情大致上就叫做惴惴不安,那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害怕与担忧,同自己上次见他穿白衣时的心境截然不同。
皇帝显然已经瞧见了她,却并不开口唤她。照理说,主子不唤,做下人的便断没有上赶着靠近的说头。但此刻,自己原就是上赶着来的,这会儿若要唯唯诺诺地磨蹭,倒像是刻意矫情了。
等到了跟前,到底没胆儿装成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嘻嘻哈哈糊弄,小心翼翼地抬脸,想看清皇帝脸上的神色,却是前所未有的犀利,仿佛顷刻便可洞穿自己。
心里跳得厉害,脑子里一瞬转过了好些话语,却是一句也说不出口。不知是面前的男人气场太过强大,还是他此刻脸上的神情太过可怖,总之辛瞳竟直愣愣地跪倒在地。
“许久没跟朕请安了,这会儿行个大礼,也不算太过委屈。只是朕瞧着你这样子,是否真心诚意,实在是未可知呐。”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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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里戏外
当真是许久未见了,甫一见面,便是这副神情这般话语,辛瞳一下子便慌了神,仿佛这场硬仗还没打响,自己就已经要弃甲而降。
稳了稳心神,终是不能让自己就这么乱了阵脚。辛瞳抬起头,直视着皇帝:“主子,奴才给您请安了。前些日子奴才不懂事儿,不论因为什么,这里都给您请罪了。”
言罢深深沉下身子,双手伏在膝前,又别扭地向前伸出贴在地面。垂下头去,实打实地朝着皇帝行了跪礼。
“这么刻意地想让朕看到你受伤,是想让朕原谅你,还是同情你?”
辛瞳重又抬起眼眸,听他这样说,又想起自己为着弄清身世,为着求得他的原谅而伪装的一切,心里当真委屈的不行,只觉得泪水就含在眼眶子里,只需稍加放纵,顷刻便能溢出。
她的这幅样子瞧在宇文凌眼中,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情绪。一则恼她前段日子所做的一切,可看到她这幅可怜到了极致的样子,又觉得戳的心肝儿疼。
终是冲着她烦躁地挥挥手:“起来吧!”
辛瞳却并未立时起身,而是重又跪伏下去:“不论因为什么,还请主子不要,不要再生我的气了。”
“起来吧!朕不想再说第三遍。”
其实辛瞳原本是想稍作试探,是想知道他这段时日究竟是因着什么疏离自己,可这事儿实在没法明着问,只好规规矩矩地站直了,望向他的瞳眸,试图能够从中获得些许讯息。可她忘了,面前的人是皇帝,同时还是个过分冷静、风雨不惊的铁血帝王。反倒是自己,在他的面前,总是显得有些无所遁形。
宇文凌瞧着她这一身粉嫩的打扮,将她从头到脚瞧了个遍,最后还是将目光停在了她指尖的白色绸缎上:“说说吧,怎么回事儿?”
辛瞳觉得自己果然还是没有说谎的天分,这会子心里慌得不行,强稳了心神,开口说道:“主子您吩咐过的事儿,奴才一直没敢忘。这段日子不知怎的,始终没机会见到主子。心里头着急得厉害,今儿上午,越发感到时间难熬的很,便拿出这个,只觉得非得立时做出来拿给您,才能让自己的日子勉强过得下去。却不想心急之下,不小心戳破了手指。”
这话半真半假地说出来,其实很清楚皇帝必然不会全然相信,但说到这份儿上,已然足够了。只可笑自己着实被逼急了路,想出的这法子当真老套的可以,但求多少能够勾起一些往日美好的回忆,也不枉此番尽力一试。
宇文凌也不再多问她,直接扯她的手臂,向前狠拽了她一把。又捏着她的手腕拎到眼前,三下五除二地解了她指尖缠的帕子,米粒大的伤口直接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宇文凌大致也是没想到她竟会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本以为左不过是做个样子,有这么回事儿也就罢了。却未想她为达效果,竟如此自残。这是拿着平日里头织毯子的针狠命戳,才能弄出这么大个伤口吧。这会儿瞧着还有些肿,像是才受伤时未能好好处理,再让她用不透气的帕子捂上大半天,倒像是就要化脓了。
“你用水冲过?”
辛瞳下意识地点头,想开口说点什么,可捏着她手腕的力道越发紧了紧,听到她呼痛的悉嗦声也未能松开半分。感觉到主子冰冷的眼神蓦地扫向自己,辛瞳给唬的立时闭了嘴,不敢再吭声。
听见皇帝冲着外面喊人过来,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手腕儿还被他紧紧攥着,试探着往外抽了抽,到底没能挣脱。只好细着嗓子轻声念叨:“主子我没事儿,不打紧。”宇文凌根本不理她,直接命人往太医署叫林太医过来。
辛瞳瞧着他脸色,这会儿看起来倒有了些许情绪,隐约能瞧见一丝的忿恨与…关心?
这会子手腕上给人捏着的力道松了下来,倒不觉得疼了。痛感消失,旁的感受却紧接着蜂拥而至。突然意识到,除了上次那一瞬莫名其妙的接触之外,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被个男人直接触碰。
无暇顾及心里一丝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