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世代的男欢女爱 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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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世代的男欢女爱 全本-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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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秒一秒地爬过表盘,南北出现的那一刹那,他屏住了呼吸。她真的在这里?她真的在这里!他的眼睛喷出火来,刹那便可将她烧成灰烬。他曾经想过这一刻要问她什么,怎么问,用什么方式方法。但是现在完全不用了,她不是无辜的!她和那个男人一起出来的!他们的胳膊挽在一起,亲亲热热。果果说得没错,这次她一点都没有骗他。可她为什么不骗骗他?!南北为什么不肯骗他?!

太阳一头栽了下去,闭上眼睛,天就黑了。

睁开眼睛,看到果果的脸,她手里托着一袋可可牛奶。“我可以坐进来吗?”她怯生生地问。他打开车门,挪了个地方,司机醒了。“喝点牛奶吗?”果果把牛奶递过来,他接了。“那个人我见过,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了。”他说。

“有一次吃饭,你进来帮南北拿包……”

“哦,我想起来了,你当时也在场。他们怎么认识的?你介绍的?”他凶狠地问。

“为什么她干了对不起你的事,你反倒对我这么凶?是他们自己勾搭上的,关我什么事!”

“她干了什么也不关你的事!没有证据,什么也别乱说!”他把火气全撒在果果身上了。

“你倒还真护着她。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有什么好结果!”果果打开车门,正要下车又突然转过身来说,“哦,我忘了告诉你,我怀孕了。孩子是你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果果走了,身后传来一阵响亮的笑声。他真是在笑,笑得那么真诚,弄得司机也被他感染,跟着一起嘿嘿傻笑。他笑得那么开心,笑到最后直抹眼泪。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谁可以承担后果?

我站在镜子前端详穿了新衣服的自己。老安帮我挑的毛衣大小正合适,我嫌式样有点老气,可他说上岁数的人喜欢稳重的女孩子。售货员跟着附和说:“你爸挺有眼光的!”我和老安对望一眼,谁也没接话。

张小京说四点钟的时候来接我,我有足够的时间打扮自己。除了去酒吧的时候,我平时很少化妆,现在竟有些生疏了。薄施脂粉淡扫蛾眉,只是一种境界,心里紧张时很难做到。给他父母准备的礼物放在桌上,点点大概看出来那是吃的了,老围着桌子打转转。其实也没什么东西,一个水果篮,一束鲜花。足矣。他们家能缺什么?我的一点心意罢了。

三点钟的时候我已经准备完毕,想给老安打个电话,看看他在干吗,后来还是决定看电视。脑子里出现混乱的画面,全是关于电视上张副市长的镜头。原来他爸爸是这个样子的,太严肃了,肯定是个喜欢打官腔的古板老头。他妈妈呢?我抄起电话给张小京打过去,我说,我不去了。他说,不是说好了吗?我们见面再说!我现在正在你家楼下停车呢!

我打开房门站在门口等他,他的脚步声慢慢传来。他在哼歌,许茹芸的《如果云知道》。他就唱了一句:“如果可以飞檐走壁找到你……”我笑了,点点躲在我身后汪汪地叫。

他好像熬夜了,脸色不太好,但还是强打精神笑了。我本来忐忑的心稍安。“又胡思乱想什么呢?”他在门口就把我搂进怀里,紧紧的。“北北,别离开我好吗?别离开我好吗?我希望每天回家的时候都能看见你这样等着我……”他好像哭了,但不太可能,我有些莫名其妙。

车子驶进幽静的路段,繁华中的优雅以及幽雅。我开始紧张,头皮发麻,两只手搓来搓去。我始终不能说服自己,我要去见的只是张小京的父母,无论怎么想,我都感觉是要到领导家拜年。车在一处平淡无奇的院落前停了下来,张小京按了几下喇叭,小角门开了,露出一张50多岁年纪的脸,看了一眼是张小京,很快打开了大门,我感觉自己钻进了世界上最大的口袋。

可以看出,张小京的父母在竭力维持一种轻松的气氛,可这种刻意而为的东西反倒让人更难受。我真希望孙悟空可以出现在我面前,指着我说一个“定!”那样我就不至于觉得脸上笑得发僵发酸发痛了。

还是让我介绍一下这顿“家常便饭”都是谁干掉的吧!

张小京的母亲――江女士。她的身材在那个年纪应该是偏瘦的,我估计她的腰围不会超过二尺二寸。后来我按捺不住好奇心问过,答案是二尺二寸五。她头发染成时下流行的深酒红色,而不是黑得发蓝的颜色,一副中等宽大的金丝圆边眼镜架在鼻梁上,闪着智慧与威严的光芒,间或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慈爱(我希望是这样,而不是嘲笑)。嘴唇上涂着红褐色的口红,和她的白皮肤配在一起很美,但不招摇。我把花递到她手里,她接过去凑在鼻子跟前嗅了一下,然后对我露出一个微笑,说:“谢谢。”我始终不知道她是否真的喜欢那花,但她芭蕾舞演员的丰姿我是领略了,一双秀气的脚叫嚣地向外撇着。她的背始终笔直,即使坐在柔软的沙发里也与沙发背保持30度倾角。她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

张小京的父亲,我们敬爱的张副市长,我在电视里见过好几次了。当时只觉得他个头很高,但没想到足足有一米九,他站着对我说话的时候,我觉得有一片阴云压了过来。他要是发起怒来,我估计可以把我毫不费力地来个三步上篮塞进篮筐。他的话不多,脸上一直保持和蔼可亲的微笑,所以我猜测他和我一样希望有孙悟空在。

我从没听张小京提起过的双胞胎妹妹张小津也在,她同样生得人高马大的,胸部异常丰满,大概是因为刚刚生产过。遗传了母亲白皮肤的她,让人觉得她更像是白种人,是那种奶油色的白,而不是普通常见的苍白。她过来和我拥抱,低下头来碰了碰我的脸颊,说:“你真美!”我闻到一股热烘烘的奶味,她的乳房抵在我的锁骨上,我说:“我喜欢你美丽的黑头发。你没染过它,是吗?”小津笑了,雪白的牙齿上沾着草莓酱,后来我看到厄尼在厨房把她嘴巴里的草莓酱吃了。她是个可爱的姑娘,有一对可爱的混血双胞胎男孩,在新西兰的Queen Town有一幢可爱的房子,她的邻居曾经是新西兰最有名的棒球明星。“那是新西兰的‘Beverly Hills’!”小津快乐地说着,见我没什么反应继续说,“‘贝弗里山庄’!知道吧?你真该去看一看!我还没给你看过照片吧?我钓到过一条40磅重的三文鱼!比小尼克和小伯纳德加起来还重。”

张小京的妹夫厄尼是一个比利时小伙子,比张小津还小一岁,有淡黄色的头发和蓝眼睛,手臂上有不太浓的金褐色汗毛。他和我握手说:“你好。”我却说了“Hello。”当然,后来我们已经开始用简单的法语进行交谈了(张小京教过我几句)。他试图教我几句当地的弗拉芒语,我觉得我想上吊;为了阻止他又想教我说德语的欲望,我决定教他说漯城话。他用英语对张小津说:“嗨,亲爱的,北真的很聪明!”那天晚上我和厄尼说话最多,中间夹杂英语、法语、汉语外加手语,以及图画。因为丘比特在希腊神话与罗马神话中的叫法不一样,所以当厄尼描述他见到小津就感觉被丘比特的箭射中了,我听不懂,以为他受伤了是小津救了他,他们才相爱,厄尼只好跑到书房拿了支笔给我画出来一个射箭的小天使。他画得还不错。他说他十岁时就想去高更一直呆到死的塔西提岛,要不是后来他想成为“环法自行车赛”冠军,他一定就去了。再后来他学习过单簧管,练习过瑜伽,还是攀岩协会会员。因为比利时温带海洋性气候,四季多雨,厄尼最终迷上了新西兰那一片盐一样细腻的沙滩。小津那时是导游,带着一群中国口音的人去那里“观光访问”,因为她在大学时也是排球队的,于是就和厄尼玩起了沙滩排球,小天使的箭便射中了他的心。

张小京的两个外甥,一个叫尼克,一个叫伯纳德。他们穿着一样的衣服坐在专门为双胞胎设计的婴儿车里,用勺子把鱼翅粥吃得满脸都是(普通的14个月大的中国宝宝可能享受到鱼翅粥待遇吗?)。我当然分不出哪个是尼克哪个是伯纳德,他们深咖啡的头发和蓝色的眼珠证明他们的“制造商”,不知道他们学会的第一个词是“妈妈”、“mum”还是“maman”?这两个小家伙自己玩得很好,小津偶尔会把一些没有刺的鱼肉放进他们的小碗里,让他们自己去吃。一个小家伙拍了另一个小家伙的脑袋一下,小津就会假装生气地用中文说:“伯纳德,你又欺负你的兄弟了?”打人的那个好像听懂了一样,马上乖乖地吃自己碗里的东西。一会儿他又耐不住寂寞去拽尼克的围嘴儿了,厄尼就用法语说:“你应该这么做吗?我的小天使。”伯纳德居然还可以听懂?!等到小津要说服厄尼喝一口五粮液,并发誓说它和伏特加一样好喝时,他们用英语争辩。我不知道尼克和伯纳德将来的命运会怎样,是轻易地掌握三门语言成为语言学家,还是急了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哑巴。

幸亏有这一家奇异的组合,这顿饭才吃得妙趣横生。小保姆把菜端上来之后,我和厄尼负责先尝一口,为此我不得不吃下大量我平时根本不吃的东西。厄尼要比我幸运,凡是他觉得可疑的,他一概不碰,等“团圆饼”上来的时候,他竟然可以以“我吃饱了,再吃就要生病了”为借口拒绝?!天,当外宾真好!

饭后是水果,小津拉着我去她房间看照片。她站在阳光下抱着巨形三文鱼的样子确实很美,但也很吃力,怀孕五个月的大肚皮相当明显。她家那幢三层小楼前有一片碧绿的草坪,她在院子里荡着白色的秋千,黑色的头发飘起来,厄尼帮她拍的。

“那是圣诞节前拍的,我比那时候胖了15磅。”小津不无遗憾地说,“假期的时候和小京一起去吧,我们有四间卧室,爸爸妈妈都去也住得下。”我只是笑笑。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小津神秘地伏在我耳边说,“我原来没打算这么早结婚的,但是我和厄尼做爱的时候,他悄悄地把套子戳破了,结果我就怀孕了。他是天主教徒,不能杀害生命,我们只好结婚了。如果你也想和小京结婚的话,不妨也这么做。爸爸妈妈知道了一定会让你们结婚的,他们最想抱孙子了!”

“我还没想过结婚。”我有些结巴地说着。她应该还不知道我和张小京之间只是一垒,离全垒打远着呢。

“哦,是这样的吗?那我把这个方法告诉小京好了。”小津耸耸肩膀轻松地说。“我看出来了,你好像不太喜欢他,至少不像他对你那样。”

尴尬的话题。尽管总有压抑感,但因为小津的存在,我放松不少。我想,这应该属于我的自卑。权力总是可以给人竖起亲近的屏障。

出门的时候,小津说:“有空来看看我吧,我们还有一个月的假期。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呢!厄尼要去瑞士工作了。”

“我会的。”我说着突然有一点伤感。这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家,我只要点一下头,就可以拥有。可是,以后呢?真正走进这里以后呢?我是长在路边的小草,张小京是生在苗圃里的韭菜。

“我会想你的。”小津说着过来和我拥抱,她已经是一个很西化的中国娃娃了,她不需要掩饰自己的感情,想哭的时候就可以流泪。“我希望小京可以幸运地娶到你。”她说。

我只是笑笑。

坐在车里,我点燃了这个傍晚以来的第一支烟,忽然听到有人敲车窗吓得我差点把烟丢到裤子上。是小保姆。她说:“江阿姨让我把这个给你。她忘了给她了。”她指指我说。

张小京接过那个红色的缎子盒,里面是一只成色很好的鸡血石镯子,我想起小津手腕上似乎也有一个。

他拉过我的手,不由分说地给我套在手腕上,然后吻着我的手说:“这是我姥姥的东西,当初她为了不让红卫兵抄走这对镯子,股骨头都被他们踢坏了,好了以后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小津结婚的时候,我妈妈就给了她一个,另一个……”

我的手变得好重。我好像一个木偶。这种倨傲的承认,还不如赤裸裸的轻视让人舒服。我将要走进这个家庭吗?我就带着这副嘴脸走进这个家庭吗?我要在这里面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我会快乐吗?

回家的路上,我问张小京,如果我的鞋带开了,你会帮我系上吗?张小京说,会的。为什么?因为我爱你。

“可是,如果你是一个很大男子主义的人,认为在大街给女人系鞋带是件很没面子的事,你还会给我系吗?”

“会的。”

“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

“可是我自己会系啊!”

“我还是会帮你系。”

“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我想对你好。”

送走了张小京,房间变得冷冷清清。外面已经有零星的鞭炮在响,我打开电视机,恒久不变的春节晚会。我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慌乱的局面,干什么都在加快速度,尤其是看表的频率。我不停地告诉自己,快点快点快点快点!可是我又不太确定自己想干什么去。终于我明白我想干什么了,我一把拉开了单元门,跑了出去。

我想,我一定是疯了。不可救药。没关系。如果只有一个疯子才有春节晚上跑步的特权,那么就让我疯掉好了。

路上只有几个出来放鞭炮烟花的人,至于出租车,它们全都停在路边,我真想跑过去砸开一辆开着跑掉,可惜我干不来。

我跑一会儿,走一会儿,再跑一会儿,还要时刻注意会不会有车过来。没有,什么都没有!这样的日子,连贼都休息了,我什么都遇不到!街上放鞭炮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我知道那个时刻就快到了!我脱了防寒服拿在手里,没命地跑,没命地跑,没命地跑……跑!

耳朵快被震聋了,我已经没有力气敲门了,我就这么跑过来的,要是早有这气魄都可以去参加马拉松比赛了。手扶在墙上,猫着腰喘气。幸好我有手机不离身的习惯,掏出来按下数字,对着电话只说了两个字――开门。

门开了。我听见外边的鞭炮更响了,已经到了无法忍受的程度。老安一把抱起我,用脚踹上门,我听见电视里那些傻妞傻小子正在倒计时,“5、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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