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选择（上）
第一章选择（上）
“我想考中央党校的硕士研究生。”有些吵闹的宿舍里面突然冒出来一个弱弱的声音。整个宿舍突然就像是尖叫的鸭子被直接掐住了嗓子，猛的寂静下来。
“噗……。”
“噗……。”正在喝水的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将自己嘴里的水喷了满地。另外三个正在谈论的人也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自己的话题，嘴巴张大的老大，将目光投向了唯一说话的那个人。
也是宿舍里面最瘦小的男生，他叫顾南北，很古怪的名字，很多人听到他名字第一个反应就是，你为啥不叫顾东西？
“小北，我没听错吧？刚刚我是不是幻听了？”坐在床上正兴奋的讨论“国家大事”的三个人中间的一个立刻凑了过来。个子不高，但是整个人长得很结实，也是这个宿舍里面年纪最大的一个，叫王鹏。
“没……我……我就是想考这个，你们觉得怎么样？”顾南北其实并不算瘦小，他的个头虽然不算太高，但是也有1米78左右，不过性格有些懦弱，从小就不习惯和别人说话，加上读高中的时候，被人欺负惯了，所以走路的时候都是缩着身子，有些驼背，看起来就很矮了，加上他身子很瘦，大概也就是一百斤左右，几乎就是一个电杆。
“不是不可以……只是……你怎么冒出这个念头的？”宿舍里面其他的几个人也有些哭笑不得的凑了过来。中央党校的硕士研究生，妈妈呀，那玩意是一般人能考的吗？中央党校是什么地方就不用多说了，对于他们这些人大的学生来说，那地方就是他们心目中的圣地，可以说是中国的权利机关集中所在地。
省部级以上的进修班等等都在那里面，每一期的党校学员只有1600人，但是工作人员却有3600。是，中央党校的硕士研究生普通大学应届毕业生也可以考，但是虽然招生简章是那么说的，但是你认为真的是普通人就可以考吗？
“小北，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的学习成绩这么好，即使是清华北大的研究生你也能考上，但是那个地方，可不是成绩好就能进去的，往最简单了说，没有一个好的导师你是进不去的。其实……我这么说吧，往简单了说那地方不是普通人能进的。”王奋也凑了过来。
“可是……那是我爷爷的梦想，当年我考大学的时候，就是我爷爷让我考人民大学的。”顾南北抱着膝盖，有些沉默寡言。
“小北……我知道你爷爷在你心目中的分量，但是，你不是为你爷爷而活的，你是为你而活的，你知道吗？”王奋给其他人打了个眼色，大家都纷纷离开了顾南北的床铺，回到了自己的床铺上坐了下来，不过都没有说话。
顾南北懦弱的性格在人民大学里面也没有得到什么改善，说实话其实很多人都不太知道，一般走官场的人，都是考人大，然后再考清华北大之类的研究生。而顾南北他们都是学文的，目的是什么自然不言而喻了，不过虽然每年抱着相同目的的学子不少，真正的踏入那个场所的人又有几个？
尤其是顾南北这类型的人，可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一点希望都没有。当然了，考个研究生，走上社会还是没有问题的，毕竟顾南北可是属于那种学习很好的人，不过学文的，尤其顾南北的专业还是社会学，就比较冷门了。
“哎，算了，你小子，我们也不多说什么了，快放寒假了，你也要回家了吧，到时候替我们问爷爷好，不过，你们家太远了，我们估计是没什么时间去了，那地方太冷了，我们实在是受不了。”王奋也知道劝说不了顾南北，只得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作安慰，虽然顾南北现在说出来了，不过他们才刚刚大二开始，距离能考研的时日还久，王奋也只能希望顾南北能改变主意。
从顾南北的床铺上站起来，王奋还微微摇了摇头。中央党校……那玩意是普通人能考进去的地方吗？尤其是顾南北这种性格，不过深为了解顾南北身世的几个人，对顾南北只能是一种同情。
98年的冬天马上就要过去了，再有几天就临近假期了，学校里面的课程早就结束了，大家都买了回家的火车票，顾南北自然也不例外，只是他家太远了。在那遥远的祖国北疆，中国最北面的地方，漠河！
严格的来说，顾南北的家不在漠河县，而是在漠河县城附近的山林里面，周围几十里都荒无人烟，当然了，如果再稍微往北一些，可以看到边防军。
至于为什么顾南北的家在这里，他也不知道，因为他从小就和他爷爷相依为命，据他爷爷顾漠来说，他是一个孤儿，是被他爷爷在丛林里面捡回来的。这样的情况，在顾南北小的时候，整个东北很常见，只是漠河那地方，本来人烟稀少，能见到婴儿还没冻死，只能说，顾南北的命太好了，那样都没死。
从小到大，顾南北和他爷爷都是相依为命长大的，从小学，到初中，高中所有的钱都是顾南北的爷爷打猎，卖皮子卖来的。幸亏那山林里，饿不死猎人，尤其是老猎人，只不过是最近这些年，不管是狍子，还是兔子等等都是越来越少了，加上顾南北的爷爷年纪也大了，顾南北越来越有种不好的预感。
经济的拮据让顾南北每年只能是回一次家，每年也只能见一次老人。那里么有电话，只是隔上几个月，他爷爷才会到县城给顾南北打个电话，而现在大雪封山，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听到老人的声音了。
虽然北京现在还不是特别冷，不过顾南北早已经准备了厚厚的棉衣，和东北特制的皮衣，都是自己缝制的，在那种冰天雪地，穿羽绒服之类的只能说是找死。从北京到漠河坐火车其实时间并不是特别长，前后一共三天左右的时间就回来了。
当呼吸到山林那独特而清新的空气，顾南北心里终于涌起了一丝兴奋，这是他在北京那种大城市永远都体会不到的感觉，在那里，他只会觉得压抑。从漠河县到他住的山里还有二十多公里的距离，漠河刚刚降过大雪，车是没有的，只有爬犁。
而且只能搭一些周围乡里面的爬犁到家山头的附近，然后自己步行回去。看看天色，到了漠河的时候正好早上，如果赶得巧，在傍晚的时候正好能回到家里。
花了三块钱就轻易的搭上了一个顺路的爬犁，几个小时之后，手脚有些发冷的顾南北终于到了自己要走的地方，接下来的大部分都是山路了，爬犁也没办法上去，只能他自己慢慢的走回去了。
脚下是这里特制的千层底纳出来的帆布高要皮鞋，皮子是用的袍子皮，兔皮，缝了好几层，穿到脚上很沉，而且也很大，但是很暖和，用绳子绑好之后，根本不用担心冻脚的问题，即使一踩到膝盖深的雪也没事。
大大的背包里面是在漠河县城里面买的东西，北京那些地方太贵也不划算，虽然漠河县小了一点，但是太多，他们也吃不完，再说了，顾南北也没那么多钱买。直到山上感觉不到太阳的余晖，只有雪地照耀出来的银白，顾南北才看到那山林中的小小的木屋。
看着木屋的窗户里面隐约有灯光闪耀，赶了一天路的顾南北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瘫坐在了一棵大树下面。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顾南北却不得不越来越担心，爷爷的年纪越来越大了，而自己每年只能是寒假回来，顾南北真的怕有一天，他赶回来了，小屋里面漆黑一片，而爷爷……。
人老了，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顾南北不直到爷爷的具体年龄，他也从来不说。但是顾南北大概感觉的到，应该有七十多岁了。那小屋里面的灯光让走了几个时辰的顾南北重新充满了力气，隔着小屋还有几百米远，顾南北就喘着粗气大声的喊道：“爷爷！我回来了！”
巨大的声音在山林中不住的回荡，传出去很远很远。远远的，顾南北看到了小屋关着的门打了开来，昏黄的灯光立刻从门里透了出来。“是小北吗？快，快回来！爷爷琢磨着你也该回来了。”爷爷激动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
听到爷爷的声音，顾南北总算是喘了口气，还好，听声音，爷爷还是中气十足，没什么事。要知道，在这山上，如果真的病了……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憋足一口气，顾南北一口气跑向了木屋，老人已经迎出了十几米远，顾南北冲上去直接扑进了老人的怀抱，有些哽咽的说道：“爷爷，我回来了。”
“哈哈，都大小伙子了，还哭鼻子。没事，没事，别担心，爷爷好着很呐，你放心。”爷爷爽朗的笑了笑说道，“快，进屋，冻坏了吧？北京的天肯定没这么冷，你肯定都不习惯了。”两个人进了屋里，昏黄的煤油灯在不住的闪耀着橘黄色的光芒，也只有在这种地方，你才能感觉到那种属于原始的宁静，没有现代的铁马车流，没有高楼大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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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选择（下）
第二章选择（下）
坐在火炉边，火炉里面烧的是特制的木炭，这木屋别看是木头做的，但是盖的时候很讲究，中间要夹隔好几层风干的狍子皮，然后再和着丛林里面防止虫子的特殊草药，两边再用木板订好，中间再用泥土填好缝隙，整个屋子比一些水泥砖头盖起来的房子要保暖的多。
借着微弱的炉火，顾南北仔细的看了看自己的爷爷，虽然样子没变，但是整整一年没见，老人脸上的皱纹明显变得更深了，去年头发还是花白，今年却已经全白了。不过整体的脸色看起来相当的红润，整个人也很有精神，还好，身体看起来很不错。
“呵呵，南北，别担心，爷爷没事，人老了，那一天总要到来的，到时候你也别太过伤心了，爷爷今年都已经快80喽。”老人笑着说道。顾南北心里打了个突，以前老人从来不会说关于他年龄的任何话题，从他长这么大，顾南北是第一次听到他提这样的话题。
“爷爷，没事，您还年轻着呢，我马上毕业了，等我毕业了，然后就考研，然后可以边打工边学习了，那样我就可以将您接到北京了。”顾南北飞快的说道。
“呵呵，爷爷等着那一天，不过考研的事情，你自己决定吧，爷爷以前说的话，你想想也就是了，小北，你的性格也不适合官场那个地方，当年是爷爷有些糊涂了，让你考了人民大学，将来的出路不好吧，以后这些事情你要自己选择了，爷爷尊重你的意见。”
“没事，我相信我可以找到工作的。”顾南北狠狠的点了点头。
“哈哈，我相信我孙子可以做的到，南北啊，这次你回来之前，爷爷想了很久，我觉得有些事也是可以告诉你的时候了。”老人突然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摸着顾南北的头，眼里充满了慈爱。
“爷爷你说。”顾南北并不笨，要不然成绩也不会那么好，所以他可以知道自己爷爷绝对有着属于自己的故事，要不然别说是这种住在深山里面的人，就是住在漠河县上面的人也不会有爷爷这么有眼光，知道人民大学，知道中央党校，还知道哪个专业好，哪个专业不好。
“呵呵，其实也没什么，爷爷一直不是说，你是我抱来的吗？其实，你是爷爷的亲孙子。”老人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顾南北愣了愣，之后却很平静的接受了，虽然爷爷一直这么说，但是顾南北早就将自己当成了爷爷的亲孙子，现在只不过是得到证实了而已，没什么。
看到顾南北很平静的就接受了，老人的眼里充满了欣慰，良久才试探的问道：“南北，你就不想问点什么？”爷爷的话，让顾南北直接就笑了，他知道他爷爷说的是什么，无非就是他父母的话题，已经上了大学的顾南北不再是小孩子了，那些报纸上，小说里，杂志上面各种各样的孤儿找到父母的故事顾南北不知道看了多少。
但是对于顾南北来说，有爷爷就足够了，至于那父母，有和没有，没什么不同。至于恨，更谈不上，顾南北心里从来就没有过他们，自然也就没有恨，只是陌生人而已。
“爷爷，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至于他们，我从小就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没有。”顾南北很平静的说道，完全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就像是说一件根本和自己无关的事。“哎，这孩子……算了，将来有缘可能你们会相见吧，不过那时候爷爷估计是看不到喽。”老人笑了笑，也不提这事了。
山林的生活对外界的人来说或许很神秘，很有趣，但是对于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的人来说，就没有什么神秘的了，只是单调而已。当然了，习惯了城市里面那种快速的生活，顾南北心里也有些寂寞，不过想想自己爷爷刚刚说都快八十了，就算是他能再活20年，按照自己每年见一次……也就仅仅才二十次而已。太少了。
早上起来，顾南北就跟爷爷道了声，主动出去打猎。其实也算不的打猎，无非就是将爷爷之前下好的套子看看里面有没有野鸡，野兔，狍子什么的，不过猎枪还是要拿上的，这里的猎枪也只能算是自制的土通，不过顾南北爷爷手里面的却是很有来历的枪。
抗日战争时期著名的小米加步枪里面的步枪，不过被他爷爷改装了一下，现在里面装的是铁砂，这枪平时也用不到，其实就是防止山林里面的大型野兽的。没来过之类很多想象打猎都是拿着猎枪，其实不然，真正好的猎人，都是下陷阱的，用枪容易打坏了皮毛，就卖不上好价钱了。
在这里住了十几年，顾南北早就对周围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方圆十几里的山头，可以夸张点说，顾南北都能背下来了。对爷爷下陷阱的地方自然也异常熟悉，虽然每次都不一样，但是陷阱下的得有学问，不是随便就下在地上的。根据经验，顾南北很轻松的就找到几个简单的绳套。
四个绳套，收获不错，居然有一只兔子，一只野鸡，不过因为是冬天，所以并不算肥硕。但是也够他们吃几天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