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恨楼市- 第6部分

　　第二天一早，美容院开早会，宣布高小棉升为总经理助理。

　　散会后，高小棉拿出昨晚写好的方案，白兰颇感意外：“这么快？”

　　“我打字慢，对电脑也不熟练，是高原帮我打的字。”

　　提起高原，白兰突然想起高原为她拍得照，又想起自己的计划。她拿出一张名片，在背、上面写了一个QQ邮箱给高小棉，叫她让白原把自己的照片发到她的QQ邮箱里。

　　白兰大致看了一眼方案：“上午先跟我去某局，看看我们审报加建的方案怎么样了。下午再回来讨论调查方案。”

　　来到深圳十七年了，除了办暂住证外，小棉还未到政府部门办过事。

　　上车后白兰说：“小棉，你每晚下班后去上电脑补习班，再去考一个驾照。”

　　“可我不打算买车。”

　　“以后我们如果一起出去，可以轮流开车。再说，以后你年薪四十多万，买车也很容易。”

　　高小棉一点也不想买车，但她还是说：“好。”

　　到了某局，白兰先到窗口问了问她递得审请是否批下来，窗口的办事员说没有。

　　高小棉跟在白兰的身后，未发一言。

　　昨天开会，白兰说到扩建美容院的事情，信心十足，原来还未批下来。

　　小棉虽然从未来政府部门办过此类的事，但是她直觉此事极难办成，因为她从未看过市中心的某栋建筑加建过几层。

　　仔细搜索一遍大脑，确实没有加建的，除了农民房。

　　在美容院，很多关于白兰的传闻。有的说白兰是某位甚至多位神秘要员的情人，关于白兰的年龄也有很多传闻，有的说她只有三十多岁，有的却说她五十多岁了。有的说她结过婚又离过婚，有的说她一直是未婚。也有人说美容院之所以赚钱，是因为现在这栋楼不要租金的，是她的产业。

　　小棉以为白兰来到这儿，会直接找领导。

　　她虽然在金牡丹工作了十三年，但是关于白兰的私人情况还是一无所知。

　　正当高小棉胡思乱想之时，白兰说：“我们再去找找领导。”

　　高小棉跟着白兰来到楼上的办公室，其中有一间上面写着副局长办公室。

　　白兰小心翼翼地敲门，态度十分恭敬，与在美容院里高高在上的样子截然不同。

　　只听得到里面叫了一声：“进来。”

　　白兰才开门进去，小棉也跟着进去了。

　　这间办公室有约有五十多平方米，在一张宽大办公室桌后面坐着一个略为发福的五十来岁的男人，一套黑色的真皮沙发摆在办公桌前面，他看到白兰进来略为欠了一下身，态度既亲切又随便地说：“小白，是你啊，请坐。”话里透着一股子亲热和无所谓。

　　高小棉拘禁的跟在后面，听到“小白”二字又想起她的狗，这是十三年来，第一次听到有人称呼白兰为小白。

　　白兰连忙打招呼：“又来打扰您了，赵局。”

　　白兰和小棉坐下来，赵副局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坐到白兰身边，拍拍白兰的肩膀，说道：“小白啊，这事不好办，最近市委出通知了，严禁乱建。”

　　“所以我们要先报后建。”

　　赵副局看了一眼高小棉，问道：“这位是……？”

　　“我的助理。高小姐。”

　　赵副局说：“高小姐，您好。”

　　高小棉也点点头：“局长，您好。”　

　　突然听到电脑“嘀嘀”地叫了几声，高小棉抬起头，从办公桌后面的玻璃窗户上看到了赵副局的电脑桌面，原来是局长在网上斗地主，因为局长出牌太慢，牌友在催。

　　白兰十分恳切：“请局长多费心。”

　　“你们先回去吧，我再想想办法。”

　　三言两语就把她们打发了，在走廊里白兰低声嘀咕道：“这只喂不饱的狼。”

　　赵局长回到桌前：“可惜了一副好牌。”

　　走出某局的大门，白兰看了一眼天空，觉得太阳很刺眼，突然脚底不稳，眼看要撞到正进门的一个人的身上。对方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伸手扶稳白兰。

　　小棉急忙上前几步扶住白兰，并向男子道谢：“对不起！多谢！”

　　待白兰站稳后，小棉才抬头看对方一眼，这是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圆眼睛含着微笑，高鼻梁，嘴角慢慢裂开，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

　　小棉的目光像梭子，在对方的脸上仔仔细细地梭了一遍，不敢确认。

　　同时，对方也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小棉的脸，中年男子说：“小姐，可以伸出你的左手让我看一下吗？”小棉依言伸出的左手，对方说：“手心。”小棉依言手心朝上，原来左手的小指的第二指节中有一颗猩红的小痣。

　　“高小棉，原来真的是你！”中年男子无比欣喜。

　　“李老师！”高小棉也是很欣喜。

　　这个人是高小棉高中时的班主任和语文老师李云鹏，高小棉上高中时，基本上每次大考都是全年级第一名，深得李老师器重。

　　他乡遇故知，确实高兴。

　　“你来这里办事？”

　　“是，陪我老板来的。这是我的老板，白兰总经理。我在她的美容院里上班。”

　　白兰伸出手说：“您好，李老师。”

　　李云鹏轻轻地握了握白兰的手，对高小棉说：“原来你现在美容师了。”

　　小棉点点头，李云鹏的手机突然响了。

　　“你们稍等。”

　　“我已经到门口，马上进来。”说完，挂掉了手机。

　　又看着小棉：“有名片吧？我在这里上班，说不定可以帮上你们的忙。我现在要进去处理一点事，以后再约。”

　　小棉摇摇头，白兰听说他在这里上班，立刻双手奉上自己的名片。

　　李云鹏说：“回见。我会给你们打电话的。”

　　然后进去了。

　　白兰对小棉说：“我去一下洗手间，你在这里等我。”

　　白兰跟着进去后，却径直来到服务的窗口，问那里的办事员：“刚才进去的那位是不是这里的领导？”

　　办事员点点头：“一把手，李局。”

　　上车后，高小棉表面平静，而内心则是起伏不已。

　　前天她还请上苍赐给她一燃烧她的男人，谁知今天便遇到。

　　这个人曾经燃烧过她少女的心，难道又要燃烧她*的心？

　　白兰也是心潮起伏，她心里正盘算着如何通过小棉把事情办成。白兰阅人甚多，一看便知他们关系非同寻常。小棉的小手指内侧的长了一颗小红痣，他知我却不知。

　　其实李云鹏与高小棉之间清清白白，只是曾有情愫，未有其它事。

　　从前，同学老师个个都知小棉小手指上的那颗红痣。

　　一路沉默，快到美容院的时候，白兰突然开口：“你以前的高中老师居然变成了特区的公务员。”

　　“我也不清楚，听说没有再回到我们的学校。”

　　“你们很多年没有见过面了？”

　　“有十几年了。”

　　“李老师看起来十分年轻。”

　　“比我大八岁。”

　　白兰又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不再说什么。心想连年龄也知道，他们以前是师生恋，现在又变成剩女重逢充满魅力的成功中年男人，等于干柴碰到烈火。

　　白兰觉得审批充满了希望。

　　下午回到美容院，开会商讨了调研事项，落实了一些细节，就各自下班了。　　　

　　小棉回到家里的路上，脑子还是想着李云鹏。小棉今天没有坐公车，三站路步行回家。步行可以有更充足的时间想李老师。他老了，但是还是那么有魅力，甚至比以前更有魅力了。

　　白兰多历经人事，果然被她猜中一半。高小棉与李云鹏当年确实彼此爱慕，但并未发展成师生恋，只能说心照不宣。

　　多年前的往事潮水般的涌上小棉的心头。

　　有一个人，你永远无法忘记。提起他的名字，你在十年八年后还会泪流满面。

　　有一个人直到临死的那一刻，你还会清晰地记得他微笑的样子，嘴角慢慢裂开的动作，曾经在梦里千百次地出现。

　　有一个人，你从来不曾提起，只是他的足迹早已踏遍你梦里的每个角落。

　　原来在生命里真的会有一个人这样强横地霸占据你的记忆。

　　如若小棉已婚嫁，她最多只是略想一二，那些纷飞的遐想必然会消失在第二天的朝阳里，但是她偏偏是一个寂寞又挑剔的剩女。

　　初来深圳的头三、四年，高小棉经常想起他，时间长了也就慢慢淡忘。

　　但是谁知道今日又重逢。

　　高小棉还记得也上高中第一天报名时的情形。在教务处报完名后，她通通地跑上四楼，想去看看自己的教室。

　　当小棉走出楼梯口时，发现走廊里站着一个人。那名男子也扭上头看了小棉一眼。就是这一眼，小棉觉得她的心好像被一把大锤子狠狠地锤了一下，内心的围墙哗哗的倒塌。从此任由对方践踏。

　　她也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什么。小棉当即放轻脚步，走进教室，在教室里她从窗户里偷偷地那个人的后脑勺。那个人正好扭过头，看了她一眼。双方同时脸红了。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了。

　　等到上课的时候，才知道这个人居然是他们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

　　从此，小棉便开始暗恋上李云鹏。

　　小棉暗暗想，等到我考上大学了，我就想向李老师表白，做他的恋人。然后嫁给他。年轻时候喜欢一个人，总是想着将来和他结婚。

　　不像现在的都市，到处都是不求天长地久只求曾经拥有的关系。

　　当时高中校园里有三对师生恋夫妻，都是男方原是老师，女方上大学后又回母校做教师。师生恋在他们这所学校很常见，大家见怪不怪了。

　　李云鹏授课时深入浅出、讲解极为生动。每上课铃响，他立刻入戏，讲起唐诗宋词，仿佛他真的行走在唐风宋雨中，正经历着诗人每一个细微的悲喜；讲起抗日鬼子时，他好象正拿着刀枪在战场上和鬼子博斗，有次居然情不自禁地唱起：“大刀向鬼子的头上砍去”。等到下课铃声一响。李云鹏好象从梦游中醒来一样，全身放松，整个人恢复平静。

　　听李云鹏讲课真是一种莫大的享受。

　　小棉迷恋他，迷恋他讲课的表情，迷恋他的一切。若干年后，她在韩剧中看到听到一句台词——“他的后脑勺都这样迷人”，感慨到编辑是真正爱过，是的，爱一个人的时候觉得他的后脑勺都这样迷人。李云鹏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小棉觉得他的后脑勺迷人极了。

　　李云鹏也确实帅气，五官十分精致，却无一丝文弱之气，相反却十分阳刚。而且名如其人，“云”有高雅之气，“鹏”有大鹏展翅之势，云鹏这个名字刚柔并济，既好听，也符合他。

　　李云鹏当班主任，也和别的老师不一样，别的班主任把班上的学生管得死死的，眼中只有分数，而李云鹏却像一位大哥哥一样，成天与学生玩在一起，管理方式十分开明。

　　不论成绩好坏，他一视同人，学生们也非常喜欢他。

　　班上暗恋李老师的女孩不只小棉一个。小棉想我一定要考第一，这样将来才有恋爱的资格。

　　小棉天生极为聪慧、加上用功，果然次次名列前茅。

　　谁知父母突然去世，小棉突然缀学。

　　小棉去深圳之前还给李云鹏写了一封信，心头有千言万语，落笔却只有短短几句话，只是告诉他父母去世了，自己到深圳打工。感谢老师这两年的教导，下学期不再返校了。

　　他与她只不过是普通的师生关系啊，又能说些什么呢？

　　回忆过去，双眼矇眬。

　　展望未来，心情迷茫。

　　回到家里，高原已经做好一桌子菜在等小棉。

　　饭后，雨露又抢着洗碗。

　　高原拉小棉坐在小桌子旁：“姐姐，闭上眼睛”。小棉觉得高原真是淘气，但她还是闭上眼睛。

　　“咚咚咚——，请女王姐姐睁开眼睛。”

　　原来是一台笔记本电脑。高原又从茶几下面拿出一些电脑书。

　　雨露从厨房走进来，坐在旁边说：“大姐二哥，我有事情要商量。”她爱极他们，突然以哥姐相称。

　　高原立即配合：“三妹有何大事？”

　　“我想创业。”

　　小棉和高原颇感意外，才当两个月的售楼小姐突然又想创业？

　　雨露问：“我今天整天都在想创业的事情。我想开一家地产中介，买卖二手房。自己当老板。”

　　小棉说：“这个主意好，成本小、风险小、回报大。”

　　高原说：“做这个倒没有什么风险，但是如何与那些知名的中介竞争呢？”

　　高原转念一想，这两个月来日日网上大骂开发商，大骂高房价，当然也骂了中介公司。恨不得把那些唱高房价的专家教授捅几刀。如今女朋友一说要做中介，我反而觉得这个主意棒极了。人啊，都是逐利而行。

　　雨露说：“我想好了，就代理我们现在这个楼盘的小区商铺，搞一个垄断，我会说服我命中里的贵人，请她把所有的商铺都给做代理。就算她不同意，也没有关系，有许多小中介也开得好好的。”

　　又补充：“最重要的是以后生了孩子可以自己的带，打工没办法带孩子。我们的主管陈春枝为了保住这份工作，结婚好六年也没有生孩子。”

　　高原问：“你什么时候发佣金？”

　　雨露说：“明天。我们每个月发两次工资，月初发底薪，月中发佣金。”

　　高原又帮小棉申请了一个QQ号，又教她如何用QQ，小棉晚上专心练了一会儿五笔，高小棉突然想起白兰叫高原把她的照片发到她QQ邮箱里。拿同出白兰的名片，让高原把照片发给她。当高原找出那些照片时，雨露说：“就是这个人找我买商铺。就是她！她是我的贵人，我正要找她呢，请她把所有商铺都交给我代理，你认识她？”

　　高原说：“她是姐姐的老板，叫白兰，有一个楼盘开盘，她去买房，我也去现场了，碰到了。你不是说那个人叫白玉兰吗，是不是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