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臣妇真的没有。”
妇人是个年过四十的女人,保养的还算不错,但是看上去就不像是个好人,此刻她的情绪十分激动,说话间一直拉着白浅不放,力气有些大,白浅很是反感却并未真的动怒。
“没人说你杀了他,你坐下慢慢说。”君颜的脸色不是很好,又不能直接将女子踢开。
他此刻板着脸的样子确实也吓住了妇人,她愣了一下,好似被吓得不轻,讪讪的放开了白浅。
“怎么样?”因为周围人太多,君颜不可能直接掀开白浅的手臂看有没有扯开她的伤口。
所以直接询问。
“没事。”白浅笑笑,只觉得欣慰。
“他生前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白浅的目光从京兆尹的尸体上收回,面色发白。
“老爷为人很好,怎么可能得罪人呢?”
“那……京兆尹生前可有做过什么坏事被人拿住了把柄之类的。”
“不……不曾。”
“那你呢?你有做过什么坏事么?”
白浅的眼睛紧紧的看着妇人,似乎是不想放过她的任何一个表情。
“臣妇平时深居简出,很少和外人打交道,就更加不会得罪什么人了。”
“再者,现在死的是我家老爷子,公主不是更应该关心我家老爷子得罪了什么人么?”
“你说谎。”
“臣妇没有啊,公主也和这些人一般不分青红皂白么?”
“你刚才回答我的问题的时候,表情闪躲,眼神闪躲,甚至不敢看我,这说明你很紧张、”这话说完,妇人怔了一下,努力克制住自己微微颤抖的身子。
“公主说笑了,臣妇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皇亲国戚,肯定会紧张啊。”
“可是你刚才回答我的问题的时候,你五官抽搐,双手背面向外反,你甚至迫不及待的想要转移话题,所以你忘了你刚才质疑的是皇亲国戚。”
妇人眼神闪躲,身子不自觉的朝后靠去。
白浅是在告诉她,质疑,诋毁甚至是怀疑皇亲国戚是
大罪。
若不是因为紧张和害怕。
她身为京兆尹的夫人,不可能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所以,即使她不愿意承认,身体的自然反应却已经出卖了她。
“在我面前狡辩根本就没用。”白浅敛眉,情绪波动有些大。
“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我们很快就能查清楚,你现在不愿意多说,那就要小心待会儿你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苏瑶微微拧眉,不太清楚白浅为何会突然变得急躁。
京兆尹的夫人还是不愿意多说,这话过后便一直安静的坐在角落。
按理说自己的夫君死了她应该很难过才是,可是除了一开始的时候她哭过以外,之后便连看都未曾多看他一眼。
她脚尖点地,神情飘忽,一开始因为士兵的突然闯入而随便拉了套在身上的衣服显得很凌乱。
但是,她似乎是忘记了,根本就没动手拉一下或者是重新穿好。
白浅没有再看她一眼,只是吩咐众人看好别让她趁机溜了。
“同样的,在他的胸口找到了这枚致命的银针,和之前三具尸体中的一模一样。”正在这时,苏瑶抬头,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初步检查。
“他是在十分兴奋的时候突然死亡的,所以表情有些纠结,但是,这人似乎更加的讨人厌,所以凶手在杀他的同时一次性掷出了三枚银针,每一根都足以致命。”
“嗯。”白浅看了一眼,京兆尹此刻已经被人帮他将衣服穿上。
“公主,已经查清楚了。”正在这时,白米来报。
他本来是追着白影一起去休息了,只不过刚刚准备睡下便听到京兆尹出事了,想着公主现在已经忘记了之前的事情,对皇城没有他这么熟悉可能会帮得上忙,所以便起身接来。
“公主想着你也睡不着,叫你不必去找他们,先去查一下京兆尹那个夫人的底细。”这是他刚刚出门的时候就接到的消息,他乐呵呵的接下。
想不到公主虽然不记得他,但是对他的脾性去了解的这么透彻呢。
闻言,京兆尹夫人抬头,朝着白米手上的卷宗看来,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念。”白浅觉得有些疲惫,说话间移动了一下步伐,朝着身旁的凳子上坐下。
“京兆尹夫人,现年三十六岁,出生贫寒,性子刁钻,嫁与京兆尹二十年,膝下并无孩子,为人尖酸刻薄,爱占小便宜,但因为长得不错,甚至和之前死去的地下老板李军有私下往来……”
白米停了一下,透过余光瞄了一眼,他生平最讨厌这样不守妇道的女子了。
若是自己夫君待她不好大可和离,之后在光明正大的嫁人,这样偷偷摸摸的,怎么看都觉得不顺眼。
“有小道消息称她嫁给京兆尹完全是贪图京兆尹能够给她一个体面的身份,但是随着时间越来越长,她便越加不满京兆尹,面上喜欢,却在背地里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此刻的妇人已经面色惨白,她哑着嗓子说不出话来。
“刚才叫你有话快点说你非不听。”白浅扬唇,嘴角讥讽。
“现在,你就算想说,我也不想听了。”
“拖下去吧。剩下的,你跟她对峙就好。”白浅摇头,不想再听下去。
她有些无奈,总觉得自己今日不在状态。
京兆尹的衣服已经穿好,苏瑶吩咐众人把尸体抬去停尸房方便她进一步检查。
他躺在苏瑶之前吩咐人做好的简易担架上,面目有些狰狞,因为死亡时间还太短,面上并未出现尸斑,倒不觉得恐怖。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有十分恶心的酸味朝着嘴巴涌来。
☆、129。惊醒,你该不会是有了吧(万更)
白浅面色变了几变。终究还是没忍住,趴在一边呕了起来。
她只是干呕,并没有吐,只是胃里似乎有太多的酸味涌现,难受得无以复加。
“浅浅、”君颜着急,伸出手替白浅顺背,苏瑶也担忧的朝这边看来。
“哪里不舒服?”他方才就看见白浅面色发白,还没来得及问一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便被白浅打断。
他只当是没有休息好,却将这个事情记下,想着一会儿出去的时候顺便去药房抓点药。
“许是没有休息好。”白浅呕了好大一阵,接君颜递来的白开水喝了几口跖。
方才难受的感觉才稍加缓解。
力气也恢复了一些,这才开口回答。
“好,咱们继续疏离一下案子。”
白浅直起身子,看着已经不见了的尸体,不自觉的舒了一口气。
平日里看到尸体的那种兴奋已经变成了厌恶。
“这个案子已经拖了好多天了,我相信京兆尹不会是他的终极目标,接下来,他肯定还会有所作为。”
“嗯、”众人点头,对白浅这话并无异议。
“可是到现在为止,我们居然还没有任何一点关于他下一步目标的线索或者是他这么做的目的。”
墨殇接话,眉头紧皱、
这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遇到这样变幻莫测的案子。
他甚至一点头绪都没有。
就好似落入大海的浮沉,飘飘荡荡,总是难以靠岸的那种感觉。
“不是没有,肯定有。”君颜将目光从白浅身上收回,沉声开口。
“肯定有线索,只是之前被我们忽略了,大家都回头,仔细想想。”
“他留下过三次纸条,第一次,他说,你们惹怒了我,就该付出代价,我要杀人了,他算第一个。”
收到纸条之后,他确实开始了第二次杀人。
“第二次,是派一个同伴来传的信,他说,我已经给你们送了三份礼物,第四份,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可是白浅却说,他杀的这些人,实际上是之前就已经选出来的目标了,这就和他送来的纸条没有任何的关系。
因为不管有没有纸条,他都会继续。
“第三次,他甚至直接亮出了自己的武器,他说,不必找我,时间到了我自会出现……”
君颜回想着之前的事情,既然写下来看不出什么破绽,那么,就由他来说,让他们来想好了。
说不定,念出来反而能够刺激人的感官,更能发现问题呢。
“浅浅之前说,他这么说是想要给这次事件做一个终结,可是我们从最开始就认为京兆尹就是他的终极目标,因为这些事情,都和京兆尹有直接的关系。”
而每一次,他似乎都故意留下破绽或者是线索,这是对官府的挑衅,也或许是他自己一个特殊的嗜好。
他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所以他觉得即使留下了线索,他们也拿他无能为力。
所以,他才会这般放肆。
“……”白浅眼前亮光一闪,接着说道,“刚才京兆尹的夫人说话十分吞吐,而且,她肯定知道什么关于京兆尹的事情,白米已经去审,相信不久便会传来消息。”
“还有,今天叫去排查的那些类型的人,可有消息了?”
“有一些比较适合的人,我刚才做了筛选,最后定在一个叫做陆年的人身上。”
“哦?”白浅接着喝了一口水,因为她觉得那种恶心的感觉又来了。
“陆年,三十六岁,身份不详,他在皇城待了最少一年的时间,做过很多工作,当然,大体和公主之前的猜测相符合。”
说罢,墨殇将街坊对陆年的人物画像递给了白浅,是一个长得十分普通的男子,但好在,有了这个,可以直接下通缉令了。
这样的话,不管是拥护他的百姓,还是憎恨他的百姓,都肯定会全力寻找。
拥护他的人,好奇,憎恨他的,巴不得他死,或许,全城出动,他便没了可以隐藏的地方。
但是也不能排除这人会使用面具什么之类的东西,并且,他的武器是银针,银针细小,便于携带,这样就可以随意藏在身上不被发现,加上他平凡的外表……
但是不管怎样,这总归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毕竟线索又多了一些。
“好,下通缉令吧,全城逮捕。”
这个方法不一定能够抓到他,但肯定能够逼得他主动出现或者是加快作案时间,而,只要他有所行动,就肯定会落下新的线索。
深夜,城中巷道,了无人烟。
“陆,你居然暴露了。”来人同样带着面具,但若是白浅在的话,定能认出这个说话的男子便是她之前一直说十分欣赏的那个孩子。
他把玩着手里的匕首,慵懒的靠在
身后的墙上。
面上的面具隐藏了他所有的情绪,但是从他的话里,不难听出他的鄙夷。
“谁让你擅自主张去替我送信的?”
陆年开口,声音十分压抑。
没错,第二封信只是眼前男子一个人的意思,根本和他无关。
也是因为他送了信,他才不得不再次出现亲自去送上自己的作案工具,银针。
“呀,别这么生气,我只是担心你半天解决不掉,闲着无聊,所以顺手去帮你解决一下而已啦,别太感动哦。”
白浅的判断或许是正确的,若是单独这么看的话,他真的是个非常可爱而且没心没肺的孩子。
“磁。”
“陆,你怎么总是这么粗鲁,要不是我闪得快,你是不是要把我也杀了。”男子快速避开,看着自己方才的位置出现的一排闪闪发光的银针,十分不满。
“避不开的话,算你倒霉。”他收了手,学着男子方才的动作双手环胸靠着身后的墙上,眼睛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哼。”
“我这不是担心你么。”男子撇嘴,“咱们好歹是这么多年的患难兄弟,你有难,我不能不管。”
“秦双,你能不能别纵总是这么自以为是。”陆年扫了他一眼,目光十分冷淡。
“陆,你为什么总是不愿意相信人呢?”
“我相不相信谁跟你没关系。”他仰头,看了一眼天色,已经深夜了。
“我们毕竟在一起同生共死过。”秦双对这样的事情十分不赞同。
“那又怎样?”陆年仰头,十分轻蔑。
在他看来,那根本就不叫同生共死,而是,自相残杀。
“我不喜欢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你们也同样不喜欢我,既然这样,你又何必总是在我面前假好心呢?”
“而且,你每次做的事情,都是吃力不讨好而且是帮倒忙的蠢事。”
说这话的时候,陆年只是在陈述这件事情,并没有指责。
或许是因为,他知道指责没用。
“……你居然这样看我。”秦双也是怒了,组织里这么多人只有他愿意搭理他,他不知道珍惜也就罢了,居然还这般诋毁他。
他之前确实做过一些蠢事,但那不都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么?
因为从第一次见面,他就觉得,陆年是一个十分孤独的人,而他刚好也是,但其实在那个地方出现的人,都是孤独的,他们不算最特别,但却是最奇特的。
秦双善于交谈,还有些小孩子心性,所以他跟所有人关系都很好,唯独陆年。
陆年性格孤傲,向来独来独往,脾气也特别暴躁,跟谁都合不上。
或许,一开始只是想要征服,因为觉得这个天下没有自己打动不了的人,可是时间久了,他只想跟陆年做好搭档。
可惜,陆年从来也不搭理任何人,包括他。
“没事快走吧,我警告你,别在干涉我的事情。”陆年眼里闪过一丝情绪,很快恢复正常。
“否则,惹怒了我,你最清楚会有怎样的下场。”陆年不想继续纠缠,索性直接说了狠话。
“陆年,我只是单纯的担心你。”不满情绪只在心里停留了十分短暂的时间,秦双很快便恢复了自己昔日的样子。
“不需要你的担心。”说罢,迈开脚步直接离开,连头都不曾回一下。
许是因为背景太过坚决,所以秦双微微皱眉。
他取下脸上的面具,仔细端详。
这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主动取下这面具。
他伸手摸着自己的脸,似乎觉得十分陌生。
眼睛看着已经转过墙角的陆年,神情变幻莫测。
陆年,你越是不想让我管,我就偏要管,你越是不想信任我,我就非要你信任,你不把我当成兄弟没关系,在我心里,你早就已经是我的哥哥了。
那么,哥哥,弟弟想要保护你。
这也是你不能阻止的事情。
他力气用得有些大,因为已经将手里的面具捏到变了形,但是,面具的材质很好,只是微微弯曲之后便又恢复了正常,他戴上,迈开脚步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似乎,已经做了某种决定。
“年龄。”
“17!”
“症状。”
“闻到血腥味想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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