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掌柜叫出来——”果真如哥所料,我们刚行至店铺门口,就有人在叫嚣。
“来了来了,不知是。。。。。。”掌柜立刻出来,看向华衣公子,“原来是三公子,您大驾光临,是看中了哪匹布料吗?”
“三公子?”我望向哥,虽来倾城许久,对倾城中的人,尤其是官员的子嗣,我却不甚了解。
“北相府三公子,独孤绝。”
“独孤绝,有意思。”嘴角勾起,我露出一抹难以让人看懂的笑容。
“掌柜的,这匹布我也要。”我指向独孤绝手中的布匹。
我的插入让叫嚣的公子怔了片刻,忽而道:“这位是谁家姑娘,本公子今日看重这匹布了。”
“我可没说要和你抢啊,”今日我没有易容,由哥陪着,我也没有换下装束,所以掌柜并未认出我,“掌柜,你还有另外的布匹存货吗?”
“姑娘,不好意思,小店只有这一匹,这是这位公子先看上的。。。。。。”许是他见我着装不凡,因是猜出我并非普通人家的女孩,也怕是得罪了我,然而北相府三公亦是他得罪不起的,“姑娘可否看看另外的,小店还有许多面料定是小姐前所未见的。”
我当然知道只有一匹乔其纱,涤纶雪纺面料本就少,宫内预定了十丈,店内恐怕只余留下十米不到了吧。
“如果我非要这一匹呢?”我从怀中掏出银两,并不比三公子的少。
“妹妹,你怎么。。。。。。”我这一举动许是让兰泽不解,你是店中老板,为何要与顾客抢一匹布,而我但笑不语。
“你凭什么和我抢——”三公子终于发飙了,他可是堂堂北相府三公子,当今二皇子的陪读,在京城中有几个能挡得了他。
“凭我比你大,”年龄有时却是个好东西,“尊老爱幼,你不懂吗?”
“尊老爱幼——”他惊讶地睁大了眼,没想到这女人居然能想出这么烂的理由,不过他心里怎么觉得挺爽的,“好一个尊老爱幼,不过本公子要这布匹可是送给我二姐姐的生日礼物,她酷爱这种面料所制的衣物,所以你不能和我抢。”
到并非如人们所述的冥顽不灵的纨绔子弟,其实这三公子也很可爱,只是我们站在了不同的立场。
“那我就更不能给你了,因为这是我给自己挑得嫁妆,小子,你想想,生日年年可过,嫁人可是人生中只有一次,你难道不愿成人之美吗?”
“这匹布料我买下,送给我未过门的媳妇。”我们争论间,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乍然响起。
“小的参见南相大人。”
呵呵,你终于出来了。
文章正文 三十六 兰馥出嫁
大红色雪纺面料拂过皮肤一阵冰凉,涤纶仿真丝的触觉让人心中一震,半透明的衣料将肤色描摹地若隐若现,如果穿在身上定是不一般的风格。
火红如朝阳,盘旋在思晨院内,自那日后,爹请了御用裁缝,为我找来倾城最好的秀娘,赶制下月十五的嫁衣。
十米长的布悬挂在将军府裁衣坊内,区区一块面料却在那一日传遍倾城大小巷。
小巷口的说书人拿着手中书本,摇头晃脑为大家叙述当日见闻,南相为了给夫人买下仅有的一匹乔其纱,竟与北相府公子公然相争。有人立刻附和道,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那南相未过门的媳妇是何方神圣,竟然能为她公然与北相作对?”
“你还不知道吗,那女子就是将军府的小姐,皇上御封的倾城公主。”
“居然是这位奇女子啊——”
众人感叹,我在他们身后微微一笑,消息传得倒是快。
“现在可后悔了?”身后是易了容的楚玥,我们准备在此处开设新布坊,既然皇帝下令限制增设民间染坊,那么我就把染坊和布坊分开营业,因为倾城国法可没限制开布坊。
“不后悔,你可曾见我做过后悔之事?”
“不曾。”只是馥儿,你的染坊已经在皇家的视线内了,楚玥摇头,但把这句话咽下。
将军府既然要联合南相对阵北相和司马皇家,那么我就直接让南相对上北相,这样便可阻止南相忽然间与北相联合之可疑。
待新作坊确定营业日期时,我也到了凤冠霞帔,步入花轿之时。
“楚玥,明天你去布坊看着吧,不用来送我了。”那本是一场政治联姻,多么隆重或是多么冷清对我来说都是无意义。
“好,丫头,你记住答应过夫人的话。”楚玥的郑重让我喘不过气,自始至终他也只是对尹师晨的尽忠,然而习惯了他的保护后,我却渐渐迷失了当初的警觉,总以为他会一直站在我身边。
“我何曾忘记过呢。”不由自己的苦笑,天下之大,难道真的没有我兰馥的立足之地么。
“还有,你另外的绝学切不可泄露半分,南相不是好相与的主,毕竟能守住倾钥,他有一半的功劳。”
楚玥的话我也清楚,一个从鲜血中滚爬而来的人,能有多干净,他的智慧谋略远在我们所有人之上,否则凭他区区不到弱冠的年龄怎可稳坐相位不倒。北方大蒙骁勇好战,兰家军事谋略、阵法布兵确实高深难以超越,但是我的手中却握有更为精湛的谋略,而自我学了它后才发现,兰家阵法漏洞百出,但是慕容却不同,他守国靠的是智谋,营帐中合约下赢得天下,不费一兵一卒,这才是守国之道。
鲜红如血的嫁衣披在身上,染红了朝霞,剥夺了整个府邸的光芒。
“馥儿,你终于要出嫁了,可惜娘亲她。。。。。。”哥哥的笑容在朝阳下无比的舒心,虽然娘亲无法为我梳头,可是还有哥哥为我送嫁。
青妃姑姑很早就到府中,为我盘发梳头,檀木梳一下一下,自我头顶而下,划过头皮,只觉痒痒的,极为舒服。
“一梳梳到底,夫妻永结同心;二梳梳到底,夫妻白头偕老;三梳梳到底,儿女满堂欢。”青妃一边念着一边盘发,柔和地声音似真似幻,我仿佛看到了娘亲为我盘发。
“馥儿,你要好好活着,快乐的活着。。。。。。”
出嫁前,新娘是要拜别亲人的,我先去了爹爹的书房,他正在拽写一封信,见到我,将一块暖手的玉佩交予我。
“馥儿,如今你既已要嫁人了,爹爹将此玉赠予你,带上它,你足可调动千人的御林军。”
呵,到底还是牵挂他那计划,我接过暖玉,道:“是,爹爹,女儿记住了。”
来到哥哥房中,他早已起身,靠在窗边,手边墨已磨好,狼毫静静地躺着,等待它的主人提笔。
“馥儿来拜别哥哥。”
朝阳为他镀了一层金,竟如画中走出来般,叫人离不开眼。
兰泽宽慰一笑,笑容绽放,朝阳下无暇的笑容竟是那样的纯净,一如当日湘妃竹畔。
“馥儿穿着嫁衣倒是真得长大了,哥给馥儿作幅画吧。”
原来他竟是一早起来等我,为我写生。
“哥既然写生,那馥儿就来写诗吧。”如果可以,我到是想为你写首诗,然后将它永存。
提笔而下,手却不住颤抖:美女卷珠帘,深坐蹙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兰泽轻轻吟诵,吟完久久无语,沉默将是另一种悲哀的开始。
我盯着画中女子,哥竟是如此恰当的描摹了我的不甘和委屈,眼神中的种种原来他都懂,只是未曾说出口而已。
“馥儿,这是命——”
命!又是命!这该死的命,那么何时才能到尽头!
“你看,今天可是你的出嫁日,再不出去小心让人等急了,哥扶你出门,这幅画,”他看了看画,“等哥再修修,到时送你做新婚贺礼。”
坐上花轿,放下珠帘,火红的轿子被抬起,珠帘布将哥的笑脸、重华的背影和外面整个世界阻挡在外。
文章正文 三十七 慕容管家
喧闹的敲打声远去,乐器声、欢笑声、嬉闹声渐行渐远,门声吱呀透过幔帐传入里屋,微风吹进室内,打乱了红烛的舞姿。
繁琐的仪式一一走过,终于,屋内的人都已走远,只有染画一人。
我唏嘘着趴伏在床头,染画为我到了杯水,说是新嫁娘是不准吃东西的,不过她为我偷偷准备了糕点,先垫垫肚子。
我掀开盖头,入目是一片血红,一如夕阳下,山头那盛放的一片曼珠沙华。微微垂首,摘下足有四斤重的凤冠,凤冠霞帔,是每个新嫁娘最为幸福的那刻,因为这是女孩一生中最美的时候,鸳鸯戏水的红枕,大红色喜庆的百子被静静躺在大床上,安静却仿佛嘲笑地看着它的女主人,一如在看一位多余的人。
我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心头忽然有些沉重,对身边亦是大红色的染画道:“几时了?”
染画也是站了一天,声音带了些沙哑:“小姐,三更了,姑爷他。。。。。。”欲言又止,声音中却是疲惫。
“你去睡吧,我也该睡一觉了。”我自行退下凤冠霞帔,将身上一片繁华退去,只余留白衣素裹里装。
“小姐,这。。。。。。”染画再三犹豫。
我知她担心什么,新娘的红盖头该是由夫君揭下,意欲着和和满满,然而我却自行撤去盖头,这是对夫家的藐视。
“你去吧,我一个人静静。”结果,合衣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第二日,我睁开睡眼,之间染画早已准备好了洗漱用具,见我醒来,急忙过来扶起我。
“小姐,你终于醒了,姑爷来过几次,见你还睡着叫我们不要打扰,只是。。。。。。”染画的担心我亦是知道,这里毕竟不是将军府,由不得我任性。
“给我梳妆罢。”
在我准备妥当时,一名中年男子进屋,恭敬行礼,道:“小人参见夫人,小人是慕容府管家慕容安,丞相交待夫人若有何吩咐可告知在下。”
目光所及之处,是一位身穿红色喜衣、精神饱满之人,若不是一切的布置告诉我这场婚宴的女主角是我,我定会觉得丞相府夫人是如何的幸运,嫁得了一位体贴的夫君。这管家我是认识,当时就是他从我手中接过那匹白色面料,南相衣角处盛开的曼珠沙华正是我们复香染坊的品牌,而我的新装,亦是有一朵血红色曼珠沙华,与大红色的嫁衣显得格格不入。
褪去昨日浓郁的妆底,我只让染画为我着了淡妆。大红色新装披身,衬得皮肤一片白皙。我不喜红色,但是倾钥规定,婚后三日内新人必须以大红色着装示人,否则视为不吉利。
“安总管太客气了,兰馥初来乍到,以后还有请安总管多多指点一二才是。”
“夫人莫要客气,我们爷。。。。。。”他抿了抿唇,是有什么不能说的呢,“夫人先随小人去用早膳吧。”
跟着安总管,总觉得如此精明的人不该甘心屈服于一个相府中做管家的,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他定是还有着什么任务。只是,我仰天叹了口气,兰馥啊,如今你是自身难保,还有何心思去关心他人呢?
用完饭,见我无事可做,安总管提议带我去府内逛逛,熟悉相府。
我轻笑,道:“想必安总管定有事要忙,我可以让染画带着我,你且去忙吧,勿要因我耽搁了正事。”
话音刚落,染画一脸苍白地看着我。
“怎么了?”我嗤笑一声,这丫头又闯了什么祸,“你这么看着我,我会以为你爱上我了呢。”说着,拍了拍她的肩,虽然初来乍到,可是我毕竟是这里的女主人,不是吗?
“哈哈哈——”笑声从身后传来。
文章正文 三十八 心思暗藏
遥遥若高山之独立。其醉也,巍峨若玉山之将崩。
这句话,用在这位慕容丞相身上,极为合适。大红色蟒袍恰好把他修长的身形凸显,腰间玉带束身,两块羊脂玉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叮当声,挺立在屋门前,紫金冠束发,大红色发呆垂垂向下,随风舞动。
我不是第一次见他,却在这一刻仍旧为他的容貌着迷,只是这么看着,便迷失在那幽深的暗瞳中。
“用过早饭了,我陪你在府中走走。”
鲜红双唇一开一合,我不知他是怎样的一个人,每次见面都只是匆匆一瞥,未来得及多说便要别离,故而他对我来说,仍是一个谜。
管家和染画识趣的退下,我却感觉到了一种尴尬,轻笑着摇头:“不必劳烦丞相了,安管家说要带我走走看看的。”
起身往屋外走,跨过门槛时,忽然发现心境中竟有一种落荒而逃的冲动。想要关门,回头却发现半丈的披肩仍铺平在屋内,裙摆飞扬,阳光照射下竟是如此绚丽。金线灼眼,九天凤凰徘徊飞翔,不禁又想起他为我讲述的故事。
随即莞尔,道:“丞相也认为凤凰可悲吗?”
“嗯?”他微微一愣,便释然浅笑,“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我霎时一怔,又岂在朝朝暮暮,是么?
我很好奇,作为一位合格的八卦者,我很想知道他和梦后间的二三事,可惜来到倾城后跑遍了书店也没有这本故事集,一般在一些小市集,或者隐蔽处的小摊上都会兜售一些关于朝中名人的私生活小八卦,而南相慕容重华与梦后的故事曾一度成为倾城热题之一。
我收起披肩,抬头忽对上他探究的双眼,四目相对,相对无言,我不由笑起,淡淡的浅浅的,把这份沉默驱逐。
或许是我的闯入打乱了他的生活节奏,恍然大悟,他与梦后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相情深,而我只不过是突兀地插入其中的一颗棋子。到底是不能走入他们的世界,想到此,我只是微微叹气:“看你这衣着,定是一宿未眠,还是先去歇息吧。”轻轻阖上门,将勃然生机阻挡在外,阳光照射在门口便折射回去。
南相府的格局与将军府大同小异,最后我也是拒绝了安管家的陪同,只带了位府里年纪较大的丫头来作陪,我的婚后第一天就是在府里乱逛,欣赏秋季园林中告终。
夕阳落下,只余留天边一抹嫣红,再次见到慕容重华,是在晚饭后。
沉闷的空气一直徘徊在大厅中,安静的只有丫鬟来去时的细微的脚步声。
“夫人,这是中郎将送来的贺礼。”当我接到哥送来的木匣子时,就感觉到重华的眼神似有若无的飘向这里。
“小姐,小姐,少爷好不容易来一趟,又匆匆走了,这什么意思嘛,他不是很喜欢你么,怎么就不来问问你的情况。。。。。。”
我下意识地制止染画的絮叨,却晚了一步,闭上眼,呼了口气,染画啊染画,我迟早要被你害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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