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道悲情1+2(黑道风云20年前传-出书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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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道悲情1+2(黑道风云20年前传-出书版)-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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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霸天举起酒杯,用力的跟刘海柱一撞:“柱子,你欠我一顿酒。”
“对,欠你一顿酒!”
“俩月内,你必须还!”东霸天一口把就酒给干了。
“必须!”刘海柱也干了。
“以后我找你喝酒,不管啥时候,你必须来!”
“必须!”
爽快人就喜欢爽快人。
“你知道欠我酒不还是啥后果吗?”
“啥后果?”
“你问问张老六去,他上个月少给了我一条烟。”
“那你该收拾他。上次我就是没找到他,找到他了肯定收拾。”
“那你等他出院再收拾他吧!他现在刚进医院,哈哈”
“哈哈!”
俩人又干了一杯。
东霸天和刘海柱是八十年代我市江湖中的双雄,这俩人相似的地方不少,但是似乎不同的地方更多。
虽然刘海柱的江湖地位此时远不如东霸天,但是东霸天却不把刘海柱当成小弟,而是当成朋友。虽然刘海柱没有跟东霸天混,但是这俩人似乎是找到了共鸣。
醉眼朦胧的刘海柱十分确定眼前这个人绝对不是精神病。不但不是精神病,而且还是一个智商、情商都超常的拥有着超乎寻常冷静的人。以前,是自己错了。
刘海柱刚想到这,东霸天就又狂躁了:“杨五,倒酒!你是干什么的你自己不知道啊!”
刘海柱喝得太多了,眼前的东霸天好像变成了冯朦胧。这哥俩眉眼基本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只不过东霸天英气勃勃,冯朦胧文质彬彬。
想到了冯朦胧,刘海柱又想起了周萌,心中一痛。
大醉中的刘海柱忽然想明白了:的确是冯朦胧跟周萌更般配,人家冯朦胧长得好,有才华,家境好。周萌就应该找一个这样的丈夫。
想到这,刘海柱就失去记忆了,再醒来,已经是在郝土匪床上了。
据说,刘海柱走了以后。
胡司令曾经对东霸天说:“柱子有点不给面子,是吧。”
东霸天哈哈大笑说:“牢骚太盛防断肠,风物常宜放眼量。”
胡司令说:“冯哥你说这是啥意思。”
东霸天说:“没意思。”
刘海柱修自行车的这段日子里,日子过得紧张有节奏,刘海柱现在起早贪黑的最大目的就是早点儿把钱还给周萌,欠着人家的,心里实在忒不自在。
刘海柱总是在街头低头修车,不大看马路上的人,他可能是怕看到周萌,更怕周萌看到他。
紧张的生活总是让人觉得时间过得飞快,一晃,五一到了,刘海柱也脱下来大衣。天暖和点儿了,对刘海柱这样修车的人来说,实在是莫大的幸福。
坐在小马扎上的刘海柱天天数他那塑料袋子里的分票、毛票,攒够了,就还周萌。数来数去,正好多了一块钱,正好够还周萌。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你数一百遍,能把那钱多数出来一张吗?”
刘海柱一抬头,呦,东霸天。“冯哥,你咋还过来了呢。”
“我来看看你的酒钱攒够了没有。”
“还没,还没。”
“唉,那看来只能我再请你喝酒了。”
“哈哈,那没问题啊!”
“真不知道我这辈子还能不能喝上你这顿酒。”
“冯哥你看你说的。”
“晚上,老地方见,我请!”
说完,东霸天走了。刘海柱发现东霸天有点手舞足蹈,平时虽然东霸天很是得瑟,但是走路还是挺正常的,刘海柱真不知道东霸天为啥今天这么高兴。
正当刘海柱拿着钱袋子看着东霸天远去的身影时,眼前又出现了一双腿,一双刘海柱魂牵梦绕的腿,什么腿这么有特色能让刘海柱一眼就认出来?当然是跳过芭蕾舞的腿。
刘海柱浑身过电似的一震:来了,还是来了。
尽管刘海柱浑身一震,但是根本看不到刘海柱表情的变化,因为大半张脸,已经被斗笠遮柱了。
“刘海柱。”周萌的声音挺温柔。
“……恩。”
“你抬头。”
“……恩。”
刘海柱不由自主的听话仰起了头,可是周萌还是看不见他的眼睛。
“我是来跟你道别的。”
“……恩。”
“我父母身体都不太好,我得回上海照顾他们了。”
“……恩。”见到了周萌,刘海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知道“恩”。
周萌看不见刘海柱的脸,只好自己蹲下了。等周萌一蹲下,刘海柱又低下了头。
“你抬头。”
“……恩。”刘海柱多少抬起了一点头,然后又赶紧低下了头。
周萌看到了刘海柱那张满是油污的憔悴的脸,周萌心都碎了。她的确是恨刘海柱太浑,但是毕竟这么久的感情在那摆着。即使她和刘海柱分手了,她也没完全同意冯朦胧。更何况,现在自己又要回上海了,和冯朦胧也不可能了。她想不到刘海柱居然在短短的几个月中变成了今天的这个样子,看到就心疼。
周萌掏出了一块雪白的手绢:“给,擦擦。”
刘海柱那满是油污的手伸出了一半,就又缩了回去。手太脏,手绢太白。
“给,拿着。”周萌再递。
刘海柱把手彻底缩了回去,抓起来钱袋子递了过来。
“周萌,对不起……谢谢。”
周萌哭了:“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这些钱,都是干净的。”
周萌哭得更厉害了:“柱子,我走了,你要好好的。”
“……恩。”
“像现在这样,好好的。”
“……恩。”
“我会回来看你的。”
“恩,还有这个,你收下吧。”
那是一个黑皮的笔记本,上面写着:“周萌同志:工作顺利,万事如意。刘海柱。1979年元旦”。这是刘海柱送给周萌的第一个笔记本。那时候的刘海柱,还是一个意气风发的英俊小青年。
自从周萌还给了他六个笔记本之后,刘海柱就一直把这个笔记本带在身上,他有预感周萌一定会来找他,所以就一直就想把钱和笔记本一起还给周萌。
“柱子……”周萌颤巍巍的接过了笔记本和钱袋子,眼泪扑拉扑拉的掉在了地上。
这钱,周萌得拿,必须拿,这是干净的钱。
“你保重,你好好的。”周萌已经泣不成声。
“恩。”刘海柱依然面无表情。即使有表情,也被那斗笠挡上了。
“……我这几天就去知青办办手续,我临走的时候再来看你。”
“恩。”
“柱子,我走了。”
“恩。”
擦了擦眼泪,周萌走了。
刘海柱没有勇气多看一眼她的倩影。

第八章 恩怨
第三十一节、人活一口气

心情极度沉郁的刘海柱拖着沉重的步伐赴宴了。虽然他一点儿赴宴的心情都没有,但是既然答应了东霸天,那就要去。
在饭店门口,刘海柱又见到了兴高采烈的东霸天。刘海柱注意了,今天的东霸天高兴得有点儿不像话,像是个顽童。
“哎呀,柱子。”
“冯哥,今天这是咋了?”
“方明东方欲晓,莫道君行早。踏遍青山人未老,风景这边独好。”东霸天又开始朗诵诗歌了,不但朗诵,还朗诵得抑扬顿挫。
刘海柱苦笑:东霸天怎么非要以半个精神病的状态展示给大家呢?
不过今天的东霸天的确有点反常,因为平时他朗诵毛主席诗词的时候都是比较应景的,从来不乱朗诵。可今天他朗诵这诗连没文化的刘海柱都听出来了,实在是忒不应景了。现在分明是黄昏,咋还“东方欲晓”呢?
难不成东霸天真得精神病了?
刘海柱到饭桌上时发现,在座的居然还有冯朦胧。自从上次和东霸天大醉以后,刘海柱忽然对冯朦胧没什么敌意了,因为他想明白了,自己是真的配不上周萌。和周萌在一起,真是太不现实了。与其让周萌跟别人在一起,还不如干脆跟了冯朦胧。冯朦胧这小子除了诗写的差点儿,其它一切倒还好。
现在周萌就要走了,刘海柱想想冯朦胧也和他一样成为了天涯沦落人,颇有点同病相怜的意思。
冯朦胧好像对刘海柱也没什么敌意,倒是有点不好意思,因为他毕竟算是撬行的。要是没有他冯朦胧,或许刘海柱已经跟周萌结婚了。再说,刘海柱是他哥哥的朋友,他对他哥哥又多尊重,就对他哥哥的朋友有多尊重。
“来啦!”冯朦胧跟刘海柱先打招唿。
“呵呵,你也在啊!”刘海柱也很客气。
这时,东霸天进来了,一桌子十来个人全肃静了。
“喝酒!喝酒!开酒!”霸天进来就张罗喝酒。大家都觉得纳闷儿,这东霸天究竟是啥高兴事儿?
“倒酒,倒酒!”东霸天继续张罗。东霸天虽然经常喝酒,但是绝对不是一个好酒之徒。难得今天东霸天这么吆喝,大家只能跟着喝了。
一杯一杯又一杯,一个小时,全不行了。
冯朦胧先忍不住了:“哥,你咋了,有啥高兴事儿让我们也一起乐呵乐呵呗!趁我没喝多。”
东霸天一字一顿的说:“你嫂子,怀孕了。”
这一桌子人一阵欢唿!!!
一向情感丰富的冯朦胧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他可能不是为他哥哥将要有孩子流泪,也不是为自己有了侄女或者侄子流泪。他是为陈白鸽还能怀孕流泪,他是为哥哥能有个完整的家庭流泪。那个年代可不流行丁克家庭,谁家要是没了孩子,那就是个随时可能破碎的家庭,是在外人眼中不完整的家庭。
可如今,陈白鸽居然神奇的怀孕了!冯朦胧能不激动?
换了别人怀孕,或许也值得庆祝,但是真的不值得欢唿。但是陈白鸽怀孕就大不同了。因为,刚刚几个月前,陈白鸽还被轮得大出血。
是什么让陈白鸽怀孕?或许真是因为东霸天的爱。
欢唿声过后,又是一阵撞杯子的声音:“干!”。大家都很高兴,连刘海柱也为东霸天高兴:东霸天这个看起来神经质的男人,的确有着超乎常人的情商。全世界都认为陈白鸽是个烂货,可东霸天就爱了,还爱得那么坚决,那么幸福。
“今天我和白鸽一起去的医院,哎呀……”
东霸天也是在为陈白鸽高兴,从结婚的那一天起,陈白鸽就担心不能给东霸天生孩子。如果陈白鸽真的不能怀孕的话,那陈白鸽可能心理真的出现阴影了。
“我回来的时候跟白鸽说了,六月一号办结婚酒席,再不办就来不及了。六一么,国际儿童节,我家也将要有了个儿童。”东霸天说话又开始意识流了。
“好啊,好啊,六一办酒席。”
“我早就答应给白鸽办一个最大排场的酒席了,本来我是想等新房子盖好再办,可现在新房子地基还没起来呢,我们只能先办了。”
“等侄子出生,新房子也早该盖好了。”冯朦胧说。
“哈哈,那是!你怎么知道是侄子的!?”
“我想一定是侄子。”
“不行,不行。我得一颗红心,两手准备。做好是姑娘的心理准备。”
每个人都能感受到东霸天的幸福。
大家在歪歪斜斜回家的路上下起来毛毛细雨,大家都嗅到了春天的味道,就是那种毛毛雨滴到泥土里的味道。
东霸天也在大口的唿吸,惬意的享受着这一切。文革以来,他最幸福的就是现在。
此时,那条奔腾的大江的西边,有一个人却一点儿也不幸福。他不但不幸福,而且胸中还充满了仇恨。因为,在一百多天前,他在那冰封的江面上被东霸天的扎了一刀,虽然很幸运没死,但是恢复情况很不好。直到现在,他吃的东西还以流食为主。
他当然就是李灿然。
就在这天晚上,他告别了他老婆。他的老婆绝对是个糟糠之妻,长得跟陈白鸽、周萌之类的根本没法比,云泥之别。一双满是老茧的手,粗糙的脸颊,臃肿的身材,黝黑的皮肤,一条缝的小眼睛,塌鼻梁,厚嘴唇。但是她和李灿然感情很好。
据说,李灿然过江那一夜曾经跟他老婆有过如下对话。这番对话二狗曾听几个人叙述过,内容基本都是雷同,足可见其真实性。
“如果我回不来,儿子就辛苦你了。”
“你放心。”
“如果我能回来,那我一定混出了人样。”
“好,我等你。”
“如果我进了监狱,你每年春节前看我一次,告诉我咱们儿子咋样儿了。”
“我中秋节也会去,我也会找人帮我写信,写信告诉你咱们儿子咋样了。”
“如果我被枪决了,别把我埋在祖坟里,随便找个地方埋了。”
“恩,我死了到时候也跟你埋在一起。”
“我走了。”
“走吧。”
这是个什么样儿的老婆?明知道自己的老公要去干什么居然还不拦着!而且还让老公没有后顾之忧!这样的娘们儿,绝对是世间奇女子。
从家里出来以后,李灿然到了江边儿。
江边儿,已经有了七、八个西郊的悍匪在等着他。这些人里面,老五、房二、土豆都在。全市李灿然过命的兄弟。
李灿然话不多,但没一句废话,一共只说了三句。在这个下着毛毛雨的漆黑的阴天的春夜,他的每一句话,都能让人不寒而栗。
“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层皮。我这口气还在,完蛋的肯定就是他东霸天。”
“听说他跟陈白鸽那破鞋结婚了,那骚货,谁想碰就归谁,都想碰,就一起上。不管谁是第一个,我是最后一个。”
“我恨一个人,我让他热。”
说完,李灿然径直朝那条现在早已拆毁了的破桥走了过去。这七、八个人,紧紧的跟着李灿然。
走在李灿然左边的是老五,走在李灿然右边的土豆。他俩的共同点是:每人提了一桶柴油,桶是那种可以手提的打散白酒的桶。

第三十二节、春雷

八、九双黄胶鞋,踩着有些泥泞的马路,从西郊一直走到了大东边儿。距离至少有十几公里,愣是一步没停。这群西郊出来的泥腿子,各个都是神行太保,一个比一个能走,而且,连歇都不用歇。为啥不骑自行车呢?答案很简单:没有!
尽管可以有,但是真没有。或许偶尔有两、三家有自行车,但是那也是家里最大的财产,怎么可能打架带出来呢?一旦被公安局抓到,那连自行车都会被没收。
人抓进去判上个几年他们可能不在乎,但是自行车要是被罚没,他们得伤心至死。
东霸天说过:“穷人失去的,只是项链。得到的,可能是整个世界。”这个定理马上就要在他自己身上验证了,西郊这群连项链都没有的混子们,来跟他争夺整个世界了。
这场春雨越下越大,到了后半夜李灿然等人到了,已经演变成了一场瓢泼大雨,而且,还时有春雷。
这八、九个落汤鸡似的过江猛农,在杨五家的墙外面开了个小会。
“就是这家,没错。”老五很肯定的说。
“是左面那间还是右面那间?”
“不知道……”老五一脸茫然。
老五还是这么可爱,李灿然真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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