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司令等人一声惊唿,李灿然和东霸天离得已经太近了,这已经瘸了一条腿的东霸天这一刀肯定是挨了,没法躲了。
却只见东霸天轻轻一躲,就灵巧的躲开了,步伐相当的灵活。然后,东霸天回手就是一刀!李灿然万万没想到东霸天的身形如此灵活,猝不及防,被东霸天一刀就扎在了左肋。
李灿然的腿叉子磨得太锋利,这一刀扎进去又要了李灿然小半条命。剧痛之下的李灿然回手就给了东霸天一刀,东霸天又灵巧的躲开,又是一刀扎在了李灿然的肩胛骨处。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李灿然上当了!东霸天的腿伤得根本没那么重!东霸天的一瘸一拐是故意做给李灿然看的!是疑兵之计!!
东霸天的腿当然没伤得太重了,没伤骨头没断筋,只是皮肉之伤,疼肯定是疼,但是急了以后根本就不影响灵活。
李灿然太小瞧东霸天了。东霸天能活到今天本来就是个奇迹,这个奇迹会把自己随便就送给人家宰割吗?这个奇迹有那么容易就被拿下吗?!
当然李灿然也不是白给的,东霸天的刀刚拔出去,他就连人带刀扑向了东霸天,这一刀也扎进了东霸天的肚子,同时,东霸天被李灿然扑倒了,俩人一起滚在了地上。
滚到在地的东霸天一只手抓住李灿然持刀的手腕,另一只手攥着腿叉子就朝李灿然的太阳穴扎了过去!
正在此时,房二突然冲了过来,一斧子砍在了东霸天的手腕上。东霸天一声惨号,腿叉子掉在了地上。
啥?!说好了单挑的,怎么改群殴了?!这群西郊的混子们怎么这么不懂规矩?!胡司令等人一哄而上,两根九分管擂在了房二的头上。老五等人也冲了过来,眼看单挑就要变群殴。
“都给我住手!!!”这一嗓子又是东霸天喊的。
胡司令等人住手了,房二捂着脑袋跌坐在了地上,看样子是被两钢管给打懵了。
东霸天捂着手腕站了起来,表情是少有的痛苦:“西霸天,你服吗?!”东霸天那手腕子上的鲜血,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李灿然蜷在地上捂着左肋,说不出话来。
“不懂规矩。”东霸天朝着房二从牙缝里崩出了这几个字。
“走。”东霸天喊撤了。不撤不行了,再不撤自己就没命了。
李灿然在地上滚着,西郊的混子们群龙无首,没一个人敢再上去动手。
东霸天冷汗直冒,他自己心里清楚。现在他的手腕子是断了骨头连着筋。要是没筋连着,房二那一斧子就把自己右手给活生生的剁下来了。
一个小兄弟赶紧蹬上了车子,东霸天捂着手腕拼尽力气跳了上去。这小兄弟猛蹬,迅速离开了战场。东霸天的血,流了一路。据说东霸天在半路上已经昏迷了,意识模煳不清了,但是幸好始终紧紧的抱着蹬自行车的小兄弟不撒手。
东霸天再醒来时,接骨手术已经做完了。他眼前出现了冯朦胧、陈白鸽。
东霸天笑笑,又昏迷了。
成天见到刀伤的外科医生都直摇头:“是什么人,这么狠,居然给砍成了这样。”然后又补充了一句:“要不是这个病人身体素质太好,早死了。他也够坚强的,当时竟然没晕过去。”
东霸天能说出说话的时候,整个病房都挤满了他的小兄弟。正在争论去哪儿抓到房二,抓到房二以后怎么办。
按江湖规矩,房二至少要剁一只手下来。
大家看到东霸天醒来了,就都围到了东霸天的病床边儿上:“冯哥!我们现在在到处抓房二。”
“算了。”东霸天说出这俩字,挺费劲。
“啥?就这么算了?”
“……恩,算了。”
这还是东霸天吗?按以往东霸天的性格,起码要剁房二的两只手。
“怎么能就这么算了呢?!”
“听我的,算了。”
东霸天是有绝对权威的,既然东霸天说算了,那就没人敢再说什么了。
据那天也去看望了东霸天的刘海柱说,东霸天盯着天花板反反复复嘟嘟囔囔八个字,没完没了。
这八个字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虽然刘海柱当时没能理解这八个字是什么意思,但是由于东霸天嘟囔的次数太多,刘海柱也背了下来。
东霸天不再朗诵毛主席诗词了,改悲天悯人了。
第三十四节、天鹅肉
多年以后,过了不惑之年的刘海柱才明白了东霸天的话。刘海柱也懂了东霸天那天所说的几句“算了”。刘海柱和东霸天俩人的关系不算深交,但是绝对算得上是英雄惜英雄。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王侯霸业终究会是一场空,一人成名不知道得有多少亲人朋友跟着遭罪。息事宁人给人留条生路,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陈白鸽的爱和怀孕,让暴戾到了极致的东霸天减少了一些戾气。谁不是爹妈生的,哪个爹妈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孩子养那么大,跟着自己出去玩命然后就缺胳膊断腿甚至横尸街头,哪个爹妈不得心疼死?
东霸天的息事宁人成就了西霸天,从那次桥上武斗之后,西霸天的名字就响了。
因为人们都说:“现在崛起了个西霸天,好像比东霸天厉害啊!把东霸天的手差点儿没剁下来。现在西霸天不也活得好好的。看来东霸天虽然厉害,但是还不如西霸天。”
东霸天听到这些传闻笑笑了事。他现在心中装的事有仨:1。静静地期待着孩子出生。
2。跟陈白鸽补办酒席。
3。抓紧盖好新的房子。
东霸天住院这段时间,冯朦胧来的次数并不多,因为冯朦胧还有重要德尔事儿做:留下周萌。
和刘海柱已经心死如灰不同,冯朦胧坚信:周萌早晚都是他的。只要周萌能够留下来,那么他的希望就是100%,所以,一直也没放弃对周萌的说教。
“周萌啊,回到了上海你干啥工作啊?”
“肯定会有安置吧!这有什么急的。”
“上海由拖拉机吗?”
“你说什么呢?我只会开拖拉机吗?”
“不是,我听说回上海的知青过得都不好。”
“就是不好我也没办法。”
“为什么啊?”
“我父母现在身体都不好,总得有人回去照顾。”
“那你哥呢?”
“我哥在安徽都结婚生子了,回去太麻烦。”
“……”
冯朦胧锲而不舍的精神可嘉,可是周萌却打定了主意,一趟一趟地往知青办跑。其实以前周萌也想过回城,只是担心回城后的工作问题,所以始终没下决心。但是现在不同了,不回城父母就没人照顾。
冯朦胧说:“周萌你去知青办时不能打扮得那么漂亮。”
周萌说:“为什么啊!”
冯朦胧:“你说呢?!”
周萌说:“我哪儿知道。”
周萌本来就是个大美人,再多少一打扮,那就回头率太高了。天气暖和了,穿着个白连衣裙的周萌身材婀娜,忒打眼。冯朦胧平时倒是不太在意她是否打眼,但是在这个关节上,冯朦胧是比较着急的。因为知青办的那几位色狼实在是名声在外,尤其是知青办的张主任,那更是摧花无数,不知道有多少女知青躺在了他办公室那张肮脏破旧的单人床上,那床单上,据说曾经留下过14个女知青的血,处女的血。以上可能并非传言,因为据说这是张主任酒后自己说的。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冯朦胧自己还没捞着摸摸周萌的小手呢,能不着急么。
冯朦胧去医院找他哥哥商量。要是没哥哥拿主意,冯朦胧真是什么事儿都干不成,依赖哥哥依赖习惯了。他的情商和处理问题的能力大约停留在十六七岁左右。
“哥,我喜欢一个上海姑娘,现在她要回城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她去吧。你也别想太多了,人家不愿意留下来,你想留也留不住。”
“……你知道知青办那个张主任吗?他祸害女知青是出名的。”
“……”东霸天沉默了。
“你说咋整?!”
“他要是真碰了你那朋友,那他这辈子也该混到头了。”
“那也晚了!收拾了他有什么用?”
“每次你那朋友过去的时候,你都跟着吧,没别的办法了。”
东霸天再怎么嚣张,毕竟也就是个混子,尽管他在其他混子面前霸气冲天,但也不敢跟国家干部主动较劲。混子想收拾东霸天,基本不太可能,但是国家干部想收拾东霸天,就像玩儿一样。
接下来的几天,冯朦胧天天跟着周萌。因为冯朦胧不清楚周萌什么时候去办事儿,所以总跟着周萌。几天下来,把周萌跟的十分不耐烦。
“你能不能离我远点儿,总跟着我像话吗?”
“我不是怕你不安全吗?”
“我不安全?我被你跟着才不安全!”
“你怎么这么说话。”
“我活了二十多年了,什么坏人都没遇到过。”
“等你遇到了也晚了。”
“你再说?!”
“我说不说也就那么回事儿。”
“我告诉你,你以后再跟着我,我再也不理你了。张主任肯定不是那样的人,你别小人之心。”
冯朦胧气啊!好心当成驴肝肺。不过冯朦胧也真怕周萌以后真的不理她了,所以冯朦胧只好偷偷跟着。
事实证明,冯朦胧的担心一点儿错都没有。知青办的张主任哪能放得过周萌这块天鹅肉?暂时张主任对周萌不动手,只不过是因为张主任“经验丰富”,他现在就是要对周萌“有恩”,然后在最后关头,张主任一定会在必要的时候让周萌“报答”他的。传说中搞了14个都没犯事儿的张主任,心思之缜密远非周萌这样单纯的姑娘所能猜透的。
张主任不是不干,那是时候未到。那年月玩弄女知青是违法行为,即使是女知青同意发生关系也有“破坏知情上山下乡罪”之类的罪名,那是要判刑的。女知青那时候被称为“高压线”,啥叫“高压线”?就是小心触电,宜远离。
坐在火山口上的张主任能不懂这个?他太懂了。所以他就要让周萌心甘情愿地和他发生关系,发生关系以后还能为他保密。为了周萌,他愿意冒触电的危险。
按理说,周萌的条件完全符合回城的条件,因为她和哥哥都不在父母身边,按规定起码可以回去一个得,但是毕竟生杀大权掌握在张主任的手里,所以她也必须跟张主任搞好关系。
张主任的策略有很多种,比如说:“周萌啊,咱们这现在的名额已经用完了,我现在给你到处跑呢。”
“周萌啊,我也知道你比较急,但是还有比你更急的,比如说你们厂子的那个小刘吧。她妈瘫痪在床了已经,姐仨都在当知青,你说我可咋办啊。”
“……”
总之,张主任就是让周萌感觉:你回城实在是太难了,但是我一直在想一切办法帮你办,为了你这事儿,我就算是犯了政治上的错误也在所不惜,我帮你啥都不图,就是觉得你这姑娘人挺好,同情你。
周萌这单纯得有些幼稚的姑娘很快就被貌似一身正气的张主任感动了,觉得这国字脸的中年男人对自己确实是有如父兄,而且,这张主任退伍以前是负责政治工作的,句句说的贴心贴肺。
周萌真不知道自己该那什么报答他才好。现在的冯朦胧再张口闭口说张主任的人品不好,也只能让周萌增加对他自己的反感。
冯朦胧也知趣的不再说了,但是他却偷偷地跟着周萌。因为他感觉周萌最近几天已经对张主任完全失去了戒心,而且总在下班以后到张主任的办公室。
五月中旬的一天黄昏,周萌在下班以后又去了张主任的办公室。据说,他们那天的对话大概如下:“我现在还在跟你争取,也很有希望。但是一旦有人告,我可能是得受处分了。”
“张主任,要是这么难,那还是再等等吧。”
“再等等哪行啊,你家又没人照顾。”
“可是你一旦犯错误……”
“我的心也是肉长的,我也有爹妈,我理解你的困难。”张主任情真意切。
“……”周萌也快感动哭了。
“我犯错误也没什么,反正我家也挺不幸福的,我和你嫂子马上就要离婚了。”
“……”
张主任的手开始不老实了。
“别这样。”周萌实在是没社会经验,不知道该如何在不得罪张主任的情况下拒绝。
“……”
“真的别这样……”
周萌只知道用力地推开张主任的手,却不知道是该起身离去还是大喊大叫,可周萌一个弱女子又怎么是张主任的对手?现在的周萌对张主任已经有了亲近感,怎么好意思说翻脸就翻脸?
张主任的唿吸越来越急促,周萌越来越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该怎么拒绝眼前这个亲若父兄的张主任。善良且腼腆的姑娘总是最容易被坏人得手。
正在此时,“砰”,“砰”两声巨响,办公室的门被踹开了,站在办公室门口的是冯朦胧,冯朦胧手里提的是一个铁腿的凳子。
“你在干吗?!”冯朦胧喊。
张主任早在冯朦胧踹第一下门的时候就放开了周萌,等冯朦胧踹第二下的时候早已正襟危坐。此时他面对冯朦胧毫无惧色:“在谈事情,你是谁?!”
“有你这么谈事情的吗?”
“那你说我在干吗?!这里是国家机关,你放肆!”张主任又恢复了一脸浩然正气。
“你在欺负周萌!”
张主任特别镇定地转过头去问周萌:“我欺负你了吗?”
这突然间的变故太大,周萌彻底懵了。先是满脸通红的点了点头,然后又赶紧用力地摇头:“没有,没有,小冯……你走……”
冯朦胧听见周萌说“没有”的时候彻底火了:“什么没有?!我在外面都听见了!”
周萌羞红了脸:“你说什么呢?!”
张主任说:“你不许走!你凭什么踹烂我们的门?”
张主任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息事宁人,要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就随随便便让冯朦胧走了,那么别人一定会认为自己理亏,这么大一办公楼肯定有人听见这边在吵架,如果自己不把这事儿说清楚了,那说不哪天被谁穿小鞋。既然现在没有任何把柄攥在冯朦胧手里,那么就不怕这事弄大。
冯朦胧一直在他哥哥的呵护下长大,远没有东霸天的心机。他不明白捉奸要在床,而且要捉双。现在这样的情况,张主任怎么可能承认?周萌又怎么好意思承认?他是想帮周萌,可现在周萌都不站在他这一边了。
冯朦胧一口气咽不下去,说:“你以后小心点儿?!”说完,冯朦胧转身就走。
张主任也不愿意在周萌面前没面子,说:“你给我站住,你说谁小心点儿?!”
“说你!”冯朦胧气哆嗦了。
“你再说一句!”张主任走上前就推冯朦胧。
冯朦胧也按捺不住,抡起椅子就朝张主任砸去。铁椅子这东西虽然重,但是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