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锁上了?”
林语依坚定的点了点头。
于洪章看着云天和慕涵补充道:“刚刚我问过看管金库的两名出纳员,她确实将钱箱准时的送了进去,而且中间没有陌生人进入金库。”
“你吃过午饭回来之后,钱箱还在金库吗?密码锁有没有被人打开过?”慕涵皱着眉头问道。
“还在金库,而且没有被人打开过。”
慕涵紧接着问道:“那有没有人知道你的密码?你有没有将密码告诉过别人?”
“绝对没有。”
一时间,盘问进行不下去了。云天暗自思考着,分行金库的手续是否有什么遗漏的地方。想了半天,仍然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劲,一切都很正常。
“一百万支票绝对不会凭空消失的,到底是哪里出现问题。”
第十九章 拨开迷雾(上)
带密码锁的钱箱实际上是一只装有轮子的便携式小保险箱,由于轻便,出纳员可以毫不费劲的推来推去,因而在有些银行,也被称之为流动现金车。
每天早上,柜前的出纳员都会领到这样一个活动的小保险箱,箱子上注明指定人员的姓名和编号,实行专人专箱的制度,以防被别的出纳员推错。此外还有一些没有注明的备用钱箱,王刚今天早上就用了一个。
全体出纳员的钱箱进出金库都由两名高级出纳员予以检查,并且做下记录。想要躲过检查就把钱箱推入或者拉出金库,或者有意无意错推了别人的钱箱,都是不可能的。出纳员午休时会把钱箱送到金库,吃罢午饭再由金库提出来继续下午的工作。
每个钱箱上都有一把密码锁,出纳员必须熟记自己钱箱的密码,并且不得向外人透漏,只有出纳员向总经理提出申请,才能更改密码。每名出纳员钱箱的密码只有一份书面记录,这份记录保存在文件袋中,袋外加上封条,并有于洪章和慕涵的亲笔签字,存放在总经理办公室内,只有出纳员过世、离职或者病倒休假,经由两人同意,再向总经理提出申请方能打开。
如此保密的方法,就是用来确保,每天只有出纳员自己才能顺利的打开专属的钱箱,这也是对银行的一种保证,同时也保证了出纳员免受盗窃之害。
“工作途中没有出现差错,金库也没有外来人员进入,钱箱没有丝毫损坏,而林语依确认除了她自己,没有任何人知道她专属钱箱的密码。”云天暗自思索着。
“除了固定支票,其他现金有没有丢失?”云天抬头问道。
“没有。”
“报警钱币有没有动?”云天追问道。
“也没有。”林语依说道:“我检查过,报警钱币完整无损。”
所谓的报警钱币,是钱箱内特别设计的一套报警系统。其内有一个小巧的按钮,和银行的保安系统相链接,按钮上面压着一叠普普通通的现金和支票,所有的出纳员都知道,这叠现金和支票在平时是不得使用的,倘若遇到打劫和威胁,就将报警钱币交出去,报警钱币一旦被拿走,就会触发报警系统,银行保安室和相距最近的警局都会派人及时赶到现场。此外,每张报警钱币的票号都被银行记录在案,用作以后的追查和证据。
“窃贼只拿走了面额巨大,而且方便携带的固定支票,并没有动其他现金。而且巧妙的避开报警钱币,盗贼是银行内部的人员,这点是可以肯定的了。”云天思索道。
“你能不能想象别人,随便什么人,可能用什么方法从你的钱箱中取走支票?”慕涵问道。
“我想象不出来。”林语依说道。
在其回答的时候,慕涵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慕涵觉得对方似乎流露出一丝的恐惧。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丢失如此巨大的一笔钱财,哪一家银行都不会善罢甘休的。作为第一怀疑对象,恐惧也是正常的情绪波动。
对于这次的失款真相,慕涵已经不再有什么怀疑了,一定是林语依偷去了。不可能有别的什么解释,现在关键是查明她用什么方法把支票偷去的,难就难在这里。
慕涵想到了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是,林语依把支票交给了柜台外的同伙,这样做谁也不会在意。银行今天向往常一样,业务繁忙,就算别人看到了,也只是以为是哪个客户在取款。
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林语依把钱藏了起来,之后找机会偷偷带出银行,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大,因为她是自己主动在中午报告支票丢失的,如果她想找机会把支票带出去,完全可以在午休时找个机会,先把支票送出去,等到下午下班核对现金的时候再报告。
慕涵可以肯定,林语依此时已经清楚事情的结果,不管她盗窃的罪名会不会被证实,云氏商行不会再继续聘用她了。银行出纳员在现款方面偶尔出现一些小误差是允许的,这种误差也是正常的,一年之中,大多数出纳员都会出现几次。
只要每次差错涉及的现金数目不大于一百元,没有人会站出来非议,可是,谁手下要是遗失了大笔现金,那饭碗肯定是保不住了。
当然,林语依可能也盘算过,只要把这一百万搞到手,出纳员的工作不要也是相当值得了,尽管银行会对其行为记录在案,日后想要找工作不太容易,但是,百万富翁很少会去应聘工作。
“看来她是想放手一搏了,也许是为了她那个年幼的孩子。”慕涵有些为她难过的想道,她以前在超市购物,见过林语依和她那位可爱的女儿一面。
“于老,你们先出去吧。我和总经理还有些话要问林语依职员。”慕涵转身说道。
等到于洪章和王刚出去后,慕涵看着林语依用随意的语气说道:“小林,我觉得现在我们三个可以坦率的谈一谈,就算是朋友间的谈心吧。”
云天隐约知道慕涵心中的想法,并没有吱声。
“你一定已经考虑过两点,第一,这件事银行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咱们云氏商行一定会让警局插手此事。第二,一旦警局着手调查,你不可能不成为首要怀疑对象。”
慕涵停顿了一下,瞟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云天,继续说道:“这件失款案总经理还没有上告到总部,但是也拖不了多久,我这样说你能理解吗?”
慕涵注意到林语依在转动手上的戒指,神情有些忐忑不安。
“一旦上报总部,不管要查多长时间,小林,到最后真相总会弄清楚的,那些办案人员都是老手,他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知道,但是支票真的不是我拿的。”林语依有些颤抖的说道。
慕涵能感受到她眼中的无助,她在用眼神向同为女人的慕涵发送着求救信号。希望获得帮助。
慕涵有些心痛的说道:“我没有说是你拿的,我只是想要告诉你,如果你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不可告人的苦衷,现在你可以放心的告诉我,我想你保证,明天晚上之前,只要是把支票还回银行,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不管支票是谁拿了,这个人都可以继续在银行工作,而且不会有任何别的麻烦和刁难。这是最后一个机会了小林,现在不说以后就迟了。”
“没有!没有!”林语依双眼冒火,愤怒的喊道:“我说过了,我没有拿过支票!从来没有!”
慕涵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你可以走了,不过这几天你依然要到公司来,总部可能会对你进行测谎。”
林语依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看了一眼云天和慕涵两人,疲惫的向外走去。
“你对这件事怎么看?”林语依走后,慕涵揉着眼睛向云天问道。
“我饿了。”云天看着慕涵淡淡的说道:“我请你吃饭吧。”
……
分行对面的一家快餐店中,云天点了足足四个人的分量,风卷残云般的消灭一空,慕涵也吃了不少,两人从中午到现在一粒未进,确实饿坏了。
“都怪你点了那么多,过两天又要去健身房减肥了。”慕涵喝着橙汁,看着满桌的空盘抱怨道。
云天打了一个饱嗝,满足的拍了拍自己鼓起的肚子,微笑着说道:“谁让你吃那么多了。等失款的事情结束,我送你一张顶级健身房的会员卡。”
“谁稀罕。”慕涵翻了翻白眼说道,不过一想到失款的事,她又泛起愁来。
“你说支票到底是不是林语依拿的?”
“刚刚前台的副经理王刚给我打了一个电话。”云天漫不经心的说道。
慕涵知道,刚刚点完饭之后,云天出去接了一个电话,好像还给谁打了一个。
“王刚怎么会有你的号码?他打电话说了什么?”慕涵疑惑的问道。
“他告诉我说,他知道林语依是个单身女人,独子带着一个孩子,而且她的丈夫还欠了银行一笔不小的贷款。”云天看着慕涵说道:“另外他还告诉我,今天他在前台帮手的时候,注意到一个人,模样好像是林语依的丈夫,后来因为太忙就把这件事忘了,现在回到家里想了起来,觉得应该告诉我,所以给我打了电话。至于他是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码,在上次开会之后,我已经把手机号群发给各位经理了,任何部门一旦有什么紧急情况可以率先联系到我。”
云天并没有说,在群发的时候他特意把慕涵去掉了。
“林语依的丈夫?王刚是怎么认识的?”慕涵皱了皱眉头问道。她并没有在意群发的事,现在满脑子都是支票丢失的事情。
“我也是这么一问,王刚说在林语依和其丈夫没有分居之前,她丈夫曾经来前台找过她,大概是来接她下班,正巧被王刚撞见过两次,还和她丈夫聊过几句。所以对其有些印象。王刚是这么给我说的。”云天说道。
“这样的话就解释通了。”慕涵抬头说道:“我一直怀疑,如果这个窃贼真的是林语依的话,她一定有一位同伙,王刚的话正好验证了我的想法,想来她的丈夫悄悄地回来了,之后两个人密谋了这件盗窃案,林语依在柜台后面将支票交给了她的丈夫,银行没有充足的证据最多是把她辞退,但那个时候他们已近是百万富翁,谁还会在乎一个出纳员的职位。”
慕涵越想越觉得这就是事情的真相,想到林语依不禁有些感叹的说道:“我到现在都不敢去相信,林语依这位要强的单身母亲竟然会做这种事。”
“她一定是被她的那位无耻的丈夫所胁迫,亦或者是为了她那可爱的女儿。总之做这件事一定不是她的本意。”慕涵像是在劝解自己一般,自顾自的说道。
“通过王刚的一个电话,慕大法官就给这件失款案做了结案陈词。”云天喝了口水看这慕涵,微笑着说道:“是不是有点草率了?”
第二十章 拨开迷雾(中)
云氏商行对面的快餐店中,云天和慕涵相对而坐。
“草率?现在事实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林语依根本没有办法提供任何可以为她洗脱嫌疑的线索,哪怕是一点。整个事件发生的过程找不到哪里出了纰漏。而且王刚还说他看到林语依的丈夫今天来过商行,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林语依。不是他们夫妇策划实施了盗款案,一百万的固定支票去哪了?”
慕涵看着云天问道:“难道你有什么别的发现?”
其实慕涵的内心也不希望,这件非同小可的巨额盗款案是林语依夫妇所谓,如果真是这样,他们两人难逃入狱之灾,到时最可怜的就是林语依的小女儿。可是如今,事实就摆在眼前,不管心里有多么的为林语依母女痛心,慕涵都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所有证据?除了王刚说的,他似乎看到了林语依的丈夫来过商行之外,我们手上还有什么证据能够明确的指出林语依就是那个窃贼?”云天看着慕涵问道。
“如果前台的摄像头没有损坏的话就好办多了。”慕涵懊恼的说道。
“现在抱怨也没有用,从始至终,我们都没有找到一丁点证据,刚刚你也说了,林语依没有向我们提供任何为她洗脱嫌疑的线索,这是为什么?”
“如果她真的是窃贼,完全可以编造一些假的线索误导我们的追查方向。如果我是她,我可以告诉你,我把钱箱的密码做了笔记,而笔记簿碰巧在自己的银行换衣间里丢失了,密码可能落到了银行任意一位同事手中。这样的话,银行排查难度会很大,而最终商行也只能认定我失职违规,最终把我辞退罢了。”
云天顿了顿说道:“可是她偏偏没有为自己编造这样的线索,所以,我认为她说的是实话。”
“假若她真是这样说了,她仍然有嫌疑,笔记薄丢了为什么不及时上报银行?”慕涵说道。
“她可以说今早刚刚发现,还没有来得及上报啊。”
慕涵皱着眉头问道:“如果不是林语依所为,那你说这一百万的支票是被谁拿走了?”
“曾经有个人告诉过我一句话。”云天起身说道:“千万不要相信明面上的事情,显而易见的往往都是错误的。”
慕涵抿着嘴唇,思索着云天的话。
……
安宇市分行的斜对面,一个瘦小的人影站在公交站台上,林语依要坐车赶去接自己上幼儿园的女儿,从分行走出来,她顿时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但是她知道,这种感觉是暂时的,今天这种痛苦的遭遇明天会不折不扣的继续上演,有可能还会变本加厉。
平时乘坐的那一班公交汽车已经开走了,她希望下一班快点到来,今天已经过了幼儿园放学的时间,女儿着不着急她不知道,但是幼儿园园长,一定怀着不满在等待着自己。
一阵风吹来,林语依不禁打了一